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染君上
似乎每个厂房都会有4个清道夫留下来看守消息，1号厂房的清道夫聚成四个在打牌。
而现在则是三个人聚在中控室里闲聊，相隔较远，林墨也没有植入听觉增强器，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但观察他们闷闷不乐的脸色，似乎都对自己留在这里不能参与聚会颇有怨念。
唯一游离在三人之外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她走去一处角落，口中默默念叨着什么，微亮的橙黄光芒在灰暗的厂房里异常显眼，看来是在跟别人通话。
“我可以黑入他们的通讯频道，你要不要听？”萨沙放低声音在林墨旁边耳语道。
林墨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果正在与女人通话的是外面聚会的清道夫，此时突然过去把人家打晕，简直就是狂妄到在对方头上拉屎，再蠢的人也该意识到自己的地盘被人潜入了。
于是乎，女人通话的声音接入到了林墨的耳畔。
“儿子，不是我不回去，而是妈妈现在真的脱不开身，你也知道最近我好不容易找了这份工作，再耐心等几天，我会回去的，到那时候你想买什么礼物，妈妈都给你，顺便帮你把过时的生日会给办了。”
“真的，妈妈这次绝对没有骗你，乖乖睡觉吧，放心，妈妈一定会回去陪你的...”
女人语气温柔地做出了最后的道别，双眼散发的橙黄光亮暗淡了下去。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往中控室的方向走去。
没来由地，她忽然觉得厂房里的温度突然有点冷，想到自己还在中控室里坚守，不由幻想着若是能去到外面宴会那边烤烤火该多好。
砰砰砰！
三道沉闷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像是重物垂落到地面的声音。
她抬起头看向中控室的方向，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产生了幻觉，一道黑影在须臾之间从楼上闪烁而来，宛如飘忽的幽灵，就在她惊惧地想要叫出声的时候，幽灵伸出了一只手压在她的脸上，将她所有话语都噎在了咽喉里。
就在那片刻的瞬间，她从指间的缝隙里睹见了一双冷漠的眼眸，剩余的面孔皆隐藏在面罩之下。
下一刻那只手毫不留情地把她的头往地面一撞。
砰！
这一次的撞击声远没有之前那三道好听，林墨刻意放缓了力气。
女人当场晕眩。
萨沙小跑走过来，颇有些气恼地说道：“不是让你下手轻点吗，现在倒好，没有用刀，但还是把那三个人给撞死了！”
林墨脸色如常，拉下脸上的面罩，放入腰侧的小包里，轻轻地将女人放在地上。
潜入行动注定了他不能携带过多的装备，所以他除了随身的腰包外，并没有带上太多的武器枪械。
身上的枪械更是只有一把康陶产的超式智能手枪。
“这个应该可以，你黑入她的处理器试试看。”
萨沙探了探女人的鼻息，发现仅仅只是晕过去了，顿时松了口气，接着从手掌拔出个人连接线，插入女人耳垂下方的交互接口上。
就这样过了几秒，萨沙才将数据线拔出来，对林墨点了点头：“找到位置了。”
“你应该也读取了她基础芯片上的信息吧，怎么样，她当清道夫的这些天里，有没有做过恶事。”林墨蹲下身，手轻轻放在女人的后脑勺上。
萨沙的义眼内数据流飞转，最后摇头道：“没有，她应该是最近几天才加入清道夫的团队，以前是干清洁工的，在这里也是做一些粗活。”
林墨轻轻将手收了回来，站起身拍了拍手道：“那走吧。”
萨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在前面领路。
从女人脑内处理器获取的信息，让她找到了隐藏在一堆箱子下面的地下室入口。
两人对视了一眼，走了进去。
走入地下室的楼梯内，萨沙一边警惕前方，一边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林墨，如果刚才在那个女人的分离芯片里发现了她犯下罪孽的证据，你会动手吗？”
“会。”林墨立即地说道，语气中没有片刻的犹豫，声音冷硬得宛如腰间的刀鞘。
“她应该庆幸自己没有涉入这行业太深，也应该庆幸我偷听了她的讲话。”
萨沙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回答。
与其说少年如刀剑般无情冷漠，倒不如说少年更像一把刀鞘。
刀鞘虽硬，但终究是容纳利刃之物，它不会拥有刀剑那般的锋利与无情。
