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于冰火的骑砍之旅 第115章

作者:风兮破地

刘彻想起来这件事情,面色稍霁,“但是也卖的太贵了。”

顾璐道:“这就要看怎么说了,曾经有位大侠说过: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只要能抓耗子就是好猫。朝廷要治理河道,要整顿兵马防备匈奴,要给官员发俸禄,哪一样是不要钱的?陛下现在要进行改革,难道不要钱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即可。”

“哼,那是你的钱,又不是朕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臣能造出香皂卖钱,陛下也可以弄个东西出来卖钱啊。”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是《诗经》上的话,刘彻也是读过的。他想了一想,道:“但是有什么可以卖钱的呢?还望云中侯有以教朕。”

“这就要说到技术进步的问题了。”顾璐道:“臣推出了磨坊,所以赚到了一大笔钱。然后又制造出了香皂,赚到了更多的钱。把时间往前推,春秋之时,只有青铜的冶炼技术,那时候的百姓使用木头做的犁,士兵使用青铜做的武器。到了现在,士兵使用的是钢铁武器,百姓也可以用恶金来耕地和收割庄稼。一个人能够开垦更多的田地,能够种出更多的庄稼,国家的财富也因此而变多了。所以说,科技才是推动生产力的第一要素。”

歪楼是网络时代的特色,不可以不品尝。刘彻现在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他皱着眉头道:“这只不过是小道而已,圣人之言才是至理。”

平阳公主听得昏昏欲睡,她哪里知道男人之间能有这么说的?本以为女人之间才会有说不完的话,但是现在她知道男人比女人更能说。

顾璐笑了笑,说道:“不管是什么东西,我们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圣人,您说的圣人是谁?”

“当然是孔丘孔夫子。”

“那么孔夫子是不是圣人呢?”

刘彻沉吟片刻,“孔夫子笔削春秋,微言大义,最主要的是创立了儒家学说,主张为政以德,当然是圣人。”

顾璐摊开双手,“为什么创立了儒家学说,主张为政以德就是圣人?”

少年天子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朕不明白云中侯的意思。”

“孔丘在世之日,如同丧家之犬,东奔西走,惶惶不可终日。终其一生,也没能实现他的政治抱负。这样的人,能算的上是圣人?”

刘彻思索良久,反驳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难道这不是圣人的行为吗?我听说你经常赈济关中的百姓,难道不是在遵从圣人的教诲吗?”

“首先,那两句话是孟子说的。孟子和孔子的思想并不完全一致。其次,就算臣赈济过百姓,那又与孔丘何干?难道他不说那讲句话,臣就不会那么做了吗?墨家说兼爱非攻,这难道不是仁德吗?为什么圣人是孔丘,而不能是墨翟呢?”

皇帝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你是墨家的,难怪如此反对独尊儒术。”

顾璐摇头,“墨家虽然也擅长于各种造物,但是臣并不是墨家的信徒。”

刘彻站了起来,在亭子中来回走了几步,说道:“有其一,复有其次,可还有其三?”

顾璐拱了拱手,说道:“昔日韩非子有云: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何也?国家的文臣武将,一定要从有基层经验的官员中选拔。否则处理政务,领兵作战就有可能是纸上谈兵,耽误国家大事......”

平阳公主已经听了很久,实在是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她站起身来,说道:“我看呐,你们还要谈论好久,我还是先去看看奶奶和母后。”

皇帝愣了愣,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偏西。他没想到自己和沙加能够说这么久,此时都有些口干舌燥了。刘彻喝了一口茶水,笑着说道:“朕要和中尉彻夜详谈,就不陪姐姐过去了。”

平阳公主道:“行啦,我知道你们在谈国家大事,不会打扰你们的。”

“皇姐说哪里话?”刘彻道:“朕不会耽搁你们的婚事的。”

天子喜欢儒家是有原因的。那些诸侯王往往对他这个少年天子不太尊敬,勋贵们呢,又多半是骄横不法的,只有儒家的老夫子们对他又是尊崇又是恭敬,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而且说话还好听。天子的年纪又不大,理所当然的就会觉得那些儒生们挺好。

但是好不好是要比较出来,和儒生们比较起来,顾璐说话不是那么好听,态度也不是毕恭毕敬,但是顾璐长得好看,说的内容超级有趣,比那些儒生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作者的话:家里出了一点事,有时候更新可能会迟一些,但是尽量还是按照以前的时间更新。

第四十九章

不过天子刘彻还是没能完成和沙加秉烛夜谈的计划,因为御史大夫和郎中令来了。对少年天子来说,赵绾和王臧是老师,沙加只是臣子和姐夫,身份不可同日而语。在等着接见两位大儒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沙加看着真年轻啊,而且样貌与之前见到的时候居然没有什么变化,为什么之前就没注意到这一点呢?

