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地平线尽头庞大的城市轮廓已经变得清晰可见。
汽车从对接层的港口驶入城市外环,沿着架起在外环的公路一路朝着城东而去,驶入城市的外围,目的地的位置位于龙门第七区,靠近边缘地带但也处于重要经济区域网络之中,地价因此相对便宜,交通便捷的同时兼顾中小型仓库的建造以及物流需要。
德克萨斯的目光一路望着窗外。
汽车驶上高架,因此城市的轮廓和建筑群变得无比清晰,龙门的繁华超越了德克萨斯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座城市,可同时这里的光鲜亮丽同样令德克萨斯心里升起了一丝陌生。
陈默注意到了德克萨斯的目光。
车速放缓了一些。
“是不是很漂亮?”他忽然问,驾驶室座旁的车窗落下一半。
正午的阳光和煦,伴随窗外习习凉风,龙门不似乌萨斯般严寒冷酷,也没有莱塔尼亚的小雨绵延,它是座温暖的城市,至少看起来四季如春。
碧蓝的天空有白色的云缓缓飘过,清晰的视野里,映照在阳光下的城市仿佛散发着茁壮生机。
而在这里,一段对德克萨斯而言漫长又短暂的旅途即将迎来它的终点。
“这里就是龙门?”德克萨斯轻声开口,带着些许好奇。
“你会喜欢这里的,狗子。”陈默回答。
他看了一眼车外的城市,远出林立的市区,车水马龙的街道。
有些记忆在黑色的瞳孔深处匆忙浮现,却又很快被取代。
德克萨斯没能注意到他的这抹异常。
“龙门曾是我的家,以后,你也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德克萨斯听到他说,又转过话题。
“不过生活迈出的第一步是首先填饱肚子,养活自己。”
“我知道。”
“我们快到了。”
车外,汽车停在某间公司前的广场,车内德克萨斯接过陈默准备好的资料文件,她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看不出有多余的情绪。
“别紧张,走个过场而已。”
“我没紧张。”
“但我有点。”面对德克萨斯奇怪的眼神陈默说:“我现在的心情稍微有点复杂,你大概不会懂。”
“你可以解释给我听。”
“解释起来挺麻烦的。”陈默摇了摇头,他看着打开车门的德克萨斯,“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你不和我一起?”德克萨斯下意识问。
“面试的人是你,不是我。”
“嗯。”
德克萨斯走下车,她走到门口抬头望着一眼面前这间公司上陌生的标志,陈默注视着她的背影,德克萨斯回过头时,他们的目光交汇在半空,她看到站在车前的蛇朝自己摆了摆手掌。
德克萨斯觉得那个动作有点熟悉。
她想起来。
那动作让德克萨斯像是小的时候在叙拉古伊莎小姐站在学校门口望着自己进去。
也是这样,当自己回过头,看到伊莎小姐对着自己摆手。
区别只是她脸上常带着温和的微笑。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德克萨斯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她收回目光。
也许她心里其实清楚,不,他和蛇都清楚,他们大概就要在这里分别了。
就和善良温柔的伊莎小姐一样。
小时候的德克萨斯想过长大,却没想好过长大后的自己会去做什么,直到她真的长大,才发现有些自己以为熟悉的东西,永远不会改变的人和事都在这个过程中悄悄离她远去,只能偶尔浮现在模糊残缺的记忆片段里。
德克萨斯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像是不舍,可又说不清楚那里不舍,应该说是不习惯,尽管这天迟早会来,她也有过准备,可当它真的发生后,德克萨斯还是难以说服自己平静。
她只好收回目光,装作平淡的样子,走进企鹅物流的大门。
直到鲁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陈默才收回目光。
他坐回车里。
忽然失去了一个长久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还是让他有一种短促的失落,但很快陈默就平复了这种情绪。
因为陈默知道,德克萨斯该属于哪儿。
真正的分别常常是这样,没有大呼小叫,没有长篇大论,真正的分别通常是在一个温和的下午,阳光正好,对彼此摆了摆手,说几句平常的话,然后就失去联系。
因为早在决定分开之前,其实双方心里都已经心知肚明。
有些话不用说出口,能说出口的话也大多没什么意义。
陈默望着车前宽阔的道路,时隔几年他再一次回到了龙门,仿佛每次回来龙门都能给他带来点别的花样,每次回龙门的目的不同,心情也天差地别。
上一次回龙门是在三年前,在龙门发生了很多事,离开前也决定了往后余生再也不与这座让他又爱又恨的城市扯上多余的关系。
从此以后,龙门是龙门,陈默是陈默,恩怨已了,再无瓜葛。
可世俗辗转里,往往有很多东西是说不清的,从在伦蒂尼姆再遇到陈晖洁的那刻起,有些事就被改变了。
偏执的陈让人觉得难以应付,偏执又要强的陈晖洁打破了陈默原本为自己设想好的道路,将他又一次和龙门绑在了一起。
