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叶小洛
“我并不是下棋者哦，都说了，这盘棋是由历代继承者所构成的，每一位继承者都会来到我的面前，而我则会在她们的讲述中落下那或多或少的棋子，简而言之，我并不是在下这盘棋，只是在通过一位位继承者的复述之中，在复盘另一个人所布置的棋局。”
“而这个人的目的则是意图超脱棋局，成为下棋者。”
第三十四章 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掀桌子
“按理来讲，这盘棋局上只应该有一位下棋人，棋盘上的黑子与白子都是受下棋人所牵制，可惜那位下棋者觉得自己和自己下棋实在是太没趣了，所以他便亲手赋予了这棋盘上的一颗黑子，一颗白子特殊的力量，这两颗棋子拥有自己的思维，便会领导着自己的阵营，相互攻伐……”
“下棋人所在意的乐趣，便是棋子与棋子之间相互战斗，相互斗争，相互占领乃至覆灭对方，你们现代一点的话来说，更像是电子斗蛐蛐。”
少女神色平静的解释道。
“只可惜这种趣味对于下棋人来说也终究只是一时的快乐，让祂见识到的数百场乃至数千场黑子与白子之间的斗争之后，无趣的情绪也逐渐袭上祂的心头，困倦让祂闭上了双眼，下棋人的沉睡却忘了关闭这场永无休止的棋子斗争，棋子们看不清棋局外的一切，只把眼前看到的事物当做现实与真相……”
“每当黑子与白子或有一方吞并了对方，棋局上的规则，便会被触发。随即，棋局上的所有棋子被清扫而下，唯独留下那最开始的黑子与白子重新开始斗争。”
女孩的声音清冷，像是讲述某种故事，又像是在描绘某种画面。
“可是我完全听不懂。”
琉璃云里雾里的听了半天，最终只是一歪头给出了这个答案。
少女听后明显一愣，随即缓缓的叹了口气。
“好吧，是我的失误，没有考虑到你的视角与思维与我不同，为了接下来的解决方案，或就用更大白话的方式告诉你真相。”
“而在告诉你真相之前，我需要你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琉璃赶忙问道，虽然他没听懂少女刚刚那一番话中蕴含的意思，但她能感受到那句话中所蕴含的意义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把这盘棋给我掀了。”
琉璃先是一愣，但看到少女那坚定的目光时，她点了点头，随即双手抓住棋盘的两边猛地倾斜，霎时间，棋盘上所落下的黑子与白子乱作了一团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房间内响彻不绝。棋子从棋盘上倾泻而下掉落在地面化作一团团消散的光点，而搁置在棋盘旁的钵盂内，原本已置底的棋子又重新恢复成了满状态。
棋盘重新摆正，琉璃做回了原位，少女看着焕然一新的棋盘，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干净多了，心情也变好了呢～”
话语中透着几丝妙龄少女的俏皮意味。
“接下来你能告诉我，你刚刚说的那番话中所蕴含的意思了吧？”
琉璃急忙问道，还点了点头，随即又摆正了位置。
“琉璃，请看着我的眼睛，先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所有真相……”
这句话仿佛是有某种魔力，伴随着琉璃注视着少女那双与自己相同的银，以前的画面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漩涡与黑洞吞噬，自己的意识也被缓缓的拖入其中。
视野也再次变成了黑色，而少女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却变得格外清晰。
“首先，这盘棋局能代表你所存在的世界，棋盘上所有的棋子则代表了这个世界上有较大影响力的存在，其中，白子的首领代表着初代魔法少女，黑子的首领代表着初代魔女，这两颗棋子是棋盘上永远不会变换或者消失的存在，即使棋局重新开始，两颗棋子的命运也仅仅是被抹除之前的记忆，重新开始斗争，棋盘上的规则注定了黑子与白子天生将是对立的存在……”
“至于这棋局上原本唯一的下棋人，那便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明，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是无法理解神明的存在的，唯有代表着最初黑子与白子的神使才能模糊地感知到神明的气息，能操控这个世界的原本只有生命，只是神明能掌控的也仅仅只有眼前的这方世界，这局棋盘，在进行了无数次自己与自己下棋的无聊行为之后，神明将世界的变化交给了棋子本身，祂为这盘棋局设置了白子与黑子必须攻伐的规则，同时，一旦棋盘上的黑子与白子到这盘棋所谓的真相，棋盘上的所有棋子便会立即清零，唯独留下那最初且被抹除记忆的黑子与白子。”
