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兴许是和凯尔希的离去有关。
也兴许是维娜最后对萨卡兹提出的要求,证明了阿斯兰们并非全无作为,这一路平静的让陈默和塞雷娅都觉得有些意外。
和初到维多利亚时的沉重相比,这样的结果让人觉得有些突如其来的反差,就像你知道对面的家伙会偷袭,你刚刚坐下他却站起身,就在你准备动手的那刻,他却不好意思的问你借个打火机。
这个比如或许并不是那么恰当。
陈默的确将一只阿斯兰从维多利亚带了回来,可陈默不确定,这场战争的结果是否真的会因为一只阿斯兰的涉入而发生什么太大的改变。
博士的话仿佛犹在耳边。
大抵巴别塔需要的不是一只阿斯兰,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名义,一个契机,一个能够推动巴别塔和巴别塔留在伦蒂尼姆和维多利亚利益网的节点。
博士也许看出了这点,但他不能确定,但他的确意识到了这只阿斯兰的价值和巴别塔真正的目的和需求,他不能肯定这是否能够为巴别塔取得更大的优势。
维娜的目光时常望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曾是她的祖国,而如今,她不过是一个流亡在外的异乡人,一枚身份高贵的棋子。
因陀罗的陪伴给了她少许的慰藉,但她的前途和未来依然遮掩在一片阴霾之中。
伦蒂尼姆是一座危机四伏的高墙,而离开那里以后,她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好转多少,不如说成更坏了也说不定。
陈默没能做什么,幸运的是,他也未曾对维娜有过许诺。
他再见到了赫德雷与伊内丝,后者还是那副佣兵的打扮,而前者比起陈默刚见到他是看上去状态要好了不少,赫德雷不再不修边幅,但依旧是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们带着萨卡兹小队等候在雷姆必拓与卡兹戴尔的交界。
4:32P.M
天气/小雨
卡兹戴尔最南部边郊,战区边缘。
“这次带队的是你们两人。”
陈默看着目视信号后从隐蔽点赶来的两人和他们的小队。
初遇警戒的怪人小队们在陈默的示意下放下了武器,但他们没有放松警惕,在卡兹戴尔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做好最坏的打算往往不至于让你措手不及。
他在说后面两个字是明显有些停顿,看来他还不太适应这个称呼。
“你是说半个月前,你们就接到了命令?”
“对,我们先是护送了一批从维多利亚来的人前往了巴别塔,大概二十多人,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们此时应该已经抵达了巴别塔。”
“泥岩在做什么?”
“她正在西部交战区域活动,有情报表明瓦尔登湖附近有大批佣兵聚集,目的不明,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长官,您离开太久了,现在的卡兹戴尔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交战区域,事实上上,如果不是这次任务,我和我的小队此刻也应该在前线。”
“这太快了。”
“是的,太快了。”赫德雷感叹道:“自从半年前殿下在格莱召开会议发表言论之后,卡兹戴尔的战争和过去就呈现了两个极端,我们都知道有哪里出现了问题,但是,是哪里,没人知道。”
“不是没人知道,而是没人去这么想。”陈默说,他看着赫德雷:“看上去你现在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份,赫德雷,你明白我的意思,萨卡兹雇佣兵必须解散,他们已经存在的够久了。”
“我很清楚,事实上,不用您来提醒,从选择了特蕾西娅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下场?”陈默问:“不对,赫德雷,你这个用词不对,你不该说是下场,失败者才被称为下场,而赢家是不会这么说的。”
赫德雷牵强的笑了笑。
“也许吧。”他轻叹了口气:“不过您认为我们能够取胜?”
“这句话你不该来问我。”陈默摇了摇头,他看着另一边正在和塞雷娅交接着什么的伊内丝:“这句话你应该问你自己,问你身后的战士和每一个身处这场战争的人,这么对你说吧,赫德雷,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看法,但那些看法如果你不去做,不去动手,它永远都只能是看法,你看出了问题所在,但主要的不是你知道问题在哪儿,而是你知道了问题后要怎么做。”
赫德雷沉默了两秒。
他没有回答。
陈默没指望自己短短几句话就能改变面前这个男人的看法。
“也许是时候了……我们必须回到战场正中。”陈默说:“我想,你也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我们其实都知道,不是吗?”
