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232章

铃音刚要发动攻击，就发现琉璃用左手对那些军队比了个简单的手势。她明明连解读都没有念，但一道寒流却呼啸着将半边战场全部淹没，把那些行动迟缓的甲壳生物全部冻住了。那地下堡垒中打开了一道窗口，有个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发出一声尖叫：

“千、千鸟学姐！还有雨宫学姐！”

“马上就来帮你们，先躲回去！”铃音回道，琉璃拔出刀刃，她则随着蝴蝶出现在了那些魔像的背后，“吃了它们，‘雏’。”

灵体巨蛇猛得睁开眼睛，亡灵领域的威压让堡垒中的学生露出难受的表情。本就迟缓的甲壳类敌人立刻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而雏优雅地在地面地下穿梭游动，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它们全部围在中间，不断收紧——

冰雕破碎声与肢体碎裂声同时响起，琉璃和铃音同时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堡垒中冲出来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孩子，她用比一般人类高了好几个调的声音说道：

“太、太好了……我们以为自己死定了……！”

“不会的，冷静下来。”铃音拍了拍她的头，“那些生物的进攻性很弱，你发现了吗？它们的目的就是阻断你们和其他节点的通讯。而且——你们操控魔像的技巧还不错嘛。”

“哎、哎……谢谢学姐……”

被夸了一句的女孩子立刻羞红了脸，往铃音的手上蹭了过来。抚子的窃笑声响了起来，铃音赶忙收回手，对着用“为什么不摸我了？”的眼神幽怨地看着自己的女孩子说道：

“我们要继续去恢复其他节点了，建立情报网络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好吗？”

“……嗯！”

琉璃重新抱起铃音时，她们看见几只纸飞机敏捷地从堡垒中飞出，迅速朝着教学楼区飞了过去——那是专门用来传递信息的简易人偶。三人继续向着广场前进，努力清理着其他节点四周的生物，只要清理出一片安全区，节点之间就能相互支援，自力向其他方向扩张。琉璃从瞬动中出现——

“滚开！”

有个学生尖叫道，她手中的卷轴燃烧成一团火焰，一道耀眼的光枪将手持符文剑的生物从她吓坏了的朋友身旁击退。密集的符文炮朝这边坠落下来，有人喊了一句护盾术的解读，法术碰撞时的噪声回响不绝——

“我们闯进战场里来了！”抚子喊道。

不需要抚子提醒，四周的情况已经混乱成了一片。学生、教授和符号生物战成一团，法术和符文炮在空中划过。不用说，这绝对不是什么瞬动的好时机。琉璃当机立断，把铃音放在地上——

“我们用跑的！边跑边打！”

“知、知道了！”

琉璃当然可以用跑，铃音就只能让影之蝶带着自己在一片混乱中穿梭。手持符文剑的生物一剑砍在影之月上，身旁有个学生抡起比自己还高的奥术巨锤，将它整个砸得粉碎。

“笨蛋！白痴！”她对地上的“尸体”尖叫道，回头又是一锤抡向其他敌人。铃音慌忙低下头躲避她的攻击，感觉自己好像被飘扬的马尾抽了一下，但根本没人在乎发生了什么。琉璃那标志性的雷鸣声不断在耳边响起，铃音则根本没有余裕看那边——

“朔月、雏，自由狩猎！”

蝴蝶应声散去，巨蛇猛得从地面出现，把一个吓呆了的女孩子面前的甲壳生物咬得粉碎。铃音举起手，高喊神之火的名字——不知火用鸟喙把她扔到了自己的背上，没有显形的抚子趁机在铃音身旁凝聚起伪造的幽世剑，准确地对地面的生物发动了攻击。

“是、是雨宫！”

有个学生喊道，伸手指向空中那显眼的幽蓝色乌鸦。符号生物出现在她的背后，但没等剑刃刺出，一个精巧的奥术牢笼就凭空出现在它的身旁，随后具现的无数奥术刀刃将它扎成了碎片。那位少女回过头，只看见奥术牢笼又被编织成一杆长枪，抛出一道精妙的弧线，刺穿了远处发射符号炮的生物的头部。

“别碰我的学生！”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喊道，她又一挥手，想偷袭她的符号生物被凭空出现的巨大捕兽夹咬得粉碎。

“她没问题吗？！”铃音惊恐地看着以前教过自己魔法基础理论的教授，“椎名教授今年几岁——”

雷光出现在自己的身旁，琉璃也坐在不知火的上方，抬手对下面的敌人就是一发火球术：“今年刚刚八十七岁，还很精神呢！”

