我不想和你一起重生 第98章

作者:飞鸟印

陆离和楚静怡坐在床上,气氛有些尴尬,空气温度有些高。陆离不是第一次和女生出来开房,但楚静怡是第一次和男子在酒店独处。少女肩膀收紧,坐得端端正正,好似在上课的小学生。

“咳咳,看电视吗?”陆离摸索着找到遥控器,“静怡,你躺被窝里吧,外面冷。”

楚静怡哦了一声,脱了鞋袜,露出玲珑的玉足,又问:“那你呢?”

“我……我也躺进去。”陆离说。

第十九章 尽头

陆离心中一颤,恍惚间好像穿越了两世,过去的陈嘉宁和现在的小老虎重叠在一起。她是不是……曾经经常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吗?当他再仔细去看时,小老虎脸上的黯然荡然无存,被一张撅着嘴的俏冷面庞替代。

当陆离提着两袋子外卖往回走时,却正好撞见陈嘉宁从二楼走下。她故意用肩膀顶了一下陆离,气冲冲地说:“把我身份证给我!”

陆离看了一眼右手的塑料袋,还好汤汁没洒出来:“你不坐一会吗?”这话违心的很,他知道,无论是他还是静怡,其实都不希望陈嘉宁留下来。今晚本就该属于这对前途渺茫的情侣。

陆离从裤子口袋里拿出陈嘉宁的身份证,她其实只比陆离大一岁,想来启蒙比较早。社会有许多隐晦的规律,比如身份证上的照片惯常都是丑照,素面朝天,纹路明显。可这条规律在陈嘉宁身上并不奏效,身份证照片上那个古灵精怪、楚楚动人的女孩比现实中的陈嘉宁更漂亮。陆离觉得可能是因为身份证上的陈嘉宁不会说话罢。

小老虎一把夺过身份证,朝陆离恶狠狠哼了一声:“**!”

伴随一阵噔噔的脚步声,陈嘉宁走出了酒店大门,消失在陆离的视野里。陆离站在楼梯上眺望半晌,他还在想之前那惊鸿一瞥,他已经因为自大与疏忽让心爱他的楚静怡伤心了,这样的错误还会在其他女孩身上再现吗?

他想起上一辈子,他曾和陈嘉宁坐在江水边。他问小老虎:“你是不是喜欢我?”

“嘁,说了多少次你不是我的菜。”

“可是嘉宁,你对我太宽容了。宽容到我都有些不习惯了。以前刚认识时你还常常呛我,可后来……”

陈嘉宁打断他:“你不被我骂几句不舒服吗?再说了,我喜欢不喜欢你又不重要,你不是有了安百璃吗?”

那时的陆离就此沉默了,任凭陈嘉宁那似是玩笑的疑问沉入冷清的江水。

陆离眼神复杂,怔立许久,才带着外卖往楼上走。今夜应当是属于楚静怡的……

*

陆离昨晚睡得很舒服,静怡的睡相比百璃好太多了。她像一只乖巧的小浣熊,窝在陆离腋下。陆离抱着她睡时,她还会配合地让陆离的胳膊从她脖颈和枕头间的缝隙穿过——他记得以前和百璃睡时,那妹子总是压得他胳膊发麻。

这间房间是无窗的,陆离也不知现在已是几时。他动作轻微地拿出手机——昨晚和静怡窝在被窝里看恐怖片,忘记给手机充电了。他只能去拿床头静怡的手机,点亮屏幕,才发现呆头鹅手机的壁纸赫然就是二人的合照。陆离看着那壁纸出神了许久。

楚静怡迷迷糊糊地醒了:“唔……几点啦?”

“额……十点半了。”

话音刚落,呆头鹅倏然一下从陆离怀里挣脱出来,满脸焦急:“啊,完了,今天的公开课要迟到了!”动作有些太猛烈,那仅仅被抹胸包裹住的丰盈如果冻般微微颤动。陆离色心又起,复将她按倒在床上:“没关系,反正你也不会考木兰大学,迟到就迟到了。”

“可是……”她的挣扎逐渐微弱了,“会不会不太尊重老师了?”

“仅此一次啦。特殊情况。”陆离安慰她,“还有三天……静怡,冬令营只有最后三天了。”

楚静怡果然被陆离说动了,她软糯糯地应了声好。

二人昨晚虽说有许多亲密举动,但终究没有突破底线,陆离甚至连小姑娘下身的内内都没掀起。这对他来说也算是颇为不可思议之事。除却欲望,男女之间还有其他东西存在,这是一种很难言说的状态,他只是普通地抱住楚静怡,珍重地享受二人之间不断流逝的分分秒秒。

“陆离……”她忽然叫陆离的名字。

“什么?”

