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她接过纸袋,看着那张新的身份证明,上面的女孩和她有些相似,但细看下来又有着些许的不同,在种族那行,标注的是沃尔珀。
“毕竟是商人,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东西一点也不便宜,你以后是要还给我的。”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德克萨斯目光落在车前的男人脸上。
过了几秒,她说:
“……刚才的事,抱歉。”
“可以理解。”蛇说:“你身份敏感,而我又是一个陌生人,这样再正常不过。”
“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蛇问:“就因为一个人正常的举动?”
“唔……”
“也许你不相信,以前我也有过和你一样的经历,就像现在。”蛇忽然说,又问:“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
“怎么做的?”
“首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其次装作放松警惕,这通常要比故意戒备有用的多,把心思藏在心里,比表露在脸上更容易创造机会。”
“……”
“看来你听懂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并不信我不是吗?我没法说服你,毕竟我不能指着自己的脸告诉你我真是个好人,真没有别的恶意。”蛇理所当然的回答。
德克萨斯仔细看着他的脸。
过了一会她疑惑道:“你很奇怪。”
“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同样,我也不够了解你,德克萨斯,你是我路上捡到的一个,嗯……不怎么普通的鲁珀姑娘,而我是你醒后见到的一个陌生人。”
蛇转过头,他插入车钥匙。
“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不短的一段路要一起走,时间往往是了解一个陌生人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
他转过方向盘,汽车转上旁边的街道。
德克萨斯从后面望着他的背影,她合上了手里那张身份证明。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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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补给些路上需要的物资,然后你身上的伤也该换药了,我很想说今天我们可以留在镇上过一个相对轻松点的夜晚,来点酒,来点音乐,再泡个热水澡,哈,一觉睡到天明,但后者仅限于我,可……你也听到了,只是很想。”
蛇收回望着车外街景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内后座的女孩。
“麻烦在后面跟着,早点离开叙拉古对你对我来说都有好处。”
————————
城内的某个家族据点内。
一天的搜索毫无消息,反而因此得罪了市政和引起城内市民的不满,而这个罪名都得查尔斯自己承担,如果找到线索还好,不全是坏事,但结果是他们搜查了城内每一间私人诊所和每一名注册的医生,甚至是地下黑市也没有放过。
没人有相关的线索,也没人见到过一个受到严重刀伤的鲁珀。
“有消息了,老大……”
就在查尔斯决定转头投靠帕特里克前,门外响起了手下的呼声。
“有消息了。”气喘吁吁的手下从外面跑进来。
激动的查尔斯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找到了?!”
“找到了,今、今早晨一辆从城外来的货车上的人听说了这个消息,他们说……见到过一名受伤的鲁珀从这个方向离开,而且开车的是一个男人。”
“消息来源可靠吗?”
“可靠,那三个人是城外一个小家族的人,他们原本昨天下午就该进城,但路上被那个男人摆了一道。”
“哼,是想趁机抢劫结果失手了吧,城外的家族算什么家族,不成气候。”查尔斯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们是不是还提了什么要求?”查尔斯又问。
“对,他们希望能和我们搭上线。”
“就凭他们,一群荒野上失败的流浪狗,他们还想着回来。”查尔斯说,他忽然想到了如今城内的局势:“倒也不是不行,人现在在哪里,带我过去看看。”
“我把他们留在了城南莫顿斯码头的仓库里,离这里不远,现在就带您过去。”
手下转过身,查尔斯带着剩下的人跟在他后面。
“你们去把剩下的人召集起来。”他突然停下脚步对身后吩咐道。
“要将消息告诉首领那边吗?”
“先等一等,等我们确认之后。”查尔斯摇头说,又看向带路的那名手下:“那些人是从什么方向过来的?”
“怀特城,按时间估计他们可能已经到达了城里。”
查尔斯蹙起眉。
“不对,他们不会进城,特林家族还没那么蠢,带一个重伤的人进城很容易引起怀疑,但他们肯定需要补给和修整,不然走不了太远,如果我是他们,我会暂时停留在怀特城周边的卫星镇。”
查尔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帕特里克的人,然后再转告给首领,我带着人和路上遇见的家伙先出城。”
“我们直接追过去?”一名手下惊讶的问。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叙拉古粗口*的手下,我们才多少人手,你难道没见识过那个神秘家伙的身手吗?!”
“啊,可这……老大,我们不是要出城吗?”
