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明明和w斗嘴是她言辞颇为锋利,可此时却像个孩子一样,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庆幸的是,她也不用说了。
因为她看到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有人从那边走过来,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看不清相貌,等到走进时,伊内丝才看清。
他一手提着染血的剑,一手提着一颗流淌着鲜血的头颅,他身后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影,那些试图撤离的萨卡兹裹挟在这些黑影里,被收缴了武器,他们经历过一场不大的遭遇战,看样子被教训的很惨,那个在不久前威胁过两人一副倨傲语气的雇佣兵,此刻正惶恐的跪在地上,死死盯着那人手中的那颗头颅。
一名威严的中年人。
他将头颅扔在地上,身后的刽子手们举起了长刀,鲜血四溅,那人是幸运的,因为这些人并没有残忍到将他的尸体砍成碎块。
伊内丝下意识想要使用法术去侦测,可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那冰冷的眼神就让她放弃了这个打算。
她听到殿下轻叹了一口气。
身后的黑影渐渐退去。
“我放走了三个,他们会把这里的遭遇带到西边去。”
他收起剑,走过来,站在殿下身前几米,特蕾西娅看着他身上的血迹和不远处地上的尸体,她没说什么。
他说只是放走了三个,那就只有三个,不会多,也不会少。
殿下的眼底似乎有些悲伤,伊内丝不明白这种悲伤从何而来。
“离庭会继续去清剿剩下的敌人,来之前我已经确**运输部队和舰船的安全,这场战争结束了,是我们赢了。”
他这么说,和之前萨卡兹的话语截然相反,伊内丝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但那个答案她却不敢去想,她只是想起了赫德雷几天前的话语。
他说他遇到了离庭的首领,他们过了几招,对方留了他一命却摧垮了他的战斗意志,他忽然有些感同身受了,即使不使用法术,他也能明白面前这个人究竟是有多么可怕。
怪物只有更强大的怪物才能杀死。
殿下还是没有回答。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会后悔吗……特蕾西娅。”
伊内丝看到殿下轻轻摇头。
她说:“我们回去吧,陈默先生。”
她想救下更多的人,可也因此死去了更多的人。
战争结束了,这场持续几天的遭遇战以卡兹戴尔一名不知名将军的死亡和无数雇佣兵的尸体为结果,奠定了它的结束。
巴别塔正式在卡兹戴尔宣告了它的存在,并彰显了它的武力。
这不过是战争开始前一个小小的插曲。
伊内丝有些羡慕的看着昏迷不醒被男人背着的w,她忽然恶趣味的想,要是w醒来知道自己是被这样一个家伙背回去的,不知道她那张阴损的嘴还能再说点什么。
她也只能这样想了。
天空忽然飘起了细雨。
雨水流入灰暗的废城区里,落在缝隙里艰难生长的野草上。
血腥味正在褪去。
她活了下来,又一次……可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第十章 本是殊途
【有一天你权势滔天,但终究是君王得利,情分二字,说重也轻。】
伊内丝看着那个男人在舰船前停下脚步。
不远处等着一批巴别塔的人员,他们簇拥在庞大的陆行舰下,w被人接了过去,仍旧昏迷不醒。
那个男人没有跟上来,殿下回头看着他,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身旁的白发女人一言不发,只是目光仍旧在注视着那个方向。
伊内丝突然觉得那人仿佛与眼前的巴别塔格格不入,哪怕他现在就站在这里,但巴别塔似乎并没有接纳他的意思,又或者……他没想过要踏足其中。
伊内丝摇了摇头。
她告诉自己别去想这些无关的东西,这不是她一个前路未卜的佣兵能操心的,还不如多想想之后巴别塔会如何处置他们。
她没有看到赫德雷。
伊内丝忽然有点想念赫德雷了,至少如果这个男人在身边会让她不至于像是现在这般手足无措。
“他受了伤,不轻,掩饰的很好。”
殿下回过头,伊内丝忽然听到身旁的女性低声开口。
殿下轻嗯了一声,仿佛早就知道。
伊内丝却怔了怔,她没看出来那个让他感到手脚冰凉的人受了不轻的伤。
“……如果你告诉他,你对他的行为感到失望,他大概会很高兴。”凯尔希犹豫了一下说。
“也许吧,但我不会这么说。”殿下轻声回答,他仰起头,遥望着前方庞大的陆行舰,舰船前那些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我不会去成为陈默先生希望我成为的那类人……”
“唉,但你总不能……迟早要去面对。”
“那就晚一点好了。”特蕾西娅露出笑容,似乎不愿意谈起这个话题:“我还没问起过,龙门到底发生了什么,陈默回来之后给我的感觉似乎变得不同了。”
“你可以去问他自己。”
“如果他愿意对我提起的话……总之……肯定是不好的事情吧,我没在听起他提起过关于龙门和以前的事情了。”
伊内丝尽量不去听两人之间的谈话,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去思考,思考这些秘闻,只是佣兵很有分寸,一直保持安静,至于那名白发的女性望过来的冷淡目光,让她想忽略都做不到。
她微微低下头,默默记住了她们话语中那个名字,看着被赶过来的巴别塔医疗人员接走的w,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特蕾西娅和凯尔希没有对伊内丝的离开有任何挽留。
“你知道的,特蕾西娅,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凯尔希说:“你不是早就做好了……”
她抿了抿唇,没将剩下的话说完。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必担心,真到了要选择的时候,我不会犹豫。”特蕾西娅轻轻握紧了手。
