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257章

黑剑这人，已经不太记得住自己的本名了。

他原本就对那个瘾君子老爹没什么感情。用老爹的剑砍死老爹后，八岁的黑剑一个人逃离镇子，在荒郊野外吃浆果、喝露水过活。

在黑剑被魔物吃掉前，一个冒险者小队收养了他。到这时候，黑剑才想起老爹喊他的时候，基本都是喊的“喂”“臭小子”和“废物”，没喊过那个记事起就再也没提到过的名字。冒险者小队看到小男孩那把又黑又重的破剑，就管他叫“小黑剑”，这外号就一直用下来了。

黑剑学得很快。就算是那样的老爹，体格和天赋还是遗传到了他的身上。小队收养了他，直到他从一个能搭把手的小男孩变成可以托付后背的少年，再成为独当一面的男人。队长夫妇，酒鬼魔法师，还有那个总是偷鸡摸狗的贼，也在这些年中老去了。

篝火边的话题，从今日的任务、不负责任的协会、讨厌的委托人，变成会在雨天隐隐作痛的膝盖。黑剑本以为这支小有名气的队伍会安稳退役，直到一位亡灵法师将那四个人全部变成了怪物。黑剑带着满身伤口、五具尸体和自己的宝具回到城里的时候，当地的圣堂教会为那些人举办了葬礼，并询问黑剑要不要加入他们。

黑剑拒绝了。他不喜欢被束缚的生活，那会让他想起八岁前的日子。他也不恨亡灵法师，在做冒险者的这些年里，黑剑知道会亡灵魔法的冒险者不过是在讨生活、疯癫的法师和野外那些袭击商队的魔物没什么区别，而自己所在的小队不过是那些意外死亡的无数小队中的一支罢了。

他仍旧在大陆各处流浪。

到了他这个地步，一般不太愿意继续为冒险者协会打工，而是退出协会，成为独来独往、还要委托专人联络的“名誉冒险者”。但黑剑自认为是个俗人，只要有钱，能接的委托他都会接，只不过现在委托会由那些国家、商会送上门来。

虽说什么都接，但也要看委托麻不麻烦、价钱高不高。那些各式各样的委托里，基本上还是和亡灵打交道的要求居多。在大陆上，亡灵法师的犯罪率高得吓人，连带着专门狩猎亡灵法师、对抗亡灵魔法的委托数量也水涨船高。

比如现在，自己就又接了个辛苦活。

“——哎呀哎呀，要我说就不用那么麻烦。黑剑先生找到那女孩，然后用自己的宝具搞定。您的委托金不就到手了吗？”

面前的男人四十多岁，比自己稍微年长一些。跟一头黑发的黑剑不同，那男人的头发是大陆上最常见的金色——他的脸型偏长，头发又被梳得很高，导致头部占据了过大的身体比例，弄得原本还挺像话的身高都显得有些猥琐。

不过，这男人看上去还是精心保养过的。他比四处流浪的黑剑看上去要养尊处优一些，皮肤也少了些风吹日晒的粗糙。男人玩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黑剑只是放下手中的酒杯。

“对方再怎么说也是宝具持有者，卡斯帕。”

“是‘刚刚拥有宝具的宝具持有者’，黑剑先生。”卡斯帕不耐烦地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用钱、地位和权力收买她？”

“哈！东国那帮野蛮人能给的东西，比得上我们？”卡斯帕往椅背上一靠，“我们背后有多少商会、多少组织，里面有多少宝具持有者？宝具持有者也是人，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小姑娘最多十六岁！”

“但是，她是宝具持有者。”

“我知道！”

卡斯帕用戒指一敲桌面，不满地咂了咂嘴。黑剑喝着劣质的麦酒，低头看了一眼那戒指：戒指下缘有细小的凸起，那是往戒指内灌注魔法回路的痕迹。魔法回路很复杂，感受一下戒指里的魔力，应该是军用级别的极大魔法。考虑到材质，多半是元素学派的火焰魔法。

很贵，很有效，破坏力也很强，足以夷平一座普通的小镇。在卡斯帕的身上，还有十几件、甚至几十件这样的魔法道具。在共事的这几天里，黑剑已经用自己的经验与眼睛鉴定完了卡斯帕身上几乎所有的东西。

“——我们把话说明白点吧！”卡斯帕仍然挥舞着自己的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底牌已经被黑剑看了个精光，“黑剑先生，如果她真的蠢到不接受我们的交易，您到底愿不愿意直接去找那个小姑娘，然后把她——”

卡斯帕比了个手势，黑剑冷笑起来。

“那不是我的任务。而且，我不做这么愚蠢的事。”

金发男人气愤地一拍桌子，转身离开了酒馆。黑剑用左手的戒指敲了敲桌面，身周的隔音结界消失后，酒馆的嘈杂就又回来了。他摸出一枚银币，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哟，脾气大的客人走了？”店主把银币收好，他的身高差不多刚好能够到吧台，明显是一位矮人，“您还要什么？”

