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回忆录 第122章

　　“但狗蛋，你是不是忘了，我干掉了你这具身体就属于我。”陈默说：“我可没说过要将这具身体让给你。”

　　【假使你真能有这个本事。】狗蛋平静自若的回答，双手坦然的交叉着放在身前：【假使你能干掉我，这一切都给你又何妨，可你要如何来干掉我呢，看门狗，靠一只垂死的魔王？】

　　“所以在我们干掉彼此取代对方之前，未尝不能利用一下对方不是吗？”陈默说：“开门见山说你提出的条件很公平，我对你并不了解，你想要占据这具身体，那就让我们暂时成为彼此的踏脚石。”

　　他的眼底渐渐亮起金色的星火，在后视镜内和那双金色瞳孔呼应着重叠。

　　“你意下如何？”

　　【正有此意，看门狗。】

第一章 落下第一颗棋子

　　陈默和狗蛋做了一场交易。

　　这场交易将导致未知的后果，但这场交易也将许多本该在今后发生的事提前。

　　陈默觉得很划算，他有很多疑惑，这些疑惑凯尔希无法为他解答，狗蛋弥补了一部分欠缺。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他已经等了太久，等待是很磨人的。

　　兴许是冬季还没有结束的缘故，这场雪和离开时没有太大分别，只是雪下的人早已不是当年的孩子。

　　陈默又一次回到了龙门，时隔近十年，再一次踏入这座城市里。

　　多少有些感叹，这里曾经是他的故乡。

　　人们都说，故土难离，尤其是对于龙门的人而言，但对于陈默来说，这座城市远没有那么多亲切。

　　它所带给陈默的都不是什么太美好的回忆，它太大了，大的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可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龙门的大小他们从来没有去关注过。

　　只是觉得，城市的道路越来越宽，高楼越来越高，人也越来越多。

　　陈默不太记得十年前的龙门是什么模样，而如今的龙门又再一次让他见识到了什么是陌生。就好像很多年前，那场暴动之前的城市，新城区拔地而起，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来到新城区也是这样觉得的。

　　觉得陌生而宽广，让人找不到该去往那里。

　　只是那个时候于陈默而言，多少身边还有人陪着他，在找不到路的时候，愿意一脸嫌弃的拉起他的手，以免他迷失在城里。

　　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别人牵起他的手，也不再需要别人陪着他，因为他已经能够自己找到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出去的路。

　　已经能够直面那场过去，也已经能够正视曾经逃避的自己。

　　人这一生，到最后总要和这座城市和解的，不然那就太苦了，即使你花了一生的时间去恨它，埋怨它，它也不会对你说一个不字。

　　因为你我都知道，它是死的，而自己活着。

　　汽车驶过龙门城东区检察口，在门口执勤的人员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制服上是一个显眼的龙头标记，陈默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个标记，记忆里最初见到这个标记的人，应该是很多年前，那个一脸严肃的男人。

　　检查口将从黑钢来的通行证交给执勤人员，上面的信息标注着哥伦比亚来的旅人。

　　“来龙门做什么？”执勤人员随口问起

　　“访友。”

　　陈默忽然想起了那条街道，不知现在变成了何种模样，大概已经改建成了新的楼房，毕竟这一路经过龙门街道的时候，多出了很多他不记得的建筑。

　　停下车，停在一间花店前。

　　促足良久。

　　花店的老板目光时不时落在门口的青年身上，年轻俊俏，只是气质稍冷，让人不想靠近。

　　陈默重新坐上车，副驾驶座椅上多了包好的一束郁金香。

　　这些年来，见过的死人多了，有些是死在面前，有些是被亲手杀死，甚至很多都没能记住他们的样貌，现在反而觉得很平淡。

　　人死了，就叫做死人，因为被遗忘后，没人记得他的名字，只好叫他死人。

　　试想一下，若是没有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自己来买花的时候也许不用促足那么长的时间。

　　她会喜欢吗？

　　陈默脑海里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他轻轻摆了摆头，想要驱散脑海里忽然冒起的这个问题，重新启动汽车。

