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何必呢?这是第十二次了吧。”
膝盖压着独眼狼背脊的乌鸦语气不屑,让人意外地是,她还在数次数。
“该死的疯婆子,你有本事你放我起来。”
“挺敢说的嘛,求我啊,求我我就放你起来。”
“求你?呸,你想都别想!”
灰熊束手无策,求助的目光让人不好意思的偏过头想找机会溜走,术师基本不再灰熊的考虑范围,因为即使他和狙击手联手恐怕也不是乌鸦的对手。
其实狙击手的身手也不错,但乌鸦这家伙也不知道从那学来的一身稀奇古怪的近身擒拿,出手利落,狠辣,招招致命。
陈默觉得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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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信与狗蛋
往后怪人小队又接到了一次货物的押运任务,任务的过程很平常,货物是一件据说从古代遗迹里找到的石板。
委托方是哥伦比亚铸铁城博物馆。
从其他国家的土地上挖掘走私文物对哥伦比亚的资本而言是常见的事情,那些市立博物馆里大多存放的文物都不属于这个建立时间尚短的新国家。
他们缺乏这些,但上层往往热衷,于是就有了佣兵们的工作,打着安保公司的名义,为了钱四处游走的工具,在混乱中带来更多的混乱,在贫瘠中带去更多的贫瘠,外来人总是可以事不关己,所以哪怕他们为此付出生命也不会有任何人去可怜。
黑钢就是这样一群外来人,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因为主人自身也不爱惜他们所谓的家。
黄沙与荒凉是见过最多的景色,夜里沙地的寒风总是冰冷的可怕,汽车往常在这片逐渐开始变得熟悉的道路上来回往复,如果不是黑钢的任务时常在提醒,怪人小队恐怕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名有着所属的佣兵,而不是沙海里横行无忌的赏金猎人和沙匪。
他们和沙匪们做着别无二致的事情,没想过有朝一日能收获别人的感激,也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自豪和骄傲。
直到10月23号那天,沙匪袭击了这座偏远的小城。
城市的守卫队没能及时做出应对,沙匪们联系了好几处游离在这个区域的势力,甚至是一部分没有组织的流浪佣兵和赏金猎人。
他们伪装成运送矿石的车队抢占城门,随后是大举的入侵,如潮水一般涌来,城主的卫队及时做出了调整。
作为临时雇佣的黑钢和本地的佣兵组成了增援部队,斯曼亲自带队,怪人小队自然也包括在其中,协同城里的军队一同夺回城门。
城市派出了信使去联系领主最近的城镇请求援兵。
战斗在城门处持续了一整个夜晚。
期间主控闸门几次易手,听不懂的喊杀声和炸弹爆炸掀起的热浪,置身战场的感觉难免让人觉得恍惚,比起凌乱的沙匪而言,装备精良且组织的有序的佣兵们,很明显更能适应这种环境。
以小队作为战斗单位,依靠城市卫兵的协助和仓库内存放的大量武器。
斯曼大方的将存放在驻地内的武器和补给连续不断地运送到战场,得益于黑钢和许多雇佣兵组织的慷慨,这次来自沙匪的袭击仿佛成为了一场武器的狂欢。
雇佣兵们毫不在意城门的损伤,也不在意之后的重建究竟有多么困难,他们只是在宣泄着自己平日里的压力,宣泄着在这片土地上的惆怅,宣泄着藏在身体内热衷于混乱和毁灭的暴力。
他们疯狂的陷入了厮杀,取之不尽的武器,平日里专业的训练和精湛的格斗技术,快速,有效,毫不留情的收割者沙匪们的性命。
聆听呼号,感受鲜血的飞溅,破坏以及最为致命的杀死一个人前的主宰和对死亡的渴望。
冷兵器时代的格斗总是狰狞的可怕,仿佛要沉浸其中,变成一头头的恶鬼,择人而噬的野兽。
战争让每个人都成为疯子,眼中只剩下对鲜血的渴望,当杀人这件事成为再平常和熟悉不过的事后,人理所当然会对生命失去敬畏。
其实生命本身并不值得珍贵,其实生命本身没有想象的那么无价,其实生命对于陌生人而言,和脚边的野草没有什么不同。
那场战斗里,佣兵们出足了风头,和他们比起来,城里的士兵简直可以用装饰物三个字来形容,甚至到最后,有小队之间开始比起了击杀数,但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任何惊讶和不适。
