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86章

作者:虚子同学沉默不语

「真刁难人啊。」抚子微微一笑。

「这是什么魔鬼训练啊!」铃音抱怨道,「光是使用一次就已经很累了,她居然让我一次次重复——我下周就会上月沙城的报纸头条:琉璃月学生在月岩山顶猝死,学院教学体制遭质疑。」

「那你是现在就要猝死呢,还是打算花点时间构思一句墓志铭?」

「……我上了。」

「没关系,」抚子说,声音很轻,「我会陪着你的。」

铃音沉默了,其实这是她和抚子在昨晚之后的第一次正常交谈。她本以为在昨天那个问题之后,自己和抚子会尴尬到一句话都说不成。毕竟,面对悠那一句“她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的质问,铃音却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但一切都还是那么自然。

如果自己不愿意让别人知晓抚子的存在,那等到抚子未来有了一具身体,可以站在自己身旁的时候,自己又会怎么想?

铃音知道,自己和如今不知在做什么,一到清晨就消失不见的琉璃一样,都要面对某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她暂时放弃了思考,让意识沉入灵魂的深处,让影之丝线缠绕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化为人偶……

她看着白发少女点燃炉火,知道自己的试炼开始了。

这是第一天。

卷三 逝者的回音 : 第四十二章 练习

铃音很快习惯了这种生活。

每天早上,她都会做一些食物,为已经在锻造场等待的千鸟悠带去。随后,她就会在锻造场里一次次地开启人偶心流,观察着白发少女锻剑的样子。

琉璃起得比她还早,每次铃音还没有醒来,琉璃就已经悄悄消失,独自一人离开了。铃音偶尔会在竹林中看见她的身影,但并没有出声打扰:她信任琉璃,知道琉璃有自己需要面对的事。

于是,这对恋人每天的交流只剩下了回到同一张床上,在睡前互道一句晚安。

至于练习本身——

每天中午,铃音都要回小屋中清洗一遍身体。不断进入人偶状态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每次她结束练习时,整个人都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几天过去,抚子直言铃音看起来比原来还瘦了。

当然,这不是说将意识沉入灵魂深处本身十分辛苦,事实上,是因为要挣脱它太难了。从那种没有任何杂念、心境平静如水的状态中挣脱让人非常疲累,像鱼离开水,或者鸟失去翅膀。

而那种情况下,铃音似乎更接近抚子。

抚子的存在几乎遥不可及。她的意识太过渺小,连用笼目之眼看见都是一种奢望。铃音知道她可以碰触到自己,但那只是抚子通过铃音的灵魂传递的某种感觉,是模拟,并不真实。但每当铃音沉入灵魂的最深处时,她好像都能感受到那个缥缈的意识的存在……这让她感到自己更难离开人偶状态了。

不过,每一次抚子都会轻轻推她,告诉铃音“时间到了”,将她的意识送回灵魂的表层。随着日子过去,铃音发现自己能维持人偶模式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到了最近,她甚至能半个上午都保持着那样的状态,也不会感到难以挣脱。

让铃音觉得有些奇妙的是,自己的魔法能力似乎正随着这种行为而逐渐增强。她通过小铃音释放奥术魔法时、通过朔月之蝶控制自己的身体时,都能感到法与理拨动时的声音更加悦耳、更加明显。

「如果你有仔细听上学期的课,就会知道法师的意志与她们的魔力容量息息相关。」听完铃音的描述后,抚子倒是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拨奏法与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一个天气不好就想请病假翘班翘课、一有机会就躲在被子里玩手机的人是很难施出有力的法术的。」

铃音在私下里觉得抚子说的没错。她原本就是个没什么自制力的人,靠着抚子、琉璃和幽灵花的监督才能静下心来学习魔法。像这样整天整天地坐在锻造场,维持着人偶状态观察千鸟悠锻造刀刃,实在是一件很磨练意志的事。