　　清淡的花香在车厢内飘荡，车外是崭新而陌生的城市，林立的商铺，形形**的行人，小雪飘散的天空。

　　她一定会喜欢的。

　　——因为这是自己替她买的。

　　城市的最东边，这里是龙门唯一一处墓园，也有人葬在移动城市的航线上，那种葬礼叫做墓道。

　　车停在山下的道路上，天气并不是很好，阴沉，小雪，有风。

　　树叶与杂草随着风轻轻晃动，发出飒飒的轻响。

　　这里是龙门最偏僻的地方，也是人们最不愿意来的地方，埋在这里的，都是龙门最不起眼的那群人。

　　走上山上的石阶路，走到一半的时候，有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缓缓从山上下来，陈默拿着那束郁金香，侧过身体让开路，看着他们走下山。

　　又一个。

　　这些年来，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少了。

　　他走上山，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到小的时候站着的那块地方，毕竟他只是来过这里一次。

　　重新站在那座墓【#/

　　陈默放下手里的菊花。

　　看着那张照片很久，想要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可最后还是没能看清。

　　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没有想好应该说些什么，埋在土里的那个木盒也是空荡荡的，就像是陈默现在的大脑一样。

　　他只是在那里站了一会，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还会不会有机会来这里了。

　　但回不回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像他现在一句话也没说一样，因为就算他说了什么，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得到罢了。

　　他又去了一趟那幢在城市角落的偏僻孤儿院，没有进去，只是远远地看着，直到手里的香烟燃到尽头。

　　陈默曾试想过自己离开的孤儿院的那天，他以为自己的归宿在这座城市，他会有一个新的家和陪他组建家庭的女孩，他错了，错的很离谱，他错的不是自己年幼时可笑的幻想，他一开始就不该抱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陈家搬离了龙门，出色的外表和刻意的伪装，让陈默即使以平常的打扮和陈家小姐同学的名义找到半山区太恒道那幢陈式老宅时被对方错认为了贵族，对方告诉他家主几年前就回到了炎国，对方没有多提及陈的事情，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陈默不难想到发生了什么。

　　无非是一处离家出走的戏码，那女孩小时候就有这种苗头，长大更加无法无天。

　　他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陈家小姐的信息，这让他心里失落的同时又悄然松了一口气。

　　陈默在龙门修整了好几天，默默走过曾经熟悉的街景，他什么也没能找回来，但只是回到这座城市，回到这座已然让人觉得陌生的地方，就已然能够让他感到一丝慰藉。

　　他忽然惊觉自己这些年什么也没有做成，一直在原地踏步，到头来没得到什么，却失去了很多。

　　斯菲尔特的话总能一语中的。

　　他曾将童年的两个姑娘视为自己活着的未来，其实他要的只是一个目的罢了。

　　一切自以为命运中给予的馈赠，早已在暗中就标注了它的价格。

　　于是一封信悄然从龙门流向了卡兹戴尔。

　　ps：这卷转变卷，会写的有点慢，等不及的朋友可以去看陈晖洁，你又揍我

第二章 时光终会让我们再见

　　【年少轻狂，总以为无不可为，岁月蹉跎，终感人力有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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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来人总是无法想象龙门的繁华与强盛，林立的楼宇与发达交错的通路不过是这份繁华下的冰山一角。

　　夜幕的灯光足以遮蔽整处天空，这座城市没有夜晚，向来没有。

　　维多利亚的金融大资本，商业巨鳄与异国他乡奔涌的人流，豪商，投机者在龙门现有经济政体的支撑下将之打造成了整片东部有数的现代经济文化中心。

　　封建贵族，工厂主，资本家，奴隶主，无数的金钱与利益源源不断涌入其中，交汇，纠缠，又诞生出新的产物滋养着它的生长。

　　理所当然的黑暗，背向而生的繁荣，阴影中的泥垢，无限可能的机遇。

　　这里能找到来自世界各国的商品，无论是具有悠久历史的毫奢，还是某个偏远部落的特产，无论是被人推崇备至的绝品，还是早已销声匿迹的古物。

　　一些传统城市所禁止的产业，在龙门都有着专门的实施渠道。

　　纸醉金迷不足以用以形容它的万一，一夜暴富是夜世界的常态，在夜幕下它的存在本身流淌的权欲就是对这个词语最好的阐述。

　　民众的高度自由，高层的集权管理一直是龙门的常态，龙门没有明显的政治立场，以经济发展为主要规划方向，因此成为了很多爱好自由，厌倦政治的个人和民间团体所选择谋生的最好栖息地，也吸纳这感染者的到来，远离炎国权力中心的地位，一直使得龙门在对外贸易方面取得了天然的便利。