“不用。格伦拜尔德的酒太难喝了。”

“哈！要我说也是。这里的水太差劲了，酿不出什么好酒。”

黑剑转身离开了酒馆，酒馆里的客人们都很聪明，不会盯着那些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冒险者看。

格伦拜尔德，位于大陆东部内陆的小国。尽管领土面积小而狭长，但却正处在翠心山与沙洗河之间。从翠心山中开掘出的“翠金”是重要的炼金提纯剂原料，这些矿物日夜不停地被从翠心山中开掘而出，通过空港运送到大陆各地。

随着十三日圣战后文明的重建，周围越来越多的国家也集资建立了空港，格伦拜尔德逐渐成为了大陆东部重要的交通枢纽。与此同时，它距离邻国之间还隔着相当辽阔的、未经开发的土地——连领土纠纷都少了。

黑剑很熟悉这个国家。只要他到大陆东部办事，就不可避免地要在格伦拜尔德的国境中停留，但他并不太喜欢这里。并不是因为矮人移民太多，事实上，他还挺喜欢与矮人相处的。

“……酒太难喝了。”

黑剑自言自语，走入了街巷的深处。

第二十章 格伦拜尔德

“一离开东国，就觉得世界真是好大、东国离西方真是好远……”

铃音靠在飞空艇的船舷上喃喃地说。

花了两周的时间，她们从镜湖城一路乘坐飞空艇，抵达了远在大陆中部的这座小国。在这个世界上开垦荒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是对一切都不管不顾、用破坏性的方式来建立城市的话，还可能遭到妖精警告。因此在毁灭性的十三日圣战过后，大陆上大多数的地区，实际上都是无人生活的危险荒野。

当飞空艇驶离镜湖城，离开东国的国境之后，首先看见的不是新的一座繁荣的城市，而是连绵不绝的、几乎要让人感到绝望的山野。绿色、绿色、绿色，视野中只有无穷无尽的绿色。就连东国实质上的邻国——吉莉埃尔的祖国阿尔玛王国，与东国之间也有着必须要让商队雇佣冒险者护卫的漫长距离。

飞空艇在一座又一座城市停靠，驶过一个又一个国家的国境。终于在这天的黄昏，那个位于大陆东部的内陆国家，大量出产翠金的格伦拜尔德总算是近在眼前了。

“在飞空艇上好腻。”抚子抱怨道，“没有魔法玩，没有事情发生，没有活力四射的学生看，也没有事情发生。最重要的是，一路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劫持飞空艇的邪教徒呢！”

“……抚子。”

“我们是心之妖怪的使者，是有收集食粮的任务在身的！”抚子严厉地说，“你看看你这几天的日记，除了读书、打牌、读书、打牌，还有什么其他的内容可以交吗！”

“好了好了，我们这不是马上和小茜汇合了吗？”

“然后还要在这里换乘，再坐好久的飞空艇去光辉之城。”抚子大叹一口气，“唉，真是漫长……漫长！”

“旅途并不像大多数人觉得的那样惊险刺激。”希尔不知何时来到了她们旁边，用那双天光般的绿色眼睛望着下面的世界，“实际去旅行了以后才会发现，大部分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很无聊的。”

“希尔很有发言权呢。”琉璃笑着说，她也刚刚收拾好了行李——一如既往是最慢的那个——来到甲板上和大家汇合了。

“我也才旅行了不到两年，只是个新手。”小银龙回答，“还要三年，才能成为光辉学院的教授。即使是作为龙族，我也觉得有些漫长。”

大家都没有再说什么。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格伦拜尔德的首都——拜尔德城。与大陆上绝大多数的国家一样，格伦拜尔德也是由王室统治。王宫建于首都的北方，沙洗河从城市中穿过，一路蜿蜒经过翠心山的矿场。从那座矿场中，大量的翠金被加工成半成品，随后通过空港输送到东部各地……

“格伦拜尔德的军事实力相当强。”希尔说道，她似乎对旅途上的大部分内容都有所了解，“翠金在炼金术的诸多领域都有应用，武器与盔甲也是其中之一。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盔甲。”

“希尔是怎么知道的？”

“我两年前离开光辉之城、经过这里的时候，参观过他们的矿场。当然，是以光辉学院学生的身份。”希尔回答道，“不过，这座国家并没有宝具持有者。”

“没有吗？”琉璃看上去有些意外，“虽然宝具持有者也不一定敌得过军队……可是，如果连这种威慑都没有，会很难办吧？”

“附近根本没有邻国，基本上没有领土冲突。他们军队的主要任务，就是从城外魔物的口中保护人民。”希尔也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琉璃，“……其实，也不是每个国家都有宝具持有者坐镇的。一般来说，一位就是最多了。”

