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月无月
少女们看向梅琳以及小丑阿尔法的视线逐渐变得冷彻而锐利。
诞生和存在的时间远远超过人类，可本身是不断进化的超级人工智能，若以学术级的严谨态度来看待，菲米莉丝无法用人类的人格模型来对照。
但任何与她相处一段时间的人都能感受到她和孩子一样纯粹，天真，纯洁，善良，好奇，在这些方面和孩童没有任何区别。
此外，她还会笑，会哭，会生气……
在场各位少女很早就把她当做足以交托背后的战友和亲密重要的同伴。
“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也没用。”
梅琳自始至终都表情淡然，她拄着手杖迈步走下台阶：“全球的崩坏能指数现在还在上升，这种状态势必诞生律者。”
并非温天帝那种由意志统括者亲自创造的律者，只是由高浓度崩坏能自然催化而来的律者。
“就算白祈斩断了死斑，拖延了死斑形成的时间，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多从48小时到推延到72小时，死斑就会形成并爆发。”
“届时，地球上的生物就会全部灭绝。”
梅琳说出这句话的口吻淡淡，可所有人都能意识到，这并非危言耸听。
“只有借助Avalon计划，才能保全人类文明。”
手杖触地的清脆声音好似敲击在众人心头。
“能统筹如此庞大计算量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有三个。”
“艾拉，已被彻底摧毁，无法修复。”
“末那，在奥托——我们世界的那位天命大主教手上。”
“剩下就只剩下菲米莉丝。”
梅琳站定到伊瑟琳身前。
“但菲米莉丝的计算能力，却是最弱的，很有可能，在计划中无法承载这个负担，过热烧毁……”
伊瑟琳沙哑的声线夹杂了隐约的哭腔：“而且，菲米莉丝与其他两个不一样，她有着情感。”
“没错，菲米莉丝已经了灵魂！她是我们的同伴！”
蓬莱寺九霄挡在菲米莉丝的面前，绯红的眼眸警惕地盯着梅琳：紧握着拳头时有某种凛然决然的气势散发。
“即使牺牲的不是菲米莉丝，而是你们同伴中的其他人……”梅琳环视周围的少女，最终坦然笑道：“你们也会说出一样的话。”
那笑容却没有多少笑意。
“这个世界没有万全齐美的事情，想要拯救人类，却不愿意付出代价，这想法简直天真到了极点。”
小丑阿尔法依靠着墙壁，注视着梅琳，无言无语。
老实说，奥托认同梅琳的想法，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在菲米莉丝和所有人类中间选择……太残酷了。”
微若蚊鸣的声线在寂静的气氛中响起，希儿那双蓝眸仿若哀伤哭泣的深海。
“琪亚娜呢？你既然知道真正的Avalon计划，难道你也承认这个计划吗？”
蹙着眉头的布洛妮娅站了出来，一向无波动的语气中罕见地带上携着不相信的质问。
她不相信琪亚娜会选择牺牲菲米莉丝。
“不，当然不！”
虫虫娜的语气斩钉截铁：“菲米莉丝是我们的伙伴，我们当然不会放弃她。”
“我有办法增加菲米莉丝的承受能力，白祈已经去执行了。”
伊瑟琳猛地抬手抓住梅琳的手腕，以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梅琳！能不能等一等白祈！只要一会就好！等白祈回来！”
“你们知道，现在的时间非常珍贵，我们根本没有可以用来等待的时间……”
梅琳沉默了会儿，表情不变地开口道：“为了提高计划成功率，先进行一次一百万个体数的试运行。”
“试运行结束后，无论白祈是否回来，我都将进行全域连接。”
“当然，我们双方的武力存在质的差距。”
梅琳看了虫虫娜一眼，“你们大可武力制止我，只要你们有对应的心理准备。”
说完后，梅琳开始操作仪器进行设定。
知道这大概四梅琳最大的让步，少女们没有去阻止她，只是紧迫地看着白发少女。
虫虫娜则闭上眼睛，意识通过神秘空间与白祈进行沟通，短暂的心灵交融后立刻断开，将崩坏二与崩坏三世界的时间流逝再度拉开。
在虫虫娜睁开眼睛的瞬间，梅琳按下了试运行启动的按钮。
在按钮下陷的瞬间，菲米莉丝的虚拟形象有0.001秒都不到的闪烁，然后。
彻底定格。
地球，神州，江南。
“谢谢你救了我们，大哥哥。”
身着白色卫衣的少女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那温暖又充满安全感的怀抱，注视着那被汗水濡湿刘海的黑发青年，少女眼中的情感极其复杂。
既有面对灾难的惶恐畏惧，又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从恐怖的怪物手中救下自己英雄的感激与爱慕。
英雄救美的桥段虽有些老套，但真正发生的时候，却非常容易令女孩儿生出好感。
白祈（影分身）放下怀中另一位穿着浅黄色裙摆的少女，伸手抹去女孩儿脸蛋上的沾染的灰尘。
“到这里就安全了，去找你们的家人吧。”
在那两双翻涌着各种情绪的眼眸注视下，白祈留下一个温和的笑容，脚猛地践踏在地面，整个人化作一线流光飞向城内，继续屠杀崩坏兽和救人。
直到白祈的身影彻底消失，两位女孩才收回视线，白色卫衣的短发女孩苦中作乐地说道：“如果我喜欢上了大哥哥，你说我的情敌会有多少人？”
她知道白祈，之前在全球直播上看到过，但她没想到，居然真的会被白祈救下。