“我们是要出城,也要朝着特林家族的地盘过去。”
“我们就这么过去,被特林家族的人知道会不会引发冲突。”
查尔斯露出笑容。
“【--
如果他不敢引起纠纷,那这事也怪不得我,我没背叛过任何人,更没背叛过家族,但他自己有没有担任家族首领的威望和能力,也不是我说了算。
黑手党们快速散去。
离据点不远的一栋楼上。
蹲在楼顶的鲁珀看着上车分头离开的黑手党成员放下手里的望远镜。
“挺厉害的嘛,不错,真不错,这么快就找到了,我还以为他们会把这座城给翻个遍,可惜了啊,本来还想再和你们玩玩的。”
她自言自语,像是想到了什么,翘起嘴角。
“但……我马上来找你了哦,德克萨斯,这可不像是你啊,你这是……想准备逃到哪里去呢。”
鲁珀的话语里压抑着迫不及待的兴奋,她跳下楼顶,身影消失在那名单独离去的黑手党的方向。
第七章 我的过去如影随形
【小塔:
我偶尔会想起第一次见到特蕾西娅时的记忆。
怀疑,警惕,甚至觉得可笑,我不认为这个烂透了的大地上还有这么一个温柔又仁善的人,更可况她还是萨卡兹的殿下。
她所表现出的越和蔼和亲切,反而会让当时的我越发反感,但我得活下去,得在一个给萨卡兹带来战火和分裂的凶手这个身份上活下去。
我同样是个虚伪的人,正因此,我才对和我一样的人抱有深刻的怀疑。
与其如此,我更相信她的仁善是戴在脸上的虚伪面具,是让萨卡兹为她舍生忘死的谎言。
卡兹戴尔的一次次轮回,萨卡兹的桎梏和苦难让他们产生了分歧,令卡兹戴尔陷入战火与纷争。
特蕾西娅失去了她王位,但却没有失去她的理想。
第一次遇见她时,他们正带着族人从卡兹戴尔艰难的迁徙,那不是一名君主该做的事,那同样也是一名君主该有的责任。
也许我没有资格去评价特蕾西娅的作为,命运并不眷顾她,命运让她身染重病,命运让她和她的理想以萨卡兹这个沉重的身份开始。
是她因萨卡兹诞生了理想,还是因理想所以想改变萨卡兹和这片大地,没人说的清楚,我唯一说的清楚的是,曾在成为特蕾西娅护卫的那段时间,我看清了她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看清了她是一个平凡的,没有因自己的身份而有任何介怀的萨卡兹,她如同众多萨卡兹般活着,同样,她也决心在承担君主责任的同时,不放弃自己的理想。
于是,她选择了以最困难也最愚蠢,同样最仁慈的方式,选择来对抗萨卡兹和自身的命运。
而不是通过阴谋,通过战争,通过她可以但却放弃了的萨卡兹君王的宝座。
我不可避免的会因此爱上这样一个璀璨的人,不可避免会对她产生某种向往。
如果说命运都不眷顾我们。
我们又何必再向命运妥协。
是她告诉了我,出生并不能决定我们的所作所为,我们无力去选择自己的出生,却依旧有权利去选择要成为怎样一个人,即使那个所希望的未来不会来,即使这片大地会再次陷入黑暗,但我们活着,不是……也不该是只为了一个答案。
哪怕她最终无法到达终点也是一样。
我无意去评价特雷西斯的选择是否才是真正正确也更容易实现的方式,但有时候就是这样,其实没有对错,不过是选了不同的立场,所以拿起刀成为了敌人。
在这条通往伟业和理想的艰辛路程上,每个人都秉持着自己所认为的正确,也因此造成了许多本可以避免,实则避无可避的矛盾,以至于怨恨,仇视,拔刀相向。
但所幸,我未曾追求过所谓伟业。】
————————
6月9日
塔兰托,这座围绕着叙拉古怀特城为中心的小型移动城镇,比起合并的格莱巴尔要小上许多,如今的格莱巴尔已经成为了卡兹戴尔有数的几座轻重工业城市之一,或许有一天,它可能取代炉堡的地位,前提是卡兹戴尔能够在特蕾西娅的新政府中得以延续。
陈默相信特蕾西娅能够做到,没有了后顾之忧的特蕾西娅,她是萨卡兹历代君王中最特别的那位,她理所当然可以建立起远迈萨卡兹历代君王的成就,而现在的卡兹戴尔也不再是过去的卡兹戴尔,任何一个想要进攻卡兹戴尔的国家,都得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况且,四皇会战之后,国际局势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高卢覆灭,哥伦比亚独立,伊比利亚沉寂,乌萨斯陷入国内矛盾,莱塔尼亚政权更迭,拉特兰独木难支,仅剩的维多利亚会做出何种选择,尚且无法确定。
这是一个对萨卡兹而言仁慈的时期。
卡兹戴尔得到了一丝喘息,特蕾西娅能够抓住这丝喘息,而今后,百十年过后,又会成为何种模样,谁也不得而知。
某间旅馆内。
“怎么了?”
德克萨斯女孩出声问,站在他身后的男人陷入了片刻间的失神。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看看怎么样?”
镜子中的姑娘那头深蓝色的长发变成了一头橙黄色的短发,连同他灰色的尾巴和耳朵也变成了相同的色泽。
不得不说,手感不错,这是蛇切实的评价。
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愣神,倒映中陌生的姑娘仿佛不再是德克萨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仿佛换上了另一个人的生活。
但这样就能成为另一个人吗?德克萨斯不太确定。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
“唉,别摸,还没干。”
蛇抓住了她的手,他另一只手上拿着从商店里买来的吹风。
“稍等。”
吹风机的声音在简陋的旅店房间内响起,德克萨斯任由身后的男人手指摆弄着自己剪断的长发,心里却不由生出一种无比怪异的感觉。
她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情绪,至少以往从来没有过。
几分钟后,吹风的声音停止下来。
德克萨斯顺着声音看向镜子,镜子中后方的蛇一边打量着手里展开的身份证明,一边和镜子前的德克萨斯对比。
“好了,看来我的手艺还没退步,你看看。”
她将照片从身后递到德克萨斯身旁,德克萨斯偏头去看。
“很像。”
“是吧。”蛇有些得意,他用食指合上证件,德克萨斯伸手接过。“别弄丢了,接下来你就是另一个人了,如果以后想换过来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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