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啊,情报分析总是要明确一点的嘛,听听当事人的回答总没什么错。”狐狸无所谓的说,又问:“话说回来,当时我真以为你要动手,毕竟龙门已经安稳了快二十年,能阻止起多强的力量还是未知数。”
她又在探口风。
“说的容易,狐狸,以前有句话你说的没错,这座城市包括住在这里的人,其实我们都只看到了一部分,虽然龙门里的派系争斗不少,但外人是很难介入其中的,龙门是座开放的城市,但同时,它也极度排外,它的排外表现在想融入这里的唯一方法只有一个,那就让自己接受它,而不是想着去改变它。”
狐狸意外的看着说出这句话的陈默。
“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还挺罕见。”狐狸回答。
“龙门你比我更了解。”
“但想想那时候还真是惊险,差一点儿,咱们就成了龙门的敌人,我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来着,总得为我考虑一点儿,狗子,我啊,其实附带的那个吧?”
“……”
“怎么不说话了?”
“你要我怎么回答。”陈默无奈的说。
他有些后悔,原来狐狸套了这么多话,就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陈默再一次体会到了苏狐狸的险恶用心。
“附带就附带吧,你那时候要考虑的肯定比我想的要多,但你总是不说,我也清楚你不是不想说,只是你和我都知道一些话说了没什么意义,可我要是总去猜你的想法,往往老是会慢上你一步,等你把事情做完了,我才知道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狐狸的话像是在感叹,她的目光没落在陈默身上,而是略微低垂着。
陈默想起来,在伦蒂尼姆和狐狸分别时,狐狸的那个吻,她说她怕自己等不了太久,等着等着就死了。
陈默张口结舌。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狐狸似乎又变成了安置营里那个小小的狐狸崽,那时候她什么也不懂,也没有这么多复杂心思,那时候的她虽然看起来蠢呼呼的,虽然别扭拧巴,可陈默却能一眼就能看明白她在想什么,她简简单单的可怜又有趣。
那时候的陈默也没有想过,原来时间走了这么久以后,长大后狐狸崽也发生了变化,她的变化可真是大的可怕。
她的变化令陈默欣慰的同时却又不知道【{<
欣慰狐狸有了一技之长,难以启齿的该如何去满足狐狸心里那个简单而又直白的愿望。
他只是想起了陈,然后又想起了维娜,加上眼前的狐狸。
尽管和狐狸交谈时,他在竭力避免这些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可有些事已经不是亲情能够说明的了,男人和女人之间,又何来纯洁无瑕的感情。
熟悉就会亲近,亲近就会喜欢,喜欢就会相爱,相爱就会习惯和互相接受,像陈那样不讲道理的一蹴而就终究是少数。
狐狸终究不是陈,冲动起来的陈能够不去考虑后果,可以不顾一切,甚至从不回头,但狐狸不行,她心思复杂,她顾虑颇多。
像是她和陈默这种环境下的人在长大后难免会变得这样。
他们不会想什么就做什么,他们通常习惯了理智,或者说,是因为他们的遭遇处境让他们习惯了这些,所以他们才能顺利活着长大,也因此落下了这个毛病。
陈默最终也没有开口承诺什么,即使他可能知道,狐狸是在故意给自己下套,她说出的那些感叹半真半假,没谁说的清。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时候蠢呼呼的狐狸崽也变得精明狡诈起来,老喜欢拿着软刀子故意朝着陈默心底最软的地方戳,偏偏狐狸还爱装作一副巧合的样子。
她总是往你心里希望的那方面去做,你不想的事,她从来不会说,也不会去做,可你心里想却不敢做的,狐狸也会想方设法的帮你,且让你挑不出任何毛病。
没有不会喜欢一个迁就自己的姑娘,况且这个姑娘本身也很优秀,况且你还欠着她好几笔债。
那时候陈默问狐狸的狐狸,你爱我吗?