“如果你们那时候离开了巴别塔,翻过瓦兰登,大可在其他地方大展拳脚,摆脱这场注定会烧到卡兹戴尔每个角落的战火。”
赫德雷摇了摇头。
“可能你说的没错,大人。”赫德雷换了一个称呼:“伊内丝也是同样的看法,但我们很难从那里脱身,那份温暖太过令人茫然,我不否认我们都沉醉于此,殿下所描绘出的蓝图太过令人向往。”
“也令人疲倦?”陈默问。
赫德雷愣了愣。
“你这是老毛病,赫德雷。”陈默说:“你没发现自己变得有点多愁善感,抛掉那些没用的东西吧,这能让你在这场战争里活的更久一些。”
“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我离开了卡兹戴尔还有处可去,但你,你们萨卡兹,一旦离开了卡兹戴尔,这片大地上还能有一处能容你们避雨的木棚,你们是最好用的杀手和罪犯,没地方能容的下你们安稳的活着,除了你们的家园。”
陈默看着因为自己这句话而沉默不语的赫德雷。
“你和大多数佣兵都不同,因为你心里有自己对这片大地,对卡兹戴尔的见解,尽管这些对你而言不是一件好事,但有些时候,我认为伊内丝的目光都要比你看的明白。”
陈默说,他似乎没有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伊内丝。
“话别这么说,大人。”
伊内丝忽然出声。
“您这番话说的,就好像您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赫德雷有时候的确想的太多,想了一些不该他去想的东西,但您不能否认,这是萨卡兹应该去考虑的,而不像是您,您不是萨卡兹,您才来了这地方几年。”
“伊内丝——”赫德雷出声制止。
伊内丝的眼神却依然坚定。
“他的确不是萨卡兹,也没那个蠢货会将自己无缘无故投身到这场战争内,去为你们萨卡兹解决本该你们自己解决的问题,甚至还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塞雷娅站在陈默身旁:“如果这就是你们萨卡兹对待他的态度,那么我想,卡兹戴尔如今的场面和你们萨卡兹的处境的确情有可原。”
塞雷娅的话语仿佛和伊内丝争锋相对。
于是话题就引导了【~
陈默从赫德雷的目光里看到了同样的无奈。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大老远跑到这里,外来者。”
“你确定没有我们这些外来者,你们萨卡兹能搞定这些,你们只会把事情越搞越乱,伊内丝小姐,对于合作者和同伴,你应该再客气一点。”
“我可没求过你们什么。”
“但他毕竟是你们的长官,你明白我的意思,假使你们想远离这场战争,总能找到很多办法,但留下来,你们就得明确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好了,塞雷娅,火气别这么大。”陈默不得不出声阻止:“我不是来听你们俩讨论这个问题的,听着,也许伊内丝的话让你有些不满,但毕竟情有可原,至于你……”
陈默看向伊内丝。
“如果你对我不放心,担心有一天我会让你赔上这条小命的话,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会是第一个,伊内丝,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陈默说。
伊内丝移开视线。
“不管是我,还是你们萨卡兹,我们谁都无法从这里置身事外,也许这段时间在卡兹戴尔的遭遇让你心里觉得不痛快,这很正常,到处都在流血死人,谁都不乐意见到这种局面持续下去,我是说,除了疯子和杀人狂。”陈默的目光平静下来。
“所以我们才会出现在这里,才会选择留在卡兹戴尔,我想,你也不是为了将责任甩在别人的身上才留下来的。”
伊内丝叹了口气。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大人。”
“你可以保持你之前的观点,这没什么。”陈默没有要求什么:“特蕾西娅乐于见到,但我得提醒你,你的任何看法都与我无关,作为一名战士,我不希望你因为自己的看法而出什么差错,你明白我的意思。”
“……遵命,大人。”
陈默不太希望以这种方式来告诫伊内丝,但他同样没时间来处理这种内部小矛盾,他不介意在伊内丝叛变之后亲手斩下她的头颅,但前提是伊内丝的确这么做了。
一个家庭大了之后,难免不会出现各种不同的声音。
他没法要求每个人都遵从自己的看法,但只要他们站在同一个位置,这些他都可以忽略不计。
汇流之后回程的路上。
赫德雷单纯找到了陈默。
看着这个男人扭扭捏捏的坐在自己身旁,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不由觉得有些无奈。
真是难为他了。
就着篝火的火光,陈默还是没有见到维娜。
“白天的事,是伊内丝冲动了一些……”他先是坐下,话语说道一半又停了下来,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起。
他觉得自己的面子没那么大,再大的面子也比不上死掉的加尔森。
“你是来替她求情的?”
