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虚子同学沉默不语
“为什么……？”
“我能感觉到白雪的心意，但我的心意还很单薄。如果我以这种半吊子的心态去回应你的话，我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那……”
“不过，拥抱是可以的。在能够回答你之前，像这样的拥抱多少次都可以。”
铃音安慰道，白雪总算松开了铃音，她的脸色红得吓人，看上去比铃音还要害羞不少。
“……嗯，会等铃音的。”
“那就好，反正我们都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等……”
“嘿嘿……约好了。”
白雪的心情看上去不能再好了。她小心地伸出小指，铃音也只好用小指和对方勾了勾。真是的……能这么坦率地被安抚下来也真够可爱的，只是总感觉自己又惹上了个小麻烦。
“不过还真是突然……为什么会想到用这种方法来告白？”
“那个，塞西莉亚教我的。”
“……”
这天晚些时候，哼着歌的塞西莉亚在一道月银色的魔力光中出现了。然而她刚一回到宿舍，就看到一脸严肃的铃音穿着睡裙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白雪老老实实地低着头飘在她的背后，琉璃则苦笑着坐在一旁，对塞西莉亚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哎，果然失败了吗？”塞西莉亚一点没有心虚的样子，“我就说铃音姐姐会用花言巧语支开白雪姐姐的，白雪姐姐还是没有贯彻人家的战略，直接把铃音姐姐按倒在床，先把生米煮成熟饭，铃音姐姐就会很坦诚了！”
“居然好意思啊你个色妖精！”
铃音毫不客气地拽住塞西莉亚的尖耳朵，在后者的求饶声中把她拉到了桌边。除了大半夜还在外面上课的小茜外，三五号宿舍的所有成员都聚集在这里，一副要开“家庭会议”的架势。
“呜呜呜——”
“快说，你都教了白雪什么！”
“也就是怎么抱住铃音姐姐，怎么抚摸铃音姐姐，怎么让铃音姐姐舒服到哭出来之类的——”
“那是该教给她的东西吗！”
还好，白雪显然什么也没能发挥出来。塞西莉亚乖巧地跪在沙发上，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那个，我觉得交往还是要一步步来……”琉璃试图打着圆场。
“琉璃你在想什么啊！被夜袭的可是你家女朋友，你明白吗？是你女朋友！”
这回换琉璃的耳朵被铃音拽了。不过以琉璃和抚子这两人对铃音的纵容程度，指望她们在这方面的保护显然没什么意义。装死到现在的抚子窃笑了两声，铃音狠狠地咬着牙，心想着下次绝对要给抚子一个教训。
“听好了，白雪！塞西莉亚私底下和你说的话，只要有关恋爱的那就一个都不能信，明白吗？”
“可、可是今晚也不能算是失败吧……”白雪缩了缩脖子，抱着刀躲到了沙发背后。
“……唉，这个宿舍真是完蛋了……”
铃音唉声叹气，只觉得今天一天下来自己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塞西莉亚从沙发上爬到铃音身旁，笑眯眯地说：
“我这可是在为铃音姐姐的未来着想，怎么能凶人家呢~”
铃音本想说“带上这里的人和我一起去法瑞兰结婚这种未来没什么着想的必要”，但她刚一转头，就看见塞西莉亚的右眼闪着月银色的光。她愣了愣，问道：“认真的？”
“当然咯。”塞西莉亚神秘莫测地说，“绝对是有意义的。不过就算没有意义，白雪姐姐的恋心难道就不该得到回应吗？妖精花了三个纪元才终于理解了爱，而爱是永恒的故事。要珍惜爱呀，铃音姐姐。”
“……唉，随你怎么说吧。”
“还有哦，来自月神大人的忠告其之二。”银眼的妖精竖起第二只手指，“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同病相怜或者趣味相投都行——把那些可靠的人聚集到自己身边吧，铃音姐姐一定会用得上的。自从来到光辉学院之后，铃音姐姐已经认识了许多人了，不是吗？”
铃音有些疑惑地看着塞西莉亚，而妖精只是笑，眼睛又变回了苍翠的绿色。最后，铃音只好叹了口气，她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我去睡了。”
“啊，那、那我也去一起吧。”
琉璃也起身一起上了楼，只有塞西莉亚还在悄悄给白雪比着胜利的手势。三人一同走进卧室，铃音又叹一口气，拉开了卧室的门。
“真是的，塞西莉亚这家伙……”