他故意回避了狐狸的感情。
后来狐狸在伦蒂尼姆回答了这个问题,陈默没法回避,可他的离开却让他逃过一劫。
而这次狐狸没有再问。
但陈默该怎么回答。
又一次让狐狸去等,还是故意避开她,装作没听懂她的意思,但陈默不蠢,狐狸也不是傻瓜。
兴许狐狸没有想过回报,兴许狐狸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但狐狸愿意一直将自己装作一个听不见看不见的人吗。
也许狐狸可以,但陈默不行。
“……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不开口?”
陈默刚想开口,狐狸忽然说,将陈默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堵在了喉咙。
她故意露出一脸可惜又郁闷的模样。
“开什么口?”
“别给我装傻。”狐狸摆了摆桌子,忽然说:“老实讲,我现在后悔了。”
“……”
陈默没回答。
狐狸瞟了坐在对面的陈默几眼。
“你怎么不问我后悔什么?”
“不问,没好事。”陈默干巴巴的说。
狐狸愣了下,随即怨气满满,她故意挑刺般提高了嗓音。
“我后悔把你送到陈晖洁手上,啧。”
“其实……”
“别。”狐狸忽然打断了陈默的话语,她半带警告道:“你要是敢说,我一定会装作听不见,这样也挺好,总觉得要是真知道了你的回答,咱们俩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我一定会这么想的,如果你的回答让我不满意,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什么都不会做哦。”
这番话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威胁,也的确像是狐狸的性格。
她从不是个委曲求全的人,除了面对陈黑犬。
陈默眼角抽了抽。
“比如……”
“比如挑拨你和陈晖洁的关系,让她休了你,还比如让你良心不安后上了你,这种从中作梗的阴损小伎俩对苏小姐我来讲简直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她大言不惭的说着一名正常警员绝不可能说出口的话。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似乎察觉到了陈默惊异的目光,狐狸挑了挑眉问。
额前的橙发在这动作下微微飘动。
“不敢,苏警官言出必行。”陈默敷衍道。
“吓你的啦,我没可能这么恶毒。”她笑着说,然后眯着眼故意用疑问的语气讲。“真的没可能呢?”
半真半假的让人无从分辨,她向来喜欢这样,而陈默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下的狐狸,那就是同样半真半假。
好比是舞台上的一出戏,为了不让它落幕,为了让它能更好看些,演员们都在迁就着彼此。
因为落幕后,他们都不知道留给彼此的是何种结局,所以现在这样也挺好。
自欺欺人总比没有要好。
“……这么大了还玩这招。”陈默还是忍不住说。
“哼,你管不着,不敢就好。”狐狸轻呼了口气:“所以别说,狗子,因为我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个大方的人。”
狐狸崽啊,其实是个软心肠。
矛盾的她,在方方面面都有着陈默的影子,很难没有陈默的影子,因为从决定要长大开始,狐狸心里就从来只是为了追上他的脚步。
可陈默走的又远又急,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停下来等谁,他就在向前走,等到狐狸崽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能够望见他的背影了,以为自己能够追上去,他又忽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走上了一条狐狸没想过的不同的路。
从龙门到维多利亚,再到卡兹戴尔和现在的炎国。
每当陈默以为一件事终于要结束时,往往却会成为又一件事的开始,一桩桩,一件件,阴云重重的过去,虚假的姓名,虚假的身份,十多年前龙门的恩怨纠葛,十多年后卡兹戴尔的争端和沉重残酷的经历,以及他带回龙门的那位“故人”。
陈默想要尽力做好“陈默”,可每次都事与愿违,他做不了陈默,做不了一个默默无为,默默无名的人。
他最不愿意的事就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可同样,不想无力也预示着不想无名,做了什么,总要留下痕迹,越大的事,反应也越发剧烈。
陈默不知道这些事情究竟何时才是个头,但他知道自己避不开,他也知道,也许当涉及到某些事时,他也不可能允许自己避开。
比如那块墓地下长眠的两人,比如陈和眼前的狐狸,也比如维娜和他不想失去的人们。
这当然值得。
没什么不值的,因为他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因为本就是他想所以去做的,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失望,不管是什么结果,纵使遗憾,他也能心安理得。
