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226章

“会长，你之前说你也想在完成仲夏试炼的工作后，作为学生参与蛇花祭吧？”有位低年级的小女生说道，“说明会长也知道自己六年级没有机会参加蛇花祭了……啊哈哈，结果仲夏试炼的工作根本就做不完……学生会难道是无尽的地狱吗……”

“加入我们之后可就跑不掉了哦。”有人说道，大家又笑起来。

“我们都已经和教授说好了，琉璃姐。”七濑说道，“请你把这当作是我们全体学生会成员的任性吧。”

“诶、诶……”琉璃已经完全手忙脚乱起来，“我、我很感谢大家的温柔……可是蛇花祭的工作，还有仲夏试炼接下来的工作……”

她又悄悄看了一眼铃音，铃音知道琉璃在想什么：仲夏试炼的本质是动员全琉璃月的力量来保护铃音，而琉璃对这件事并不放心，所以想要领导这整个计划完成……

“琉璃姐，你应该还记得‘海蛇神之瞳’吧？”

七濑说道。“海蛇神之瞳”，是指由学生会中的成员组成，直属于校方的治安小队，最初，它是为了对抗“校园欺凌”而诞生的……

欺凌者诞生于校园之外，她们的权力也诞生于校园之外。只要被欺凌者仍然是校园之外的世界的住民，她们就无法轻易向学生会、向学校寻求帮助。正因如此，那种事才会一直、一直存在。

正因为这件事，铃音现在才会站在这里。

“当时铃音说过，琉璃姐的行为无法真的改变什么，因为只要世界仍然是这样，就仍然会有恶意存在。”小七濑说，“可是——”

“可是，”铃音说，她重复起自己对琉璃说过的那句话，“燎原的野火最初也只是一点火星，万事都要有个开始。”

大家点头。琉璃仍然有些困惑，似乎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

“会长，你真正厉害的地方，就是尽管无法彻底解决问题，但仍然在努力探寻彻底解决它的办法。”书记小姐轻声说，“两年前那时候你对我提到过的——如果等你不再是学生会长、如果等你无法再使用千鸟家的力量给欺凌者施压，这一切又会再度发生的话，那就根本没有意义了。‘海蛇神之瞳’就是为了这件事而存在的，对吗？”

“现在这件事发生了，过去的千鸟家已经不存在了。”铃音说出了学生会的大家不敢说的话，“但是，这一切都仍然在好好的运行着。那些人不是因为千鸟家的压力、或者因为琉璃本人的压力而消失，而是因为琉璃做过的事才消失的。”

“所以琉璃姐做得很成功。”小七濑坚定地说道，“你是最成功、最成功的学生会长——至少对我来说是的。”

“那，那说这些……到底是……”琉璃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她面色微红地低着头，“这和之后仲夏试炼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呢……”

“会长，你有时候真的有点笨哎。”有人说。

“大家的意思就是，你已经做到了。”书记小姐说，“你创造了一个哪怕你引退了、毕业了，也能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的学生会，我们会把你教我们的东西延续下去。所以会长，你只要放心地引退——放心地去享受蛇花祭就好了。仲夏试炼的事，全部交给我们吧，去和你的小女友一起跳舞吧！”

“当、当然，琉璃学姐也要参加试炼的对吧？为了试炼成绩来学生会帮忙的话……我们当然也很欢迎……”

“喂，这样琉璃姐绝对不可能放心的啊！”七濑训斥道，大家全都大笑起来。书记小姐一如既往地拍着琉璃的肩膀，琉璃仍然有些害羞，但好像终于接受了大家的意见，没有再对自己被强行引退的事说些什么。

那之后，学生会成员们就搬出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大蛋糕，胡乱地边切边庆祝起来。每当有人顺嘴喊琉璃“会长”的时候，就会有人在一旁纠正，说什么“已经不是会长了”之类的。铃音很快意识到，自己应该把这段时间留给琉璃和学生会成员，于是忍着笑给琉璃塞了张小纸条后，就带着抚子一同离开了学生会室。

“啊，真是令人感动。”抚子漫不经心地说，用小木勺吃着自己从学生会那边顺过来的奶油蛋糕，“如果忘掉这是一场政变的话……”

“能不能别把学生会成员的心意说成‘政变’？”铃音翻了个白眼。

“那换个话题。你给琉璃的纸条上写了什么？”

“我告诉她我们在藏书馆的阁楼等她。”铃音说，和拿着超微型勺子的小铃音同步挖了一块蛋糕，“塞西莉亚不是约我在那里见面么？”

