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猫得而猪猪
雪莉雅的身子软得厉害，眼神还有些迷离。
一双雪白的大腿搭在椅子上向两侧分开、没有合拢的力气。
“一会儿有马车会来接我们。”
“我带你回姬家。”
“别怕，跟着我就好。”
“……嗯。”
雪莉雅迟钝了很久，才回复一个软绵绵的应答。
姬予素却并不觉得受到了怠慢。
银发绾好，是大曌帝国未出阁的少女常见的垂髫分肖髫。
将发分股，结鬟于顶，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并束结肖尾、垂于肩上，便算完成。
也有“燕尾”的称呼方法。
异域的精灵少女第一次尝试这样的发式，迷离的目光缓缓抬起，茫然地注目着玻璃圆镜中的自己，恍如隔世。
“……”
姬予素，也是会替人绾发的人吗？
替谁？
她自己，还是……曾经的姬怜？
如果是姬怜的话，如今这一对姐妹因为自己的关系招致反目，雪莉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如何心情是好了。
而且今天回姬家的目的，还是为了探望姬怜的母亲。
那位传说中来自上帝教廷的前代圣女。
她这辈子最大的过错，莫过于爱上姬家的家主，并为他诞下彼此的女儿姬怜。
但她并非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的盲目女人。
她只是天真，善良的天真，误以为用自己作为代价，便可以改写大曌帝国与上帝教廷之间日益紧张的国际关系。
却不明白，国与国之间的纷争，从来都源自于利益。
有利益的纠纷存在，就注定不可能实现和平。
这一点是无论谁来为此做出牺牲，都无法改变的。
属于她的结局也只有“赔了自己的这一生”。
就连姬怜，也未尝不是她付出的代价之一。
想起姬怜，雪莉雅的心头便泛起一股酸涩的、难言的滋味。
如果让她的母亲知晓，今天来看望她的姬予素、非但不是有心有意的好孩子。
反而是导致她与自己的女儿分离两地、相隔万里之遥的那名罪魁祸首。
不知这位可怜的母亲又会作何感想？
来不及多想，姬家专用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别院外。
马厩里的白灵好奇地打量着那几匹高头大马，歪了歪脑袋，像是在好奇“你们的角呢？”
恭敬的车夫前来请人。
姬予素回应后，牵着雪莉雅的小手从房间走出。
二人先后登上了马车。
不远处，望着这一幕的李巧夕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
第一百三十二章：怜儿呢
马车奔驰在专门的道路上，道路两旁是繁华热闹的长安城。
一路上，雪莉雅耳侧听见最多的便是嗓音清脆的小女孩小男孩的卖花声。
“卖花咯，清晨刚摘下、最新鲜的花~”
“大人，买花儿吗？”
“买一束花送给您的母亲吧？”
看来母亲节的存在，多多少少是帮助底层的百姓多了一条谋生的出路了。
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好奇的少女，朝她身旁默然沉思的主人请示。
——主人，我想看看外面，可以吗
姬予素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少女幼圆可爱的字句，并未回声，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雪莉雅如蒙大赦，收获了揭开豪华马车上窗帘的权利。
窗帘拉开，映入少女眼帘的、首先是镶嵌玻璃的方形窗扉，随后才是那川流不息的人群、街边的坊市商铺、雕梁画栋，以及目光有神、站的笔直的城中守卫。
精灵少女几乎将脸颊贴近在窗户上，对外面的一切景象都显露出莫大的好奇心。
姬予素则在这时温柔地注目向少女有着优美曲线的背影，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唇角。
没过多久，雪莉雅察觉到从身后伸来的纤纤素手。
搂上自己的细腰，指尖撩起单薄的衣角。
她的身子微微一僵，但很快柔软下去。
因为……已经习惯了。
这种突然被姬予素袭击、欺负的滋味。
虽然每每到此，少女的鼻头总是很酸、酸到想要落泪的那种。
但雪莉雅承担不起反抗带来的后果。
而顺从，则是原本就没有选择的选择。
宽敞的主干道上，还同时允许数乘马车并行。