然而,尽管铃音感到自己在各方面都有了十足的成长,但在寻求“空无之心”的这个方向上,她却似乎迟迟没有突破。神火依旧是那样不听话,稍一放出就想要将周围彻底烧个干净,内心深处的问题也迟迟没有答案——她连自己对抚子的看法都没有理清楚。

不知不觉,草木抽芽的四月也悄悄过去,象征初夏的神无月终于到来了。月岩山上变得越发炎热,千鸟悠却比春季时来得有活力了不少,她在锻刀时偶尔还能分出精神,与铃音聊聊天。

白发少女似乎是在用意志锻造刀刃。这不是某种修辞,或者抽象的概括——她确实是在通过那把宝具,用意志化作锻锤,控制着钢铁在火焰和锻造中成型。多亏了千鸟将晖留下的宝具,千鸟悠锻造刀剑的过程要比一般的铁匠快得多,通常几日间便能将钢铁锻造为刀刃。

铃音从来没有如此近地观察过锻造过程。她知道锻造是一门复杂的技术,但亲身经历后,才知道到底有多么麻烦。

首先,悠会先从那些魔法矿石中寻找自己需要的部分,将它投入炼金炉之中,熔炼成能够铸剑的钢铁。铃音曾听悠说现代的火炉已经很少需要“赌运气”了,但铃音还是亲眼看到她抛弃了好多材料,没有将它们锻造成型。

按照悠的说法,矿物在火炉中会与元素结合,也会与其他的魔法物质发生炼金反应。刀匠要把握住这个微妙的过程,才能冶炼出合适的材料。而这些材料又会被锻剑师一次次地固定、投入火炉,直到化作一块方方正正的火红铁块。

在漫长的时间中,悠整日不休地捶打铁块,将其中的不纯物排除。铁块被反复地折叠、锻打,而一旦某些魔法物质发生损失,悠又要用身边的材料调和出新的材料,调整铁块的硬度和强度。

“老爹曾说,”悠凝视着面前的铁块,火光与火星倒映在她墨色的眼睛里,“刀匠会将自己的信念和意志锤打进刀刃中。正因如此,刀能感受、能诉说。它不需要言语,就能传达自己和剑士的意志。”

“你说的好像……刀是活着的。”铃音刚刚结束了一次人偶状态,正在把一缕被汗水沾湿的发丝弄开。

“刀和剑士是互相选择的。”悠说道,重新将铁块放入火炉,“剑士向刀学习,刀也向剑士学习。”

“可我不是剑士……”

“在这个问题上,”悠微微一笑,“不论是人偶师还是剑士,其实都没什么差别。”

在一次次的锻打中,钢铁终于化作了刀刃。然而,悠还需要继续用各种手段灼烧它、研磨它。刀刃被送入火与冰、泥土与水之中,直到刀刃上出现优雅的刃纹,直到黯淡的刀锋如镜般明亮,直到刀铭刻印上刀身……

这些刀刃会被送往遥远北方的冬樱镇,帮助那些新一代的巫女们守护镇子,阻挡试图入侵的雪之魔物。铃音不禁想到,当巫女们挥动打刀、退治魔物的时候,是否会想到遥远的南方,想到这里有一位以意志锻造钢铁的少女,她站在台前,把自己的灵魂一点点地锻打进她们手中的刀刃中,像过去每一位铁匠做过的那样。

在五月的阳光中,铃音隐约想到了那个问题:那把弑神的“鸣雷斫光”,还有那把被握在千鸟将晖手中,还差一步才成刀的“原型”,是否也寄宿了刀匠那疯狂的意志呢?

卷三 逝者的回音 : 第四十三章 琉璃所做之事

“——你问那把‘原型’?”

