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幽觞幻灭
温尧挠了挠头。
“因为另外一个幻想乡看起来并不完美的结局而衍生出来的惆怅吗？”
温尧的总结很快厘清了四季情绪不佳的原因。
“自我开始延伸出不同的世界线，因此导致了幻想乡种种不同的变故，这样看起来，我对于幻想乡的变故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大啊。”
能够让命运单独拎出一条世界线来记录，温尧大概也知道自己降临的影响确实影响到了原本历史的进程。理论上两条世界线上的人物是永远无法见面的，但由于古神的干涉，四季阴差阳错的见到了另一条世界线的人物，这才导致了如今这样的状况。
“其实不妨这样想，我们现在的幻想乡便是那个幻想乡更好的一种可能罢了……”
抬手间，四季便感到扑面而来的凉风，再抬眼，便已经到了天台上，柔和的月光铺洒在楼顶上，衬得整个城市都明净起来。
“我能够来到幻想乡本就是意外，遇到四季大人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从那刻开始分化出的世界线便出现了相当的变数，我应当是和映姬说过的，从我来到幻想乡开始，这个世界的命运便开始混沌起来了……脱离了原定的轨迹，因此接触到了更多的世界以及虚空的危险，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直到少女靠在温尧的肩上的头微微变重，耳边传来轻微的鼾声，温尧才无奈地将四季抱在怀里，脸上却露出宠溺的神情。
不要想这么多……
我们会一起和幻想乡走下去的，直到永远……
第三百九十三章 被传承的公义
自从四季于黄泉返程，某种意义上的一家四口陷入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沉寂，具体表现为只有两小只还在底下的书店充当店员的角色，那对老夫妻是绝对的善人，阿求与小樱也不介意多帮衬他们一段时间。
“修复黄泉兹事体大，这般广阔的土地所需要耗费的精力即便是对黄泉最有把握的伊邪那美也无法在短短几日内厘清。”
温尧轻轻晃荡着躺椅，冬日的暖阳打在少女的身上，显得格外宁静。
“再者，那些高天原的神祇大概也没有做好黄泉回归的准备，黄泉自然会有黄泉的神明，对于已经习惯了一家独大的高天原而言，他们大概不会认为这是正常的权力交接，而更像是某种抢夺的行为。”
温尧见过太多因此而爆发的争端，对于这样的状况谈不上轻车熟路，也算是驾轻就熟。
“不过，映姬也不用担心，至高神站在黄泉这一边，即便是如今高天原最为强大的神祇也不过是依靠信仰维持存在的废物，和完全依仗自身的神明并没有可比性。”
温尧老神在在地评价道，看上去完全不担心伊邪那美会有失败的可能。
“绯这几天倒是老实了下来，前两天被伊邪那美带走之后，回来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种感觉大概和家里闹腾的宠物突然变得乖巧温顺起来差不多令人诧异。
“大概管教着实很有力度，毕竟是一直让人头疼的孩子，连天上的神明也束手无策，也只有伊邪那美的后辈才能做到了。”
温尧也不再将绯拘着，只是让她不要出门，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虽说是暂且安顿在此处，但绯对于一些神明而言终究是个麻烦，能少见到也算是好事。
“咿呀！”
四季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躺椅上端坐起来。
“尧介意陪我出去一下吗？说起来已经好久没去看过日和了。”
四季拍了拍脑袋，有些懊恼完全将小姑娘的事情抛在脑后。
“壹歧日和？是之前经常出现在映姬身边的少女啊。”
温尧对温婉的少女有些印象，这还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获得了四季认可并给予祝福的人类少女。
“没错，尧应该也对她有些印象才对吧，不管是她的体质还是能够明辨是非的品性，都是最适合阎魔的类型。”
四季似乎对于自己能够在这个世界收获一枚小粉丝感到异常兴奋，禁不住向温尧炫耀起来。
“难道我就不算四季大人的眷顾了吗，凡事还是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比较好。”
温尧摸索着自己的下颔，四季并不喜欢毛糙的触感，因此为了方便偶尔无意识的亲热不至于被糟糕的触感打断，温尧的胡须总是被清理得很干净。
“咦，尧明明知道自己的性质和小日和的不一样。”
四季轻咬着嘴唇，一脸幽怨地看着眼前调侃意味甚浓的温尧。
“地狱的意志赋予尧死神的权能，但即便尧失去了地狱的眷顾，你那些从无数世界习得的技能也足够尧在任何一个世界生活了。”