　　就像许多刚从荒野上从检查口进入这座城市的外来人一样，在亲眼见识到它的繁华的那一刹那，便会深深为之折服，忽然从心底生出一种时代的错乱感和恍惚，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它包容，自由，稳定，独立，昌盛，是在理想不过的栖息之地，它也强大，迷人，繁华，它的高楼和街道，它的人声鼎沸与络绎不绝，无不令人向往，无不令人沉醉，想要长居于此。

　　没有谁能拒绝这样的生活，比起在荒野上四处流浪，一个安定和谐并且繁荣的家园才是所有人都向往和追求的目标。

　　陈默也是如此。

　　他站在酒店高楼的窗前。

　　十年的时间让这座在记忆里变得越发生疏陌生的城市渐渐重新变得清晰起来，但又好像似是而非。

　　除了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过往，一切都变得模糊苍白。

　　倒映在黑色瞳孔中那些高楼的轮廓，下方交错的街道，驶过车辆的繁华，远处宽大的河流，遥远广阔又灰暗的天空，还有雪停后呼啸着吹过的冷风，风中依稀带来城市烟尘，市井的喧嚣。

　　他心里确实感到了一丝怀念，怀念这座与哥伦比亚极其相似的城市，怀念那些操着他记忆中最先熟悉话语的同乡人，怀念这座城市空气中流淌多年未见的生疏。

　　龙门的繁华让人感到惊心，尽管早有准备，但繁华也意味着面对这座城市的统治者该有多艰难，尤其是以他现在孤立无援的身份。

　　他该如何将自己与对方放在对等的天平上，来获得他想知道的一切，靠武力，靠谋略，靠城府，还是靠所谓的一腔热血，去自寻死路。

　　对于这座城市和它的统治者而言，他不过是一粒渺小的尘埃，融入这座城市的众生后，泛不起半点涟漪。

　　【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还不了解自己的能力】

　　狗蛋的声音在脑海内响起。

　　“我当然明白你说的能力，但它应该用在合适的地方，不是现在。”

　　【你直接说自己在害怕】

　　“回龙门之后你就变得安静了许多，为什么？”

　　【你想知道？】

　　“你怕他们找到你。”

　　【你在犯险。】

　　“可我们已经回来了，狗蛋，我们始终要去面对，与其等他们找上门，或许我们可以做的更好。”

　　【你不明白你的对手，在他们眼里你不过是一只渺小的爬虫。】

　　“但我这只爬虫却曾和一位君主谈笑风生。”

　　【别傻了，他们不过是在利用你。】

　　“总好过连利用的余地也没有，我们会一起面对的，狗蛋，如果连一座龙门都能留下你我，你以后也没脸再在我脑海内吹自己天下无敌的牛皮了。”

　　【你还是想依靠那些萨卡兹。】

　　“炎会成为很好的帮手，我和魏彦吾之间的问题并非不可调和，卡兹戴尔的问题比我预想中还要复杂，那些势力需要压力，我们也需要借力。”

　　【可笑，你真觉得自己有本事控制住局势，覆水难收，看门狗。】

　　“我死了不正如你的意，我会带你一起走的，别怕。”

　　【……】

　　可笑吗？

　　陈默不介意将自己也视为对垒棋盘上的棋子，他相信那位远在卡兹戴尔的棋手能做出比自己更高效的决断，哪怕对方有着许多别人看不懂的怪癖，但他的才能是毋容置疑的。

　　结晶纪元1090年3月17日

　　上午10点

　　太羯区丽都酒店

　　来人的打扮称的上随意，橙色短发，头顶的双耳有着很明显的沃尔珀族特征，牛仔裤，短靴，黑色的棉衣外套下，白色衬衫领口敞开，手里提着一个黑色长盒。

　　身材中等，170公分左右，相貌清秀，年轻的脸始终带着温和的浅笑，配合俊俏的外表很容易引起女性好感，就如同现在对面的酒店前台小姐一般。

　　遗憾的目光随着他走进电梯的身影缓缓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