“哦……那个啊。”抚子好像这才想起来似的，“那个银色妖精，这个月的出现频率未免也太低了点，不知道她到底去干嘛了。既没有钻你的床，也没有来学生会，也没有钻你的床，也没有帮忙工作，也没有钻你的床，而且没有钻你的床。”

“准备布置防线……之类的咯？”铃音猜测道，“我只知道菲因一直和水月待在一起，可能塞西莉亚也在那边……”

菲因——

那个自称“记叙者”的，心之妖怪的爪牙……呃，心之妖怪的下属。是个脑子不太聪明，总是好心办坏事，而且穿着非常有伤风化的衣服的生物。哪怕是出现频率骤降的塞西莉亚，铃音也是能经常在话剧排练上见到她的，而菲因就……

说是这个月根本查无此人也不为过。

“直接过去么？”抚子打了个哈欠，“本小姐不想在太阳底下晒……”

“竹林里不就不晒了吗……我想顺路看看其他学生在做什么，还是走过去吧。”

“这是真心话？”抚子质疑道。

“不是，真心话是水月老是喜欢迟到，这次我也要用迟到来对抗迟到。”

“哦，那本小姐支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小铃音叼着小木勺，挥动雨伞调高了降温结界的功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光辉来信

……不过，藏书馆阁楼里的气氛却和铃音想象的不太一样。

“——讯息的内容有可能转写出来吗？”

“嗯……有点麻烦呢，首先观测法与理的震动本身就很困难。水月有什么办法吗？”

“用我的权能当媒介应该可行。”

“那问题就是转写了！只需要把震动本身转写成某种符号……东国语……不行，唔……果然得是妖精语吗……那就用妖精语字符为震动的种类按顺序编号……”

“那样做有意义吗？”

“有的有的~阿尔忒弥斯的巫女教过我，可以通过这种方法识别出语言的特征！”

“换句话说，可以通过这种手段识别出对方在用什么语言传递讯息。”

“那就等于获得了可以解密的秘钥——”

“我不太懂有关魔法的事，但如果对方用暗语或者密文给这则讯息加密过呢？”水月思索着，“或者说，本身就是一种密码语言……以前的战争时期，人们传递信息的时候都会这么做。”

“仔细想想就不太可能，对吧？而且月银也说‘不是那样的流向’，”塞西莉亚微笑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眼，“还有，我还知道一件事——铃音姐姐现在就在梯子那里，探出头偷听我们说话呢。”

水月和塞西莉亚一起看向铃音，从地面探出半个脑袋的铃音有些尴尬，她原本还以为水月又要发挥长生种的时间观，磨磨蹭蹭半天才跟她们在阁楼汇合，结果水月不但已经到了，还和塞西莉亚在讨论“虽然听不懂，但总感觉非常重要”的学术问题……

“要、要吃蛋糕吗？”铃音把从学生会室带出来的蛋糕端上地面，“是学生会成员那边的……还有，水月和西西在讨论什么？”

“我们观测到有人在利用法与理传递讯息。”水月用那对竖瞳观察着蛋糕，“嗯，说‘观测’这个词不太准确。”

“是我‘看到’有人在传递讯息啦。”塞西莉亚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右眼，铃音把蛋糕端到三人中间，在一个团子上坐了下来。

“传递到东国？”铃音问，在身后漂浮的抚子打了个哈欠，“从哪里？”

“光辉之城。”水月说，铃音手中的勺子掉到了地上。

“等、等一下，”铃音立刻往塞西莉亚的方向凑近了一点，“从光辉之城往东国传递的讯息？在这个时候？难道，是传给我们——”

“遗憾哦，不是给我们的。”塞西莉亚给铃音泼了盆冷水，“但我非常确定——嗯，月银非常确定，这件事对我们而言关系重大。而且……”

银色妖精忽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且，人家好像已经知道是谁送出的、又是寄给谁的了。”

“——你的月银之瞳，以往给出的信息不都是那种让人一知半解的嘛？”铃音好奇地问道。

“我的月银呢，并不能‘预测未来’或者‘全知’，”塞西莉亚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它是沉入法与理的月之镜，因此可以看见魔力、生命与规则在世界中流动的脉络。这样说可能有些抽象，但我看见的是‘趋势’或者‘流向’，是一种很模糊的东西。所以并不是人家不想说清楚，而是有时候只能用暗示去说啦。”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铃音问。

“这一次不一样。”塞西莉亚点点头，“那条讯息，本身就是借助法与理的媒介来传递的；其次，人家本来就一直在关注与铃音姐姐的未来有关的东西；最后，这一次事件的关系者……”

她歪着头想了想，忽然露出一个可爱的笑。

“不重要啦！重要的是讯息的内容，对不对？”

