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凯尔希轻轻咳嗽了两声。
“特蕾西娅。”她小声提醒,看着陈默的目光却变得十分不善,好像特蕾西娅会露出现在这一面都是陈默的错。
“啊,我知道,我知道的。”
特蕾西娅松开手,她理了理裙摆。
送行的话语没说多少,或许到最后连再见也忘了对彼此说出口,再见到凯尔希从她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冷藏手提箱时,凯尔希女士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缓和。
没指望从凯尔希口中听到道别的话,又或许是几句勉励。
但没觉得有多少遗憾,或许这样的相处已经习惯,如果某天凯尔希真的依依不舍和自己道别,相反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惹恼了她的事。
冒出这种想法后,连陈默都觉得有些好笑。
可最后,却还是在转身抬起脚步离开时,听到了一句从背后响起的保重。
那一刻心里忽然有些触动。
没敢停顿下来,只好背着手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那声道别。
害怕自己停下的模样落在凯尔西女士的眼里,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可到最后还是没敢回过头,就这么走下了罗德岛。
因此也没注意到站在罗德岛室外甲板上望着自己远去背影的特蕾西娅。
大概是怕回过头后看到凯尔希的眼神,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坚韧会突然土崩瓦解,虽然也不至于到那种程度,但还是不免会变得有些软弱和感触。
其实分离才是他们这种半生坎坷流离的人所拥有的常态,其实在这片大地上,人们大多时候都在分离,总是聚少离多。
以为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到最后才发现自己远没想象中那么平静。
又在离开罗德岛下方见到了站在荒野上的泥岩,她没再穿着那身花里胡哨的制服了,萨卡兹大姑娘平常的打扮,那头长长的白发发丝随着偶尔吹起的微风而轻轻起伏。
想着应该和她说几句道别的话,可该说的都已经在离开卡兹戴尔时就已经说的很清楚,无非再是几句冠冕堂皇的勉励,依旧改变不了分别的现实。
于是收回了走向那里的脚步。
只是远远的看着她,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想起了很多,想起了战争,想起了格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姑娘身着军服的模样,也忘记了许多,忘记了她曾经喋喋不休提起的问题,忘记了在卡兹戴尔的多少个日日夜夜,这姑娘究竟通宵达旦替自己处理了多少事务。
说起来,比起自己这个不称职的长官而言,勤恳而又踏实好学的她才是最适合担任主官的人选。
可那时纷乱的卡兹戴尔没他们这种人安心发挥自己长处的余地。
人各有志,而陈默不过人穷志短。
没有谁是无可替代的,人之所以会觉得有人会无所替代,只是处于对某个人某件事的熟悉罢了,而这种熟悉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潜移默化中被新的事物所取代。
时间会抚平所有伤口,时间也会冲淡藏在人心里有口难言的秘密。
霜星长舒了一口气。
声音将陈默从纷乱的思绪中唤醒。
他侧过头看向霜星。
“怎么了?”
“没什么。”霜星摇头说,又问:“对了,那位特蕾西娅殿下,一开始得知她的身份还觉得压力很大,没想到会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殿下吗?她一直是这样。”
“我觉得她那副性格不大像是卡兹戴尔的君主。”
“和特蕾西娅接触过的人都会有你这种感觉。”陈默说:“因为大多时候她一直是以朋友和普通萨卡兹的身份来和其他人相处,你没见过她其他情况下的模样,当然我也没见过,但我听说在萨卡兹流传故事里,她一直以战争英雄的形象出现。”
“你和她的关系似乎很不寻常?”霜星忽然问。
“因为我以前是她的护卫。”
“没听你提起过。”
“现在提也不迟。”陈默回答。
霜星认真的盯着陈默的脸,过来好几秒后,她问:“你还有多少事和现在一样没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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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回答:“那要看你问的是什么了?”