有专门接送达官贵人的载客马车。
也有专门托运货物的车马。
带着各自引以为豪货物的商人，从各个异域的国家地区汇聚而来，企图在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热闹的长安城里实现自己的黄金梦。
雪莉雅甚至还在一位异域商人的肩头发现一只长着白毛黑脸的猫猫。
……挖煤的？暹罗猫？
在这个世界，暹罗还叫暹罗吗？
她用这种方式分散着被姬予素亵弄的注意力。
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产生反应。
颤抖、发软。
呜……
少女的睫毛像承载不住许多愁似的，视线不住垂落。
又被雪莉雅努力地抬起。
但这回，她看见手脚带着镣铐、金发碧眼的西方女人在露天的马车上蜷缩着身体，用怯弱又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是运送奴隶的商队。
而其中的一束，与雪莉雅的目光遥遥相望。
流露出的……竟是无比的羡慕。
那样豪华的马车，能乘坐在上面的存在，一定是东方最富贵的大小姐吧。
不像自己，是即将送上拍卖场的低贱西方奴隶。
但其实，雪莉雅多么想告诉她。
她们彼此都是一样的……没有分别。
大曌帝国的奴隶贸易真是越来越繁荣了。
因为他们能为帝国补充优质的劳动力，更提供美丽的躯体。
大多数人对此渐渐习以为常，而忘却了祖先为何要废除原来的奴隶制。
每个人都是及时行乐、哪管以后洪水滔天。
历史上选择引入异族……结果落得主体民族落得悲惨下场的例子又不是没有。
不过大曌帝国大概是从历史上吸取了相关的教训。
所以他们开创式地选择了建立殖民地的方式来虹吸外国的资源、人口、一切。
至于运送回来的奴隶数量，不过沧海一粟。
马车吱吱呀呀、摇摇晃晃。
忠诚的车夫只管驾车，仿佛全然没有察觉。
亦或者他当然察觉得到，只是作为贵族的马车夫的素养，让他明白什么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看的别看。
很快，姬府到了。
姬家作为大曌帝国中最鼎盛的名门望族之一，开建的府邸却并不奢侈、反而十分的低调。
车夫停下马车，安静地等候。
没一会儿，姬予素搀扶着身子发软、脸色发白的雪莉雅，移步下车。
其实是姬予素先下来，雪莉雅望着那高出自己膝盖不少的高度望而却步。
最后是在少女张开怀抱的示意下。
雪莉雅才勇敢地扑进姬予素的怀中，径直被她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进了府邸。
虽然很害羞……但要让双腿发软的她自己走路，只会被人察觉出什么来、导致更加丢人。
入府后的道路两侧，排列着府中上上下下无数的管家与女奴。
她们恭敬地迎接着大小姐的归来。
待姬予素走出去很远以后，女奴们才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那是，传说中的精灵……？”
“好漂亮。”有人下意识喃喃道。
“漂亮？我还以为是什么妖怪，白得吓人，连头发、眉头都是白的！”
“尖尖的耳朵，我看根本就是狐狸精！”
“而且自己没腿吗，竟然让大小姐抱着……”
府邸中的女奴们，大多怀揣着有朝一日被府上的主子们看中、一步登天的愿望。
为此，她们将每月算不得多的工钱都拿来添置胭脂香水，成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更有甚者选择主动诱惑的方式……
所以也就难怪她们之中，有人能昧着良心说瞎话，来贬低雪莉雅的美貌。
在她们的眼里，雪莉雅根本就是小偷。
偷走大小姐芳心的贱人！
殊不知姬予素的心从来不可能被偷走。
正如她的目光，也从来不在这些胭脂俗粉的身上停留。
与姬予素同行的是一位年老的男性管家，在他恭敬的脸上，时常浮现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陈管家，你有什么事吗？”
姬予素面对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总算浮现出不那么冷漠的神情来。
“不，大小姐……”老管家下意识地摇头，将自己的念头藏匿起来，“您这是要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