没有人会来同情沦为恶人的沙匪。
因为每个沙匪都代表了一笔赏金,因为人命成为了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东西。
怪人小队的名字在那天深深的映入了每一个人的心底。
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可奇怪的是,无论是陈默还是乌鸦,他们都没有为此而感到任何的不适和愧疚,甚至陈默不知道,他在灰熊和独眼狼的身上还隐隐的看到了自豪。
看到了成为感染者后,来到这个陌生又荒凉的萨尔贡内心所挤压的不满和咆哮。
沙匪们狼狈的逃出了城市,杀红眼的佣兵们如恶狼一样穷追不舍,似乎做出了要将这些人赶尽杀绝的势头。
斯曼那天明显的很高兴,他的脸上都快要笑出了花。
陈默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因为城里的军需官脸都快要变成了绿色,拖了沙匪们的福存放的武器卖出了一笔极为可观的价钱,黑钢不仅打响了名头,还稳固住了这里即将崩溃的合约,这座城市再也离不开这些佣兵,甚至后续残余的沙匪们还需要靠这些佣兵去剿灭。
可斯曼的表现却让陈默觉得有些意外,因为在之前,他似乎就已经收到了风声,否则不可能在沙匪们前脚一到,他就已经做出了部署。
他和黑钢无疑是这场袭击最大的受益者。
陈默不愿意去想是斯曼联系了这些沙匪,后来又出卖了他们,也不愿意去想,斯曼和其他领主的势力有所勾结,通过他们的手来做下了这一切,就像陈默刚来到黑钢时,那份被冠以侦查名义的军事冲突,那三台让自己得到第一笔不菲酬劳的甲胄。
混乱能让黑钢在这片土地收获更多,混乱让斯曼的手越深越长。
陈默不希望和斯曼撕破脸皮,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到那个地步,即使这一切真的是斯曼做的,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去惩罚甚至怪罪斯曼呢。
这个他们现在名义上的指挥官,这个所做的一切既代表黑钢的利益也掺杂了自己利益的家伙。
难道只是因为他将这座城市的安危置之不顾,难道只是因为他为了自己的谋划布局了这次袭击,又或者他没有告诉别人他做的这些恶事。
或者更离谱的是,要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去愚蠢的埋怨斯曼和他交恶,将怪人小队一起推向可能的危险。
这场袭击将附近的沙匪隐患一扫而空,这场袭击可能拯救在利用这条商路的运输队,这场袭击将为这座城市带来至少五年的和平,不受匪患的侵扰,安心的发展。
这场袭击让佣兵成为这座城市救星,让他们得到了崇拜,感激,让城市更加重视他们的存在,佣兵们收获了地位,人心,甚至是金钱。
谁都没吃亏,沙匪们并没有真的攻下这座城市,除了城主付出的一大笔报酬以及继续维持的雇佣协议和一开始牺牲在城门附近的士兵和一部分因为佣兵们的疯狂而潜逃进来的沙匪和在佣兵的追击下死在他们手中的十几名无辜的平民。
佣兵们心安理得的接受居民们的感激,他们昂首挺胸,从为钱卖命的人转变成为这座城市的守护者,他们保护了这座城市,让市民们无不交口称赞。
战火熄灭后,回去的路上。
一个瓦伊凡小女孩踌躇的将手里的拉了拉陈默的裤脚,高高的举起手将手里有些破旧的布娃娃展示在陈默的面前。
“露露送给你,谢谢你保护了我们,叔叔。”
她这样说,期待的眼神让陈默不忍心去拒绝,尽管她身上的衣服看上去陈旧又满是补丁,灰扑扑的小脸和头顶短短的犄角,带着期待和憧憬。
而陈默身上却沾着干涸的血迹和浓重的硝烟。
一群小鬼在远处望着这边。
回去的她接受了伙伴们的欢呼。
陈默忽然想到了雷蛇,那名同样来自这里的姑娘,他的后辈,或许这些孩子眼中的期待和憧憬就是她小时候所拥有的同样的东西。
没什么天赋的她,却拼了命的想要加入黑钢,而拥有这份天赋的人,却并不在意她所渴望的这个梦想。
陈默不知道自己是否又成为了带给别人梦想的一员,就像他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和将她最珍贵的玩具送给自己的小女孩解释,我不是你们的救星,我做下这一切为的也不是保护你们,而是单纯的为了钱。
她能理解吗?
