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不用了,不介意的话就当是个纪念,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好意思再拿回来。”陈默说。
陈的话还没有结束。
“你回去过了,对不对?”她没有拒绝,忽然这么问,这句话说的很肯定。
陈默突然明白过来,她拿出这个东西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要引出后面的那些话题。
陈默下意识想要否认,可陈看着自己的目光,又似乎在告诉他,就算是他否认也没有什么作用,因为陈已经做下了判断,而她一直是一个执拗的人。
“我前段时间收到了一份从龙门来的电讯……”陈说,她的话没有说完。
其实那封信里并没有提起陈默的消息,可陈也没有说她收到的信是什么内容,她把话说到一半。
再联系起她怀疑陈默可能是在骗自己,原因呢,陈只能想到魏彦吾。
她很狡猾,但陈默却不知道陈究竟知道多少,陈的眼神太认真了,认真的仿佛那封信里真的让她知道了很多东西。
“……是。”
“什么时候!”陈急切的逼问道。
陈默愣了愣,陈急切的逼问没有丝毫掩饰,他明白自己被陈骗了。
可谎言既然拆穿,也就没法再继续下去。
“半年前。”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陈的眼神很复杂,复杂的就像在她识破了谎言后却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怎么问。
为什么要回去?答案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你说你的过得很好,你说你在维多利亚有了一份新的生活,你之前说自己跟着商人的养父四处流浪,到底有多少是真是假。
可既然如此,你回龙门做什么,为什么我提起那封信时,你没有任何意外也不反驳。
谎言被拆穿的太快,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陈默没有回答。
“你回去做什么?”陈又说:“不要再用那些话骗我,不要和他一样骗,我!”
陈的眼神让陈默想起了维娜之前的话,【你大可把你知道的告诉她,该怎么选择是她自己的事情,你可以不必为此烦恼】
可我真的能将那些颠沛流离告诉陈吗,即使告诉她又能得到什么。
“我的确【@#
“所以你之前都是在骗我的,你说他给了你选择,你离开了龙门。”
“也不全是谎言,他的确让我选,我也选择了离开龙门,但我没说过自己不会回去,我会回去带小塔离开。”陈默说。
“为什么之前要骗我。”
“你有了自己的生活,小塔不在龙门,我没能在龙门找到她,却在维多利亚遇到了你。”
“……她离开了,我没能留住她。”
陈默没能看到陈放在座下狠狠捏紧的手,她的内心并不平静,就和陈默离开的时候她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塔露拉离开时,她亲眼看着她走,而自己仍旧无能为力。
【和我一起走,你不知道这座城市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大人们是怎么看我们的……】
陈那个时候拒绝了。
这些年来,陈无数次的回想起那个夜晚,那次小小的冒险,也体验过无数次同样无力的挫败感,以至于后来才导致了她那种不断压榨自己的狠厉与严苛,近乎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
或许,这个时候应该轮到陈默来责问她,但陈默又有什么理由来责问陈呢,他没有理由,因为陈默曾也感受过她的这种无力,只是某种程度而言,他比陈要幸运。
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幸运,微小的幸运,就像小的时候那样,被排挤在外的陈,她却拥有着比陈和塔露拉还要美好的未来。
陈默的脚已经站在黑暗里,可陈和他不同,她有资格站在阳光下,她并不孤独,因为除了自己之外,陈已经拥有了新的朋友,会有人陪在她的身边,激励她,鼓励她,帮助她。
陈很欣慰,但不后悔,只是不免有着遗憾,因为在很小的时候,他曾以为那里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后来会变成这个样子。”
陈默说,就如同长大后的大人评价着小时候发生在现在看来不值一提的玩闹。
“可它既然已经发生,就已经无法改变,我们都有了各自的人生,你也好,我也好,小塔也好,我们已经过上了自己的生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可即使是这样说,陈默的心里却感觉到了一丝可笑,安慰别人的话倒是显得轻巧,可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服。
我们的人生,从那时起,就变成了别人随手可以改变的涂鸦。
道理谁都明白,可明白,不一定就能接受,如果任何人都能理智客观的去看待问题,世界上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了。
“呵,你还是一样满口的大道理。”陈冷笑的看着陈默:“你说的这些,你自己信吗?”
就像陈默了解陈一样,陈也了解他,他们都了解彼此,也就都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语,可陈就是喜欢直言拆穿,她从不喜欢轻易妥协,强势的态度也让人感到无奈。
“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是现实。”
“现实并不意味着就能妥协!”她突然呵斥道,就像是恨铁不成钢,被陈默的语气所激怒。
“这是逃避,你这个懦夫!”
陈从小的时候就不喜欢陈默,因为在陈眼里,他不仅是一个虚伪糟糕的人,还因为他那些总是负面的思想。
陈很多次都在试图阻止他和塔露拉接近,只是,她从来没有办法。虽然后来这种态度变好了不少,可他们的关系,一向没有那么融洽,不过碍于塔露拉,所以陈都很克制。
可现在塔露拉不在这里。
“是啊,我是懦夫,可你又能做什么!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要我来教你什么是大人,你还和以前一样,抱着那些天真的幻想!”
陈默出口反驳,就像是被陈天真幼稚的幻想刺激,讽刺的笑了起来。
“看看吧,大小姐,这就是现实,现实就是这样,我住在十几平米的地方,要为了生活和薪水,菜米油盐而烦恼奔波,而你从来不用考虑这些!”
“不准!不准那么叫我!”
