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方舟,被迫成王 第91章

作者:七月的风语

巴别塔的干员推门走进办公室,恭敬的低头道:“您的敞篷车准备好了。”

“敞篷车?”

特蕾西娅下意识的看向窗外,尽管太阳还没完全出来,但是已经能透过天边的光线看到压抑在头顶的云层,今天的天气显然不会太好。

这样的天气怕是随时都有可能下雨,然后,她要开敞篷车出门?

这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主意?

“……殿下,因为您吩咐说这次出行要正式一些,我们那些战损版的吉普实在拿不上台面,就只有这辆看起来要好一些,所以……”

干员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但是脸上挥之不去的尴尬哪怕低着头都异常显眼。

听他这么说,特蕾西娅也觉得有点尴尬了。

“那,准备一下,我们出发。”

稍加思索,她选择略过这个话题。

敞篷车就敞篷车吧,反正路程也不是太远,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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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啪~!

洁白的冰霜沿着碎石沙粒一路延伸,扩展到几十米之外的范围,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林露从后面走过来,正好看到苍白的冰冷之月在不远处炸开。

“怎么样,这具身体用的还舒服吗?”

“很顺畅,如我所料,换到这个身体里之后我已经能保持完全清醒的状态,不需要再自我封闭起来了。”

鲜红的头发在空气中荡开一抹赤色,菈妮回过头来,湛蓝的眼眸中好似藏着一轮暗月。

虽然仍旧没有可以与真正生命媲美的感官,但是能够自由活动在天地之间就已经足够令人满意。

更别说这具身体的性能比预想中的还要更强一些,几乎可以无差别的兼容来自交界地的法术。

当然,要是那些被装进身体里的‘小装置’能去掉就更好了,比如手臂里的光剑,还有会发射光线的眼睛和喷火的嘴巴之类的……

“那就好。”

张开的双臂将身材娇小的少女拥入怀中,林露抱着菈妮,感受着与真人极为接近的温润触感,心情顿时一片大好,连带着语气都轻松了不少。

“巴别塔那边用紧急通讯装置传消息的过来,特蕾西娅已经在路上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接一下?”

“怎么,我们难道还要主动出去迎接她不成?”

菈妮眉头微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黄金树与巴别塔在盟约中的地位是同等的,无论怎么说,他们也没有主动去迎接巴别塔的魔王的必要。

“当然不是迎接,只是觉得应该去看看,就我们两个,不带别人。”

眼中倒映着远方略显阴沉的天空,林露松开手臂,表情有些微妙。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那份紧急通讯之后我就有中不好的预感,好像巴别塔的一定会在路上碰到什么意外一样。”

“若是胡思乱想倒也罢了,可这次的感觉尤为清晰,我觉得还是重视一下比较好,要是在接近我们的地盘上真的出了事那不是打我们的脸?”

“行吧。”

菈妮觉得这个理由异常不靠谱,和随口敷衍没什么区别。

但是她也没有拒绝,来到这个世界从苏醒开始憋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有一具能够自由活动的身体,她不介意到处走走,有没有理由其实都无所谓。

第一百五十一章 魔王之死·序曲

“提前实施计划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风沙吹拂的荒原上,背着沉重巨剑的佣兵队长倚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歪头看向旁边的临时同伴——全身都被黑袍和面具遮盖的严严实实的家伙,他们自称‘赦罪师’。

这个名字听上去就很有仪式感,很容易和某些神神秘秘的宗教扯上关系,萨卡兹的族群很庞大,并且是最先掌握源石法术的种族,对于法术的研究冠绝世界,即便是现在没落了,祖上流传下来的各种知识仍然多到离谱。

但是流传下来,能够被掌握,并不代表就一定是完整的。

战争让许多知识遗漏缺失,由此催生出很多以自己的想法去解释某种法术的小团体。

常年的征战生涯里佣兵队长见过不知道多少类似的家伙,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喜欢把自己装扮的看上去特别神秘,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赦罪师有多少本事,也懒得去想他们想要赦免谁的罪。

佣兵嘛,拿钱办事,这些人有没有本事先不提,至少出手确实足够阔绰,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说,丰厚的报酬甚至让整个佣兵团都为此安静下来,只为这一件事服务。

当然,丰厚到足以让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报酬所对应的目标也的确值得上这个价——他们要去刺杀‘魔王’。

对于萨卡兹人而言,对魔王出手需要莫大的勇气,那无关实力的强弱,是血脉的压制,无论承认与否,那就是切实存在的萨卡兹之王,只要体内还流淌着萨卡兹的血脉就必须承认这一点。

但是偌大的族群总有一些异类,为了钱财就敢向魔王出手的人实在不多,恰好,佣兵队长自认就是其中之一。

“你只需要执行即可,不要多问。”

赦罪师微微仰头,像是在观察天空,可从佣兵队长的角度看过去,天上除了压抑的乌云什么都没有。

“行吧,你说了算。”

雇主都这么说了,佣兵队长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魔王也好,其他人也罢,反正也就是那么回事,直接动手就是,至于成或者不成,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这边自然也有自己的后手在。

能够在卡兹戴尔这种地方的混的风生水起的没有一个是没脑子的蠢货和莽夫,一旦真的出了问题,指望他们真的拼命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的目的是赚钱,而不是给雇主陪葬。

赦罪师也清楚这一点,他深知这些刀口舔血的家伙并不可靠。

不过那不重要,反正只是容器而已。

以武力对抗魔王很不明智,几乎可以说是最下乘的做法,但是他们仍然有充足的自信让这里成为魔王的殒命之地,只需要,一点小小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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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有什么异常吗?阿斯卡纶?”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颠簸,倚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的特蕾西娅睁开眼睛,不出所料,看到的仍然是一片荒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景色就成了卡兹戴尔的大多数,人们不再有城市的概念,而是分散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村落,就像……回到了上古蒙昧的年代。