而这，恐怕也是少年对待敌人仅有的温柔。
第63章 地下室
地下室漆黑晦暗，仅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地下室的深处传来。
虽然还没有进入到里面，但林墨还是看出了这个地下室绝对不像寻常地下室那么简单。
里面的空间颇大，通道错综复杂，似乎在这家工厂尚未倒闭之前就是用来一些无法见光的阴暗行业。
如今到了清道夫手里，更是像蛆遇上了一坨大粪一样般配。
远处传来腥臭与酸腐的味道，像是肉体组织泡在福尔马林里有一段时间过后再拿出来，一坨烂肉与药剂的异味。
林墨与萨沙压低步伐，放缓脚步走在阴湿的地下室里。
当从楼梯口走下来时，他就时刻把手搭在腰间的黑独角兽上。
本以为在踏进来的那一刻会遇见几名倒霉的清道夫，他也能再度踏入那个时间为他屈尊的领域，给予那些手沾鲜血的罪孽者狠厉的一刀。
却不曾想一路过来连人的影子都没看见，任他再大的杀气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踏入此处，他也不用再担心会砍错人，因为他此时脚底下所踩的地界就是无边罪行的佐证，那粗糙的混凝土上淌满了触目的血迹，很难想象究竟是多少次将尸体当作货物般在地面上拖行才造就这般的地狱之路。
越靠近出口，血迹越浅。
反过来越靠近深处，血迹就越深了。
这就像是通往炼狱的道路，可路途之上却不见任何恶鬼的踪影。
“太奇怪了，怎么一个人都没看见，难道这里的人都跑去外面聚会去了？”
萨沙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低下头思索，表情略有些迟疑。
林墨对此深有所感。
像现在这种一个人都看不见、光线还晦暗的地方里，他并没有那种“敌人都已被我威名退散”的轻松感，反而充满了事件超乎自己掌握的不安感。
如果眼前蹦出几个人，他大不了提刀把他们砍了，这样或许还轻松一些，可现在连人都瞧不见，他颇有几分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力感。
“对了，萨沙，你网络接入仓装载的快速破解组件有哪些？”林墨突然问道。
“当然，不想回答的话，随便透露一点信息给我就行，让我有个了解。”
等会很有可能少不了战斗，提前了解身旁黑客的攻击手段，还是很有必要的。
“快速破解插件？有啊，‘赛博精神病’破解插件，我只有这个。”面对林墨的询问，萨沙手指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也坦诚布公地说道。
林墨眉头挑了挑，虽然是随口一问，但他也没想到萨沙会这么爽快地回答他的问题，把自己掌握的快速破解插件暴露出来。
作为网络黑客特有且几乎是唯一专精的攻击手段，一名网络黑客掌握的【快速破解】就是他们的底牌，能把底牌随意告知别人，林墨自认为还是不能做到的。
而【赛博精神病】快速破解插件，他对此也了解一二。
在游戏里，这个魔偶的作用就是让敌人开始不分敌我地进行攻击，在短暂的时间内陷入类似于“赛博精神病”的症状。
说到快速破解，林墨又灵机一动，颇为好奇地问道：
“对了，那你如果想对我植入魔偶，大约能消耗多少RAM？”
“这个得看你的处理器ICE防御系统了，以及有没有配备自我ICE，反正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情况，比如说在我们小队里，曼恩他们是对我不设防的，所以我也能毫不费劲地骇入他们的处理器。”萨沙耐心地解释。
“为什么？”
“一种反制有敌意的网络黑客的手段，比如说要是有网络黑客企图攻击他们，我想要反制对方，总不能还要花时间、花精力去破解队友的ICE吧。”
林墨更加疑惑了：“你用什么手段反制敌人黑客？”
萨沙所说的内容已经完全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当初在游戏里也根本不会提到这方面的内容。
就像玩普通的网游，你只管知道技能是按哪些按键释放的就行，哪里会去搞明白其中的门门道道？
“诶呀，就好比如有人给你使用了义体故障，作为反制手段，我可以给你使用义体过热，这种能使义体过载，但不致命的手段，能让你解除义体故障的状态.....这是其中一种方法，还有很多相关的黑客知识，如果以后你想了解的话，我再讲给你听。”
萨沙开口解释了一大段，说到后面似乎有些烦了。
况且现在也不是适合讲课的时候，她苦恼地低了低眉，最终还是选择结束了这个话题。
