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w没有说话,她垂下眼睑,望着伊内丝那张平静但忽然让她觉得陌生的脸。
她早该想到,伊内丝是他们三人中最擅长接受的人,虽然赫德雷也有这种态度,但大多时候他都有些多愁善感。
“那你走出来了吗?”w嗤笑一声问。
“我正在努力。”伊内丝说:“有时候我也会想起以前我们的事,我会想那时候我们很自由,虽然时时都面临着风险,但我们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我们可以为了一个订单去活着,去选择一个我们擅长的方式在这片土地上活着。”
“每一名萨卡兹雇佣兵都生活在同一个糟糕的环境里,拥有同样的自由,但那种自由不是无偿的,那种自由随时可能让我们丢了命,你明白我的意思。”伊内丝说:“所以比起过去,我还是更喜欢现在这种生活。”
“坐在办公室里的生活?”
“起码我们不用再为了一笔钱去杀人,不用再担心在完成任务后被雇主背叛,不用再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伊内丝没有反驳:“既然你已经有了属于自己职务,就应该明白自己该去做什么,w,卡兹戴尔还有很多问题留给自己去解决,如果你适应不了这些,自然会有比你更合适的人来取代你。”
“……”
“我不想这么说,但的确如此,你只是一只萨卡兹,w,你觉得会有多少人来在乎你曾经做过的事?”伊内丝问:“没错,你的确在战争中立下过不少功绩,可你已经得到了该属于你的回报,不要在任性妄为了,殿下虽然记得我们,可卡兹戴尔不会,又有多少人和你一样,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付出了许多,但你,不管是你,我,我们都不是唯一一个。”
“……”
w明白。
她当然清楚伊内丝想告诉自己什么。
她明白卡兹戴尔完成了统一,她明白这片土地已经不再是雇佣兵横行的地方,她也明白过去她擅长的那种生活方式已经不再适用于现在的生活。
她必须要做出改变,为了现在这个【|~
相同的道理,w也从凯尔希口中听到过,话语没有伊内丝这么委婉,凯尔希总是相当直白,或者说稍稍带着些嘲讽和藐视。
是啊,战争结束了,所以w不再是以前那个在战场上靠着一柄源石榴弹枪和源石炸药就能翻云覆雨的雇佣兵了,她也不再是赫德雷手底下有名的爆破专家,尽管她依然叫做w,可如今的她已经不是游离在战场边缘,又或者帮scout清剿间谍的巴别塔干员了。
殿下还在那里,可巴别塔已经不在了,巴别塔变成了如今的卡兹戴尔宫廷,多出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巴别塔也成为了卡兹戴尔一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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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快了。
真的是太快了,快到w一不留神,这场战争就结束了,快到她昨天还在想方设法探寻scout关于殿下的口风,而如今殿下就在她身后那座宫廷里,每天,每个晚上,如果w想,她总能看到特蕾西娅的身影。
还是和过去一样,让w憧憬和爱,可w总是觉得有些恍惚,恍惚她身上这身黑红色的军装,恍惚那个雨夜,男人在人影重重中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伊内丝说的没错,也许她的确不太适应现在的生活。
也许她的确应该做出些改变,就像是她第一次走上卡兹戴尔的战场,拿起那柄铳成为一名游离又常见的雇佣兵,遇到赫德雷他们,她总是学的很快,不管是杀人还是伪装。
如今的卡兹戴尔变了,所以他们这群生活在卡兹戴尔的萨卡兹也应该做出改变,即使是殿下也在做出改变,变成卡兹戴尔所需要她成为的人。
w没再说什么了。
她只是看了伊内丝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等等。”
伊内丝的声音从身后响起,w回过头。
“怎么?”
“没什么,问问你要去哪?”
