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下端砚
心绪，当真平静了下来，曾经对萧家的执念，对自己无力的不甘，以及能否成为合格师妹的焦虑，都在这一刻放下。
也正是因为放下，她在“双重视角”的加持下，对于外物和自身，都多出了不一样的理解。
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后回归初心，“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少女的心境发生着改变。
她睁开双眼，恬淡一笑，觉得自己比之先前，更加通透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独自感悟的效果，远不及在师兄身边的十分之一。
第三十四章 “最强剑招”
几日后，苏澜和师妹萧洛雨再度来到后山。
经过这些天的感悟和沉淀，萧洛雨觉得自己的心境有了很大提升。
少女身姿芊芊，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上面罩着件水蓝色的轻纱，锁骨处的肌肤皙白如凝脂，平天下的气度倔强地凸显着，直戳老蛇皮的XP系统。
连苏澜都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三五眼。
必须得是偷偷看，否则身为师兄，却盯着师妹的裙子，成何体统？他苏澜又不是女装大佬，还是不要引起奇奇怪怪的误会为妙。
这一次教学，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以往无论是帮师妹调整心态，还是教她锻炼身体和练习剑术，他是真正相信所教的东西对师妹有用，所以虽然那些和修仙不沾边，但是他教得理直气壮，问心无愧。
可是这回不一样。
他亲自测试过，那所谓的“破天剑诀”，其实是破天大坑，所以难免心虚。
不过好在苏澜这些年来，作为望仙门的大师兄，早已练出一副“冷静表情”，哪怕内心再卧槽，他也能绷住面部肌肉，防止在外人面前露出破绽。
“昔年，师尊传授了师兄一门剑法，名为破天剑诀；如今，师兄见时机已到，是时候把这门绝学传给你了。”
苏澜搬出师尊安言，意在把自己摘干净，免得师妹发现剑法不给力，会怀疑到他这个水货师兄头上。
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师尊确实教过他破天剑诀，而且这门奇葩剑术毫无威力可言，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的确确是一门“绝学”。
“你若是能领悟出些门道，那自然很好，若是不能，也无需强求。”
他这么说，多多少少带有点“皇帝新衣”的意味：你练不出来是你悟性不够，不是我教得不好。
“洛雨明白。”萧洛雨认真回应道。
听闻这门剑法是师尊传授给大师兄的，萧洛雨心情激动。
之前苏师兄传授的那些剑招都很强，足够支撑她经过九十八层的试炼；这是师兄头一回特地如此强调，让她对剑法的精妙程度与威力拉满了期待。
提到安言仙师，萧洛雨内心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起初她拜入望仙门天琼峰，却连师尊的面都没见到，更别提正规的拜师流程了。
曾经的她内心极度自卑敏感，认为是安言仙师压根看不上废灵根的自己。那时她诚惶诚恐，如同一只一度被遗弃过的小动物，生怕因为自己辜负期待而被赶出天琼峰，再一次失去安身之所。
后来在师兄的帮助下，自己废灵根变异，正式开始修行，她心态发生了改变，人也一步步重拾自信，因此，她不复那般担惊受怕畏手畏脚。
况且她事后回想，师兄有办法给自己逆天改命，安言仙师是苏师兄的师尊，她能看不出来？更何况她此前根本没见过自己，哪怕出于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不待见自己，一名合体期大圆满的强者，也犯不着刻意躲着自己吧？
所以她推断，是自己想太多了，安言仙师也许只是恰好有事要办。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她眼下只想证明自己，同时也是证明苏师兄当时没有选错人。
