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叶小洛
声音落下，白琉璃灿然一笑，手中的白宝石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将红瞳黑裙的少女完全包裹。
白色的光芒宛若另一个自己温柔的怀抱，在光芒中，黑琉璃依稀的听到了少女最后的回音。
“谢谢你，另一个我……”
第六十九章 弑神
伴随着那刺耳的破空声，一道宛若金色流星的身影瞬间划过整个战场重重的摔在了那坚不可摧的空间之墙上，狰狞的裂痕布满了金色身影撞击的部位，莫比乌斯略有些狼狈的从那空间深坑中爬了起来，看身上的那些伤口，赤金色的眸子里竟隐藏着不可置信。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望着自己举起来的双手，身体在不断的颤抖，她不清楚为什么事实的转变如此巨大，明明上一秒胜利的天平还完全倒向她这一边，下一刻，当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娇弱少女从深坑中爬出的那一刻起，能将整个人完全包裹的杀意令她这位半神都感到胆寒。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的一切不是按照计划进行的吗？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又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那支蜡烛？
不可能一支蜡烛而已，还不足以做到那么恐怖的事情，自己已经踏入了半神的领域，半神所带来的力量与领域是无法被这个等级以下存在的人改变的。
可那个从深坑中爬出来的琉璃可那个从深坑中爬出来的琉璃却用巴掌的清脆回响明显的告诉了她，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她抬起头望向那半空中的身影，胸膛中砰砰直跳的心脏是她不愿掩饰的恐惧，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允许那样的怪物存在？
既不属于此岸，也不属于彼岸，掌握这两种本源上完全相克力量的少女，这种从理论上都无法完全成立的假想，为什么现实中能够成功？
再一次看向少女的的方向，莫比乌斯忍不住地用自己的双手划伤了大腿，她想用疼痛去压制住内心中肆意的情绪，可那萦绕在身旁无形压迫感让那些外界的作用变得微乎其微。
黑白的羽翼交错间编织成以奇迹为名的礼裙，庄严尊贵的少女身穿着羽衣仿佛将苍穹上的银河披落于身上，明明是那张未曾改变的样貌，莫比乌斯却无法从那张脸上读到任何一丝相同的气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使是二者的力量融合本源的力量也绝不会被完全改变，既然如此，那么事实只有一个，眼前，这位令自己感到陌生而恐惧的少女，其实力已经完全超越了自己，达到了一个新的阶级。
而在那个阶级上，世界不得已遮蔽了她的存在，所以连自己这位半神也无法察觉一丝一毫她的真实气息。
“莫比乌斯，你，还要战吗？”
陡然间，少女那空灵中带着绝对冷意和神性的声音传入莫比乌斯的脑海，虚空中，那背后仿佛能遮天蔽日的黑白羽翼有节奏地拍动着，而那种翅膀拍动的规律就仿佛世界的呼吸，一张一合间便是一个轮回。
被对方那双银赤异瞳的双眼所注视，莫比乌斯只觉得全身上下无比的僵硬，血液仿佛被极寒所凝固，关节也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所固定，全身上下回一能正常灵活运转的，似乎只有眼睛。
“为什么你会突然变得这么强？是因为她的力量吗？利用献祭换来短暂的力量融合？”
莫比乌斯的声音中，带着浓郁的不甘。
“莫比乌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双方之间力量的变化，或许不仅仅是因为我变强了，还有一项重要的可能是你变弱了……”
由黑白两种力量所构造的神环悬浮在少女的身后，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完全超越了白琉璃和黑琉璃的任何一方，神性力量的突然暴增也使得少女的情绪更加趋近于神性的无情与极致理智，声音中原本的空灵与温和落于他人的耳中也变得异常的冰冷和刺骨。
话音落下之刻，就像是为了验证少女语言的真实性，原本还受伤颇轻的莫比乌斯突然身体猛地抽搐，大口大口的金色鲜血不受控制的从口中喷涌而出，莫比乌斯惊恐的想要用手捂住鲜血的流逝，但那些金色的液体却仍是顺着手指的缝隙向外流淌。