“……总觉得你已经知道了什么，但是又故意不说。”铃音怀疑地看着塞西莉亚，“那么，送信人和收信人到底是谁？”

“十三位初始龙王之一——极光的龙姬陛下。”

“……哈？”

塞西莉亚眨眨眼：“人家有哪里没说清楚吗？”

“完全就没有说清楚的地方！这个什么极光的龙姬——又是什么啊？为什么这件事会把听起来就这么厉害的家伙牵涉进来？”

“唔嗯。铃音姐姐真麻烦呢。”塞西莉亚歪着头，“初始龙王，就是世界长子中的长子、我们世界最早的生命，在摇篮时代冲出海渊的十三位——”

“我不是问这种常识性的问题！”铃音感觉自己的脑袋上正在跳出青筋，“我是说，为什么我们会跟那种传说中才会出现的龙有关系啊！”

“嗯——猜一猜嘛？人家只知道龙姬陛下作为精灵龙的龙王，最近一直在光辉学院做某种秘密工作呢。”

铃音默默思考着。很快，她感到自己理清了思路。

“……我做过一件事。在给塞西莉亚送过信之后，我又拜托维娜给光辉之城带去一封手信，说明我即将遇到的问题。如果能得到光辉之城的支援，那抵抗‘异常’就根本不是问题了。”

“既然这样，和龙有关系就不奇怪了。”水月的语气变得悠闲了起来，她没有去吃蛋糕，而是端起了茶，“假设那封信送到光辉之城、并且成功引起了重视，那龙就一定会采取措施——由目前正好在光辉之城的龙姬陛下来发送讯息，听起来很合理。”

“没错，而且利用法与理来传递讯息这种事，果然还是龙来做最合理吧？”

“这样也能解释一些疑问，不是吗？”铃音有些兴奋地说，“巨龙们在计算完入侵者的落点后，是怎么联系离落点最近的龙族的——塞西莉亚，你发现的那种通过法与理通讯的方式，速度有多快？”

“比信鸽的速度还要快哦，而且不像信鸽那样需要休息、会受到天气影响。但是具体的速度我就不知道了。”

所谓“信鸽”，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鸽子，而是人们为了超长距离传递讯息而专门培育出来的魔物。如果不考虑信件丢失和超长距离通讯，这差不多已经是不依赖魔法和神术的、世界上最快的通讯方式了。

铃音大概估算了一下，考虑到维娜抵达光辉之城的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意外，这条讯息发送的时间很有可能就是在“收到铃音的信之后”。

“……普莉姆拉学院长。”铃音忽然说，“维娜和莉娅都说，要把最近发生的事——包括月火的事——都告诉一个叫‘普莉’的人。那应该就是西西说的‘普莉姆拉学院长’。所以，应该是光辉学院的学院长收到了信，随后委托通过学院里的龙王，向东国发送了一条讯息……”

“这就是说？”抚子问道，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有龙在东国！”铃音肯定地说，“或者说，有能够解读这则讯息、并且是那位学院长认为可以信任的人在东国！”

“这下本小姐明白了，”抚子翻了个白眼，“好吧，但只是一封信，应该还不至于让什么‘十三位初始龙王’大驾光临。派来的家伙多半是个侦察兵……”

“能接受并解读那条消息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是简单人物吧？说不定就是龙……”铃音满怀希望地说，“所以水月和西西刚才就在讨论那则讯息的事吧？我们能知道信息的内容吗？”

水月点点头。她吐出舌头（还好，是人类的那种），似乎在碰触着什么东西——而铃音注意到空气中有一些极细的水丝，似乎正在微微震颤着。铃音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的动作，而水月不紧不慢地伸出右手，让一支笔漂浮到她的手中，随后低头记录了下来。

水月在纸上留下的，是铃音感觉自己能看懂，但是又有些一知半解的符号：妖精语。尽管妖精语与通用语都是从古妖精语演化而来，但后者要比前者简单的多。妖精语的使用者能大概读懂通用语，反过来，只会通用语和东国语两门语言的铃音想要读妖精语，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讯息是用龙语说的。”塞西莉亚很快说道，“‘向法与理下令的语言’，一看就是龙语啦，和铃音姐姐猜得差不多。”

“那就有一个问题。”水月若有所思地说，让那只笔重新飘走了，“这里几个人中没有一个能够读懂龙语——据我所知全学院都没有。嗯，除非铃音有什么办法？”