这天,铃音在锻造场里向悠发问。此时悠正在仔细端详面前的几块秘银矿,听见铃音的问题后,她微微皱起眉头。

“那是老爹锻造技术的结晶。”悠将其中一块秘银矿推到桌头,“他调和出了他认为最好的材料,锻打出了他认为最好的结构。很久之前,他求得了统御东国的‘她’的一滴血……”

“‘她’的一滴血?”铃音感觉自己的声音变了调。

“是的,鸣神庭的那位大人认可了老爹的技术,把自己的血赐予了他。老爹一直将那滴血保留到了最后,直到他认为自己能锻造出最好的刀刃。”悠回答道,好像这件事不值一提,“其实老爹在旅途中取得了很多稀罕的材料,其中相性最好、最适合这把剑的材料都被融入到了里面……只可惜老爹还是差了一步,最后一次淬火没能成功,他动了邪念。”

“你打算把那么宝贵的东西锻成刀送给我?”铃音觉得悠肯定是脑子坏掉了,“一把由一个天才锻造师用自己一生中收集的无数材料锻造而成的——”

“刀不重要,铃音。”悠只是这么说。

“可是——”

“刀不重要。”悠重复道,她从椅子上转过身,面朝着铃音,“好吧,你听我说。你觉得那是神兵利器,是世间罕有的杰作,可那又如何?一把刀再锋利、再坚固,难道能坚固得过宝具?宝具是不可损毁的!”

她举起左手,展示着那个黑色的手套。

“看到我的宝具了吗?你可以用你想到的一切法术来试着破坏它,但哪怕海蛇神亲临,她也只会告诉你这不可能。几乎没有破坏宝具的办法,所以宝具持有者们就算只是把它挡在面前,也已经是足够的威胁了。”

“你的意思是……”

“对于宝具而言,即使老爹手中那把原型真的锻造成刀,也只不过是一把锋利一点、厉害一点的魔法武器罢了,和凡钢俗铁又有何区别?”悠一字一句地说,“重要的不是刀,是拿着刀的人,刀和人会赋予对方意义。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刀和人相互学习,她们缺一不可。”

铃音觉得悠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但她没能抓到其中真意。

这天中午,铃音清洗完身体之后,在火炉前做着今天的午饭。她一般碰不到回来的琉璃,但晚上铃音到家时,总会发现自己在桌上留下的食物少了一份——那肯定是琉璃取走的。这位学生会长虽然聪慧过人、知书达理,但却是个对付不来家务的生活废人,要是没有铃音,说不定她很快就要开始吃碳包兔肉了。

四月的时候,她们带上月岩山的食材就已经用完,因此悠开始写信要求山下送来更多的食材,而千鸟家——或许是千鸟夕——也只是默默地照办。自从悠尝了一次铃音做的饭之后,她似乎越来越不乐意接受炼金术制造的应急食品了。

不过今天,门外似乎有别人的脚步声。铃音回头时,发现琉璃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琉、琉璃?”铃音有些惊讶,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在睡觉前碰见对方。

“铃音。”琉璃微笑了一下,虽然不如以前那么自然,但却比“弥生”刚刚碎掉时看起来好多了,“你果然在这里。”

“我……”

铃音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知道琉璃在忙着做自己的事,在和某个重大的、无法让别人插手的问题在战斗,但她仍然感到有些小小的委屈:好歹平时多跟自己打打招呼,告诉自己去做什么了嘛。再不济,每晚睡觉的时候不要只是躺着,转身抱抱自己也好。

要知道,铃音刚刚来到异世界,每晚都在整夜整夜地做噩梦的时候,还是因为那个向自己表达善意的琉璃会长的怀抱才能真正睡个好觉的。

大概是这种情感不小心往外泄露了一点,琉璃露出了有点慌乱的表情。她像做错了事一样,小心翼翼地凑到铃音旁边:“那个,铃音……”

“怎么了?”铃音尽可能地装得和没事一样。

“我想带你去看看我这个月做的事,能跟我一起来吗?”