实际上可能也真的差不多。

因为大多数村落都没有现代化的工业制品。

“没有,殿下,只是一处旧战场而已。”

阿斯卡纶稍稍放慢了些速度,让车子更平稳一些,整个车队的速度都跟着慢了几分。

周围的土层里偶尔能看到一部分暴露在地面上的武器,以及一些杂物碎屑,还有白骨……死在野外的雇佣兵,可没人会给他们收尸,这样的景象在如今的卡兹戴尔并不算罕见,细究起来,眼前的这些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生存在荒野里的拾荒者们很喜欢这样的旧战场,他们能从里面找到不少有用的东西维持生计,但阿斯卡纶不在乎那些,她只想让自家殿下能够坐的更舒服一些。

毕竟,稍微有点脑子的拾荒者也不会主动招惹防卫森严的护卫车队。

“还是开快一些吧,不用担心我。”

感觉到车速变慢,特蕾西娅微微摇头,旧战场的荒凉连同远方天际滚动的乌云一并倒映在眼中,恍如末日。

显然,今天并不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风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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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烟尘之中,一抹火花绽放,剑鞘与法杖交错擦过,本该属于同一阵营的赦罪师却在此刻兵刃相向。

“在此,停手。”

与同僚相比显得有些破旧的黑斗篷随着交手余波带来的微风轻轻荡起,只戴着半截金面具的赦罪师低声警告。

和那些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同僚不一样,她的穿着要更为朴素一些,身上没有太多零碎的装饰,就连面具也只有半截,破烂的斗篷遮不住傲人的身材,泛着些许金色的白发从兜帽下垂落,紧贴在衣服上。

纤细的黑色长剑横在身前,女性赦罪师的手掌握住剑柄与剑鞘,作出了准备拔剑的姿势,无形的压力以她为中心扩散,周围的空气中仿佛有点点荧光亮起。

“为什么要阻拦我呢?我的同胞。”

手持法杖的赦罪师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更从容一些。

“过去的已经过去,萨卡兹人需要新的未来,你该做出正确的选择。”

“你所谓的正确,就是帮助一个卑鄙无耻的篡位者,对卡兹戴尔的正统王者出手?”

咔!

剑鞘向外拉出微不可查的缝隙,一抹明亮的白光从中溢出。

“如此僭越,不可饶恕。”

“但你只有自己,拦不住我们所有人。”

赦罪师继续后退,阴影从他脚下浮现,凝结成形似胶质的某种造物,如沥青一般匍匐在地面上。

“异类,叛逆之人,赦罪师中将不再有你的位置。”

“我听说过你的名号,斩开晨昏之剑?呵……”

黑紫色的法术造物蠕动着聚集成难以分辨具体形体的狰狞兽类,将赦罪师覆盖在阴影之下,疑似双眼的位置,两点红光猛然亮起。

“不如就在今天分个高下,让我看看你的剑是否配得上传说……一直以来,我都对你是否真的强过我抱有一丝小小的疑问。”

锵!

光,无止境的光。

耀眼灼目的光辉如太阳般爆发,进而合拢成一道明亮的分割线。

天与地仿佛被分成了黑白二色,赦罪师抬起法杖的手臂骤然僵住,隐藏在面具下的双眼中倒映出一抹浮动的昏黄。

那是……黄昏时分的色彩。

咔哒~!

快到不可思议的一瞬,漆黑的剑刃似乎向外拔出了一截,又归拢入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

赦罪师颤抖着试图抬起手臂,身后由不知名法术制造出的怪物像是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一样融化。

噗通!

包裹着黑斗篷的身体栽入尘埃之中,女性赦罪师将自己的剑抱在怀里,从他的身边走过,未被遮盖的白发上隐隐有金色的辉光闪动。

“僭越之人,实力与野心同样脆弱。”

长靴落在地上,踩踏出浅浅的脚印,又被风沙抚平,一辆保养的连漆皮都光洁如新的边三轮摩托就停在不远处,车上还闪烁着微弱的白光,似乎是被某种法术保护在内,将吹拂过来的沙砾全都阻拦在外。

“战争,无法逃避。”

漆黑的长剑被随意放置到侧边的座位上,那里面还有一个同样是黑配色的小皮箱,上面印着浅浅的十字,大约是一个医疗箱。

跨上摩托,赦罪师的视线从医疗箱上划过,最终停留在那柄剑上,微微叹息。

“只是用于愈合伤口的力量是不够的……单单作为医者,无法拯救更多人啊。”

她叹息着启动了摩托,取下了遮盖着上半张脸的金面具随手扔到路边,又拿出一副墨镜带在脸上,遮住漆黑如墨的双眼。

“该前往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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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玩泥巴的蠢货死了。”

“谁干的?”

“不知道。”

断掉半截角的赦罪师小心翼翼的操控着法术光芒收敛到一颗橙红至纯源石里面,头也没抬。

“我放在他身上的法术被触发了,最后传回来画面只有一抹明亮的剑光,简直像是要把世界切成两半一样,你有头绪吗?”

“那我也不知道。”

听他这么说,提问的赦罪师也不怎么在意,他站在一座用源石和骨头拼接出来的祭坛上,赤红的符文以祭坛为中心向外延伸,覆盖了周边几十米的范围。

事实上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但都默契的不去提那个人——主要是打不过。

在擅长古老巫术的赦罪师群体里,那个人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异类,不只思想与他们截然不同,其登峰造极的剑术也堪称法师的克星,要是没有充足的准备直接在野外遭遇那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