突然加入战斗的铃音和琉璃对局势的平衡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掌握了主动权的学生们立刻开始一边倒地清理起剩余的符号生物。铃音一招手，无数蝴蝶抛下还在衔着的符号碎片，在夜空中扇动翅膀，回到了少女的影子里，只有雏还在敌人中穿梭，一口将“异常”的士兵整个吞下。

“广场快到了！”

琉璃指向远处，她又放出了一发火球术——元素法师们的招牌、效率最高的破坏性魔法。火球术瞬间吞没了一大片区域，精确地避开了和敌人缠斗的学生们。铃音自知自己如果没有抚子的帮助，绝不可能像琉璃这样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中做出漂亮的范围杀伤，所以干脆把火力支援的工作全部交给了琉璃和抚子。

很快，下方的战斗临近尾声，不知火也掠过低空，向海蛇神的黑石雕像飞去。铃音伸手让仰起头的雏回到门后，远远地便看见广场上的学生正在用光亮术为两人引路，于是控制着不知火向那边降落。

“雨宫她们来了！”

“琉璃会长！”

“铃音学姐——这边——”

不知火平稳地落地，化为一道火光回到“门”的后方。铃音和琉璃站稳身体，身旁的学生们立刻围了上来。越过她们，铃音一眼就看见了正衔着烟斗的幽灵花。

“教授！”铃音松了口气，“太好了，是您在这里——”

“情况不太好，雨宫。”幽灵花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是从教学区那边来的？”

“对，我们沿路清理了节点——现在讯号应该通了！”

“好。椎名教授带着两支战斗部的小队去清理战场了，我们马上就能确保节点。”幽灵花放下烟斗，身旁的学生们都在紧张地跑动着，去广场的各个方向支援，“还有，西海岸那边落下了陨石，情报研究部门都在那边，可能不妙。”

铃音一边点头，一边环顾四周：广场的边缘已经用元素魔法建立起了简单的土石围墙，围墙上的学生正在与涌来的生物交战；魔法牌社团用的那幢楼则成了瞭望塔，一些白色的小点轻盈地向东方飞去，那是传递战报的简易人偶——然后落在几个受了伤、正在接受照料的女孩子身上，心顿时重重地往下一沉

“伤得不重，保全性命的结界起了作用。”幽灵花说，“否则我们就必须把她们送去校医院了。”

“那样就糟了。”铃音强迫自己把眼神从同学上臂的伤口移开，“我们似乎还没和校医院恢复联系。”

“校医院那边没怎么落下陨石，我们这里的战况是最激烈的。但是通讯恢复了，教学区就能向这边提供远程火力支援，压力会小很多。”

“洛斯米娅教授去岛心启动大结界了，不过火力支援应该还——”

“琉璃姐！铃音！”

铃音回过头，发现一个扎着侧马尾的身影正向她们跑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支援

不用说，那声音是七濑。

七濑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她的衣服上有一片焦痕，左边的衣袖也被什么东西扯破了。不过谢天谢地，少女看上去毫发无损。七濑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灰，长出了一口气：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啊，琉、琉璃姐。”七濑似乎注意到了琉璃的头花，“那个……是山茶花？很适合你，很好看……”

“嗯，谢谢你哦，小七濑。”

她明显害羞了，铃音露出一脸坏笑，结果被恼羞成怒的七濑一拳打在了肚子上。不过，七濑本人的头上还是没能看到头花，估计是因为她还要作为学生会成员为蛇花祭工作吧。这么一说，虽然幽灵花和薇薇的头花和去年一样，但小茜的头上刚刚是不是有某种绿色的植物？那个真的是花吗……

“小七濑，这里情况怎么样了？”铃音揉了揉肚子，率先问道。

“前面还在交战，”七濑有些疲累地说，她指向自己的后方，围墙上的学生还在拼命对远处释放着魔法，“我听说你们抵达就过来了——椎名教授那边多谢你们。我们正在和总部共享情报。”

“你呢？还好吗？”铃音问，伸手想摸七濑的头，结果被七濑挥手拍开了。

“没问题，广场里储存了大量补给，学生们的信心也很充足。”七濑说着，自己也摸出一个装着魔力药剂的瓶子，“但这种情况继续持续下去的话——唉。”

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七濑想说什么。琉璃轻轻捏着下巴思考着，随后开口问道：

“小七濑，你们这边有总结出什么经验吗？”

“我们见过三种敌人。”七濑说道，“一种是拿着剑的，主要依靠近身后发动攻击。但是，这种东西有时会使用瞬动——频率不高、动作很明显，但是很难对付。”