从那些温尧向她讲述的无数故事中便可见一斑，更不用说在月世界，魂世界以及幻想乡，温尧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体系也是完全不同的氛围。
四季丝毫不怀疑温尧还有更多并未展现过的力量，那将是待由四季发现的秘密。
穿过繁华的城市中心，彼端的住宅区稍显冷清，日和的父母经营着一所医院，家境虽然算不上上流，但也足够殷实。
“小日和不一样，我告知她关于世界的真相，并赋予她开发自身的潜能，而她视我为老师，秉持我的念想。”
谈及此处，四季的眼睛便流露出愉快的神色，她大概是十分满意这个“弟子”的。
“那位夜卜神呢？映姬应该也能看到她和那位神明之间的纠葛才对吧。”
凌乱的命运交织着，缠绕着，壹歧日和与那位神明的故事远远未到尽头。
“这并不影响小日和成为夜卜神的信徒或是……恋人？原谅我也不能用未定的命线框定她的一生，但日和唯一与我关联的只是那份对于公道和是非的传承，即便在她化身亡灵后，地狱依旧会为她留下一席之地。”
阎魔的目的向来纯粹，她并不是为了传播自己的教义，只是单纯希望这个世界也能留下公正的法则。
临近日和家的别墅，除去熟悉的气息，四季还敏锐的感知到了某种古怪的味道，这让四季有些警觉起来。
少女正拿着水壶向院子里的花草浇水，四季一时间竟然感觉不到少女对于法则的感知，连带着半妖的体质不知何时也不再显露。
心下感到一阵奇怪，不等四季上前，一大一小的身影先一步出现在了日和面前。
第三百九十四章 被窃取的记忆
有些事情总归是始料未及的。
连四季也不曾想过，自己看好的小姑娘居然会被不知所谓的祸津神在记忆上动了手脚。
当然，这里的祸津神并不指代刚刚才狼狈离开的夜斗和雪音，据夜斗的说法，那是曾经与她同为祸津神的赢蚌所操纵的手笔。
“据说原本的合作对象是绯，不过因为绯太久没有出现在人前，这位不知好歹的神明干脆亲自动手。”
四季大概从夜斗那里获得一部分消息。
“利用庆典的间隙，将夜斗和雪音缠住，然后亲自将小日和的记忆取走。”
这并不能责怪到夜斗头上，没有人知晓这种时候会有另外的祸津神苏醒来找麻烦，发生这种事情更是完完全全的突发事件。
“所以，小日和还记得我吗？”
四季靠着园圃的围栏朝着里面的少女挥动着自己的手臂。
少女抬首走到近前，只是看着四季的脸，苦恼地捂着头。
“你们也是和刚才那两位客人一样来找我的吗？说实话，虽然不太相信，但我确实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些关键的记忆。”
那是一种悬而未决的感觉，但日和却莫名相信其中的直觉。
“您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但我确信在现存的记忆中找不到您的影子。”
少女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确实是这几个月来少女利用规则操纵灵力的动作。
四季和温尧皱了皱眉头，男人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暂且无能为力。
“这样就先叨扰了，或许未来某天日和你会想起来也说不定。”
继续交流下去并不存在意义，两人回身打算离开。
“喂！请等一下！”
少女望着四季的背影，咬了咬牙，出言挽留到。
“能在离开前，告诉我您的身份吗？这对我很重要。”
“四季映姬，是个阎魔。”
四季还是温和地揉了揉少女的发顶，即便这样的姿势会显得很奇怪。
虽然日和只是国中的年纪，但她的身高确实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拔尖。
……
“所以最终的结果，即便是四季小姐也无法恢复小日和的记忆吗？”
粉色头发的少女挽着四季的手臂，脑袋蹭了蹭四季的肩膀，这让在一旁坐着的温尧有些无奈，他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会存在这样的神明。
不过四季并不介意小福亲昵的举动，她对可爱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面孔。
夜斗和雪音沮丧地坐在茶几的角落，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尝试了很多让日和恢复记忆的方法，但最终均以失败告终。
也得亏日和的性子足够好，才愿意一次又一次陪着昔日熟悉的陌生人尝试着一些看上去就不靠谱的办法，老实说，她也很好奇自己过的过去。
“又是神明，又是神器，甚至还有黄泉的阎魔给予我眷顾，旷野的妖魔投以我目光，就算是我自己说不好奇也是假的。”
这是壹歧日和的原话，在这方面，少女倒是意外的坦诚。