“你应该感受到了，在外面的变化……那些你所操控的傀儡，如今，你所布下的棋子在被一颗颗的拔除，而我就在这里，始终未曾改变。”
那些被莫比乌斯用意念操控的异兽大军，理论上双方的感知是互通的，然而，在刚刚大战的时刻，莫比乌斯为了保持战斗力自然是屏蔽了这一项能力，短暂的疏忽，使得那些被阻挡的精神信息一股脑冲入到了她的脑海之中，精神被膨胀所带来的伤害，同时那些脑海中画面的信息也令她灵魂震颤。
原本势如破竹的异兽大军现在被反过来追击，嗯，那看似弱小任由宰割的人类，如今却获得了那力量的加成，一个个燃起了斗志奋勇的反抗，更重要的是那一道道自己脑海之中无比熟悉的身影，是历代纯白之心继承人，本该死在过去的她们却成为了如今战场上最主要的攻坚力量。
“怎么可能？那些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明明连我也无法搜寻到她们的灵魂，为什么……”
一声声的呢喃中莫比乌斯的眼眸，却是越瞪越大，她逐渐明白了一切，明白的越多，心中的恐惧却是愈发的膨胀。
原来不止是自己在算计别人，那个始终呆在神明坐标看似人畜无害的残魂，却是在看着自己的一步步布局同样思考整理着对应的破局之策。
难怪自己之前想要追寻到那些继承者的灵魂，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搜寻到；难怪自己出现的坐标的那一刻，那个女人却一点也不惊讶；难怪她敢任由自己这么一步步发展下去，原来，不仅仅是因为处于残魂的状态的她无能为力，更多的是，对方早就在着手破解自己的布局了，自己却始终一无所查。
真是可怕的敌人啊！那双能看破一切的银色眼眸，真是令人厌恶的眼睛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些算到这些？
她艰难地挪动着身子，似乎是想要保存着半神的尊严，但当她对上对方那双融合的异瞳之时，刚刚所积攒的半神尊严又立刻崩塌了大半，于是乎，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战场上，明明之前还在嚣张跋扈，一脸肆意盎然的莫比乌斯竟颓然地朝着天空中的少女双膝跪了下来。
“只要你能放了我这一次，我愿意将自己的力量奉上。”
神明的话语蕴含着规则，面前的少女还没有完全踏入那一步，但那也只是她是否愿意罢了，莫比乌斯完全理解，现在的她已然陷入了绝境，若想在死局之中追寻一丝希望，那便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就像是之前的白琉璃一样，利用那支蜡烛的燃烧牺牲自己而换来了现在的反转……
莫比乌斯在赌，她在赌人性，也在赌神性，人性是贪婪的，眼前的少女虽然已经无限接近于真正的神明，但想要巩固住境界争夺那坐标位置上的权柄，自己的力量必不可少，为了抓住那更多的力量和权力，人性会催使这少女快速获得自己的力量，自己双手将力量奉上将是最好的选择。
莫比乌斯同样考验神性，神性的绝对威严会让少女不屑于与任何低下的存在纠缠过多，夺取自己的神力，补全她自己的神性，这是一位即将灯神的新神明最应该做的，而无论少女做出哪种选择，只要答应了，那么自己暗中编织的誓约法则便会成立，事后少女是否会遵从约定，自己都能够利用这则半神创造的法则讨得一丝生机。
莫比乌斯以为这是一则没有任何悬念的选择题，可殊不知，她所面对的少女，从始至终，脑海里只有一项选择。
弑神！
最终章 回归原初
“不，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少女说话之时，手中彩光绚丽绽放，璀璨的神力在手中凝聚化作一柄古朴而又小巧的刻刀。
“当你踏上这条道路的时候，命运就已然注定。”
“胜者成神，而败者则化作枯骨。”
少女的声音冰冷而带着那无以言喻的威严，她的脚步轻柔且无声，但踩踏在那空间阶梯上就仿佛君临天下。
“可你现在就算杀了我也没办法成神！”
莫比乌斯猛然抬起头，声音近乎歇斯底里的吼道。
“世界上只能有一位神，整个世界的力量也只够一位神明诞生，你想要成神就必须要夺走我的神力，但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完全可以依靠自爆让这一身神力溃散，到时候半神陨落，势必会进行那位真正神明的苏醒，那时候你又如何能踏上登神之路呢？！”
莫比乌斯将心中最后的把握喊了出来，一旦踏入半神的领域，成为神的执念会深深地根植于半神的精神之中，没有哪位半神能够抗拒的了成为神的诱惑，其实此刻眼前的少女再怎么愤怒，人性的意志再怎么强大，但神性的光辉会压制一切。