“是吗？好惊讶……”

“东国的情况不太一样。鸣神庭的话，保守估计也有五六位宝具持有者——这还只是为鸣神庭服务的对象。说到底，那里从古至今就是龙和幻想种的领土，与大陆之间的政治关系很淡。”

希尔没再说什么了。铃音看向远处，位于城外的拜尔德空港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座空港都要热闹，在夕阳的余晖中，飞空艇从四面八方驶来，停泊在那座空港中；而也有许多飞空艇从空港中驶出。

铃音她们的飞空艇逐渐向空港内驶去，停靠时的声音和以前一样震耳欲聋。乘务员让乘客们排队前往出口，铃音看向等着登艇的客人，惊讶地发现其中有许多自己从未见过的物种——那是矮人吗？

“这里有很多矮人移民。”希尔在铃音旁边解释，“因为是矿业国家。”

“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琉璃轻声说。

“我之前问过乘务员，他说拜尔德的空港都是白天运货、晚上载人。”铃音回答道，“人流量真的很夸张……不愧是交通枢纽。”

三人匆匆下了飞空艇，经过一道道安全检查后，头一次在地面上见到了拜尔德城的样貌。虽然从空中看上去很不起眼，但这座城市的城墙高而坚固，正好封死了山隘——这样的城墙，足以抵御荒野中魔物的攻击。

她们没有马上坐马车进城，而是等待希尔购买换乘的机票：按照计划，她们会通过当地的魔法师协会联系上小茜，然后坐明天的飞空艇出发。前往光辉学院的时间很紧，那只吸血鬼可能都已经等得开始害怕了。就在铃音有些担心小茜的时候，她忽然感到背后有一道奇怪的目光——等铃音回过头时，目光已经消失了。

“……错觉么？”铃音问道，小铃音摇了摇头。

“不是。”琉璃说，她放在剑柄上的左手又松开了，“确实有人在盯着我们。”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抚子有些莫名其妙地说，“两个美少女站在这里，不吸引目光才奇怪吧？”

抚子说得倒是没错。铃音与琉璃穿着东国的衣服，与大陆上的着装风格可以说格格不入。更别说她们两人的容貌与气质，就算招来行人们的注目礼也不奇怪……只不过，铃音认为刚刚感觉到的并不是那种东西。

“算了，早点去和希尔汇合吧。”琉璃摇摇头，“是我太大意了，应该提前换上当地的衣服才对。”

第二十一章 奇怪的事件

1

黄昏之时，拜尔德空港附近的客流络绎不绝。大量的马车在连通城门与空港间的道路上来来往往，运载着要上下飞空艇的旅客。在之中，有一辆不起眼的、相当普通的马车正在离开空港，向着拜尔德城内驶去。

一道魔力光闪过，一位魔法师忽然出现在了马车内部。魔法师浑身上下裹着黑袍，由于身材瘦削矮小，莫说相貌、就连男女也难以分辨。魔法师用手攥着胸口，剧烈地喘着气。

“怎么样？”

早已在马车内等待的同伴见状，赶忙给他递了一瓶魔力药剂。魔法师二话不说将药剂喝下，等同伴拍着他的背、让他缓过气来之后，魔法师才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妈的，真他妈是怪物。”魔法师开口就骂道，同伴立刻苦笑起来，“黑剑老大说得对，卡斯帕就是个白痴……”

“总之，目标已确认抵达空港。”同伴在纸条上写上字，他一挥手，一只藏在袖子里的信鸽就叼住纸条飞了出去，“怎么样，她们有注意到你吗？”

“注意到了。”魔法师抹了抹嘴，又取出一瓶魔力药剂，“高等隐身术、灵感遮蔽结界、心灵防护结界，能用上的我都有用上，可还是被发现了。而且，发现我的不止有目标一个人。”

“不止目标一个人？”同伴重新取出笔和纸，“我记得情报说只有目标是宝具持有者吧？”

“目标身边那个少女，十六七岁，像个东国的剑士。”魔法师继续说道，同伴刷刷地在纸上记录起来，“目标虽然发现我了，但只是‘有所察觉’，可那个剑士的杀气……唉，我宁愿时光倒流回去年，再和黑议会的混蛋打一架。现在这世道都是怎么了？光辉之城的牧骸姬才几岁？年轻的女孩子都这么可怕？”

“……毕竟是能去光辉之城读书的交换生。”

“不，交换生一般比不上光辉里的人……”魔法师欲言又止，“算了，我们走吧。没必要招惹她们，老大会知道的。”

“那卡斯帕呢，不用警告他吗？”同伴收好手上的纸条，“我听说老大和他闹翻了。”

“就让卡斯帕在她们几个身上撞得头破血流吧。”魔法师往后座上一靠，感受着马车的颠簸，“只要卡斯帕活着回去，我们就不算违约。”