苏澜望着师妹如星辰般熠熠闪光的墨绿色眸子，即便心情复杂，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唯有硬着头皮开始教。
他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之脑后，悠然开口：“师妹，还是那套流程，我先演练一遍，让你了解这门剑术的全貌，然后再亲手带你。”
说完他便拉开距离，一息之后，骤然出手。
有一说一，破天剑诀名字威武，光看剑招也确实能唬住人，大有一种“青锋在手，敢缚苍龙”的霸气。
苏澜本身样貌英俊，剑眉星眸，白袍锦绣，风华无双，颇有陆地剑仙之姿。
他挥剑的动作，行云流水，哪怕没有一丝灵力波动，也足以让人感觉大气磅礴。
萧洛雨看得如痴如醉，秋水盈盈，脸颊上晕染出两朵少女的嫣红，浅粉的唇瓣犹如涂抹上了一层薄薄的蜜糖，折射着诱人的光泽。
苏澜强忍着尴尬，一脸淡然地收剑。
虽说他认可“强是一个版本的事，而帅是一辈子的事”这么个道理，可这里是修仙界，自己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伤害不到五，是指望笑死对手然后继承他的灵石法器么？
一想到“剑谱”本体是装订参差不齐的劣质小册子，他就更尴尬胃疼了。
萧洛雨情不自禁鼓起掌来。
她笑靥如花，一阵风拂过，她的刘海漫过沁满笑意的眼睛，显得分外醉人。
苏澜面对天道的针对和同门的窥伺，至少都能维持表面的淡定，可是对上师妹率真的崇拜，却有点不好意思。
为了掩饰心中的动摇，苏澜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发型，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要是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始手把手教学吧。”
“好！”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短短一个字，便能萌化人心。
苏澜牵起师妹滑嫩的小手，带着她过剑招。
萧洛雨一边用身体精确记忆每一招的动作，一边吸纳如滚滚洪流涌入脑海的心得体会。
她仿佛看到了一幅光怪陆离的图景。
黯淡的天空，如同被风沙覆盖般，看不到一丝阳光。在这片无垠的昏黄之下，是没有边际的旷野。
各式各样的剑歪歪斜斜插在泥土里，有的已然锈迹斑斑，有的依旧寒光烁烁。
在一个隆起的小土丘上，站着一名谪仙之姿的白衣少年。
他与周身的一切格格不入。
他的白，是这荒芜世界的唯一色彩。
少年拔剑四顾，最终将目光锁定于天穹。
他斩出了一剑。
没有任何炫目的招式，没有任何华丽的技巧。
朴实无华。
仿佛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剑。
却威势无双，锋锐无匹。
一剑荡八荒，一剑斩星河。
这一幕映在少女的精神中，让她无比震撼。
师兄的一剑，竟恐怖如斯！
她恍然大悟。
师兄定是看出她即将凝聚剑势，所以才特地让她感悟自己的无上剑意作为参考。
第三十五章 剑势大成
萧洛雨感觉到，她对于“剑”的理解在升华。
在感悟了师兄那斩星河荡八荒的极致剑意后，她的剑心被隐隐勾动，距离凝聚出剑势，只差最后一步。
她需要一场战斗，来让自己的剑术，完成真正的蜕变。
苏澜见到少女眼中那不加掩饰的战意，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天晴了，雨停了，你咋又觉得你行了？
我只是教了你一套架子看着唬人的辣鸡剑法，你激动个什么劲？
那可是十足的样子货啊！
不过一想到秘境中有法则保护，师妹再浪都不会有事，也就索性不拦她了。
况且，虽说师妹刻苦练剑，但终归是个资质扑街的普通人，在秘境里能遭遇什么强敌？根本不可能的嘛！
“多谢师兄传道授业，我……”萧洛雨打算告诉师兄，自己要去九十九层完成那终极试炼，并以此为契机争取在剑道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等等。”
少女的话被苏澜不经意间打断。
苏澜将自己的佩剑递给师妹。
“你的剑上崩出了许多细小的豁口，接下来的战斗，先用我这把剑吧。”