“没什么啦,只是想叫你的名字。”

“哦。”

“陆离。”

“诶。”

“陆离。”

“诶。”

“嘿嘿……”她痴痴的笑了,啵地一声吻了吻陆离的脸蛋,“和你一起睡觉感觉好幸福啊,就像小时候被妈妈抱在怀里一样。”

“那我们要不要续房?”陆离突发奇想,“不去学校了,这两天我们约会吧。就在木兰,就在城市之间。就你和我。我们可以去一起吃雪糕,可以去坐摩天轮,可以一起去逛商场,一起吃火锅……”

楚静怡抱住他的脖子,有些发凉的脸蛋贴住陆离:“好~都听你的。”

这只是陆离一个突然的想法,它像个不速之客闯入陆离的大脑,将他那些冬令营的计划冲撞得七零八落。此时此刻,他不再考虑冬令营的事了,只想让和楚静怡最后三天的相处时光丝毫不浪费。

他给前台打了电话,续房到了大后天中午。

给手机充好电之后,能看到之前那位学姐给他发了消息,说他今天公开课迟到了。陆离简单回复了句抱歉。

他带着楚静怡去了木兰市著名的狮子山,拿着棍棒赶走了抢零食吃的猴子,又背着惊叫的静怡被猴子们撵得到处乱窜;他还在夜晚和楚静怡一起坐上了摩天轮,恰好遇到了摩天轮故障,二人仿佛对待人生末日般在摩天轮顶部示爱,虽然事后才知道那只是小小的故障,而且十分钟后就被修复好了。

哪怕手机铃声响个不停,陆离的目光也依然停留在身后巧笑倩兮的姑娘身上。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被女人套牢了,如果没有这么多情情爱爱,他可能会专心于事业,或许做其他更崇高的事情。放在上辈子,他是绝对做不出这种翘掉冬令营就为了陪伴女人这种事的。

安百璃、楚静怡、邹雅梦、安百璃,或许……或许还有陈嘉宁,这些姑娘一个个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仿佛一条条牢固的红绳将他束缚住。他隐约又想起了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那是一颗桃花树,树边写着“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的谶言。桃花盛开、美轮美奂,只是奇怪的是,树干上挂着六根红线,随风飘荡,无依无靠。

他隐约有了些许明悟,原来,这也是代价的一部分。

催促他上课的电话铃响个不停,在嘈杂的铃声里,陆离和楚静怡的最后三日终于抵达了尽头。

冬令营,结束了。

第二十章 最后通牒

“你不去和冬令营的老师们说声再见吗?”陈嘉宁和陆离并肩走在木兰大学的道路上,“哼,我听说他们有的营员还哭了,说舍不得老师。”

陆离微微耸肩:“才认识一周,哪里至于要哭出来。他们只是想着给老师留个好印象,到时候好方便过面试罢。那种都是虚情假意之人,反而像我这种不告而别的营员才是率真之人。”

他拖着的行李箱在路面的地砖上发出咕噜咕噜的转轮声,引得不少大学生侧目。

“臭不要脸。”陈嘉宁咯咯笑着,“你知道你的评分表上都是负数吗?明年你要是进了面试,可能反倒要被扣分。我看你到时候落榜找谁哭去……”

陆离正要答话,忽然见小老虎脸上的笑颜消失了:“有人来接你啦。”说着,小老虎想拍拍陆离的肩膀,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踮脚显得尴尬,于是转手改成拍了拍陆离的腰杆。

只见前方拖着小行李箱的楚静怡笑盈盈的向他走来,看得出这几日她过得很舒心,浑身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早上好~陆离,我已经收拾好啦。”

“早上好,静怡。”陆离和楚静怡是自己买票回川海的,没有和冬令营的营员们同路。倒不是陆离清高、脱离群众了,而是他不好意思再去和带队的老师、学长学姐们见面,这几天里,人家给他打了好多次电话,都被陆离以各种借口搪塞过去。

陆离从陈嘉宁身边走出,不忘回头说:“那……再见了,陈嘉宁。”他欲言又止,那朦胧的猜想在他脑海回荡。

小老虎不满地昂起头,仰视陆离:“不是‘再见’,而是‘明年见’。明年九月份,我在木大等你哦。”

“嗯。”陆离温和地点头,牵过楚静怡递来的手,大步走出了校园。陈嘉宁看着陆离和楚静怡的背影,心头有些哀愁,她与陆离似乎总是分别,木兰疫情时的分别,海边之旅的分别,还有今日的分别,好像天注定她与陆离有缘无分一般。

