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陈默还是没能接触到猎狐犬说的哥伦比亚人,也没有接触到和盛昌和冰块的联系,也许是花尾还不打算将这些教给陈默,也许是觉得陈默交的投名状还不够。
总而言之,陈默在下城区崭露头角,混的不错,进出都有人恭敬的称呼一声默哥,就像是一开始花尾九说的那样,用不了多久,他就成了和花尾九一样的身份,只是资历不够,做的事还不够多,等到时间长了,如果他幸运的没有死在帮派仇杀里或者办砸了事被推出去顶锅,他理所当然将混的更好。
这让陈默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记忆里快要变成碎片的那些故事,于是他好像成为了故事里的主人公,开始说自己身不由己,但每每回到猎狐犬的那间屋子时,狐狸的脸又将他拉回来现实。
下城区的灯红酒绿,龙门的喧闹法则。
陈默觉得他对龙门的了解又多了许多,了解这个龙门并非表面上那么安宁,了解这座龙门其实没人想象的那般美好。
所以后来的陈才会如此厌恶这座城市,她在这座龙门里来回折腾,可龙门的规矩和妥协,龙门交错的利益网络却让初出茅庐的陈错愕,惊异,厌恶却又在了解后无可奈何,失望,从而对龙门的不满越来越少。
但龙门还是那座龙门,它矗立在这里,人来人往,不在乎几人对自己的评价,也不在乎几人的去留。
4月6日 晴
猎狐犬有一个妹妹,她自称是妹妹。
也许是她往后的人生里,在陈默失去了她的消息之后,她真如她所说的那般被她的亲人收养,于是她多出了一个妹妹。
陈默没有对狐狸说他已经知道了狐狸身份,装傻挺好,或许不过是他觉得就算相认也没有几分情面好讲。
他没给狐狸留下过太过深刻的记忆,而往后,他甚至忘记了过去安置营里还有个耸肩塌背的狐狸崽。
那段记忆没法跨过十多年的分别,那段记忆没法让两个已然陌生的人忽然能笑着对彼此说一句好久不见,况且她现如今还是猎狐犬,而不是狐狸崽。
不免也有些失望,但已经习惯了失望这种情绪,不如说是惊喜,惊喜还能遇到狐狸崽,于是失望也就没了那么深。
那天她带着陈默去看了她的妹妹。
小小的沃尔珀躺在病床上,她手里的画板上描绘着窗外的阳光和绿树,远处龙门隐约的高楼,停在树枝间的飞鸟。
狐狸和陈默的到来让女孩感觉到了惊喜,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干净,那双澄澈的眼睛像极了明媚广阔的天空。
“这是?”
“我的一个朋友啦,顺便跟我来看看你。”狐狸笑着说,摸了摸女孩的头,把带来的画纸放在病床上:“病好些了吗?”
“咦。”女孩拉长了声音,看了看狐狸又看了看陈默,视线来回跳跃。
“好了很多了。”
“那就好,再过一段时间你就能出院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作为礼物我买给你。”
“没有,但你还没和我你朋友的事。”她拉着狐狸的手:“你们真的是朋友?”
“嗯,很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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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没见过他。”
“他才从外面回来不久。”
“真的吗?”女孩有些狐疑。
“不信你问他?”