师妹用的剑是他委托锻器执事打造的，在凡品中算得上是利器，却也经不住师妹这段时间里的频繁使用。苏澜先前便注意到，师妹的剑快到极限了，怕是稍微用点力砍在石头上就会崩裂成碎片，而且他不认为破天剑诀能帮助师妹战胜对手，于是本着“技术不够装备来凑”的原则，提出把自己的佩剑暂借给师妹。他的剑是法器，比师妹的白板要高阶，更耐得住她折腾。
权当是给师妹的补偿好了。
萧洛雨双手接过师兄的剑，把原本要说的话都咽回肚里。
她眼中流光溢彩，闪烁着喜悦的神色，伸手细细摩挲剑鞘上朴素的纹路，脸颊上因为过度兴奋而染上一抹分外迷人的红晕。
师兄竟然把从不离身的佩剑借给了自己！
这把剑师兄日日握在手中，更是用它战胜过无数强敌，意义非凡。
如果可以的话，萧洛雨甚至想要在夜晚抱着师兄的宝剑入眠。
那样一定特别有安心感。
萧洛雨猛地意识到，自从上次偷偷吸了师兄的外袍，自己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师兄借剑，是为了助自己一臂之力，让自己更好地凝聚剑势，自己怎么想到干坏事那方面去了？
这样，岂不是辜负了师兄的苦心！
萧洛雨悄悄反省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想到了两全其美的方案：等到自己成功凝聚剑势，作为对自己的奖励，在秘境里抱着师兄的剑多吸一会儿。
少女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机智了。她像一只狡黠的小白猫，缴获了主人辛辛苦苦偷藏起来的小鱼干，满脸都是被自己折服的骄傲。
看着师妹笑得古灵精怪，苏澜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便不去深究，随师妹高兴就好吧。
萧洛雨闭了个一炷香的小关之后，进入秘境的试炼空间。
擂台上依旧站着苏师兄的投影。
投影的眼中如同蕴藏着整片星河，却唯独缺少人类的喜怒哀乐。
他拔~出剑，表情冷然，光是站立在那里，便有无限剑意环绕他周身。
正是眼前的投影，在短短四天里完胜了她十数回。
不过这一次，萧洛雨紧握着可以被视为师兄分身的三尺青锋，仿佛感到他此时此刻陪伴在自己身边，要与自己一同战斗。
一念及此，白发双马尾少女心中涌现出无限的勇气和力量，
那投影身手矫健，如同扑食猎物的虎豹，动作兼具敏捷和爆炸的威势。
剑光??，带着万钧雷霆之力挥舞而来，衍化出三千剑影，连绵不绝，仿佛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要将萧洛雨笼罩其中。
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萧洛雨起手就被压制，但是她经过师兄那举世无双剑意的洗礼，见识过更高维度的风景，此刻面对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心中已不复最初的慌乱。
她眸光灼灼，璀璨生辉，几乎要有数不尽的剑芒从中激~射而出。体内混沌灵力催动到极致，凭着不屈的信念，她愣是与那投影强行战得五五开。
二者都是筑基境界的修为，但是他们每一次交锋，都震荡虚空，凌厉异常，若是寻常金丹剑修看到多半会自闭，就连元婴强者观战，都得赞叹惊才艳艳。
萧洛雨逐渐适应了投影的攻击节奏，并且通过战斗，她不断激发自己的潜能，对于先前所学的那些剑招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
随着她使出破天剑诀的招式，蓦然间，她的脑海中，产生一道玄妙的共鸣，就好似有一颗萌芽要破土而出。
是那片空旷荒芜的剑丘。
她每出一招，便有一把被淹埋的剑倒悬至半空，而且那柄剑仿佛逆溯了时光，回到了刚被铸造出来时的状态，重新闪烁起锋锐的寒光。
萧洛雨陡然明白，她的剑势，正在凝聚雏形。
师兄传授的破天剑诀，恐怖如斯！
少女精神一震，像被注射~了一针强心剂一般，硬生生把速度又提升了两分。
剑丘上，那些古剑一柄接一柄重回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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