只要能逃过这一次，就算是失去了所有，也能够再次蛰伏起来，暗中准备计划着下一次东山再起，几千年前自己便是如此走过来的，如今，一时的疏忽大意导致失败，但自己不建议再度过几个千年。
毕竟自己的本质是神明的一部分，而自己的寿命自然也是无穷无尽的，论起耗时间，莫比乌斯不惧怕任何一方。
然而，心中的算盘是如此打着的，但事实却再一次打脸了这位如今的半神，少女的神情没有因为莫比乌斯的话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只是静静地迈开那一双裸露的玉足拉近着二者之间的距离。
“莫比乌斯，你似乎诚实至终都理解错了我的目的……”
莫比乌斯的眼眸猛地放大，超出她预料的事情又一次展现。
“从始至终，我的目标都不是成为神明，而且我现在的形态也并非是半神，而是短暂却又正统的真神！”
古朴的刻刀轻轻地划过所路过的空间，那看似脆弱而又轻薄的刀刃，轻易的划破了坚硬的空间之壁留下了一道黑而连绵的漆黑之线。
“你？怎么会？怎么可能？！”
莫比乌斯仅乎癫狂的妄向自己的双手，拼命的摇着头，她试图想要说服自己，但现实却是如此的冰冷且残酷。
“这个世界本就不需要神明，亦或者说这个世界不需要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神明，神明本就应该只是一项规范世界正常运转的机制，而如果神明的存在是为了满足某些个体自我的私欲和贪念，那么这样的神明与思想就理应剔除！”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位神明，你到底是什么？！”
莫比乌斯用尽双手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她近乎与咆哮的将心中的一切疑惑吼出，她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得到她渴求的真理与真相。
“原因很简单，你是神明遗留下来的残渣，更准确的来说，你是神明的贪欲，是神明一切不洁的存在，你的脱离主体是一切规则机制正常运转的证明，而我则是为了防止神明机制被操纵逆转的最基本规则本体。”
“我便是神明，是当代神明，是同你一样的存在，是神明的一部分，是专门扼杀你的针对机制！”
“我不服……”
然而，那震彻寰宇的咆哮声戛然而止，莫比乌斯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响，她缓缓的低头瞪大的双眸，死死的看着那直直插入自己腹部的小巧刻刀。
那明明看似凡兵俗铁的刻刀，竟轻易的划破了自己的半神之躯，而在刀刃刺入自己身体的那一刻，自己所夺来的一切，所骄傲的一切，所能依仗的一切，都被完全封死。
身后那金色而璀璨的神环节节崩碎，半神的领域就此戛然而止。
自己的力量不再是自己的力量，就像是原本被自己用病毒操控的系统此刻遇到了格式化一般，一切都消失为最为原初的空白，那是最为纯粹的力量。
视野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自己的身体渐渐化作最基本的神性光粒，少女刺出了一刀，而这一刀在世界上抹去了属于莫比乌斯的存在，将她所遗留的一切轻轻扫除，直到她回归成最原本的样子。
看着那最大的敌人，身体迅速消散于空气之中直到那惟甚于空气中的头部，或许是因为执念太大的缘故莫比乌斯头部的消散速度是最慢的，正因为如此，才足够莫比乌斯将最后的一句话问出。
“你要拿走我的力量去做什么……”
少女明确说过，她是机制的一部分，同样，她夺走自己的力量也绝对不可能是为了成神，那么自己完全被净化过的力量，又会回归到哪一部分呢？
“你的力量会作为门构筑在神明与世界的中央，你的一切将作为一种防御和筛选机制，防止神明因为世界力量回流的原因产生像你一样的独立意识，从此以后，莫比乌斯便不会再存在，同样以后也不会诞生像你一样的情况。”
声音落下，剩下的便只有那被少女凝聚在手掌心上方的所有纯净神力，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团神力造就了如此大的世界动乱，而谁又能够想到这一切的一切，最终又会恢复平常。
现实中，由于莫比乌斯被消灭的缘故，那掌控和入侵着异兽大军的意识瞬间消散，原本此岸的环境并不适宜异兽大军大规模的迅速入侵，由于之前有莫比乌斯力量庇护的缘故，异兽大军得以入侵，如今庇护消散，这些怪物失去了身上附加的力量，也同样受到环境的压制，再加之魔法少女和人类联军的奋起反抗，战线很快便被推回了大战开始之初的地方。
在这里，众多魔法少女和人类联军将那乌泱泱的大军重新杀回了那些空间漏洞之中，可这时候，一个巨大的难题难倒了在场的所有人，如此严重且恐怖的空间漏洞，又有谁能够修补呢？