于是女孩又看向陈默,漂亮的眸子落在陈默身上,许多好奇。
“她说的没错,我们很久没见面了。”陈默温和的说,坐在床边。“还没来得及自我简绍,我叫陈默,陈旧的陈,默默无闻的默。”
“我叫苏璃,苏……苏璃。”她大概是没想好要怎么形容。
“你喜欢画画?”陈默看了看她手里捧着的画板。
“嗯,姐姐给我买的,我很喜欢。”她点着头【<
“会一点。”陈默说。
女孩把画板递给陈默,陈默看了看狐狸,狐狸也好奇的看着她。
陈默接过画板。
“要什么笔?”狐狸问。
“都可以。”
狐狸给了她一只铅笔,他翻开画板,笔在白色的画纸上留下一个黑点,他确实是会画画的,会画素描。
温暖的阳光里,风拂起病房的窗帘,淡淡的消毒水味,纸页摩擦的飒飒声。狐狸好奇的凑过来。
“真会啊?!”她惊讶的看着画纸上的画像,离得很近,头几乎靠在了陈默的肩膀。
“我没道理骗小孩。”陈默笑着说,将狐狸推开:“你不要乱动。”
于是狐狸推过去,轻轻揽着病床上的苏璃,依偎在一起,陈默的动作因此而停顿下来,好多年前,也曾有过面前的这番景象。
“怎么了?”狐狸奇怪的问。
“没什么。”他挥散脑海内那段过往,睁开眼,面对的却是现实,现实里的沃尔珀。
几分钟后他将画纸递过去。
“我看看?!”狐狸迫不及待的接过去,画纸上一大一小两只沃尔珀。
“送你了,当做礼物。”
“这么廉价的礼物也好意思拿出手。”狐狸嫌弃的别别嘴,将画纸递给女孩。
陈默没看她。
“谢谢。”女孩抱着画纸说,很有礼貌:“我很喜欢,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她将先前的画纸撕了下来递给陈默。
“谢谢。”
他们交换了礼物。
女孩摇了摇头,看着狐狸。
“苏姐姐她很少带人来这里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朋友,她总是一个人,看着很可怜。”
“可恶,你居然敢笑话我!”狐狸气呼呼的就伸手去挠女孩的痒痒。
他们在病床上打闹起来,仿佛空气都欢乐了许多。
“什么病?”
出了病房后,陈默问身旁的狐狸,她掏出烟,看到是医院又重新塞了回去。
“一名走投无路的逃犯,营救的时候引爆了爆炸物,碎片嵌入脊柱造成的下肢瘫痪。”
“所以她才喜欢画画?”
“她一直喜欢画画,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这样,梦想着远行,但现在她没办法去了。”
“这样……抱歉。”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狐狸摇了摇头。“还是说说你吧,现在有什么线索?”
“花尾负责的事情我接触的不多,我在替他打理拳场的生意,能给你的你已经知道了,不过三天前,他带着人去了三仔窗的码头一趟,那群哥伦比亚人的线索你找到了?”
“找到了一点,还不确定,但有很大的可能和神城制药有关?”
“神城制药?”
“一间龙门本地的医药品代理公司,总部设立在哥伦比亚,这些年在龙门民间风评向来很好。”
“你打算怎么做?”
“唔……”她沉思下来,没有回答。
第十八章 人死不能复生
陈默大概再也忘不了,龙门下城区那段在往后他看来平凡又波折的生活。
不管是为了和狐狸探索神城制药的风声跑到外环的地下赛车场去伪装成地下车手也好,还是装着满车的铳器去探和盛昌的堂口也罢。
狐狸说外环有人能帮他们探清神城制药的底细,她说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可她却没有说那个人需要他们和她比一场车,也没说,这场比赛可能把命丢掉。
他们没车,于是狐狸将陈默从萨尔贡带来的那辆越野车进行了改装,她认识许多朋友,整座龙门的行行业业她都门清。
她炫耀着对陈默说,她脑子里装着半座龙门,陈默真想把她的脑子破开,看看她吹得这个牛皮到底是真是假。
陈默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得意,但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再见到狐狸,再见到那个曾经胆怯的狐狸崽如今已经能大大方方的站在他的面前,教他该如何装拆引擎,教他该如何调试车辆,而不是站在他身后乖巧又好奇的替他递着扳手和工具。
陈默认识的那个狐狸崽,她长大了。
长成了自己陌生的模样,可是每当在明亮的聚光灯下看到白色短袖上她橙色的短发和软趴趴的尖耳时,陈默还是会忽然感觉她还是那个狐狸崽。
他还是会忽然怀念,安置营里和自己背靠背却小声抹着眼泪的狐狸崽,还是会想起,龙门那片灿烂又遥远的星空。
他们都没家了,没了家人,狐狸向来很坚强,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露出软弱,可她从不流泪,不在人前哭泣。
其实哭一哭有什么不好的。
如果心里委屈,就大声的哭出来,陈默不会笑话她,可她没有,她倔强的仰起头死死抿着唇。
那个动作让陈默觉得可怜,可怜又糟心,他痛斥这该死的世道,却无法挽回已死之人的苏生,也无法对狐狸许诺长久相伴。
因为陈默知道,作为孩子,他的人生他无法掌控,因为他知道,当他带着狐狸崽在龙门四处流浪对狐狸对他都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他们会为寻找一个遮风避雨的住处而耗尽精力,他们会为明日的温饱而费尽周折。
龙门不欢迎两个失去了家的孤儿。
陈默谩骂着,却不敢表露出他的怯懦,他的懦弱……如果他也变成了那副样子,狐狸崽一定会哭出来。
陈默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但庆幸的是,她现在不会了,因为她不再是当初的小鬼,因为她可以在陈默面前把自己伪装成猎狐犬,因为狗蛋说陈默变得软弱,说陈默心里有了犹豫。
犹豫是致命的。
“你在想什么?”狐狸戴着工业手套的手在陈默面前晃了晃。“出神了?”