“御史大夫赵绾拜见陛下。”

“郎中令王臧拜见陛下。”

大臣们的声音打断了天子的思索,方才的疑惑在转瞬之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两位请起,这么晚入宫来有什么事情?”

“陛下,臣等的恩师申公已经到长安城了。”

刘彻大喜,“哦,鲁申公终于到了?”

鲁申公姓申,名培是山东人鲁地的儒生,所以又被称作鲁申公。他当过楚王刘戊的老师,刘戊继任楚王之后,反倒是让申培去干体力活。申培认为他是堂堂儒生,怎么能如同奴隶一般的去干体力活呢?于是回到了老家,广收学生,据说门徒多达千人。赵绾和王臧都是申培的弟子。

到赵绾和王臧向皇帝举荐鲁申公的时候,申培已经八十岁了,这么大的年纪,别说是在汉代了,就算是在后世也算得上是高寿。为了接鲁申公入京,皇帝将自己的专车都派了出去。

现在真人终于到了,天子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当即就要将申培召进宫里来问话。在刘彻看来,赵绾和王臧两个弟子都已经是如此出色,那作为老师的申培岂不是更加博学多才?

他立刻就前往询问申培治国之术,然而申培和他的两个上蹿下跳的弟子不一样,行事非常谨慎,面对天子的询问,只是回答说:“为治者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

意思就是治理国家不在于怎么说,而是看做了些什么。

刘彻听了不禁默然。这可和赵绾王臧他们说的不一样啊。天子现在还是个少年人,特别喜欢漂亮的衣服和华丽的辞藻,喜欢精美的食物和高大的房子,所以能说会道的赵绾和王臧受到了他的重用。同样的,长得好看又会写诗的顾璐也得到了天子的好感。

但是现在申公居然说什么不在于说的怎么样,而是看做的怎么样?

刘彻满心都是失望,但是人都已经召来了,不能说又把人家赶回去,于是给审配安排了一个太中大夫的职位,让申培和赵绾他们一起去商量该怎么修建明堂。

从天子那里出来之后,顾璐也没有等平阳公主,而是让宫中的宦者去长乐宫那边传个话,他自己骑马出了皇宫。今天是十天一次的休沐日,可以不用上班,本来是准备去咸阳的,临时被皇帝叫了过来,一谈就是半天,现在都快傍晚了,再去咸阳那就来不及了。

中尉除了掌管京畿的治安之外,还有中垒,寺互,武库以及都船四个令丞,有必要的情况下还能调动京师附近和三辅地区最强大的北军。虽然现在北军的大部分兵权都是在长乐宫那边,但是作为中尉,顾璐还是能随意地调动上千人的正规军。

如此的位高权重,顾璐就再也不能像是以前那样到处瞎跑了。只有每十天一次的休沐日才能出去干点自己的私活。现在时候已经不早,是没办法去咸阳了,顾璐便骑着马去长安城外的庄子。

他现在有开始考虑要将作坊和实验室搬到长安附近来。之前将作坊放在咸阳那边,那是因为朱安世是住在咸阳附近,有他看着会比较安全。现在他手中握着兵权,哪怕是被分割掉了大半的呢,也一样不用担心会有宵小之辈来觊觎他的财产了。

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可以直接调动朝廷的军队,就算是将丞相和太尉抓起来都没问题。田蚡虽然是太尉,但是他没带过兵,也没打过仗,就是个摆设。

骑马刚出长安,忽地看到道路边上有一妇人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妇人的边上躺着一个年轻人,一动不动的,生死不知。道路边上围了很多人,正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顾璐皱起了眉头,他是中尉,现在长安附近,乃至于整个关中地区的事情都归他管。眼见得又是一起凶杀案,这事可不能当做是没看见。

“霍去病看好马,卫青你跟我过去。”

才走了两步,人群中忽然传来大呼声,“郭解来了!”

