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陈默走到墓碑前坐下,靠在墓碑上,狐狸看到墓碑上那个模糊的女人的脸,她其实生得不算太美,只是看起来温婉贤淑。
狐狸也走过去,想坐在他身旁。
“坐这边。”陈默指了指自己另一边的位置:“哪儿不合适。”
“你不是说他们看不见吗?”狐狸问,看了一眼他原本想坐的位置后男人的照片。
“我怕我母亲会介意,你也不想她大半夜来找你谈心吧,虽说以她的性格不太可能做这种事。”
“我倒是挺想和伯母聊聊天的。”狐狸不在意的说,走到陈默的另一边坐下。
“你只是现在嘴上说。”
“难道你不想见见她?”狐狸侧过头问,挨在陈默的身旁,肩并着肩:“我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像是现在这样坐着。”
四周寂静而安详,龙门天空飘荡着阴沉的云,风很轻,远处城市的轮廓显得模糊不清,能看到横跨在龙门中央的人工河,河上飘荡着些看不真切的黑点。
“萨卡兹人这次闹出的动静很大,狗子,龙门这段时间都不会安生,许多不明就里的势力都在暗处推波助澜。”
“这是魏彦吾希望看到的。”陈默说:“他想动近卫局,想动这潭死水,总得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和理由发难,龙门会混乱一段时间,不会太长,你说龙门的规矩,我看到了。”
他掏出香烟递给狐狸,靠在一**燃,手指微微磨砂着银色火机,望着远处看上去平静的城市。
“这些规矩锁住了整座城,锁住了魏彦吾,也为他和他的龙门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繁荣和经济。”
“你早就明白魏长官的意思?”
“我和他都在试探,试探对方的目的和底线,他准备了一些东西,我也准备了一些东西,这些都不是固定的。”陈默说。“有很多路,可能如他所想,也可能一拍两散,我们都做好了最坏的结果。”
从魏彦吾毫无反应到放任泥岩进入龙门开始,直到见到鼠王和听他说起那些往事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试探。
魏彦吾不放心,陈默也不放心。
最坏的结果是魏彦吾联合了炎,陈默和他的萨卡兹在龙门大闹一场,魏彦吾死,龙门失去领袖,萨卡兹死伤惨重被魏彦吾的余孽追杀一路逃出龙门,逃到卡兹戴尔。
“现在看来,结果还不坏。”
“对龙门来说是这样。”陈默没有否认。
“对你呢?”
“……也正好,人总得留下些遗憾,不可能每件事都尽如人意。”
陈默说,又仿佛意有所指,他看着狐狸,轻轻倚在狐狸肩头。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狐狸,我不能带你去卡兹戴尔。”
狐狸夹着香烟的手指动了动,她也缓缓靠在陈默身上,尖耳磨砂在陈默侧脸,轻轻抖了抖。
“我还什么都没说……”她的声音平静,目光里却难掩失落。
“不用说。”陈默说:“要知道,从踏进龙门地面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自己不要相信这座城里的任何一个人,不要对任何一个人抱有期待。”
“直到你出现在我面前,做了些傻事,我开始是不怎么信你的,但我想过到最后还是能留你一命,毕竟你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魏彦吾把你派过来,其实你有过选择,去做猎狐犬,还是做狐狸崽,大多数时候你可以选择前者,前者要简单的多,也实惠,后者没什么可比性,这是人之常情,我们十多年没见了,我没怎么对你抱有奢望。”陈默轻声说:“你表现精明,带着些市侩和狡诈,你的事业也在龙门,你表露出来的样子会怎么选想也不必想。”
“我直到最后也没选择信你,让人盯着你。”
“没必要说这些……”狐狸回答。
“但你心里清楚。”陈默说:“心里总会留根刺,我让你难过了,失望了,你做了许多,却没得到应得的,信任是昂贵的,狐狸,尤其是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我身后跟着许多人,他们跟随着我,我的每一个选择都可能让他们付出性命,我的信任会报应在他们的身上。”
“当你座上了某个位置,你就得考虑这些,你就得明白,你不能光为你自己活着,学会控制自己感情,控制自己思想和欲望,保持理智,保持冷淡,你的敌人会盯着这些,你要做一些恶事,承担责任,付出代价。”
狐狸没有回答,她低着头,陈默看不到她的表情。
良久之后他才听到狐狸的声音。
“卡兹戴尔的情况我了解过,你要帮他们会比你想的还要难,他们的战乱持续了这么多年,不是龙门可比的。”
“因为觉得做不到就不去做?因为看上去没有结果就选择放弃,希望渺茫,甚至还要搭上性命。”陈默说:“可你干嘛还要对魏彦吾出手呢。”
“这不一样。”
“道理是一样的,因为我们都有想做的事,有想保护的人,有自己希望去完成的东西。”陈默摇头说:“所以你要留下来,狐狸,这不是你的因果,你的事业和生活在龙门,你和魏彦吾有了些间隙,但没关系,这些都没发生,你依旧还是近卫局的警司,立了不少功,想留在原本的部门就留下来,觉得不适应,想调到其他部门就调过去,魏彦吾不必因为这点事情为难你,他老了,但不至于没这点气量。”
“你和魏长官谈过了?”