很久以前起陈默就明白这片大地给人们立下的规矩。
这片大地说,我这里没有两全其美,你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和我做个交易,每件事都是有价值的,而有的价值昂贵,有的价值廉价。
但不管是廉价还是昂贵,你都必须付出,因为付出才有可能,它才肯给你一个机会。
陈默觉得,他这辈子里得到过,失去过,做过的,留下的,其实已经是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想象到的事业。
而到最后,他希望能活着的那些人,她们都还好好活着。
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想来没什么了吧。
他既不能默默无闻,也无心功成名就,唯一的愿望只剩下让身旁的人余生安好,这也是,他唯一能自己决定为她们做到的事。
从仇恨出来,一路走过坎坷,走过挣扎,走过战争和苦难,酸甜苦辣,迷茫彷徨,陈默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愿。
一个在人们看起来不平凡的人物,他心里渺小而平凡无奇的愿景造就了他此生注定的不平凡。
他既是黑墙里狰狞的猎犬,也是黑钢寡言少语的雇佣兵,既是萨尔贡土地上的外乡人,也是龙门的匆匆过客,是卡兹戴尔战场上冷血残酷的离庭屠夫,是萨卡兹性命相托并肩而战的同袍战友,是酿造伦蒂尼姆长刀惨剧令人胆寒的血腥刽子手,同样也是维多利亚新皇口中言不由衷的格尼威尔。
他有过很多身份和职业,做过龙门难民,当过黑墙黑手,雇佣兵,商人,将军,护卫,赏金猎人……多的数不过来,以至于还有新的身份在等待着他。
他也有过很多选择,其实某些时刻他并不是没得选。
而今后……
今后又会怎样,陈默不用去想,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能够去接受,他也做好了准备。
无论是好是坏。
这么多年来,他的人生终于不再是任人指手画脚的涂鸦,纵使这个涂鸦难以避免,但它该落在哪儿,画些什么,怎么来画,要由他自己说了算。
假使不能,他的剑也必将使让它变成能。
陈默,这名字起的挺好。
没人会知道一头怪物发起狂来会做些什么,大抵也没人想知道,他们只想给怪物套上锁链,驱使祂的行为,遗憾的是多年前他们就已错过了这个机会。
怪物已经长大了,长出了獠牙和利爪,尽管他自愿收敛起这些,但并不代表祂真就温顺无害,幸运的是炎国似乎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大炎没有逼迫,而是在静静等着祂,因为总有一天祂会回去,是祂的,属于大炎的,这些都不会变,祂终将一步步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
为了祂心里所希望的那个属于祂自己,也属于别人的美梦。
狐狸想,似乎每次他都能弄出些让人不知所措又应接不暇的新花样,没那次他能安生的当狐狸以为的陈黑犬。
狐狸已经不指望能留下他了,偶尔能停下和自己说说话也好,让狐狸知道他还活着。
她不能否认自己是个知足的人,她很贪心,也许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贪心的多,但因为陈默,因为她知道陈默的为难和坎坷,狐狸宁愿自己知足一点。
狐狸同样知道,陈默不愿意让自己继续跟在自己身后,在陈默眼里,狐狸长大了,她已经不是那个需要自己照顾的狐狸崽,所以狐狸已经有了能力去找到属于她自己应该有的生活。
离开龙门时,陈默已经说的很清楚。
她希望狐狸能够去找到自己希望的未来,狐狸的未来里,不该有他的位置。
他们还是朋友,如果狐狸希望,他们依旧是朋友,但不必一定要是非他不可。
在那时的陈默看来,即使狐狸最后选择了龙门,陈默也能理解她,同样能原谅她,即使最后他们拔刀相向,看在过去相识一场的份上他会留狐狸一命。
但狐狸没有选择龙门,狐狸崽还是那个狐狸崽,但她已经不可能再是过去安置营夏天里那个天真又爱哭的小鬼。
也许后来的狐狸后悔了,她当然会后悔,后悔如果这时候的自己要是小气一点,但狐狸也不敢保证,因为她知道,陈晖洁同样面临过相同的问题。
但凡和陈默扯上了关系,往后就别想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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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陈乐子人默
“等人?”
“啊,等人,你也是?”
“在近卫局门口等人?”
“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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