围在一起的人群向两边分开,露出了一个中年男人来。那人身材并不高大,比一般人还要矮一些,但是当他出现后,却像是有种魔力一般,让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众人用崇敬和畏惧的眼神望着他,议论的声音停止了下来,甚至有人屏住了呼吸。

这人便是郭解,继剧孟之后,关中洛阳之地乃至于整个天下最有名的豪侠。百姓们有了困难或是有了纷争的时候,往往不是去寻找官府的帮助,而是求助于郭解这样豪侠。

卫青低声道:“那妇人是郭解的姐姐,躺在地上的年轻人是郭解的侄子。”

顾璐停住了脚步,死的是郭解的侄子?这可就奇怪了。剧孟能轻易地拉出数千精兵来,郭解也不比剧孟差,甚至可以说更强。现在郭解不像是以前那样睚眦必报了,但若是有人胆敢欺辱到他头上,不需要他动手,也不需要他发话,自然就有人帮他去杀人报仇。

只有郭解去杀人的份,怎么会有人来杀他的侄子?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争夺利益?

历来只要是掌握权力的人,必定会有人受他的恩惠,也会有人被他所侵害。郭解也是这样,他的仇家无数,但是愿意为他而死的人也有许多。

见到郭解来了,妇人停止了哭号,然后用愤恨的眼神望着他,愤怒地道:“你的侄子被人杀了,你却告诉我不会为他报仇,世界上还有这样的道理吗?”

周围的人闻言骚动了起来,但是当郭解抬起头来之后,骚动立刻就平息了下去。

郭解沉声道:“我不替他报仇,自然有我的道理。”

第五十章

妇人怒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才是道理!”

郭解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你知道他是为什么被杀的吗?”

不待妇人回答,郭解就继续说道:“他在酒宴上强灌别人酒,人家酒量小不能喝了,他还要强要人家喝下去,那人才愤而拔刀刺死了他。若是有人如此对我,我也是要杀人的。”

“死的是你的外甥!”

“他是我的外甥,但是平时仗着自己姓郭就欺辱他人,这也是事实。我告诫过他,若是别人欺负到我们头上,当然可以拔剑杀人。但若是欺辱他人被杀了,也须怪不得别人。”

妇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冷冷地道:“这么说,你是一定不肯帮我报仇了?”

“我说了,他犯错在先,被人杀了也是咎由自取。难道因为他是我的侄子,我就可以随意偏袒吗?”郭解抬起头来,对着周围的人说道:“若是你们谁认为我说的不对,便请站出来说话。”

众人低语了一阵,一起喊道:“郭大侠说的没错!”

郭解拱了拱手,“那就请大家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们郭家自己会处理。”

闻言,众人朝着郭解一阵拱手,然后各自散去。顾璐这时候举步上前,伸手在地上年轻人的脖颈间摸了摸。

妇人怒道:“你干什么?”

顾璐道:“我看他还有气,也就是没死,怎么不想办法救人,反倒是在这里争吵?”

“没死?”郭解刚才就瞧见了顾璐和卫青,却是没有打过交道。

“恩,找个训练有素的好医生,或许能救回来。”

“你是谁?”妇人上前来抓住了顾璐的衣襟,“我儿真的能救回来?”

“我是说或许。”

卫青在边上道:“这位是朝廷新任命的中尉,云中侯沙加。”

沙加如今的风头正盛,妇人虽然没有见过,却也听过。她“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若能救得我儿性命,自当衔环结草以报恩德。”

顾璐沉吟片刻,说道:“先送到我家去吧。”

长安附近的土地不便宜,但是只要肯花钱,还是能够买到的。顾璐在附近置办的庄子并不大,不过是占地四五亩罢了,连带着周围的一百亩旱地,一共花了两百金。

他让卫青去家里将四轮马车驶了过来,将地上的青年载了回去。回到庄子后,顾璐将那青年放在了门板上,先用酒精消毒,准备破开肚子,将漏出来的秽物清理干净。旁观的几人见了,都是大惊失色。

即便是郭解这样的豪侠,也忍不住道:“这是干什么?”