琉璃认真地说,看着那个侧脸,铃音又想起了她在上原城保护自己的时候、还有在马车中一起度过的每个日夜。当然……铃音一向拒绝不了她。

“嗯,带我去吧。”铃音说,握住了琉璃的手。

派一只蝴蝶给千鸟悠送了自己可能会迟到的纸条后,两人向着月岩山的悬崖走去。铃音本以为琉璃会带自己去月岩山山顶的某条峡谷中,甚至是去千鸟将晖游荡的那条幽谷,心不由得揪了一下。不过,琉璃在山谷前转了个方向,带铃音走上了一条看起来荒废已久的、沿着山体向上的小路。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铃音气喘吁吁地说,和琉璃不同,身为纯种魔法师她要在这些岩石上向上攀登实在太过辛苦,让铃音屡次产生了要用人偶帮助自己的想法。不过如果只是要上山,琉璃只要瞬动两下就能抵达目的地——看她也老老实实地在那里往上爬,铃音只好按捺住了这股冲动。

“弥生断掉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事。”琉璃说道,她伸出一只手,帮铃音爬到自己所在的石头上,“有关我,有关千鸟家,有关千鸟流的剑术,有关……你。”

“有关我?”铃音说完就沉默了,她其实并不吃惊。不如说,早在她们搭乘不知火号前往雾海深处,琉璃在无名小岛上与魔物战斗的时候,她就感觉迟早会有这一天。

“嗯。”琉璃也并不避讳,她从背后轻轻托着铃音的臀部,帮她爬到更高的位置去——由于铃音的日常穿着,两人实际上都有些害羞,“我很迷茫,也意识到这就是自己没法悟透千鸟流的原因。”

“嗯……”铃音应了一声,这和她想得也差不多。

“我决定去调查世上最好的千鸟流使用者,也就是夕姐姐。”琉璃说,用手抚摸着身旁的一块岩石,“她小时候经常来月岩山,我就在想……和锻造场其他的人和事一样,姐姐也一定会留下她自己的痕迹的。”

卷三 逝者的回音 : 第四十四章 试剑石与过去的剑

“调查千鸟夕留下来的痕迹?”

铃音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琉璃只是微笑。她先爬到高处,伸手把铃音拉了上来。

“我一开始没想那么多,”琉璃说,帮铃音拍掉身上的树叶,“只是想找个安慰。给自己找个事做,就能暂时忘掉弥生、忘掉千鸟流,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你应该跟我说的。”铃音有些不满。

“怎么说呢,这事对铃音开不了口啊……”琉璃吞吞吐吐地说,“反正,我还是找到了一些东西的。”

“找到什么?”

“夕姐姐恐怕把自己的随身物品都带走了,所以留下的真的只是一些‘痕迹’。”琉璃回答,“比如竹林里那眼泉水旁边有一块石头,看起来是为两个小女孩踮脚的;比如试刀场有一块木桩,只有那上面有千鸟流留下来的剑痕;比如一间小屋,看起来姐姐在里面住过……”

“这些都能看得出来吗?”铃音有些惊奇。

“一开始确实看不出来,但我静下心去看,去感受,逐渐就能发现‘这是她’了。”琉璃说,此时两人脚下的山路总算是平缓了一些,“我好像真的能看见小时候的夕姐姐,她和悠小姐一起在这片林子里生活、交谈……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这里’。”

“这里?”

“嗯,姐姐和悠小姐以前经常走这条山路。我想她们会从这里去山顶。”

铃音不由得放慢脚步,伸手摸了摸身旁的石头。月岩山顶的大石块整体圆润、表面粗糙,看似让人站不住脚,其实登山者却能稳稳地踩着岩石往上爬。在这些岩石上,能看得出一些长期踩踏留下的白痕——这会是悠和夕留下的吗?以前的她们也像自己和琉璃这样,由一方帮着另一方往上爬吗?