转身,正好撞见吃完早餐的室友。对方惊讶地捂住嘴:“嘉宁,你男朋友走了?他牵着的是谁?你们……没吵架吧?”语气中多是幸灾乐祸。

陈嘉宁脸蛋羞红一片,她知道此时是澄清她和陆离关系的最后一次机会。可否定的话语却卡在咽喉处,怎么也挤不出来。过往诸多经历涌上心间,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他回家了,明年再来。他牵着的是他妹妹啦。”卑鄙。她在心里这么评价自己。

明明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明明知道他是个滥情的色狼,明明知道……可就是像只即将渴死的老虎,朝着不存在的梅林前进。

一次就好。一次就好。她对自己说。

*

从走出木兰校园后,陆离和楚静怡的手就再没分开过。他们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都希望这幸福的余韵能多坚持一会。可总得有个人来面对冰冷的现实,这个人不是陆离,而是楚静怡。

“陆离……”楚静怡将飞机窗板拉下,高空的烈日过于强烈,太阳远比人们臆想的神话更加冷漠,“等下飞机,不,等你到家……额,等……等明天起,我们就彻底分手了哦。”

她那娇俏的脸蛋上还带着些许红润,陆离记得这几天里,呆头鹅的脸蛋总是红红的,半是腼腆的羞红,半是动情的潮红。

“可以不分手吗?”这句话过于软弱,但陆离还是选择说出来了。

楚静怡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你知道这不可能的……你没法放弃百璃她们,就没法和我爸爸交代。”

“你父亲又管不了那么远,他人在首都……”陆离有些焦急了。

“陆离。”楚静怡温情脉脉的注视着他。

陆离深吸一口气:“对不起,当我没说。”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如你承诺的那样,堂堂正正地走到我爸爸面前,说要娶走楚静怡。或者……我也能像你的小挂件一样,扑灭父母的期望,随着你笑,随着你哭,因为你和其他女孩子亲密而吃醋,因为我不能独享你的爱而黯然伤魂。”她小声说,“我也希望自己拥有一份独一无二的爱啊……陆离,我喜欢你,你能喜欢我吗?”

她说的喜欢不止是喜欢。虽然这几日里二人甜甜蜜蜜宛若当初,可二人间最本质的矛盾却从未消弭。

留出距离与时间,让静怡能够重新认识和陆离的感情,或许这才是陆离唯一能做的事,不然,过犹不及。

男子最有魅力的一点便是拿得起放得下,若是陷入魔怔,反倒失去了魅力。陆离当初担心的是失去楚静怡的爱,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已经得知,二人之间的爱情不会轻易消灭,哪怕它被空间隔开,哪怕它被“分手”。既然如此,他更不应该将这只残缺的蝴蝶捂死在掌中。

他看着面前这个满眼都是他的少女,忽然意识到,她长大了。

“嗯……五年……不……三年内,我一定会再亲自上门找你的。”陆离心境忽然豁达了不少,“不再是被你邀请,而是自己踏过楚家的门楣。”

“嗯……”她昂起头,“亲我……”

走下飞机后,陆离本以为和静怡还有最后半日的温存。可一辆停在他们面前的黑色轿车却斩断了他的念想。车窗摇下,坐在后座的楚晓东擦了擦眼镜片:“怡宝你上车,我下车和小陆聊两句。”

他怎么回来了……内阁大学士不是忙得很嘛?

在楚静怡忧心忡忡的目光中,陆离硬着头皮和楚晓东往一旁的休息区走去。

楚晓东双手负在身后,走得很慢,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但陆离的直觉却告诉他楚晓东苍老了许多。

“小陆,怡宝应该把很多事情都告诉你了吧。”楚晓东摸出一根香烟,原来在家时他是从不抽烟的,可自从把妻子送回娘家后,他那抽烟的坏习惯便又回来了,“都说女生外向。我看不假。你抽烟吗?”