“还能去哪?”w回过头笑了下反问:“当然是回到我的位置,我可不想再被有些人教训是擅离职守了呢。”
她的回答还是和伊内丝的印象里一样带着刺。
“也许你该好好改改自己说话的方式。”
w回头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多管闲事。”她说。
伊内丝看着她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她心里清楚,以w的性格肯定没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但w同样清楚,她只是看起来满不在乎,但其实她心里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她也听得懂自己想要告诉她的话。
没脑子的佣兵在卡兹戴尔的战场上活不过几天,没脑子的佣兵可没法让scout另眼相看,w无疑是萨卡兹雇佣兵中的佼佼者,她通常不会犯自己知道的错。
可她出了门。
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这身崭新而又陌生的黑红军装,她觉得自己忽然有些怀念还是雇佣兵时候的日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怀念什么。
兴许是怀念那时候的生活,那让她觉得自由,又兴许她不过是在还年刚遇到殿下的时候,在巴别塔,又那个讨厌的凯尔希,有殿下,有一些她不怎么去接触的人,还有阿斯卡纶,scout他们。
至少那时候的w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知道自己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
可现在呢?
战争结束了,日子平静下来,不再被需要,也无事可做,伊内丝说什么卡兹戴尔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可w知道那些事是卡兹戴尔的事,去解决那些事的也不光只有她。
伊内丝说的没错,她从来不是唯一一个,她不过是一只萨卡兹,可有可无的那种,对于卡兹戴尔而言,有很多和她类似的萨卡兹。
她突然有点寂寞,没来由的寂寞,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人人各司其职,就好像只有她被留在了原地。
就好像,她从禁闭室出来,却将自己留在了那场战争里。
第二十六章 一个复杂的,进退两难的人
7月1日
沃伦姆德
7:15分p.m
当太阳完全落下后,正式宣告黑夜的到来,但在移动城镇中,点亮的灯火却驱散了夜里的黑暗。
城镇的居民在傍晚后走上街头,炎热的白天过去,傍晚的夜风带着丝丝清凉。
人潮如山如海。
老人,孩子,年轻人,手里提着点亮的灯具,在街头摆起的热闹小摊前促足。
“别跟丢了。”
德克萨斯偏过头,她听到站在身旁的蛇提醒,在拥挤的人潮中,德克萨斯点了点头。
可她个子算不上高挑,一走进人群就仿佛容易被人海淹没。
“用不用我牵着你?”
“没关系。”
德克萨斯回答,蛇看着蛇伸出的手。
“你伤还没好,你要是走丢了,我不好找。”
蛇没有收回手。
德克萨斯犹豫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掌。
兴许是常年习惯握着武器的缘故。
他的手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宽大,而是粗糙,称不上柔软反而带着一种皮革的坚硬。
“我听人说,这个节日有些来头,你要听听吗?”
蛇说,和德克萨斯并肩走在人潮之中,灿烂的灯光映照着两人的声音,德克萨斯望着身前的男人,他转过头。
德克萨斯收回视线。
“什么来头?”她问。
“说是一个民间传说,几百年前为了莱塔尼亚走上战场的男人们死在了战场上,男人的妻子为了接应丈夫的英灵返回故乡会在门口点燃一盏灯,因为死在战场上的人太多了,所以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点着灯,照的整座城市灯火通明,久而久之,就成为了某种传统。”
德克萨斯稍微沉默了一会。
几秒后她评价道:“很常见的故事。”
“因为常见,所以才值得人们铭记。”蛇回答。“那些不太常见的故事,大多都会被人们遗忘掉。”
“比如……”
“比如一个为了别人走上战场的傻瓜,他做了很多恶事,这些事不该由他来做,然而他做了,就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我听不懂。”
“那就说一个简单点的。”蛇停下脚步问:“你觉得什么样的故事才值得被人们怀念和铭记呢,德克萨斯,拯救国家的大英雄,还是为人民呕心沥血的领导者,又或者开疆拓土,武功赫赫的将军和君王?”
“这些人有什么区别?”德克萨斯望着蛇问。
“没有,所以他们都值得被铭记,可凡是这样的人物,他们的一生过得并不能被称为幸福,因为他们有太多事想要去做,想名垂千古,想不输前人,他们都有一个伟大的愿景,而这样的愿景促使着他们没法停下脚步。”
“……”
德克萨斯没有回答,但从她眼里的疑惑,蛇看出了她的想法。
“还是听不懂?”