“是不是觉得挺讽刺的?你救了他们哦,蛇,不,是我们才对。”
乌鸦的话语里尖锐的充满了讥讽,连带着她一起,她总是这样。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告诉她,是我们这些佣兵引起的这场袭击,告诉她,我们只是为了钱,告诉她,如果出现意外,我们会第一时间逃走。”我望着那边的欢呼的孩子问。
“你果然知道……”
“有时候不知道会更好,我们是佣兵,就做佣兵该做的事。”
陈默握紧了手里的布偶,轻巧的布偶却仿佛让他感觉到了沉重,他受之有愧,却不敢去辜负一个孩子眼中的期待和小小的幻想,只能像是烫手一般塞回战术背心的口袋。
“收工了,乌鸦,回去把今天的战果统计出来交给驻地。”
第五十二章 订阅为什么这么惨啊
这天夜里,靠坐在床头的陈默怔怔的看着自己手里破旧的玩偶,又想起了乌鸦之前说的那番话。
【你越来越像个人了……】声音就这么忽然的在深夜里的响起,带着遗憾。
陈默不再惊讶,只是转头凝视着忽然出现房内的那个身影,不再像是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恐惧和惊慌的拿起武器,去劈一个幻像或者说心魔。
“你今天又想聊些什么?”
陈默平静的问这个时不时就会溜出来的怪物,这个跻身在他身上未知,他的每一次出现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每一次出现都让人觉得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我感觉到了你的迷茫,出来安慰一下你。】
他好心的说,目光落在手上的布偶,陈默惊觉,但手上早已空无一物。
【所以这就是让你觉得迷茫的原因么,真是让人失望啊,就因为这个可笑的玩偶,你越来越像个人了,你变的软弱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
“那么,狗蛋先生,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陈默问。
【很简单……】
他手里紧紧一握,脆弱的布偶化为黑灰,被轻轻扬起。
“你……”
【毁掉就好了,忘掉你所猜想到的一切,将所有事都当做无事发生,心安理得接受现在的身份,你没法因此而去对斯曼做什么不是吗?去质问他,那会让你得到什么呢。杀了他,还会有下一个他,这座城市里的一切都依赖着佣兵,而你不过是只身一人,所以我帮你毁了它。】
陈默没法去反驳他的这些话,因为这些话正是他心里所想,他不过是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给了自己听罢了。
“狗蛋,你想好要怎么赔给我了吗?”陈默只好转移话题,目光落在地面的灰烬上。
【……别这样,陈默。】
“你欠我一笔,我给你记下了。”
狗蛋叹了口气,伸手捂住额头,手腕轻轻一抬,布偶完好如初的出现在手里,扔给陈默。
【还你。】
“你这手?”
陈默有些羡慕,尽管对他而言是个威胁,但狗蛋身上的确潜藏着许多让人难以想象到的秘密,包括这种忽然出现的能力,但当陈默再看过去时,他已失去了踪影。
“狗蛋,狗蛋……”陈默轻声呼唤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门忽然被人推开,乌鸦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你刚才在和说话?”
“我说什么了吗?”
“狗蛋是谁?”乌鸦狐疑的看着陈默。
“我做了个恶梦。”陈默摸了摸额头,“大概是说了些胡话吧。”
“这样……”
乌鸦没有追问,嘀咕着打了个哈欠关上了门。
她关上门,房间安静下来,陈默看了看狗蛋刚才站立的位置,又看了看床头的玩偶。
比起上一次他出现,这一次他已然能够影响到现实。
十二月过后,冬天来临。
这小半年里,护送哥伦比亚的生物学家,押运物资,协助其他小队剿灭沙匪,应对城镇外的救援甚至是抓捕盗匪。
陈默已经快要忘记了佣兵究竟该是什么模样。
连续不断地任务让小队的成员越发默契。
直到冬天的来临,终于得到了休息的机会。
飞扬的雪花让陈默想起了当初在卡兹戴尔收到的那份生日礼物,很多年过去了,直到他快要忘记了还有这东西的时候,却让他再次得到了它。
陈默已经不太记得当初的冬天是什么模样,哥伦比亚的冬天,圣诞节的冬天,以及龙门的冬天,交错着在脑海内让人迷乱。
成为感染者的怪人们失去了太多,失去过往熟悉的生活,失去了和亲人重逢的机会,失去了选择未来的权利。
可他们还是不希望被人遗忘,于是在圣诞节来临之前,他们居然开始准备起了礼物。
【+
没法张灯结彩,jingle bells歌声伴随着飘落的小雪扬起,有外国来的商人运来了一些装点圣诞树摆放在门口,黑钢开始给小镇上的孩子们发起了糖果。
似乎过去一直如此。
铃铛声清脆悦耳,算是给了这些异国的佣兵们一些慰藉,得益于两个月前的袭击,佣兵们在这座小城上得到了非常友好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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