陆离不抽烟,但楚晓东递烟他还是接过了。

“我,不,应该说是楚家是很感谢你的。你的关键信息帮助我们排除了楚家内部潜藏多年的隐患,间接地救了楚家人的性命。”楚晓东吞云吐雾,“但仅仅是这种恩情,我是无法把女儿交给你的。陆离,于公,楚家嫡系一代单传,怡宝嫁出去就相当于我楚家断了传承;于私,你因为你的红颜知己让怡宝哭得肝肠寸断,我也无法接受。如若不是那天怡宝的动静闹得太大,我甚至不知道你胆子真的大到这种地步。”

一条烟只吸了几口,楚晓东便将烟头掐灭。

“我小看你了,小陆。”

陆离终于接话了:“我从来没有小看您。”

“今年还会来过年吗?”楚晓东问。

“……应当是不会了。”

“嗯。”楚晓东平淡地嗯了一声,“楚家欠你一个大人情,我会记住的,小陆。但除此之外,尘归尘,土归土。”

说到此时,陆离也一直是古井无波,镇静得不像个年轻人。楚晓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自为之吧。”

第二十一章 今生缘尽

老派的分手费并没有出现。或许这是因为陆离其实没有和楚晓东撕破脸,他也没必要拿分手费来折辱陆离。他和楚静怡的关系也在这一场男人间的平淡谈话中断裂了。

没有等到新年,他就失去了楚静怡。

之前二人那场吵架只不过是催化剂,让本该两个月后发生的事提前了而已。

复课后,学生中就开始流传起陆离和楚静怡分手的消息。这个消息唯一的后果便是同学们对陆离的明面称呼从陆少变成了陆离,他也不再进入这群权贵子弟的视野中。一切都回到了高一时那样,他重新变回了透明人,连带着琥珀和百璃一起。

楚静怡的座位被换到了前排,她本该就属于宽敞、明亮前排,而不是为了某人屈尊挤在最后排。他没想到有时候教室前方与后方的距离竟然如此遥远,遥远到一天的学习结束后,他甚至没有机会见到楚静怡的正脸。

不再一起吃午饭,一起上下学,甚至一天的交流也等于零。

前几日的甜蜜宛若一场幻梦。

只是这次,陆离不再失魂落魄了,他已经有了必须实现的目标。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是,临近期末,学业任务愈加沉重了,学生们下课后往往也在奋笔疾书,实在没有时间闲聊。这样看下来,或许和静怡分手的损失已经被冲抵了一部分……也算是好事吧。

十二月份,陆离、安百璃、温琥珀的定品书依次发放下来了。陆离的品级是上上品,安百璃是上下品,温琥珀是上中品。品级都定的太高了,高的异常,陆离猜测这或许背后有楚家的助推吧。

有了上三品的定品书,意味着安百璃只需要笔试过线,就能稳过面试。这姑娘的压力顿时小了一大半。

十二月中旬时,有某娱乐公司联系了陆离,希望能获得陆离的《夕拾录》版权,用于发行《夕拾录OL》。陆离请了一天假,专门和对方进行了谈判,最后以一个恰当的价码达成共识。按照对方的说法,《夕拾录OL》将是一款二次元抽卡游戏,原《夕拾录》中的鬼怪妖精都会被娘化,玩家通过抽卡收集各种娘化鬼怪,同时还保留了原《夕拾录》的部分剧情。这类改编网游往往是敛财利器,陆离要进一步积累原始资本的话,光靠《夕拾录》的销售额可不够。

高三上学期最后的时光并无想象中波澜壮阔,它平淡得堪称潦草,像是一个二流作家写出的三流结局。

十二月底,元旦前的最后一个周六。安百璃坐在桌边剪窗花,今年的春节会比去年稍早半个月,她已经开始准备过年的物件了。陆离提了袋瓜子花生回来,看见只有安百璃一个人在家:“百璃,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琥珀呢?”他说话时,嘴巴里呼出氤氲的冷气。

“她去楼下了。”安百璃忽然撇下嘴,“陆离,我想静怡了。”

陆离心脏跳得快了半步,像是伤口被揭开的应激反应,但他面上还是和煦的笑:“怎么了?想她给你辅导作业了?”

“静怡以前和我说过,今年要教我剪窗花的,我自己剪根本剪不好。”安百璃丧气地将剪刀放下,陆离这才注意到这姑娘剪出的窗花凌乱不堪。

陆离将打开柜子,正要将外套挂进衣柜,忽然注意到衣柜底下叠着一条楚静怡去年送的围巾。当时木兰疫情正盛,整个木兰宛若一座毒窟,陆离被困在毒窟中,是那只笨鹅傻兮兮地冲进来找他,主动表明心意。这条围巾,曾经还是她亲手为他戴上……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一旦失去了,反倒常常能在不经意间被洒上一把盐。

“今年……我们在自己家过年吗?”安百璃转过头看他。

陆离嗯了一声,走上前亲了百璃的额头:“我去接琥珀上来,外面太冷了。”

他下了楼,在拐角处见到了琥珀。她抱着陆小姐蹲在墙边,陆离走近才发现她脚边有好几只流浪小猫。琥珀的金发又长了许多,她蹲下时发梢已经垂到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