“我总得为你考虑点,听我说,狐狸,也许有一天你能在龙门找到你想要的,真正你想要的,一个家,爱你的人,你还年轻,源石病不可怕,我见过许多感染了源石病的人,有的人生活依旧没变,有爱他们的人,有他们爱的人,他们的事业和未来,这片大地并不公平,但你可以是其中之一。”
“那我们……我和你算是什么?”狐狸抬起头问,她的表情平静,可那双眼睛却并不像她所表现的那么毫无波澜,罕见的软弱,也有期待。
精明能干的苏警司,这一刻脆弱的像个怕失去的孩子,她已经失去的够多了。
“你爱我吗?”陈默问。
苏离愣了愣,她张开口想要回答,话语却停在了嘴边。
“我……不知道。”
“但我爱着你,狐狸。”陈默屈起手指弹了弹狐狸的额头,看着她因疼痛回过神:“亲人之间的爱,这种爱来的没有道理,也说不上原因,可你是我在龙门唯一的亲人。”
陈默的额头轻轻触在苏离的额头。
“有空替我过来看看他们。”
他看着苏离琥珀色的眼睛,里面是他们彼此的脸:“都过去了……好好活下去,狐狸,为你自己。”
几秒后他松开手。
站起身,提起放在地上的长盒。
狐狸看着他渐渐走远,直到提着长盒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内。
像是他来到龙门那天。
也提着这个长盒,他把盒子放在后座,坐在副【|
街边的橱窗,热闹的人群,驶过的车辆,这座城市繁华又迷人,可他的眼里却看不到一丁点的热情,连怀念都是冰冷的。
唯一值得他觉得安慰的,兴许不过是身旁坐着一个称不上熟悉又心怀不轨的老朋友。
第四十五章 别小瞧她,塞雷娅
多少人都活在自己幻想的城市,又为了自己的想象搬去另一座城市。
这种固执真是令人觉得既可爱又可悲啊。
——————
狐狸轻轻斜依在墓碑旁,那旁边放着新鲜的白菊,阶上留下亮银色的火机,上面刻着某种野兽的浮刻。
【打火机看着不错?】
【朋友送的圣诞礼物。】
【哪儿买的?】
【萨尔贡一座偏远的小城。】
【太远了,你还去过萨尔贡,在那边做什么?】
【什么都做。】
他刚来那天,似乎也没多远,窗外下着雨,狐狸看上了他手里的打火机。
【佣兵?赏金猎人?你的习惯不像一个普通人。】
【佣兵。】
【佣兵好啊,我也想去做佣兵,多自由。】
【没你想的那么好,你去了就会明白,其实留在龙门比哪儿都好。】
或许那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那些彼此试探的话语有真有假,套着面具,谁也看不清彼此面具下到底是副什么模样,变了吧?