“刚才被那个付丧神抱着的时候，是不是兴奋了？”
抚子忽然出现在铃音身旁，贴在耳边说道。铃音吓得整个人都炸了毛，而抚子也顺势贴了过来——
“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诶，真的吗？”
琉璃也凑了过来，铃音一步步后退来躲避着逼近的两人，随后被床沿绊倒，整个人摔在了床上。
“哎呀~有什么好害羞的嘛，又是被那样抱着，又是只穿着睡裙被蹭来蹭去，你又不是不喜欢那个小付丧神~”
“……严正声明，只是亲密的朋友之间的喜欢！”铃音迅速用手抱住胸口，但琉璃已经爬到床上，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铃音——可恶，好难拒绝这样的琉璃！
“但是兴奋了对吧？”
“……没有。”
“对亲密的朋友兴奋，真是不知廉耻~”抚子坏笑着再次凑近了一步，铃音已经被琉璃拉住了手臂动弹不得，她开始奋力摇起了头。
“都说了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就让本小姐来检查一下——”
“你、你给我等唔唔唔？！”
这天晚上，疲惫的一天以一种让人疲惫的方式结束了。不过还好，三五号宿舍的隔音是完美的，不论里面的铃音的声音，还是外面的白雪和塞西莉亚的聊天内容，都没有被任何人听见。至于半夜才像幽灵一样回到家里、想躺铃音的膝枕的小茜，却发现客厅中一个人都没留下，只好边哭边进了卧室，一个人洗澡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生活又慢慢悠悠地开始前进了。
麦劳科夫教授对铃音的要求不减，仍然以相当高的标准要求自己的这位宝具级学生；而多亏了以前在幽灵花教授的指导下打下的基础，铃音的进步也没有让他失望。没过几次，铃音就已经逐渐掌握了一些以前从未学习过的实战技巧——以最高效率使用魔力、应对常见敌人时的各种战术等等。其他课程在经历了最初的折磨之后，也变得比平时好对付了一些。
更何况，还有同宿舍的琉璃、小茜和塞西莉亚帮忙——当然，有时候是帮小茜的忙。至于白雪，自从那天晚上的对话过后，她和铃音之间又变得亲密了不少。小小的付丧神已经不会像在光辉第一次见到铃音那样，说两句话、对视一下就害羞得不行，而是又开始像在冬樱镇那样绕着铃音漂浮，或者用手搂着脖子跟在铃音背后，缠着铃音讲这两年地故事了。
说实话，铃音还是觉得这样的白雪比较可爱。
由于武斗祭临近，亡灵法师协会的两位暂停了最近的重编译工作，开始专心准备起比赛。位于双角鹿街13号的总部现在堆满了往届的《武之华》，以及莉泽萝洁的亡灵老鼠带回来的情报。如果不是她们，铃音也不知道这一届居然有如此多强大的参赛者参加……
据说，781年的决赛大大影响了学院内的学生，让大家对武斗祭的热情提高了不少。
至于借给露世的人偶，铃音几乎每天都要去专门拜访一次，查看雏和露世的磨合情况。露世显然已经将一些自然剥落的灵魂碎片喂给了那只巨蛇，不过要到能如臂指使的程度，显然还差得很远。正好，铃音也趁此机会，利用在学院中学到的新知识优化起了自己的人偶。
希尔和米娅又来拜访过几次。小银龙的妹妹似乎依旧不想放弃铃音，甚至换了许多比之前更实用的收藏品——只可惜现在铃音的人偶都很忙，根本没有和米娅交易的机会。卡莲也和铃音见了一面，两人去水银兔吃了些甜点，聊起了只有她们才能聊的事——
至于抚子和琉璃，似乎正在悄悄给什么人写信，信封上的收件地址是“镜湖城”，不知道到底是在和谁联系……
既然顺路，铃音也悄悄将自己的近况写成信件寄向了东国。安妮和铃音约好要常常互通信件，月沙城的朋友们肯定也期待着铃音的消息——幽灵花教授就更不用说了。飞向冬樱镇的信件则是给小春阿姨和阿澪的，铃音将光辉之城的生活尽可能地写了进去，并约定如果有空的话一定会在寒假回家……结果，邮递站的工作人员一脸无奈地将那张信纸卷得尽可能小，然后选了一只最大的信鸽。
小百合大概在赶往光辉之城的路上，她说了要参加十一月的魔法牌世界赛；吉莉埃尔现在应该在普拉维亚城，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总之，除了估计联系不上的这两人外，铃音给谁都写了一封信——反正她不用睡觉、有很多时间，又在这两年的写日记生涯中积累了充足的书写经验……
诸如此类的事情将铃音的生活排得相当满，因此，当魔女的蝴蝶飞进宿舍，将上课的时间送到时，铃音几乎都已经把这件事给忘光了——毕竟一周过去，武斗祭前的假期都快要开始了。她展开信纸，看见了用魔女那朴素的字迹写成的内容：