战斗的军人望向了身旁的魔法少女，魔法少女又望向了更高层的魔法少女，高级魔法少女望向了裁决官，而裁决官则是将目光最后放在了那些犹如神兵从天而降的纯白少女身上。
第二代纯白少女缓缓地从人群中走出，她望向了那犹如狰狞伤口般的空间裂痕，随即轻轻摇头。
“这样的空间损伤并非我能复原。”
此话一出，让众人的心情略有些失落，纯白少女本就是极为擅长空间魔法的存在，如果连她们都解决不了眼下的困难，那到底又该如何处理呢？
可就在这时，二代纯白少女却是微微一笑。
“大家无需担心，因为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已经来了……”
众人一阵惊异间，顺着二代纯白少女的目光，望向了人群之中，这时一道身穿着白色风衣的青年缓缓走出，他穿过了一个又一个陌生之人的身侧，随后独步来到了那裂缝的入口处。
青年的容貌陌生，在场的大部分人却是不认得的。然而这时，一道轻柔的惊诧声随之响起。
“哥哥！”
那是林伊洛的声音，而听到声音的白衣少年也缓缓扭过头，在看到人群中少女无比惊诧的模样时，青年的脸上也从而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缓缓的走到了自己的妹妹身前，然后蹲下，在看到了那许久未见的哥哥，林伊洛眼角的泪水便是止不住的落下，此刻的少女是多么想拥抱住眼前的青年，但潜意识里告诉他，这位哥哥是留不住的。
青年露出温柔的微笑，随后伸出手轻轻拭去了少女眼角的泪水，他抬起右手，缓缓的抚摸着妹妹的头发，就如小时候那般从未变过。
“不哭鼻子了哦，哥哥去办点正事，你要乖乖的。”
说完，青年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着裂缝处走去，又有几身此起彼伏的呼喊声，青年都一一认了出来，有紫菀的声音，有梧桐的声音，用迷迭的声音，有母亲的声音，有父亲的声音……这些都是自己最为熟悉而亲切的人，而如今，那一声声呼唤，更像是离别前的送行。
青年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一只手高高的挥动着，像是告别，此刻，无人阻拦着他前行的道路，而青年的身影也伴随着撞入裂缝入口的那一刻，化作了无尽的柔和白光。
“鄙人林然，奉己身之令封印两界裂缝。”
白光如湖水般涤荡涟漪，声音若青云般直冲碧落。
此刻，一切消散于无，唯留下那几片缓缓从空中飘落的白色鸢尾花瓣。
…………
…………
神明坐标空间之处，伴随着一道空间裂缝被打开，黑白双翼的少女从中缓缓走出，那安静的注视着明亮光柱的曦轻轻地转过头看向了少女。
“你终于来了。”
这一声像是故友间打招呼，又像是呼唤。
少女轻轻点头，却又始终默不作声。
“一切都已经完成了？”
少女再一次点头，这一次，她的眼眸里终于有了极其微弱的情感波动，她开口问道。
“你这些除了这之外想说的吗？”
曦轻轻一抡，随后噗嗤一笑。
“我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一切都如预料般进行罢了。”
“这一切你早就预料到了？”
少女再一次问道。
“现在的你也已经有了与我一样的眼睛了，那么事情与否你大可以自己去判断，真相就在你的眼中，你看到什么便就是什么了。”
曦的声音平淡，但目光却始终注视着那眼前的光柱。
少女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又收回了目光。
“那么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她遵守我的约定，回来吗？”
此话一出，原本一直注视着光柱的曦终于将目光挪开看向了眼前少女的眸子。
“嗯，看来我猜对了，即使两股力量的融合和部分残余意识的交融，作为主导的人是你。”
对这个结论，少女却是摇头。
“如果你说的是琉璃，那么事实应当如此，但如果你说的是过去的夕，那么我只能抱歉的告诉你，我不是她，主导的意识也不是，夕早已随着过去沉睡了，醒来的人是另一位琉璃。”
面对这个回答，曦的神情却是没有丝毫的意外，她莞尔一笑，像是个小女生一样露出了那洁白的贝齿。
“没事没事，这样的话也倒不错，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毕竟人总是要向前的嘛……”
说完这话，曦将双手背在身后，明媚的眸子再次望向了眼前的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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