“我不知道……”
黄裙女孩儿茫然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在时刻不断地发生，哪位大哥哥和那位白发少女，他们已经救了很多人。
在性命攸关的危机时刻被魅力值拉满的大哥哥救下，他就像是童话中斩破荆棘来到公主身边的白马公子，强大的力量更能给人安全感。
这标准女频小说男主角的形象，很少有女孩能抵挡。
“不过，算我一个。”
黄裙女孩抬手摸着脸蛋，那里有大哥哥手掌的余温，那份温暖似乎能驱赶身体的恐惧与冰冷，安抚处于崩溃边缘的神经。
若是以往的时候，白色卫衣的短发女孩肯定要和自己闺蜜说道说道，明明是她先喜欢上大哥哥的，你什么好闺蜜怎么能和我抢男人呢？
但现在，她并没有说笑打闹的心情。
而且，真数起来的话，按照大哥哥救下人的数量，她的情敌恐怕不是五位数能挡下的，甚至每时每刻都可能在增加中。
眺望着白祈离开的方向，两位女孩停驻一会儿。
“我们，走吧。”
白色卫衣的短发女孩牵起黄裙少女的手，走向废墟城市的另一方，那同样是望不见边际的废墟。
两人心中的感激，仰慕，爱恋，通过意识连接分毫不差地传给菲米莉丝。
设定的人类个体数为一百万，连接成功后，菲米莉丝会和所有连接着感同身受。
但这是菲米莉丝能够感受唯一的正面情感，更多的，是比这份正面情况浓郁成千上万倍浓郁的绝望。
PS：
第870章 芽衣姐，我……不想死
这是菲米莉丝从未感受过的情绪。
这是她未曾体会，甚至根本难以想象的绝望。
菲米莉丝望着末日般的世界，瞳孔混沌而空洞。
花园中与月季与夏日为人遮阴的老槐树浴火枯萎，空气中如同红色雪花般飞舞着的漫天火星和焦灼的黑色尘埃。
死亡的气息于穹顶汇聚成黑色的乌云，覆盖住这早已看不出之前的模样的城市。
无数狰狞面庞仿若尾巴交缠的鼠王般探出头来嘶吼咆哮，尽情向世界发泄自己的怨毒与怒火。
燃烧，火在蔓延，赤红的色泽烧却了一切。
世界摇摇欲坠。
“这里……真的是现实吗？”
如积木般堆积成塔的废墟在高浓度的崩坏能涡流间走向湮灭，喧嚣和废墟交织出冷寂的乐曲与画面。
菲米莉丝真的难以置信，她不敢置信也不想去相信这是现实！
“我……我的家……”
身上的大半衣物因冲击与高温破破烂烂，身体被压在碎墙瓦砾石块之下，被砸中出在渗透着暗红色的鲜血，视线被血色填充，废墟之下的女孩用最后的力气将手伸向那原本是家的地方，
火顺着破碎的屋檐落至地面继续焚烧。
“吼吼吼~！”
身体已彻底失去血色，肌肤有些腐烂的父亲和母亲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血色的眼睛里暗淡无神，已经失去了作为人该有的神彩。
他顺从本能将手伸向身旁那些以往相识的邻居，用力撕扯下猎物的手脚，张开血盆大口啃噬猎物的血肉。
犹如来了兴致的抽象派艺术家执笔涂上一层又一层的红色颜料，随后又因为不满意而随手揉成一团宣布作废。
废墟下的女孩视野逐渐昏暗，丧尸与未知恐怖的怪兽身形陷入黑暗，但她还能听到它们的嘶吼与咆哮声。
以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的广播声。
“今天下午四点半，中央政府发表声明，证实了人合联声明为‘崩坏’的灾难。”
“临时救灾指挥部于新闻发布会现场沦陷，没有幸存者。”
崩坏，毁灭，生命在一点点的凋零。
斑驳残破的大地就如同一座熔炉，无穷的火炎撕裂了亡魂。
“截止至十七点整，全国共发生崩坏生物袭击事件2620000余次，崩坏灾难事件163000余次，呈剧烈上升趋势。”
“已造成死亡82600000余人，受伤968000000余人。”
新闻播报员的声音以无法保持往日的洪亮与铿锵，哽咽的腔调无法抑制。
“其中日环市死亡1850000余人，长石市死亡1240000余人，冬青市死亡8650000余人，碧空市死亡246500余人，象牙市死亡1258000余人，白桦市死亡348000余人……”
每念出一个数字，播报员好似都在承受着喉咙被灼烧的痛苦，他的喉咙越发沙哑。
“仍有754个市的伤亡数据正在统计……”
像是抵达某种临界点那般，吞声饮泣的播报员哽噎到开始失声，他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全国范围内，一共抢救出……”
终于，他彻底崩溃了！
“1196541人……”
这1196541人中，有1194000余人是直接或间接因为白祈和琪亚娜的支援才成功活下来的。
他们两个已经拼尽全力了，可这对于全球崩坏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要知道，这些伤亡统计才仅仅是神州一个国家的数据。
“姐……我不想死……”肤色发紫的妹妹位于姐姐的怀中发出最后的轻吟。
“谁来，谁来救救我儿子！”
指甲已经和肉分离，母亲努力用手刨着废墟，想要将被埋在瓦砾下的孩子救出，可却很快被崩坏感染，化作死士。
又被崩坏生物践踏成碎片。
“好痛，爸爸……好痛啊！”失去一只脚的男孩被父亲抱在怀中奔跑。
大片的尘埃随之飘扬，如黑色的旗帜溃散于高空。
“苍天啊！为什么……我们要遭遇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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