“听不懂。”
“听不懂很正常,因为我们都没想过要去做那种人。”蛇露出笑容,他的笑容很淡,在人潮中闪过的明亮灯光中,德克萨斯忽然觉得他那笑容有些如释重负,或者说,释然。
德克萨斯不明白。
因为她不明白蛇的过去,所以她会觉得他的这些话有些奇怪,可德克萨斯也能猜得出,他的过去也许并不平淡。
这姑娘兴许是淡漠的,可偶尔当灯光映照在她那张清淡的脸上时,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底也会流淌过温润的光。
也许那双眼睛里也曾有过热切,然而这些东西,终究随着她的生活而渐渐远去。
她时常是个安静的人,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以至于让人觉得如果不主动向她开口,她大概一天也不会说出几句话。
安静的人通常都有一个共同的优点,那就是耐心。
德克萨斯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她有着敏锐的心思,但她的这些情绪通常会被掩盖在那张淡漠的脸下。
她是一个让人觉得不容易去接触的,兴许在和她开口说第一句话后就能让人感觉到她话语中并不刻意的疏远,实际上那并不是疏远,而是她的习惯。
她让人觉得不好接触,冷漠甚至说的不好听点叫做凉薄,很少会有激烈的情绪波动,她整个人都是平静的,平静的就像是她时常脸上表现出的冷淡。
在热闹的人群里,他们随着涌动的人潮前进,偶尔又在新奇的摊贩前停下脚步,看着摊位的主人用莱塔尼亚特有的乐器演奏着属于这个国家的乐曲,又或者他们的各种行为艺术。
耀眼灿烂的光和热闹的人群让这座城镇的夜晚并不宁静,然而当人们走上街头,迎接着彼此的热情时,就仿佛给这个夜晚注入了灵魂。
莱塔尼亚的确是艺术和音乐的摇篮,起码在橱窗内看着那些优秀的艺术展品时,让人有一番别样的体味,更不用说这里异国他乡色彩所给外来者带来的新奇与兴趣。
旅行在这片大地不是一件易事,然而旅行也的确让人期待。
时至今日,陈默终于有点赞同莫斯提马的生活的态度了,也许她的性格和她的经历密不可分,任何走遍了这片大地各处风景的人,眼界和心胸的确要开阔不少。
德克萨斯扶了扶蛇随手盖在她头顶的草帽。
并不算宽的帽檐正好遮住了她额前的发丝。
在走过了热闹的人群后,他们坐在城镇河边的长椅上,看着远处明亮灿烂的灯光,从小河上流淌而过的灯火像极了天上的群星。
顺着水流一路飘向远方。
夜晚是安静的,安静中伴随着隐约人群的喧闹,听不真切的声音,落在实处却使人觉得平静,德克萨斯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过上这种生活。
跟着一个相识不久的男人,来到异国他乡的一座偏远城市。
她手里捧着蛇递给她的饮料,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河面。
“在想什么?”她听到蛇这么问。
“没什么。”德克萨斯收回目光回答。
“累了?”
“还好。”
“你知道吗,其实今天晚上这幅场景有些像是龙门。”
“龙门也有这种庆典?”
“不,龙门叫做新年,比这里还要热闹,或者说除夕,我习惯这么叫,崭新的春联,鞭炮,灯笼,彻夜不休的烟火,还有走上街头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不管遇到谁,先开口的话都一定是同样的祝福。”
“龙门……那是座什么样的城市?”
“龙门啊,有很多说法,第一次来到龙门的人,会觉得它宏伟繁荣,在龙门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会认为他富有朝气,对龙门本地人而言,他们会觉得龙门日新月异,每天都在发生变化,变化的速度让人应接不暇。”
“那对你呢?”
“对我?”蛇顿了顿,德克萨斯听到他说:“对我来说,龙门是一段抹不去的过去,我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了那里,但对龙门而言,我不过是它漫长旅途中的一名过客。”
“为什么说是过客?”德克萨斯问。
“因为从十岁以后,我的生活就远离了龙门,从那以后,当我再回到龙门,它已经变成了一座让人熟悉却觉得陌生的城市,我没法去适应它的变化,或者说,我没法再将自己塑造成一名龙门人。”蛇说:“但在龙门,如果你想在那座城市里生活下去,你就必须将自己当成它的一员,可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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