不管是声音,相貌还是心思,都变了,可也不能总留在过去,过去不好,一事无成,无可奈何,没人来在乎你的意见,连踏出安置营的大门都会被管教。
买不了喜欢的东西,做不了想做的事,靠在橱窗看着里面的东西眼馋。
心里想着,要是有钱了一定要买下来,要是有了本事,就不必再只能看着。
可长大了,能买下来后却没了那种心思,淡了那种期望的想法。
苏离把玩着那个留下的亮银色火机,她又点燃了一支烟,安静燃烧着,望着远处灰暗遥远的城市轮廓,像是要把它也一**燃。
燃掉龙门里的恶意,阴暗,不甘,腐败。
【……也正好,人总得留下些遗憾,不可能每件事都尽如人意。】
【你爱我吗?】
何必要问的那么清楚呢?何必一定要知道爱还是不爱,就这样不也挺好,其实我也说不清自己是爱你还是不爱你,觉得你就像个影子,我对你的感觉就像是你走了这么多年,你回来了我依然觉得你很重要。
我想,我肯定是爱你的,我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再能让我去爱的了,我也不在乎那种感情是依赖,喜欢还是爱,我不乐意分的那么清楚。
她微微将头靠在墓碑上,看着墓碑上女人模糊的相片。
“他没问我到底选了那个,他说心里留了根刺,然后他还说心存遗憾很好。”沃尔珀自言自语:“伯母,你这个儿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把话藏在心底,不说那么开,以为这样就能给人一丝余地。”
狐狸叹了口气。
“他其实挺孤独的吧,没找到能听懂他说那些话的人,小时候就是这样,嘻嘻哈哈,做事没头没尾,像是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懂,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嘴里讲的狐狸是什么意思。”
“我说,伯母,你会喜欢我这个恶毒的坏儿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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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狐狸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全副武装的萨科塔,她背后的光翼和头顶的光环总是无法掩藏。
“你来了。”
“到处都找不到你,听说你去送一个朋友。”她看了眼墓碑下的花束:“希望我没打扰到你。”
“你还是老样子,冲盾,你不适合干我们这行。”
“我可不想被你一个婚都没结的女人这样说。”名叫冲盾的萨科塔抱起手:“……我以为你也会跟着那群萨卡兹离开龙门。”
“差点忘了你出生在卡兹戴尔?”
“是你昨天突然跑来问起我关于卡兹戴尔的事,我留了个心眼。”
“我没走你很失望?”
“倒不如说是意外……长官,袭击龙门的这群萨卡兹和我印象中的完全不同,他们要更果断,也更凶狠,但不暴虐,尚存理智,他们不是为送死而来,我是说,他们有着自己的意志,不是我见过的潜伏咱战争和烟雾里的野兽。”
“头一次这么听萨科塔这么评价萨卡兹,怪新鲜的。”
“客观评价罢了,近卫局摔了一个大跟头,要有麻烦了。”女人说:“魏长官的新命令,长官,我们有活儿要干。”
狐狸站起身,她收起那枚打火机,女人看了一眼。
“走吧,这段时间的活不会少。”
——————
“还是一样能说会道呵,蛇。”
陈默走出墓地就看到了靠在一辆吉普车前的塞雷娅,她换下了那身警服,一件灰色的外套,里面是黑色的针织衣。
“等我的?”
“我送你出城。”她点了点头拍了拍车门。“上车。”
吉普车驶离龙门的墓园向着港口而去,途经高架,车窗外闪过龙门的高楼与市区。
和来时一样,又有什么不同。
“我猜你现在有话要对我说,否则不会刻意等在哪儿。”
“我是和你的朋友一起来的,苏警官,她说她知道你在哪儿。”塞雷娅头也没回的说:“我以为你会带着她一起走?”
“狐狸,别小瞧她,塞雷娅,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来这里之前没告诉过任何人,但她还是找到了我的行踪,小瞧她是要吃苦头的。”
“也就是说,她还是近卫局的人。”
“是不是不重要了,她吧,有些事我不用和她讲的太明白,她心里其实都清楚,你以为她是靠什么活到现在,年纪轻轻就一步步混到督察这个职……现在是警司了。”陈默说:“她知道我不会带她走的,所以她早就做好了选择,留在龙门她还是个警司,离开了龙门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但你们这次在龙门搞得动静可不小。”
“是啊,蛮大的,名不正则言不顺嘛。”陈默笑了一下。“龙门很久没有过这么大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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