陈不喜欢陈默的态度,可同样的,他也不太喜欢陈那种幼稚天真的思想,或许在孩童时期他可以认为那是孩子的妄想,甚至会觉得有趣,可这些年下来,陈似乎还是没有改变。
这是一件好事,可对于像陈默这样的人来说,未免显得过于可笑。
他们吵了起来,陈默已经不记得这是我们第几次吵架了,十年之后,他们又一次见面,结果都不算太好,不是动手,就是争吵。
声音越来越大【%&
没有塔露拉在身边,他们之间的矛盾终于爆发,抑制了十年的矛盾,在一间小小的平板屋内,从一开始平静的对话,转变为了现在的争吵。
谁都无法说服彼此,也无法让彼此接受自己的意见,是的,他们都没有经历过彼此的生活,又怎么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对方的身上。
不过是一场宣泄,一场没有结果的争吵。
而如今,渐渐扩大,已经开始动起了手,陈默不知道的是,这次争吵是陈有意图的引导出来的,只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到最后自己也没能克制住。
她确实被陈默的话语激怒,而陈默也对她的话语感到不忿。
十多年了,十多年来,他们错过了彼此的人生。
陈默很想克制,他能够克制,可陈的话语却越来越嘲讽。
你又知道什么!
你又知道我这十年来是如何度过的,你又知道我心里藏着多少恨和无奈。
或许吵一架也好,陈默忽然想,吵完之后就再也没有更多的话语可谈。
所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现在,陈默被她按在沙发上,同时又抓住她的手臂,试图将她重新压制住。
如果言论不能占到上风,最好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使用暴力。
但他们都没能成功的用手段说服对方,只能弄得衣衫凌乱,陈默单薄的短袖被撕成了破布,从腰后挂在身前,而陈穿着外套在打斗中脱了下来,里面白色的衬衫上几个纽扣断开,露出衬衫下白皙平坦的小腹。
她的身体因为想要压住陈默而紧贴在了他的背后,陈默放手抓住她的手臂,想要转身,可好陈却忽然用双腿夹住陈默想要用力的大腿。
擒拿。
他们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很亲密,如果再配上因为动手而潮红的脸和微微喘气的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很容易就联想起很多难以启齿的事情,但事实上,他们不过是在打架。
由吵架变成了打架。
客厅内早已变得一片狼藉,唯有那张矮桌,被踢翻的矮桌下,落在沙发旁的那枚警徽,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像是在注视着他们的动作。
陈松开了手,一只手撑着沙发的靠背,仍旧在陈默背后,可却拉开了十几厘米的距离。
急促的呼吸声在陈默的耳畔响起,他手上的力度轻了下来,松开了抓住陈小臂的手。
蓝色的发丝垂落在脸庞,陈低下头俯视着他,发丝遮住了陈的眼睛,陈默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露出的半张脸,微微张开的嘴,又轻轻咬住了嘴唇。
陈松开了手。
陈默忽然明白过来,她看到了什么。
他们已经不用在打了,也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
裸露出短袖的身体上,那些大小不一的伤痕,一个盖过一个的密密麻麻,难看的甚至看起来恶心的伤痕,刀伤,枪伤,烧伤……各种各样的伤势密布在原本的皮肤上,已经很难数到底有多少。
陈默已经记不清,这些年到底有多少次险死还生又好运的大难不死。
第四十三章 失而复得,久别重逢(三)
陈永远也忘不了那天。
那天阴霾的天空飘落照小雨,城市的废墟里,断裂塌陷的城区,那个老人牵着小塔的手。
她看着舅舅和他身旁黑衣黑甲的人影。
“他向哪个方向去了?”
“西方,很快就能到达辉蹄区的禁区。”
“这一切都是他谋划好的,为了确认协议签署的安保情况,莱塔尼亚向外扩张了冲突禁区,和我们的禁区重叠。”
那年正在建立经济体系,和莱塔尼亚签署经济关税合约的龙门停留在莱塔尼亚边境。
“我们能够潜入进去,杀死科西切,夺回小姐。”
“不,他做好了准备。”魏彦吾拒绝了:“……这次会面,孪生皇女直接派遣了女皇之声,随行的武装力量不再少数,女皇们登基不久,一旦科西切有意引爆外交冲突,我们一切的逾矩行为都可能成为女皇们彰显权威的借口,不能给科西切更多伤害龙门乃至大炎的机会。”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舅舅!”年幼的她抬头看着牵着自己的魏彦吾,她能感觉到魏彦吾的怒气。
“……”魏彦吾低下头看着她。
“晖洁。”
“舅舅……不要怪小塔。”
“我没有责怪她。”
“……那你骂我吧。”
“你没有做错什么。”
她低下头,握紧了魏彦吾的手:“我答应过她要一起走的,可我害怕了……我……我松开手了,没和她一起……”
“……晖洁,这是她的错,不是你的。”
“可……可舅舅你说不会怪她的!”
“是的,我不会。”
“但她……但她不是做错了吗?做错了也……不会被骂吗?”她不安的问。
“……”魏彦吾沉默了一会儿。
“她不知道真相,这个真相不该被任何人知道,所以她肯定会犯错,哪怕不是现在,将来也会。”她听到舅舅轻声说:“……很多情况下,犯错是不该被责罚的,我们不仅会犯错,还会犯很多错,有些错我们一定会犯,躲不开,避不过。”
“塔露拉只是犯了那个她一定会犯的错。”
“那样的话,还叫犯错吗?”
“依然还是。这片土地不因一件事一定发生就宽容它。”魏彦吾收回目光:“严苛的土地,严苛的人民,严苛的统治,除了对错,它们什么都不在乎,好像对错才是它们的生命,而不是呼吸和吞咽。”
“……你说的这些我不懂,舅舅。”她听不懂舅舅在说什么,但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小塔她还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晖洁,我不知道。”
魏彦吾的回答让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那小塔她因为我……不会回来了吗?都怪我……都怪我……小塔。”她哽咽着哭到。
“晖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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