林墨倒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剩余的相关知识等到将来有机会再去问询一番也不迟。
低声谈话间，他们两人似乎也来到了这个偌大地下室空间的正中央。
之所以认为是中央，也是因为林墨在这里看见了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房间。
比之前所见的房间都要大。
视线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户，林墨看见房间内一张张粗劣的手术床并列在墙壁旁，空余的地面上随意摆放着无人用的小推车。
手术床旁挂着透明的帘布，沾上了点点的血迹，在这种鬼畜地狱一般的地方，自然也不会顾及那些躺在床上的人的隐私。
帘布不过是为了让鲜血不溅洒到周围而已，免去清洗的麻烦。
挪开门扉，林墨与萨沙走了进去。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萨沙断言道：“这里，应该就是他们的处理间了。”
处理间，委婉不生硬的词语，在清道夫们的嘴里，这里往往会被称作为屠宰场。
林墨细细打量这里的布置，心中颇感疑惑。
怎么到了这里有没有见到敌人的踪迹呢？
灰暗的房间里，能够散发光亮的仅有手术床上的几台立式聚光灯，以及桌面上微亮的显示屏电脑。
林墨看向那台显示屏，点进去了消息栏目，顿时在左边的方框栏目上弹出无数条往期通讯记录，每一条记录都有相同的格式：
【第XX次手术剥离物、第XX月XX日。】
气氛沉默了许久，林墨伸手，随便点开了一条通讯记录：
【今日收获清单：迪纳拉 TX-31高倍义眼、迪纳拉 RV-21超级肾、生物动力强化II代肌肉编束、生物动力最新款大钢炮、生物动力CM-23小腿增强肌肉.......】
【今日工作室产货不多，但值得高兴的是今天骗过来了好几个长相柔美的女人，已经将她们送去处理间，那群小裱纸的叫声特别动听，可以考虑把她们的声带给弄下来，一比一复制，应该会有客户喜欢这种娇美的音色。】
【不过，米西亚与吉尔希这两个家伙，偏偏对这几个裱纸情有独钟，明明都是女的，竟然鬼混在一起，真是令人作呕】
第64章 监牢
林墨沉默着浏览这条通讯邮件，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魔鬼在记述自己的罪恶，并以此为乐。
这何止是罄竹难书，用玩乐的心态做着最极端的恶，视人为玩物、以人为商品，罪行多到写不完又如何，人家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反而将其写作为类似于日记的记录供作赏玩，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过来看几眼，发现自己等人今天又赚了一笔，于是心情愉悦继续做着该做的工作，没准情至深处还会高唱着歌，心中满是收获的喜悦。
林墨不由深吸一口气，平息内心躁动的怒火。
空气里弥漫着酸臭与铁锈味，唯独没有做手术时常有的药味。
他能想象到，这些人用着最廉价的工具、以极高性价比的方式剥去受害人身上有用的义体，也不会理会他们的哀嚎与惨叫。
甚至觉得烦了可能还会用钝器把他们敲晕。
被敲晕过去，或者敲死过去，受害人心底里没准还会萌生出一丝对他们的感激，因为再也不用承受这等痛苦了。
“知道清道夫们为什么要选在这些人活着的时候剥离义体吗？”
萨沙走近林墨身旁，微微弯腰侧视林墨的脸，沉重地低语道：
“因为他们一直秉持着一种信念，货物在最新鲜的时候取出，往往会更具有活性，总比死气沉沉的时候取出来要更好。”
“狗屁不通的信念，我每天坚持一天上一次大号的信念都比他们要来的干净。”
林墨啐了一口，心中有烦闷的火在烧，可眼下却没有人能给他砍。
看见林墨脸色不爽，萨沙遗憾道：“看来你想救的人不在这里。”
林墨闻言没有沮丧，轻轻呵了一声，开口道：“如果她真的躺在这里，那我还真没辙了，所幸她没在，她也许还活着。”
“她是什么时候被抓过来的？”萨沙问。
林墨低头想了想，回答道：“前天吧，直到现在一共过了48小时左右。”
“有点晚了。”萨沙说。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没人，但还是先在附近找找，这里是‘生产’货物的地方，那么堆放‘原材料’的地方离这里应该不远。”林墨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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