铃音跟着琉璃向上前进,好像逐渐明白了琉璃没有用瞬动或闪现术带着自己爬上山顶的原因。铃音也试着静下心来,观察着琉璃所说的“痕迹”。

她的眼力似乎比以前要锐利了不少,也许是这一个月来在锻造场锻炼出来的。身旁其实随处可见过去留下的痕迹:这块石头上有一个小印,似乎夕经常踩在上面,把仍在身后的悠带上来;这块泥土草木稀疏,似乎仍记得十年前有人经过它时会揪下一点绿叶来。

铃音沉浸在发现这种痕迹的乐趣中,而琉璃似乎已经完全熟悉了这条山路,对这些“夕和悠曾经友好相处”的证明已经烂熟于心。很快,铃音感到山间的风变大了,她似乎登上了山顶。

视野忽然变得开阔起来。月岩山的山顶不像看上去那么平坦,整块整块的巨石构成了或陡或缓的山坡,一些瘦弱的树木勉强在这里扎根生长着,枝叶在山顶的狂风中摇曳。

“唔,这里比想象中热啊……”

铃音嘟囔着,山顶的阳光显得异常猛烈,更别说现在还是初夏。小铃音轻轻一挥雨伞,一层奥术屏障就出现在她们的头顶,挡住了些许日光。她转过身,看到琉璃正在一块岩石前半跪下来,抚摸着上面的痕迹。

那是一块一人高的柱状石头,和月岩山顶的其他石块一样,它看起来也坚硬而粗糙,似乎已经承受了数千年的风雨。但铃音接近一看,发现它上面居然许多深浅不一的刻痕。这些刻痕看上去都是用剑留下的,已经有了些风化的痕迹。

而在这块巨石的面前,插着一把锋利如新的打刀。

“这是……”

“这是姐姐留下来的。”琉璃说,“这一个月,我都在靠它学剑。”

她们在这把剑旁边坐下。铃音惊讶地发现这里的风景出奇得好,能一眼望尽月岩山下的雨林树冠、林间那条隐约出现的小路、还有遥远的一抹磷光……也许是月沙海吧。看着这幅景象,她想起了悠对自己说过的事:

还有的时候,我们只是一起坐着看山下的风景,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她们两个以前常来这里吗?”

“是啊,”琉璃的语气很肯定,仿佛她自己经历过那段时光似的,“姐姐就是在这里练剑的,用这把刀、这块石头。”

铃音回过头去碰触那把刀,在魔法的力量下,刀刃仍然锋利得能吹毛断发,可刀柄和刀镡已在风吹雨打下变得老旧不堪。这把刀沉默地伫立着,像是在守护某个早已过去的故事。铃音不由得想起了悠告诉自己的话:刀是有生命的。刀与主人互相赋予对方意义。

“她为什么把自己的刀留在这里了呢?”铃音问。

“恐怕那场事故对她的打击很大……”琉璃叹了口气,“说不定姐姐认为雷之狐的死自己也有责任。佩刀对剑士而言有着重要的意义,留下刀,也是意味着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琉璃每天都到这里来吗?”

“嗯,我每天都在观察这块石头上的剑痕,”琉璃说,她又伸手抚摸着石块上的痕迹,“想象姐姐用怎样的剑术砍出怎样的一刀。更新的剑痕更深,轨迹也更加刁钻,但不论剑痕如何变化,姐姐的剑术一直是千鸟流的剑术,连一点迷茫都没有……我有点羡慕她。”

“……”

“我跟家里人执行任务、观摩学习的时候,见到过千鸟家没来得及插手调查的邪教徒。”琉璃忽然说。

“邪教徒?”铃音倒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

“都和十三日圣战有关。”琉璃摇了摇头,说起那段两人耳熟能详的历史,“三百年前圣堂教会腐败,邪教徒在大陆上遍地生根,最后召唤出无数深渊恶魔……不过东国有着对幻想种的信仰,圣堂教会从未在这里拥过有势力,所以东国受到的损伤也最轻。”

“嗯,这个我知道。”

“现在的邪教,很多都是从那个时代遗留下来的。邪教徒平时只不过是人,他们可以很简单地就融入到一座城市之中,等待机会,最后图穷匕见……他们也好、他们召唤出来的恶魔也好,对海蛇神大人而言都不过是蝼蚁。可一旦仪式完成,就已经有许多人死去、许多人家破人亡了。”

琉璃苦笑着说,用手碰触着身后千鸟夕的刀。

“千鸟家就是为这些敌人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