“那就只能祈祷她们手下留情了。”

“或者祈祷黑剑老大救援及时。”

两人说完，沉默着让马车载着他们离开了。

2

希尔带着坏消息回来的时候，铃音和琉璃好像被小混混给缠上了。

空港里仍然是人挤人的样子。希尔讨厌自己的书被碰来碰去，干脆将它收进了空间道具里。

“这是怎么了？”

希尔问道，铃音叹了口气。围住她与琉璃的小混混有三位，不论怎么看，这些人的着装和样貌根本就是毫无特点。要是把他们三个丢进人群里，估计转眼间就要跟丢了。

魔法师吗？……不像。架势和招式，也和经过训练的人不太一样。不过，还是有做好伪装的刺客的可能。正当希尔思考着这三人的身份的时候，小混混已经继续开口了：

“……所以小姑娘们是三个人一起来的吗？正好，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分一个人陪你们——”

“哈哈哈——”

“希尔，票怎么样了？”铃音没理会那几个小混混，转头问道。

“完全卖完了。”希尔说道，“不论是怎样的舱室都没有票，往后一周都买不到了。而且，有很多班次比较空闲的飞空艇正在接受检修。”

“……怎么会这么巧？”琉璃轻声说，“就算是格伦拜尔德……”

“喂！”见她们三个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其中一个小混混生气了，“跟你们说话呢！东国的女人都这么没有礼貌吗！”

“看她们这样，平时身边就围着十几个听话的男人吧？”

“呵呵，但是这里可不是你们家啊，姑娘们。不如雇我们三个当导游怎么样？我们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真奇怪。”琉璃语气温和地转过身，头一次直视了这三个混混，“在东国，除了兄长大人以外，从来没有一位男人敢对我说‘让我来保护你’。格伦拜尔德的男性，原来是这样的物种吗？”

从背后看不见琉璃的眼神，但那三位小混混忽然像是被蛇盯住的老鼠一般，连刚刚还举着的手都僵硬在空中，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了。就在希尔回来前，琉璃和铃音身旁就已经聚集起了许多凑热闹的人群——有的人好奇地往这边移来视线，有更多的人围在他们旁边，还有的人假装没有看到，加快脚步走开了。

从外人的视角看来，铃音、琉璃和希尔看上去都是过分年轻的少女，这场面实在很难说是让人放心。有一两个人想要冲上前来阻止小混混，但都被其他行人拉住，匆匆离开了。希尔侧过头，她一眼就辨认出了远处两个别着城卫军徽记的、佩戴武器的守卫，那两个守卫好像并没有发现这里的情况，只是靠在站台旁说笑着。

……奇怪。

他们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才对。

疑点实在很多。

“……你、你那是什么眼神！”总算，其中一个混混硬挺着脖子开口了，“我们说要当你们的保镖，最好是得心存感激答应——”

“不需要。”铃音随口说道，“你们太弱了。就算要请，我也会去冒险者协会的。”

“啊？！我这就让你这女人知道谁才弱——咕？！”

混混一拳揍向铃音，但拳头还在半空中，就被琉璃轻而易举地握住了手腕。周围的人群后知后觉地发出惊呼，有人大喊“打人了、打人了！”，还有的人想要上前劝架。只有那个小混混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就像是被封在石头里一般动弹不得，琉璃的手看上去只是少女的手，力量却大得让人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去叫卫兵！”

“真神在上，你看到那个女孩子没有？！”

琉璃轻轻将混混的手腕向上掰去，混混的脸青一片白一片、整个人的身体顺着琉璃的动作拼命扭曲起来，显然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另一个混混怪叫一声，他居然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犹豫片刻后，一刀朝琉璃捅来。琉璃将混混的手腕一拧，那混混整个人就被扭到了琉璃的右侧，同伴的匕首直接捅进了他的肚子里。

“你、你这——”

在惨嚎声中，第三个混混猛然朝希尔扑了过来。希尔还在思考这场争端的疑点，好像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她们身上；就在混混即将得手之际，他忽然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掐住脖子，整个人在空中拼命挣扎起来。

铃音面对着他，暗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有几个看见那双眼睛的路人跌坐在地，踉踉跄跄地转身逃跑了。悬在空中的混混用双手拼命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但仍然无法阻止面色开始逐渐变得青紫。在两人身旁的地面上，几只不起眼的蝴蝶环绕着男人的影子飞舞着。

就在这时，远处的两个城卫兵终于跑了过来。

“真神在上，这里是在干什么！”

“这位女士——魔法师女士——请您立刻住手！”

混混摔到地上，没命地喘起气来。琉璃把手腕已经向后转出不可能角度的混混往地上一丢，他捂着腹部，仍然在地上惨叫。只有第三个人面色惨白地举起手来，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