“黑子与白子在这一代的轮回之中，偶然间明白了世间的真相，按理来讲，规则被触发，世界应当毁灭，只是神明由于观看棋局的时候疲惫陷入了沉睡，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有更多周转和回旋的余地，最初的白子也就是我，利用生命暂且这个世界上的生灵逃避了规则的制裁，这种情况下，只要神明不苏醒，世界的平衡不被打破，不再次触发规则，世界便得以延续，在当年得知真相后，很快也有另一个人窃取到了真相……”
“那个人便是布局这盘棋的人，而她在你记忆中的名字叫莫比乌斯，莫比乌斯得知了真相，便开始着手布局于自己的计划，至于她的目的，现在看来应当是想要成为神明，摆脱当代神明的牵制……”
“至于她布局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想要成为下棋者，干掉当代神明，就需要有掌控整盘棋局的能力，而达到这种目的的方法目前只有两种。”
“一是趁着神明沉睡的时候，趁机窃取神明的权柄，在神明苏醒之前窃取到足够多的权柄，此消彼长之下，神明会越来越弱，而窃取到权柄的人会越来越强，直至神明苏醒，消灭神明，代替神明，成为新的神明。”
“只是这种方法实在是太过冒险，且要求极多，门槛极高，先不说普通生灵身陷棋局之内，神灵是脱离棋局之外的人，要脱离棋局就十分困难，而且即使脱离了棋局也需定位到神明的位置，才能实行窃取计划，窃取的过程中，还需保证神明不在中途苏醒，种种限制，看来这类方案几乎是不可能实现。”
“那么以现在莫比乌斯的布局来看，只有第二套方案了，既然无法窃取神明的力量，那就代替神明的力量，将力量的果实从中吞噬殆尽，唯留下一个空瘪的外壳。”
“这个方法说简单点，就是代替棋盘成为棋盘上所有的棋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能够改变棋局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下棋者，一类是棋子本身，但棋子与棋子之间有个体之间的差别，所以这股力量很难拧成一股，但如果所有棋子的意识都有同一种意识代替的话，那么棋局本身便成了棋子的天下。”
“一旦让莫比乌斯替代了所有棋子，掌控了整盘棋局，那么到时候即使神明苏醒，也难以与其对抗，毕竟神明的权柄剖开原理分析，也仅仅是只能操控眼前的这盘棋局，如果连棋局都脱离了神明的控制，那么神明本身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声音落下，眼前画面又逐渐变得清晰，此刻，琉璃竟惊奇地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不再是之前的房间，而是一片暗淡，却犹如星空璀璨般的高空之上。
一切的虚无无铸成了透明无暇的阶梯，先是那螺旋而上升的光芒，光芒的顶端像是信标，又像是世界的终点。
少女站在琉璃的面前，伸手指向那光的信标。
“看，那就是神明的存在，是棋盘的主人，又是所有生灵想要延续下去的敌人。”
第三十五章 灌输
看着那神秘浩渺的光柱，琉璃的眼眸仿佛被那震撼的场面所完全吸引，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似是要触碰那视野中的奇景，但很快这种幻觉又被现实打破。
“很美吗？”
少女扭头望向琉璃问道。
琉璃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但眼眸中的光却随之黯淡了下来。
这幅景象确实很美，但对于她来说，对于整个世界的人类来说，却是毁灭性的。
少女见状，轻轻一笑，再次扭头望向那浩瀚的璀璨光柱，这一刻，她望向光柱的眼神似是带上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
“神明确实很美，祂掌握着所有生灵的生杀大权，祂拥有着那常人所不能及的浩瀚伟力，只是这样的神明同样也是最为无情的，那亿万轮回之中造成的无数杀孽，都由祂那似玩笑一般的话语造成。”
说到这，少女不禁心痛地伸出右手轻抚胸口，那一刻，她似乎与那亿万又一万次死去的生灵感同身受，那些之前活着的生物死去的痛苦仿佛都叠加在了她的身上。
玻璃望着有些心疼，便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抱住了少女那娇小的身躯。
“抱歉，让你见到活着憔悴而又无力的一面了……”
少女抬起头望向那抱住自己的琉璃，虚弱一笑。
而琉璃则是认真地摇了摇头。