顾璐无所谓地道:“哦,准备将他的肚子剖开,然后动手术。恩,你们几个先出去,郭解你胆子比较大,可以和卫青一起留下来给我搭把手。”

那妇人勃然变色道:“开膛破肚还能活?你这是杀人还是救人?”

顾璐道:“要是你们不愿意,再将这人抬到路上去就是了。”

郭解对他姐姐道:“你先出去。”

妇人道:“可是..........”

郭解沉声道:“可是什么?中尉是在救人。”

他将妇人赶了出去,然后对顾璐道:“还请中尉放手施为。即便是人不能救回来,那也怪不得别人。”

顾璐点了点头,正待下刀,又停了下来,说道:“去病你也出去。”

霍去病道:“我的胆子也很大。”

“那你站在边上看看就好,不要乱动。要是想吐了,去外面吐。”

说罢,顾璐用刀破开了青年的肚皮,先将肠子里面漏出来的东西清理干净,然后用针线将肠子给缝了起来。操作的时候,鲜血到处都是,房间里面臭气熏天,弄得像是屠宰场一般。

无论是郭解还是卫青,亦或是霍去病,他们都是胆大之人,但是见到这些场景后都是头皮发麻。霍去病说他胆子很大,现在脸色却是白了很多。特别是当顾璐剖开了青年的肚皮,然后将肠子给掏出来的了时候,他差一点就吐出来了。

缝合好后,顾璐将满是血污的口罩摘了下来,对郭解道:“好了,让他在这里修养,二十天后再拆线。”

“拆线.......是不是要再将胸膛剖开?”

“你说对了。那些线是不能被人吸收的,必须要取出来才行。”顾璐看出来郭解的担心,对他道:“放心,我的手术技能好歹也有六级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救回来。”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在南郡碰到的那件事。如果当时那个年轻人不是被打的脑浆迸裂,也是能救过来的。想到这里,顾璐不禁有些意兴阑珊。有人曾经说过:学医是救不了中国人的。就算他是开了挂的也是一样。

“把他搬到房间里面放着吧。”顾璐道:“本想着哪天去拜访郭大侠,没想到今天这样碰上了。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来都来了,我想向郭大侠请教几个问题,如何?”

郭解道:“中尉只管问就是。”

他们走到了庭院中,在水井旁清洗身上的血污,自有仆人去收拾那像是屠宰场一样的房间。那妇人走了过来,期期艾艾地问道:“我儿如何了?”

顾璐笑了笑,说道:“让他在这里养一个月吧。只是以后得管束他,不可再强迫他人饮酒了。这一次是看在郭大侠的面子上,若是再有下一次,我是不会救他的。”

妇人喜极而泣,连声道:“一定,一定,绝不让他再饮酒,也不让他出去吃演戏了。要是他不听,我就打断他的两条腿。就算是瘸了也总比被人杀了好。”

她抹了抹眼泪,问道:“我现在能去看他么?”

“可以,但是不要打扰他。十天之内每日都只能给他喂一小碗粥,不能吃别的东西,可明白了?”

“明白,明白!”

妇人千恩万谢,要不是顾璐拦着,就要跪在地上磕头了。等到妇人去客房里面看望儿子之后,郭解道:“大恩不言谢,郭旭虽然不好,但也是我外甥。若是您有什么仇家,尽管直言。”

顾璐笑着道:“我真的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罢了。”

第五十一章

顾璐曾经见过剧孟,那是非常魁梧勇悍的豪杰,个头比李广那样的名将还要大。身大力不亏,个头越大,力气也就越大。剧孟能名动天下,除了他的个性之外,也有先天的条件。他的武艺一半是出于天授,常人想学都学不来。

但是郭解却不是这样,郭解的个头矮小,比一般人还要矮一些,这样的人,就算身手敏捷,也很难想象他能成为关洛豪侠的首领。

“原来您是要问这个。”郭解心中一轻,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他沉吟了片刻,缓缓地说道:“吾之祖母,乃是徐负,善于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