两人都看向铃音，铃音知道解读消息本身可能不太重要，但放着这么一条摆在面前的讯息不读，她实在是心痒痒的。于是，铃音转头看向抚子——

“……好好，本小姐来想办法。”抚子叹了口气，开始翻阅起心象网络，“资料和知识本身是不太昂贵的，只要能获得一本类似于龙语字典的东西，本小姐也可以把龙语翻译成你读得懂的语言。那么，龙语资料库，括弧仅供阅读，15点。妖精语、龙语和古语，合并资料库只需25，真是太划算啦。”

“那是什么意思？”塞西莉亚凑到铃音旁边，想要看看自己根本看不见的契约窗口，“某种游戏吗？”

“差不多，”铃音点开了抚子发送给自己的确认窗口，看着自己的余额飞速从30下降至5点，“我的上司是个很有童趣的人，喜欢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好了，那就合并购买吧。等去了光辉之城，肯定会遇到更多语言问题的。”

大量的数据流涌入心象网络，铃音等了一会儿，果然看见相关的知识被整理成了文册——接下来的就只能交给抚子了。抚子抓过水月写下的纸条，闭上眼睛思考了片刻。

“怎么样？”铃音期待地问。

“发送给你了。”

一份用通用语写好的信件出现在契约窗口中，漂浮在铃音的面前。铃音确认着它的内容，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亲爱的希尔，琉璃月学院可能会发生界外入侵事件，从你那边过去只需要一天路程，可以尽快出发吗？塞西莉亚殿下可能也在，她会告诉你详细情况。以上消息是普莉托咱发送的，界外入侵情报还未得到证实，若属实，请尽快联系当地美德教会并启动紧急通讯协议，支援会立刻抵达。

“只需要一天路程。”塞西莉亚再念了一遍。

“一天路程……”铃音重复道，“通讯刚刚经过琉璃月，假设还需要一天才能送达目的地，然后对方立刻出发的话……这就是说，这位‘亲爱的希尔’，最早后天就可以到达琉璃月了吗？！”

“果然是希尔姐姐呢。”塞西莉亚笑眯眯地说，“没想到她就在东国——真是的，居然都不来和人家见一面！”

“可是这不对呀……”铃音有些困惑地说，“一天的路程，一天的路程……那她岂不是就在月沙城周边吗？如果能知道她的位置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开门’去接她！”

“那就不用费心啦，希尔姐姐有她自己的行动方式，比一般的交通工具要快多了。”塞西莉亚晃了晃手指。

“你好像很了解她啊……”铃音怀疑地看着塞西莉亚，“不如说，从刚刚你说过的话来看……一开始就知道收信人是谁了吧。这个希尔，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个嘛~”塞西莉亚熟练地回避了问题，“希尔姐姐是学院长最信任的学生，听说目前正在世界各地游历——总之是个超级可靠的女孩子！”

“‘最信任的学生’吗……不管这么说，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不但异常入侵的事能解决，说不定抚子——”

“那种事，还是别太乐观为好。”抚子冷静地说，但铃音能听出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我们好好做自己的事，忘掉这条消息吧。”

“会没事的，抚子姐姐。”塞西莉亚说，“会没事的。”

“——那么，我也去再和那位叫菲因的孩子谈谈。”水月打了个哈欠，“如果入侵的事解决了，我就要想办法把仲夏试炼的事做完……清兰绝对会让我做完的……唉，要不要用权能召唤几只海怪呢……”

水月慢悠悠地站起身，转头离开了藏书馆阁楼。铃音往后一躺，感受着心脏在胸口的跳动。

明天就是蛇花祭。然后，后天就是支援抵达的日子。

把“异常”的事忘掉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前夜

“明天的演出加油~！”

“嗯，加油。”

“加油！”

大家在教室中碰杯，杯中的蜂蜜灌木饮料摇晃起来，在炼金灯下折射出欢快的光。明日就是蛇花祭，《漫长的告别》制作委员会在学校中申请了一间教室，在教室的舞台上做了彩排。

由学生们组织的话剧，自然是称不上是专业水准。但塞西莉亚的表演堪称艺术，铃音和抚子则凭借着幽谷百合的指导（“这里要本色出演！”），也算是好好展现了自己扮演的角色的台词，就连吉莉埃尔和小茜客串的各个次要角色，基本上也没有出现过失误……铃音私心认为，这绝对是她前世今生加起来参加过的、最成功的校园活动。

“演出的日子是明天傍晚。”百合说道，“我们的最后一幕是由扮演千秋和艾尔妮娅的铃音和塞西莉亚跳舞，随着话剧结束，蛇花祭理所当然地开始，头花出现，然后进入舞会环节——”

“——哎，哈啊？！”铃音杯中的饮料跟她的手一起抖了起来，“在、在这么……关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