“那光是这一种，就已经很棘手了。”铃音说，和琉璃交换了一下眼神。

会使用瞬动。毫无疑问，那数据绝对是“侦察兵”传输给军队的。

想象一下，成百个会使用瞬动、会相互掩护和配合的剑士同时向你发动攻击……如果不是琉璃月提前建立了稳固的防线和自动反击系统，光是这一种生物就会造成惨重的损失。

“还有一种看上去是人形，但是头部会发射一些投掷物。投掷物的速度很快，光是冲击力就有魔法飞弹的水平，命中目标后还会爆炸。学生们认为那是一种类似于‘黯蚀爆破’的法术，我们经常被打得抬不起头。第三种就是身上带着甲壳的——”

七濑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不知道那种东西算不上是甲壳，毕竟它们看上去都是由那种乱七八糟的符号组成的。但是这种甲壳很坚硬——讨厌的地方在于，它们其实是没有人类身上的要害的，必须把七成以上的身体打散才能破坏。”

“我们还见过第四种。”抚子毫不留情地说，“会发射极大魔法那种程度的破坏光束——”

“真是谢谢你们的好消息。”七濑没好气地说，“我们目前只能据守在这里，没办法往外推进战线。最好的战术是保守防御，可是……”

七濑有些忧虑地看向幽灵花，后者沉默地衔着烟管，点了点头：“说吧。”

“保守防御的意思，就是我们把精力放在维持广场区域的战线上，和后方的岛心森林建立起稳固的防线。然后再依靠火力支援部门逐步削弱对方的力量……等我们可以推进战线后，再启动那些一直无法启动的防御节点，最后恢复整个琉璃月的战斗力。”

“那么，顾虑是什么呢？”

七濑显得更难受了，她咬了咬嘴唇，说：“情报研究部门都在西海岸。如果我们保守防御，她们就必须靠自己从那边杀回来。”

“这不是问题，小七濑。”铃音说，“我们这就要过去帮她们了。”

“哈？你的脑子没问题吧？”

“情报是魔法师战斗的基础，小七濑。”铃音指了指天上那株倒立生长的巨木，“现在只有四种，然后呢？接下来的每种都像现在那三种那么弱吗？万一它会不断生长，创造出越来越强的敌人呢？如果真是那样，那保守防御简直就是自杀行为。”

“雨宫说得在理。”幽灵花放下烟斗，“必须得去。哪怕是为了回收研究部门留下的情报。”

“教授，请你别说得她们已经死了一样……”铃音有些尴尬地捏了捏头发，“塞西莉亚、菲因和清兰教授都在那边呢……”

“……”

七濑凑上来，有些担忧地捏了捏铃音的手；铃音对她微笑，伸手摸着七濑的头顶，这一次没有被七濑拍开。

“小七濑，这里可就拜托你了。可别等我们从那边回来，你们就失守了啊。”

“多嘴，可别在你们把情报带回来之前，我们就收复琉璃月了。”

七濑哼了一声，她后退一步，也凑过来对琉璃叮嘱了两句。最后她回过头，匆匆向“城墙”的方向跑去。铃音转向幽灵花，轻轻咳嗽一声：

“教授。”

“何事？”

“你的身体没问题吗？”

幽灵花愣了一下：“不必担心。只是防御的话，对我的身体没有太大负担。”

“那就好，我们现在就出发了。对不起，教授……这些都是因为我才发生的。”

“虽然如此，集合全校力量抵抗却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意志，雨宫。去吧。”

“嗯！”

铃音搂住琉璃的脖子，琉璃在大家的惊叫声中发动瞬动，直接出现在广场的半空中。越过围墙时，铃音看见七濑正在咏唱着军用魔法的解读，密集的雷击一道道轰向敌人，轻而易举地就将身披甲壳的符号生物破坏。而那些作为反击的符号炮击中广场的围墙，激起一道道明亮的防护结界魔力光。

小铃音举起雨伞，警觉地看着从地面射来的炮火。然而在广场上大家的攻击下，那些符号炮似乎根本无瑕攻击在天空穿梭的琉璃——七濑明显正在让学生们为琉璃提供火力掩护。偶尔有零星的符号炮朝她们发射，也被朔月轻易地挡下了。

“——小七濑的水平进步不少呀。”铃音好奇地说，远处的七濑在施法之后显然还很有余裕，马上又开始念诵起第二段解读，“比两年前厉害好多呢……不管是威力还是效率。”

“威力上可能不如那边那个小吸血鬼，效率上就厉害不少了。”抚子评价道，“魔力的利用率很高。”

“七濑的目标是去光辉学院，所以一直就非常努力呢。”琉璃微笑着说，“先是学生会的工作，然后是魔法……听说光辉学院一向喜欢实践经验丰富的学生，在学生会工作的经验会很有用吧。”