还记得有关魔法教学的事吗？
今晚午夜来塞定拉姆斯找我，“老地方”见。
第七十四章 概念魔法
塞定拉姆斯，“天使的右足”，光辉学院最大的湖泊。
这天晚上，铃音又一个人来到了塞定拉姆斯的湖畔。今夜的翡翠琥珀没有起雾，天使右足上的宝石在戴安娜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这一次，魔女没有在湖畔等她，只在岸边留下了一艘熟悉的小船——看到那艘小船，铃音就知道这次要去哪里了。
今晚她是来和那位魔女学习法术的。如果顺利的话，也许还能学习虚空潜航的方法。铃音坐上小船，船上的火炉自动燃起，两只船桨也像是有人在驾驶一样，驱动船只向着湖心驶去。小铃音趴在铃音肩膀上瞪着船桨，似乎对今天自己居然不用出力工作而感到惊讶。
“又是那个魔女准备的。”抚子说，“看来她很忙，连来湖边接你的时间都没有。”
“‘老地方’估计是指位面倒影吧，那个用来观测位面运行的法术模型。”铃音回答，“不知道我们要怎么在那里练习魔法……破坏力那么大的法术，真的能在那么精密的装置旁边学习吗。”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没过多久，船只一路驶至湖心，据说藏在湖心中的“理想乡”若有若无地挑拨着铃音的感知，而一道白色的涟漪从小船的船底开始扩散。有了心理准备后，铃音紧紧抓住船沿，抵抗着那种进入倒影时天地倒转的感觉——
承载着“位面倒影”的小岛出现了。这一次，这座岛屿上不再一片寂静，到处都传来魔法师们的私语声。铃音看见许多见过的、没见过的人在小岛的草木中穿梭，偶尔还有一两个学院中的教授掺杂其中。妖精、魔族、铃音还确信自己看见了龙……许多人正在这座岛屿上忙碌着，有一位妖精从铃音身旁路过，她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对铃音点了点头。
“那个……！”
还没等铃音说些什么，妖精就匆匆带着资料离开了。铃音拨开树丛，又一次看见那枚巨大的魔法球体漂浮在空中，四大位面的力量从中缓缓溢出。极光的龙姬陛下——那高贵的生物正以某种规律环绕着位面倒影缓缓飞行，像一支永恒的舞蹈。
“铃音，抱歉让你来这里找我。”
很快，魔女的声音出现在了铃音的耳边。铃音吓了一跳，果然看见魔女小姐微笑着站在自己的身旁。她手持着一盏古老提灯，伸手请铃音与自己一同过来，铃音赶忙跟上。
“魔女小姐……大家这是在忙破解魔法的事吗？”
由黑议会所开发、随后又被恶意扩散的魔法——“以凡人之身支配深渊领主”。如今，光辉学院和魔法师协会都在开发该法术的反咒，千塔之城似乎也建立了相关的课题组。
铃音曾听魔女说过，位面倒影目前正在全力模拟深渊领主对主物质位面的影响，因此只能用那些溢出的无用计算力来帮铃音寻找世界裂隙。也正因如此，铃音还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从这里得到结果。
“没错，最近大家有了些突破，所以实在是忙不过来了。”魔女苦笑着说，“真是的，我自己都还有课要上……睡眠时间都不够了，希望能在武斗祭之前搞定这一阶段的工作。”
对于一位跨越了如此漫长时间的永生种而言，需要睡眠还真是一件稀奇的事。不过铃音没有追问，只是继续跟着魔女，向小岛的边缘走去。
“嗯……和我的交易打扰到魔女小姐了吗？”
“请别在意，空出时间来教魔法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我毕竟是课题组的顾问之一，那边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所以只能在这里教学了。好了，到这里应该足够了。”
足够了？铃音回头一看，虽然现在两人已经接近了小岛外缘，但要在这里学习那种魔法，绝对会影响到位面倒影那边的工作人员……然后，魔女在铃音的眼神中褪下鞋子，用踩着黑色过膝袜的双脚点在了湖面之上。
不知那到底是什么魔法，但那涟漪迅速扩大，最后竟越过湖岸，覆盖了整座岛屿。铃音刚一晃神，就发现自己正和魔女站在一片无限的水面之上，除了自己和对方外，什么人都看不见。
“我试验过很多次，也没办法穿着鞋子用这个魔法。”魔女有些遗憾地说，“这不算是真正的空间隔断魔法，也没法容纳高烈度的法术，不过要保密的话已经足够了。”
铃音试着踩了踩湖面，脚底只有坚硬的镜面般的触感。她还没来得及惊讶，抚子就开口了：
“如果没法容纳高烈度的法术，我们要怎么在这里学习？你用一下那玩意儿，我们不就要把位面倒影给炸了么？”