对陈而言,龙门是她的家,是她的归处,这里有她尽管别扭却无法斩断的亲情,这里也有她从小到大的所有记忆。
但陈默不一样,龙门从很早起就已经不再是陈默的家,龙门留给陈默的记忆也大多成了他的阻碍,龙门不是陈默的归处,相反龙门对他而言是一道沉重的枷锁,而他终于决定好了要斩断这份枷锁,抛掉过往的时候,陈晖洁偏偏又冒了出来。
离了龙门,陈默可以活的更自在,离了龙门,了无牵挂的陈默可以踏上任何他想走的道路,但陈却拉住了他,将他重新拉回了陈晖洁自私的所希望的,对陈默而言却是某种枷锁的龙门。
在这里陈默得不到任何宽慰,在龙门,他也得不到任何喘息。
可陈默终究还是回来了。
当初决然告诉魏彦吾从此以后与龙门再无瓜葛的他厚颜无耻的再次回到了龙门土地上。
但陈默却不能去怪陈,他也没法去怪陈是因为自己瞒着陈很多没法告诉陈的事,才让陈错以为龙门也可以成为自己的归宿。
某种程度上来说,陈默迁就着陈晖洁,迁就着她心里那些看似美好的幻想,迁就着陈一厢情愿的想法,也迁就着陈晖洁那种要强到让人觉得固执难以应付的性格。
他不得不去迁就陈,因为从小时候起,他就清楚陈的性格,所以往后陈再如何变本加厉他也不会感到丝毫意外,而清楚这些的陈默,自然得去迁就着陈。
他要给陈心里留下一些让陈觉得自己能做到的美好,要让陈觉得自己不是个累赘,也不是个只会给人带来坏事的扫把星。
因为对陈而言,龙门的确是她最好的归处,离了龙门后,陈晖洁心里那些正直的想法,那些让人觉得可笑的想法,她的理想在这片大地上再难有去处。
陈会失望,踌躇,迷茫,也许她能明白这些,在经历一些苦难和挫折后她能纠正自己过去一些天真的想法,她能重新为自己找到一条新的道路。
但不该是这样。
陈的人生不该是一路磕磕碰碰,也不该沦落到和他一般,步履维艰。
——————
龙门外环,废旧城区。
身后的废楼内,全副武装的行动组成员将一个个嫌疑人押解出废楼的门口,几辆爆废的汽车堵在街道中央,紧急灭火后升起浓烟。
狐狸挥手扇了扇。
“队长。”
“报告情况。”
“根据情报线索显示,藏匿在此处的七名嫌疑人具以成功被捕,我方无人员伤亡。”
“一组留下看守,等近卫局的人抵达后,将犯人移交给他们,其他人收队。”
“是。”
警员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有事说事。”
“是这样,队长,咱们这次没有通知督察组就事先接手了他们的案子,等近卫局的人来了之后,我怕双方会起冲突,您也知道,督察组那些老警员做事一个比一个横,万一大家起了冲突,我担心只留下一组会有风险。”
“担心?你也是一组的,怕被揍?”
狐狸直直的看着那名队员。
“这哪儿能啊,队长,你可别冤枉我,我只是觉得保险起见,把二组的人也留下会更好。”对方急忙解释道,又小声说:“这事咱们理亏,真打起来咱们的人不占理,打赢了说不过去,万一,我是说万一打输了,也不好看不是?”
“嗯,是有点道理。”
“那我去通知二组。”对方转过身。
“不必。”狐狸笑了笑,她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是说,要打输了,你知道后果的?”
“那,打赢了呢?”
“打赢了督察组那边要过来找我麻烦,你说是谁的错?”狐狸问,收回手提醒道:“记得要妥善处理,妥善,明不明白?”
“明白。”
对方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明白?”
“不明白就用点心明白。”
接到电话的时候狐狸很明显愣了愣。
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狐狸已经猜到了电话背后的主人是谁,因为除了那家伙以外,大概没人会打这个许久不用的号码给自己了。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隔了几秒狐狸才按下了接听键。
狐狸发誓,如果开口之后对面是那个不开眼的推销公司,她一定让对方和对方的公司后悔胡乱拨号。
安静了一小会,对面响起了一个询问的声音。
“……狐狸?”
“……”
狐狸握着电话的手指下意识握紧了些,目光闪烁了一下。
“回来了?”
对面短暂的安静,隔了几秒狐狸才听到回答。
“刚到。”
“在哪儿【<
“下环,东三路附近的大桥。”
“知道了,站在那里别动,我过去接你。”
电话里狐狸的声音似乎有些匆忙,陈默心里知道原因。
他半开玩笑的回答。
“我跑不了的。”
“我说,别动。”
狐狸的声音不容置疑的像是命令。
人流在下环的街道汇聚,龙门的街头通常车水马龙的密集,狐狸停下车,目光在穿梭的人潮间寻找着什么。
人来人往间,她的视线忽然停了下来。
停在十几米外大桥畔的长椅上。
背对着狐狸方向的男人坐在沿河一颗树下的长椅眺望着面前宽阔的河道,有几艘船正缓缓从河面驶过,他一旁的人工河流中端架起的高大桥梁,车流从上驶过。
耳畔嘈杂的声音忽然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狐狸望着他坐在长椅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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