“日和的记忆并不是被删除，或是被封印，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可以非常轻松地解决。”
温尧与在场几人的关系并不密切，即便收敛了周身的气场，神明也能感受到来自温尧的压力，这是高位者才会赋予他们的感觉。
温尧摇了摇头，难得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表情很少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有关神明与妖魔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样的状况便只有一种可能能否解释……”
日和用以记忆这部分内容的“器官”被摘除了。
科学层面的记忆存储于大脑中，保存于复杂的海马体深处，然而从神明与妖怪的角度考虑，记忆则是人体内不断凝聚生成的晶体。
“每间隔一段时间，便有新的晶体生成并保存，同时新的回忆会产生新的晶体直到这颗晶体被回忆塞满为止。”
只要承载着神明与妖魔相关的晶体被剥夺，与之相关的记忆便永远不会再在大脑中找到存在过的痕迹。
如果说脑震荡引起的失忆是让这些晶体破损的话，那么如今日和的状况便是她从未经历过这段时间，被赢蚌捏造的记忆将之覆盖，温尧想不到不找到晶体的情况下复原的可能。
“潜意识最深处的记录不会表露在记忆中，因此那些习惯与熟悉感才得以保留，而想要凭借这一丝熟悉感还原全部，其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是来自温尧的判断。
“这么说的话，只要打败赢蚌，找到被偷走的记忆结晶，日和的记忆就会恢复了吧。”
夜斗的声音有些激动，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某种杀意，这是小福自与其相识后没有见到过的神情。
“如果只是为了与没有软肋的我战斗这种可笑的借口，呵，我会如他所愿的……”
“说起来，如果是那个赢蚌的话魈，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相关的线索。”
头戴天冠的恶劣少女少见地开口，她的嘴角划过一道笑意。
“不过作为交换，我今晚要和小樱一起睡！”
“嗯……欸！？”
第三百九十五章 绯与樱的和解
斜阳倚靠着远山，落日的光景，四季已经不知道的第几次见到。
逢魔之时，灰扑扑的雾气四处飘散着，将绚烂的霞光蒙上一层尘灰，微弱的时化现象不需要去理会，大规模的时化自然会有神明去处理。
“有时候还蛮羡慕你的，不管是当初得到了夜卜的青睐，还是现在获得阎魔的庇护……”
野良并不畏惧阳光，绯望着远处即将消逝的天光眯了眯眼，才缓缓说道。
“珠音，不论在哪里，你似乎都能比我过得更好。”
绯是知道樱的名讳的，当初夜卜也是在她的引导下才无意识说出了樱器的真名，才导致了后续的悲剧。
只不过，对于当初的绯而言，这是那位夜斗的“父亲”授意的结果，于她本身而言，她对于樱器的存在并没有太浓烈的情绪，最多只是一点嫉妒。
只是一点点而已。
“大概是我遇到的好心人比较多吧，绯总是把人想得太坏了，以真心对真心，总归不会吃亏的。”
樱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此刻，她似乎不再是尚且懵懂的“小樱”，而是成为了那个有着过往的珠音。
恢复了生前痛苦回忆的神器被神明斩断，最终缺侥幸活了下来，这大抵是千百年来头一遭。
“关于过往的那些回忆，我也是这段时间才慢慢恢复的……”
对于虚无缥缈的过去，樱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些有关神明与神器的爱与恨也早早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泯灭。
“终究是已经死过两次的人了，从人到神器，从神器到亡魂，过去的事情我都已经不打算计较了，阴差阳错下摆脱了神器这层身份的束缚，我甚至觉得当初夜斗斩断我实在算不上一件坏事。”
樱还是喜欢“夜斗”这个称呼，这是她为那个当初还懵懂的孩子取下的名字，可以让她稍微怀恋一下遥远的过去。
“好了，总之……”
与山交界的地平线处，太阳的轮廓最终被完全蚕食殆尽，绚烂的霞光在绽放最后一点光亮后消失不见，温和的月色铺满地面，群星的光辉在墨色的夜空中交相辉映，夜晚将是妖魔的时间。
樱从天台的地面上站起身子，轻轻拍打着裙角沾上的灰尘，这是她第一次和绯坐在天台上谈心，大概曾经的她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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