“啊……七濑的目标可是跟我们一起考上光辉的交换生。”铃音叹了口气，“三个名额对吧？她可能还真是最有希望的那个。我是觉得，既然七濑已经不会再受到千鸟家的束缚，不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也可以……”

“你们一人就占掉一个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抚子那不满的声音响了起来，“其他的学生大概也考不过那个七濑——本小姐又不会跟你们一起去……”

一时间，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下方战斗的声音、“异常”们怪异的噪声，似乎一下子都变得异常遥远。铃音、琉璃和抚子似乎同时想起了这个问题：这场战斗结束后，抚子就要做出那个最终决断了。

换句话说，最迟就在明天——光辉学院的支援、名为“希尔”的女孩子抵达的时候。

“……先集中精神吧，一切都还是未知呢！”

“嗯。”抚子轻声说，“不过不管怎样，我不害怕。”

琉璃月西海岸与宿舍之间相当接近，而从广场到宿舍之间的距离本身就不长。因此在琉璃一路使用瞬动在空中赶路后，宿舍楼和更远处的月沙海一下子就出现在了她们的眼前。相比于广场附近黑压压的敌人，这里明显要空旷不少，只有小股的异常队伍正在巡逻。但问题很快来了——

“塞西莉亚她们……在哪里？”

铃音喃喃地说，琉璃明显也没有发现她们的位置。按理说，由塞西莉亚、菲因和清兰和琉璃月里的精英学生们组成的队伍，应该很容易就能被发现才对。更别说之前在远处，铃音她们还看见一个不祥的巨大陨石坠落在西海岸……无论怎么想，那都会是敌人之类的东西吧？

为什么没有看到两边交战的画面？

“……不行，联络不到菲因。”抚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肯定关闭了契约的接口，或者……”

琉璃也沉默着，没有说出那个最可怕的猜测。铃音咬着牙，心里无法接受那个结果：那可是琉璃月最优秀的一批学生！“海蛇神之瞳”的人几乎全部都在情报研究部里，菲因再怎么说也有着远超学生的实力，还有深藏不露、和还活着的海云熟识的大妖怪清兰教授……

还有塞西莉亚，那个眼睛里藏着月神碎片的银色妖精，哪可能一声不吭地就死掉？可是，塞西莉亚也说过月之镜无法预测世界之外的事物……

铃音用力一咬嘴唇，意识一下子被痛觉从消极的想象中抽了回来。冷静下来，铃音想到，自己现在需要的是实际行动！

“琉璃，准备放我下来，换我用不知火在这附近飞行。”铃音说道，她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巨木，从这里看去，那黑暗的树冠显得更加骇人了。

“明白了，”琉璃又一次从瞬动中出现，“魔力消耗没问题吗？”

幽蓝色的火焰从门后跃出，弥漫在铃音的身旁，随后聚集成优雅的幽蓝色乌鸦。两人在乌鸦的背上站稳，铃音控制着它扇动翅膀，寻找着下方的异常。

“不知火的消耗不小，不过在空中瞬动本身也很累。”铃音轻声说，集中精力思考着，“更别说用来观察的窗口期实在太短……最重要的是，不知火实在是太显眼了，塞西莉亚她们肯定能一眼发现我们。如果情报研究部因为某些原因无法主动出现，那她们应该会想办法给我们发送信息——”

“有了，铃音！”抚子忽然提高了声调，“你看！”

契约界面中忽然出现抚子在那一瞬间用留影魔法摄录下的画面，那是琉璃月的女生宿舍——一间窗户被抚子放大，里面有一道微弱的银色魔力光一闪而过。

那是铃音的房间。

“塞西莉亚！”铃音说道，她刚准备使用不知火飞向宿舍，忽然又犹豫了，“等一下——”

“铃音？”

“不……我们不能就这样去找她们。”铃音冷静地驾驶不知火画出一个大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宿舍，“琉璃，抓住我的手，不要说话。”

琉璃无言地牵住铃音的左手，不知火忽然发出一道明亮的火光，在空气中消散不见；而几只不起眼的蝴蝶载着两人穿越影界，向着宿舍的方向飘行——很快，她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发出月银色魔力光的房间出现了。

“……！”

刚一现身，铃音感到一个柔软的触感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后将自己压在地上。在魔法的作用下，这一切完全是无声无息的。她定睛一看，塞西莉亚正骑在自己的腰上——但银色妖精没有像往常那样和铃音亲热，也没有故意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只是无言地、平静地、沉默地在嘴唇前竖起一只手指，苍翠的左眼与月银色的右眼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