巴别塔和许多人的生死如今都牵连在她决定踏出那一步之后的身上,她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出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好。”
凯尔希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握紧的手上。
但还是会有愧疚和遗憾吧,特蕾西娅,因为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可你毕竟生来如此,注定无法平凡安稳。
——————
泥岩已经脱下了那身沉重的铠甲。
陆行舰不远的驻地里,临时搭建的指挥处,房门紧紧关上。
护甲被卸下,她正小心翼翼的替坐在面前的陈默包扎着身上的伤口,离庭的驻地内灯火通明,隐隐掩盖不了的血腥与肃杀。
和巴别塔那边偶尔流露出来的温馨与其乐融融相比,这里明显更像是一座残酷的军营,他也的确是一座残酷的军营,至少从巴别塔而来的人,在见到这些人能被称为同僚的人时,眼里也不乏淡淡的恐惧。
“殿下回去了?”陈默问。
“回去了。”
泥岩回答,手臂绕过陈默的侧腰,那里清晰可见源石黑色的结晶,她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以至于嫌恶和恐惧,覆盖在身上狰狞伤疤比起泥岩所见过的任何一名萨卡兹还要密集。
雇佣兵自然与伤痕为伍,没有那个雇佣兵在长年累月的厮杀下来还能保持一身干净的皮肤,只是比起面前这个人,也差了太多。
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随军医生只是来了一次,后来这些事在营地里就都由她来代劳,让麾下看到主将重伤总不是件好事。
主将就该永远英明神武,无所不能,才能让手底下的人信心百倍,这是他亲口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炎国人所特有的想法。
泥岩想,谁又能真的英明神武,无所不能,只是受伤的样子没被人瞧见罢了。
“逃走了一批,霍格带着人去追了。”
“嗯……”陈默闭上眼,好几秒后轻轻睁开:“告诉他,不用留活口。”
“好。”
“赫德雷和他的佣兵现在在什么地方?”
“护卫在舰船身旁,他们要和巴别塔一起返回营地。”
“这个诱饵抛的值了。”陈默轻声说:“……不过比起西边的军队来说,我们的人战力还是要差了不少,这几年死了不少人,倒是勉强能称的上一声精锐,往后……也许要死更多的人吧。”
泥岩没有回答。
决定来到离庭的那一刻起,这座营地的人就没有在考虑过生死,只是他们不考虑,总要有些人去考虑。
“所以长官你就撇开护卫队一人行动?”萨卡兹大姑娘的语气里带着可见的埋怨,她那双红色的眸子直直盯着陈默的眼睛。
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渗透出绷带的血迹,房间里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泥岩的手指不免染上几缕黯淡的红。
“能少死几个总是好的。”
兴许是那双眼睛的目光太过尖锐,陈默微微移开了视线。
“要是在战场上遇到,两军对垒,摆开军阵,讲起行军布阵,我不是那些侵淫战场的老将军的对手,这点我有自知之明,不过巴别塔里在这方面能力卓越的人不少,用不着我来操心。”
他平静的说:“总不能事事都完美无缺,我又不是什么举世无双的完人……但在这里遇到,被我揪到了他的位置,算是他运气不好。”
“您的伤可不是这么说的。”泥岩手上的力气大了一些。
陈默疼的咧了咧嘴,有些意外的看着蹲在身前的萨卡兹姑娘。
“生气了?”
“不敢。”萨卡兹姑娘低下头没好气的说。
“那就是有了?”
泥岩冷着脸没有回答,陈默哈哈笑了两声,牵动着伤势又停了下来,引来了泥岩不满的目光。
“好了,好了,我的副官,下次行动之前我一定向您打份报告总行了吧?”陈默很没有诚意的商量道,又问:“这次我们伤亡了多少人?”
“……还没来得及统计。”
“大概不会少了,交换比总是有些的,当初从格莱带出来的六百人里也不知到最后还能活下去多少?”
陈默轻轻叹了口气。
“但我们并不会后悔,长官,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我……我们都不会后悔从格莱离开,您也不该为此感到为难。”
泥岩说,某些时候这个萨卡兹大姑娘有这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执着。
“嗯,我知道。”
“您为什么不去一趟那艘船?”
包扎完伤口,重新换上一身制服遮掩住伤势后,沉默了一小会,泥岩又问。
“还不是时候。”
陈默说:“会去的,但不是现在,况且……总有一天巴别塔的人会不待见我们这群刽子手,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硬要凑在一起。”
他的话语里带着些嘲讽。
他低声说:“给他们留点念想吧,毕竟要难为他们去做个好人。”
殊途亦可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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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鼻尖有着某种消毒液的味道蔓延,意识尚且昏沉。
她理所当然问出了那句所有大难不死的人在醒来后都习惯说出口的一句话。
“这里是……!”
她下意识想要去寻找随身携带的武器,每一个萨卡兹雇佣兵即使是睡觉也紧握着刀柄。
“船上。”
“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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