“我在想你真准备听那家伙的话,和她比一场。”
“不然……”
狐狸放下扳手脱下手套背靠着打开的引擎盖:“我们得弄清楚神城制药究竟在做些什么,那家伙有这种门道,龙门的三教九流里多的是能人,但你要能找对门路,她手底下有整个龙门最复杂的电子网络信息从业者集团,哦,通俗说法就是骇客。”
“也是出了名的地下车手。”
“想让她帮忙光有钱可不行,况且是神城制药这种规模的公司,近卫局之前邀请过她,被拒绝了,她做事近卫局抓不到把柄。”
“你有把握赢她。”
“是我们。”狐狸说:“龙门地下赛场的规矩你不清楚,**从外环第五区的废弃集货码头,赛程环绕龙门外围到废城区高架,中途插过一段建造移动城市时留下的地下隧道,规则嘛,就是没有规则,谁先到就算谁赢。”
“我们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还要和你一起?”
“怎么?怕啦。”她灿烂的笑着这么问。“我们可是搭档啊,再说你真觉得这段路那么好走?”
她笑起来,睫毛弯着,抱起【|*
“没我你可搞不定。”
有时候陈默会想狐狸是个疯子,不,他也是个疯子,否则他不可能明知道是陷阱的情况下还陪着她去疯,否则他也不该再重新回到龙门。
试想一下,如果他不是个疯子,为什么不直接提着刀找上魏彦吾,而是静静等在下城区进行这些无聊的戏码。
可他还是会想起,当一群改装过的汽车,整齐的排在龙门夜色里的废城区码头,四周明亮的篝火,夜风呼啸着明灭,欢呼激动的人群,口哨声伴随着引擎的轰鸣,车辆震动中头盔下那狭窄的视线里赛道尽头龙门深沉黑暗,黑暗里只有狐狸陪在自己身边。
她高扬着头,眼里的雀跃与欣喜,于是让黑暗的道路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转速表达到了极致,轮胎摩擦出刺耳的响声伴随着橡胶融化的恶臭。
一两两汽车宛如奔腾的野兽在龙门下城区空无一人的赛场上驰骋。
那自由……让人望而不得的自由。
也许那时的狐狸的高兴的,可他从来没有说过,当下城区的尾楼在赛道面前倒塌,当那辆越野车以不可思议的方式飞跃在龙门下城区此起彼伏的废楼房地时,她的欢呼,她的嚎叫,仿佛刺破了昏暗的夜空。
两辆赛车在黑暗废弃的城区中穿行,苍白的车灯照亮了老旧的宛如死人的废墟,残垣断壁的瓦砾在车轮下溅起。
车辆互相碰撞的剧烈摇晃,她解开安全带,身体探出车窗,手里的铳器肆无忌惮的扫射,爆炸物她整整在车后座下藏了一整箱。
陈默想,她大概想把这辆车变成一辆钢铁的棺材,一辆会行走的钢铁的棺材,他也会想,爆炸的气浪的火光映亮了狐狸那张清秀的脸时,她眼底里流淌的热切和希望。
汽车穿过倒塌在面前的楼房,陈默伸手将狐狸拽回车内,好悬没让她那颗漂亮的狐狸头撞在混泥土上变成开裂的西瓜。
她学会了自立,她有勇气在走出安置营后迎来崭新的人生,在这段人生里她拥有了一个妹妹,拥有了事业,拥有了她新的家。
陈默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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