“没事，每个人都有其脆弱的一面，没有必要一直将自己掩盖在坚强的面具下，毕竟就算是初代魔法少女大人，也应当与普通人一样，有着自己正常的感情吧。”
少女望向琉璃的美眸轻轻一眨。
“看来你的记忆是恢复了呢。”
琉璃认同的点了点头。
“从来到这间空间开始，我的记忆便犹如开了闸的洪水般不断的涌入脑海，直到现在，大部分的记忆都已经恢复了，所以我是该叫你初代魔法少女大人，还是直呼你的姓名，曦？”
在记忆苏醒之后，琉璃很快便认出了眼前这位少女的真实身份，她便是魔法少女的始祖，最初的魔法少女也是此岸的主宰，更是魔法女王心心念念想要复活的心上人，最初的纯白鸢尾，曦。
少女低头思考了一番之后，笑靥如花。
“当然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啦，初代魔法少女这个称谓只是真实世界对于我这个特殊存在的个例所设置的称呼，但我本人还是更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只可惜能记住我名字的人还活着的，并没有几个了……”
这少女的眼眸中却像是并没有多少失落的情绪，她双手背在腰后活像一位俏生生的邻家少女，她的发丝在背后一荡一荡便宛若夜幕下划过天际的银色极光。
“曦，这个空间之中待了有多久？”
琉璃思考了片刻之后，问出了这个答案。
“很久很久了吧，我个人不喜欢记时间这种烦琐的事情，只记得每一次当有新的继承人来到这间房间的时候，我便会在她的讲述中在棋盘上落下几枚棋子，随后长久的时光流逝灰尘又会再次覆盖在棋盘之上，等待新一位的继承者来到我的面前扫清污垢……”
曦站在琉璃的面前并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说道。
“自我离开世界之后，仅存的意识便在这块脱离主世界的虚无之内开辟了个不再流逝时间的空间，在这里活着一缕残存的意识才得以保留，毕竟现在的我并不完整……”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即使强大如你也落到了如此下场？”
琉璃走到了曦肩并肩的位置，问道。
“该发生的事情其实你早就在记忆的深处读取到了，何必来问我呢？”
曦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琉璃，笑容狡黠，却又像是意有所指。
“这，我虽然是在某种特殊的状态下看到了一些重要片段，得到了您的部分记忆，可那些毕竟不是我亲身所经历的，很多东西只是模糊的片段。”
“你确定？”
曦的此番话就像是把琉璃架在了火架上烤一般，让她顿时陷入了人生的自我怀疑之中，真相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曦会用如此奇怪的态度来对待自己所提问的问题？难道这其中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说还得是我才能来点醒你嘛。”
曦向是自怨自艾地摇了摇头，随即踮着脚来到了琉璃的身前，她仰着头看着琉璃目光清澈，青葱玉翠的食指轻轻点了下琉璃的眉心，那短瞬间的皮肤触碰肩便宛若蜻蜓点水，就是那一刹那，琉璃却睁大了眼眸，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嗨～，另一个我，感觉如何？”
琉璃忍不住的想后退去，但一只手臂却已被曦牢牢的抓住，揽入了怀中。
“我，你，我们？！”
琉璃在曦的怀中挣扎的就像是个不听话的孩子般，只是曦的怀抱却像是拥有着某种魔力，无论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而且那种久违且熟悉的温暖感，只会让人的精神越陷越深，最后完全沉沦于其中。
“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什么你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明明在这数百代的继承人之中，你是最普通的那一个，，为什么在这千年之中，唯有你偏偏被选中了，唯有你在灵魂的契合度上与纯白之心最高，以至于甚至让顾长歌一度误认为你可能就是我的转世，一切可能是巧合，但必然也有所原因。”
“琉璃，我说过，我并不完整，而你正是我失去的那一部分。”
原本平静的心湖宛若天外陨石坠落砸出了那滔天巨浪，琉璃被震惊的站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此刻，她心中也有所明白，有所预感，所有命运中所经历的事情，必然有所原因。
“所以说，我只是另一个你，或者说是你的一部分，你的一个影子？”