魔女忍俊不禁。来塞定拉姆斯湖畔之前，铃音已经将自己的选择写在回信上带给了魔女——的确，那个法术的破坏力实在太大，如果这个结界没办法将两人和位面倒影彻底隔开，那边的魔法研究是不可能不受影响的。
“好问题，抚子。不过学习它的第一步，还不需要那么大的空间。”
魔女用力将手一挥，无数由火焰写就的魔法纹路从她的掌心蔓延出去，在空中织成一团巨大的球体。她再将手向下一压，符文球体就将她们全部置于球心。铃音仰头看去，那些符文像一条条巨大的环带，环绕着她们交错旋转着——恍惚之间，铃音只觉得那些旋转的符文如同一个个费解的谜团，弄得她有些眼花缭乱。
“‘幻想太阳’。铃音会选择这个法术，我其实稍微有些意外。”
“魔女小姐觉得我会选择什么？”
“嗯，‘月之暗面’吧。”魔女也看着那个复杂的魔法结构，“无论怎么看，铃音都对那个法术很动心呢。”
“……本来是想选它的。”铃音犹豫了一下，其实她现在也对这个选择有些没把握，“不过，目前最需要的可能还是‘太阳’。”
魔女对准环绕两人旋转的球面，略微平移着自己的手掌。听从她的指令，那些符文旋转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铃音终于能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了：无论怎么看，书写这个魔法的都不是铃音所熟悉的现代七翼体系。
这也不奇怪。既然对方不是这个世界的住民，那对方发明的魔法自然也不是这个世界的魔法。
“第一步，是要将这个结构全都记下来。”
“什么——记下来？！”铃音吓了一跳，“魔女小姐，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只要本小姐看一会儿——”
“死记硬背是没有意义的，”魔女耐心地说，“魔法结构不但庞大，而且符文会随着时间不断运动。组合成这个魔法的符文有数之不尽的排列方式，那数目甚至是我们头顶的繁星都远不能及的……三个球体相互运动的规律尚且得不到解答，更何况是这无数的符文呢。”
抚子知道魔女说得有道理，不满地闭口不言了。铃音在魔女身旁走着，观察着这四周无数的符文，只觉得自己根本找不到一点入手的地方……魔女微笑着看着铃音，暂且没有出声提醒。
“死记硬背不行的话，是说符文的运动有所规律吗……”
“对，但也不对。如果只是去思考运动的规律，就和抚子的说法一样了。”
“嗯……”
铃音皱着眉头，魔女则安静地等待着她。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铃音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都被这无数的符文填满了……她就像站在一座高山前的孩童一般，即使抬头也望不见山峰的全貌。
“我需要……离远一点。”铃音说道，“我看不清它的样子。”
“很好，”魔女笑了起来，“抓住诀窍的速度很快。”
环绕她们身周的符文迅速上升，飞向遥远的高空。它的大小从一座巨型建筑、逐渐变得只有赛贡之阳那么大——等等，它本身不就是太阳吗？尽管如此，铃音却仍然能看出那魔法的一些痕迹……符文流动的方式……如同永恒之舞般跃动的日珥……
“虽然近看很复杂，但是从这里看……那东西和天上的太阳没两样啊。”铃音苦笑着说。
“毕竟是‘幻想太阳’咯。”抚子说道。
魔女只是微笑，等待着铃音的下一个想法。在如何教人这一点上，她实在是和普莉姆拉有些相像——可能这就是万年以上的朋友的默契吧。铃音在湖面上来回踱步、冥思苦想，好一会儿，她才说道：
“也许我需要在近处看看……可是到了近处它又会变大，那样的话就连全貌都看不清了……”
“把一个物体缩小，和把它放在远处，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吧？”
魔女的提示让铃音眼前一亮，她看着高空的魔法符文，想象着它的形象、想象着它的力量——如果能创造一枚微型太阳，让它待在手中——
怎么做呢？自己其实根本不知道那个魔法要怎么用，而微笑着的魔女又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铃音试着将不知火呼唤到自己的手心，魔女鼓励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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