“如果她的话,引起了您的不快,我替他向您道歉,大人,伊内丝并非有意说出那些话……”他想要再说些什么,陈默摆了摆手。
赫德雷止住话语。
“很难吧,赫德雷。”陈默忽然说,他盯着地面的篝火:“你来之前,应该已经见过伊内丝了,忽然加入了一个组织,参与进这场战争,随时可能死去,下场不会太好,又多出了一个上司,难免有些不习惯,还得去考虑上司和队友之间的矛盾,免得死的莫名其妙。”
赫德雷垂下目光,没有回答。
“我也担心过这种事,和你面对过一样的困境。”陈默指了指怪人小队的帐篷:“那边,我曾是他们的队长,一名雇佣兵小队的首领,我也得考虑这些,考虑自己的一腔正直,心里的不平静是否会带着我的小队和我一起毁掉,我得考虑上面的看法,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什么又是不该做的。”
赫德雷张了张口。
“在卡兹戴尔,大量的金属不是用来建造城市和生活用具,而是用来制造武器,工业区的高炉日也不休吞吐黑烟,与之相对的,阵亡士兵的速度几乎和识别牌的出厂并驾齐驱。”赫德雷低声说:“我们只能去尽力记住每个人的代号,名字太长了,而且并不重要,佣兵活下去的方式不是靠我们自己的劳作,而是靠过路的商队和死亡人数的长短,我们的食物里都带着血,自己人的,别人的,我们靠这些活着,然后长大,直到死去,伊内丝只是见多了这种情况,她不赞同我留下来,但我知道,我得留下,因为这种生活总该有个尽头。”
“是吗。”陈默问,像是自言自语。
“大人……”
“不用再说了,赫德雷。”陈默微微摇头:“即使我说我原谅了伊内丝,你心里依然会对我的回答抱有怀疑,口头承诺并没有什么意义,你应该了解这个道理,当然如果能让你心里好过一些,我说,我不在意。”
他转头看着赫德雷,后者无奈的沉下脸。
陈默收回视线。
“况且,伊内丝说的话并无大错,我的确不是萨卡兹,这是注定的问题,比起考虑这个,赫德雷,你更该想的是如何让你和你的人都活下来,人是很容易死的,你刚说的让我觉得你心里其实对这件事并不怎么平静,对你的手下和跟着你来的那些萨卡兹。”陈默说:“我可没功夫来替你们每个萨卡兹做心理辅导,而且我认为殿下说的已经够多了不是吗。”
赫德雷很想问问他,你是什么想法。
但在抬起头看着那个亲手杀死了加尔森的离庭首那刻,赫德雷忽然明白了答案。
他从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第九十五章 我们回去
我认识这样一个人。
我时常能在他独自望着远方天际的背影中看到一丝孤独和迷茫,在外人眼里,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棋手,他害死了许多人,被迫走上了这条路。
他从遥远的过去醒来,失去了深爱自己也深爱着的人,他活了下来,却只剩下了自己和这片对他而言陌生的世界。
他的记忆永远苍白,笼罩在一片薄雾里,无论他如何去回忆,都无法想起自己的过去,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他知道那对他无比重要,但可惜,他想不起来。
他的来历和他的相貌一样成谜。
某种程度上,我和他是一样的人,但某种程度上,我比他要更加幸运,至少我的记忆还在,甚至于我找到了自己该爱的人。
但他却没有。
我不同情他,或者说,他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因为他毕竟害死了许多人,因为我们都会害死许多人,无论我们的事业是否出于正确,我们的遭遇从来不是这片大地上的唯一。
现在不是,今后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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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人说你在这里。”
陈默在罗德岛的高层甲板外见到了博士。
彼时荒野远处渐沉的夕阳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他的黑衣渲染在一片昏沉明亮的黄昏下,风吹起了他的大衣。
还是那副样子,他把自己的一切藏在深处,只是双手依旧插在大衣的兜里。
“你找我?”听到陈默的声音的博士回过头。
他的回答一如既往平静。
“总觉的该过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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