琉璃声音颤抖的问道。
曦却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如果说是最开始的时候，可能确实如此，但现在千百年过去了，你不再是单纯的我的一部分，而是一个有着完整自我人格自我认知的人，是我的一部分，又不单纯，只是我的一部分，你的灵魂中蕴含着部分我的存在，你是完整的，却不是残破的，句话来说，你是我失去部分自我眼神的一个完整个体，不是我的影子，也不是我的分身，你就是你是琉璃是纯白鸢尾的继承人，是顾安之的女儿，所有魔法少女们至亲的战友。”
“所以迷茫这种东西就没有必要了，名为曦的纯白鸢尾已经凋零了，而你是后继开放的花朵，现在的我将作为逝去者将养料给予你，寄希望你能开出比我更加贞美的花儿～”
说着，曦伸出双手在琉璃的脸上捏了捏，像是享受着那柔软娇嫩的触感。
“拥有了我的记忆，也就相当于拥有了我的力量，拥有了我这位美少女的力量，再加上你本身的力量，美少女与美少女叠加的力量是无所不能的！”
“现在就出去把那些捣乱的坏蛋全部都狠狠的教训一遍吧！”
“可是对于魔法女王，你的想法……”
琉璃刚想说话，却说到半句被少女用手指轻轻抵在了嘴唇上。
“不用在意我的想法哦，因为从现在开始，纯白鸢尾的名号便完全由你继承，力量以及所谓的责任都由你一并承担，我则会在这里静静的望着你，带着你更好的消息。”
“你为什么不下场？亲自与顾长歌解决这段关系，毕竟她也是因为你才酿成了如此大的祸端。”
“什么不呢？有时候不出面回应，往往才是最好的回应啊……”
曦的声音悠长，像是意有所指。
第三十六章 归来
万千星河之中，两位长相相似的少女相对而视，曦伸出双手替琉璃编织好那身后的银色公主发髻，她亲手将用皎洁月光编织成的头纱盖在了琉璃的头顶，原本的纯白哥特裙在此刻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成本较为宽大的裙摆开始收缩，裙装上的花纹也开始了微妙的变化……
一双洁白的大腿被斜向洁白的大腿被斜向延伸的裙摆修饰的尤为完美，犹如水晶铸造的高跟鞋搭配上那布满金色鸢尾花纹的吊带长筒袜，手臂上娟秀的丝绸顺着娇嫩的皮肤扎系承绚丽的花朵，少女略显饱满的玉峰将胸前布料的白色花朵高高托起，这似乎也拔高了一些，只是那纯粹的银色眼眸深处似乎点缀上了那三两星粉色的绚丽……
如果说最初形态的纯白鸢尾作战服是较为稚嫩的少女裙装，蓬蓬松松的公主裙中更带着一丝惹人怜惜的可爱和俏皮，让人第一眼望去便会联想到童话书中帝国的城堡之中最为宝贵的明珠，小公主。
那现在的形象就更类似于小公主长大后的明媚少女，那张绝艳的脸上褪去了稚女较为憨厚的圆润，更多了几分成长后的娇媚，唯一不变的依然是那双眸子中永恒的纯粹。
此刻的琉璃就宛若童话书中走出来的星辰公主，脚下无尽的虚空之中白色的鸢尾花围绕着她盛然开放，不，不仅仅是鸢尾花，是那万紫千红的嫣然花海。
梦幻的蝴蝶围绕着少女的身侧盈盈飞舞，纯粹的水晶花悬绕在琉璃的手边变昨那最耀眼的装饰，明明是那空寂的虚空，可此时少女身处的地方却异常的生机勃勃，就像是所有的生灵感应到琉璃的存在，而为她的诞生欢呼庆祝。
琉璃感受着全身上下所充盈的磅礴力量，深邃而又耀眼的眼眸里充斥着欣喜和好奇，而一旁的曦则是双手背在身后，满脸笑意的静静的望着，那副表情就像是看着一位自己十分满意的后辈，逐渐走上了比自己还要遥远的道路。
琉璃好奇的望着自己的掌心，金色的指环套在中指上连接着柔顺的白纱手套，伴随着一颗宛若微若星辰的光芒在掌心的上方凝聚此间虚无的领域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动。
“这，就是初代魔法少女的力量吗？”
琉璃轻生的呢喃道。
“现在这是属于你的力量了，继承了我的力量，也同样继承了我的责任，虽然我很不想将我的责任强加在你的身上，但是很抱歉，现在的我无法干预这间空间之外的事情，所以作为曾经的我的一部分，琉璃，请你帮我将外面的那些问题统统解决吧。”
曦的声音平和，如此说道。
琉璃沉默了片刻，郑重点头。
“既然掌控了我的力量，你应该自有办法离开这个领域吧，对了，临走的时候不要忘了把你的父亲带走哦，嗯，虽然她现在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就是了。”
曦捂着嘴轻笑。
“嗯。”
琉璃郑重点头，漫天的星光开始汇聚在她的身边，周围的空间开始与领域分开进行脱离，琉璃最后望着眼前那值得令人钦佩的美好少女，郑重的弯腰鞠躬。
“再见了，最初的纯白鸢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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