她沉默下来,有些纠结,但终于轻呼了一口气。
“算了,我不问你,总之现在我们和卡兹戴尔之间的协议已经签订了吧,塔露拉和营地的感染者知道这个结果以后想必也能安心很多。”
“算是吧,不过第一期援助要等到队伍南下之后。”陈默说:“绕过乌萨斯的边境巡逻线要花费很多功夫,卡兹戴尔也不可能冒着风险将违禁补给输送进乌萨斯境内,所以终归要靠我们自己去约定地点接收。”
“这样也行,总比以前拼上命去和乌萨斯军队抢,从战场收集的那点可怜物资要强,营地里很多武器都已经磨损的没法再用了,更多人连一柄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你倒是乐观。”
“因为情况真的要比以前好了太多,就好像忽然之间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我一直没敢去想真的会有人来帮助我们这些感染者,其实在和你来之前,我没对这事抱多少指望,又担心如果卡兹戴尔拒绝了我们,回去后该怎么和大家提起。”
“那你现在安心了?”
“是啊,托你的福安心不少,你是不是早就肯定了卡兹戴尔愿意帮我们?”
“谁知道呢,说不清的事谁也没法肯定。”
霜星看了陈默好一会,总觉得他又在胡扯,但霜星没去计较,她将那份协议递给陈默,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她说:“这东西交给你来保管。”
“没……”
陈默的话在霜星不容拒绝的目光中终于没能说出口。
“好吧。”他接过文件。
霜星收回手。
“我们现在该回去了?”她问。
“嗯。”陈默点了点头。
“乌萨斯的春天想必已经到了吧。”霜星说,目光里带着些许思念。
陈默没有回答。
罗德岛早已消失在视野尽头,他抬头望了望明媚的天光,灿烂的阳光刺破清晨的薄云,从天际洒向大地,留下一片片云层的阴影。
他们就站在这片光里。
“回去吧。”
陈默拿着那份文件收回视线说。
他转过身,和霜星一起向着来时的路返回。
他想起自己以前对萨卡兹们做出的某个承诺,而今时今日,他终究没有食言,于是再次回到这片土地还能再见到特蕾西娅一面之后,他在卡兹戴尔已经没有多少遗憾和留恋。
大多人与事,往后都成了回忆。
第七十三章 总有几个糊涂蛋
结晶纪元1093年2月28日
有这么一个经常容易被人们忽略的问题,爱人者和被爱者之间究竟谁要更幸福,答案众说纷纭。
有人说,爱人的人要更加幸福,因为他心里有了自己的期望,也有人说,被爱者要更加幸福,因为被爱者往往也是受益者。
但在我看来,其实都不对。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们其实都不幸福,而真正幸福的,应当属于爱着人的同时也被爱着的人。
无论是一厢情愿的喜欢,或者懵懂迟钝的接受好意,都不正常。
不是每件事都能如人们心里所想那般被轻而易举实现,正如喜欢的人没有理由就得回应,因为这才是事物正常发展的轨迹,也因为不是每一件事做出付出都能获得回报,付出与获得不成正比,人不该为此而感到懊恼与失望,因为如果不去付出,就永远不可能有所回报,所以哪怕是为了那一丁点的可能,也不该后悔自己的付出。
人假使习惯了否定自己,就理所当然会离自己内心的期望越来越远,也理所当然会逐渐走向一条回过头时令自己诧异和陌生的路,变成自己从未想过的模样。
失败不一定是成功的前提,但失败从来都是避免重蹈覆辙最好的教训。
陈从星熊手里接过干洗好的衣服。
“你昨天晚上就来过了?”
走在向下的楼梯上时,跟在星熊身后的陈不经意开口。
“怎么问起这个?”
“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离开。”
陈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她想要是昨晚星熊带着自己离开,也不必醒来后再被那只狐狸半遮半掩的给说教半天。
陈一想到这,连带着心情也坏了不少。
“你当时喝的烂醉,而且苏sir就在你身边。”
“然后你就把我留在了这里?”
“我以为你们认识来着。“星熊尴尬的解释:“毕竟你们看起来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你整个人都毫无防备贴在苏sir身上,我差点……”
“停,停……够了。”陈打断道。
听着星熊话语的她,实在不敢去想象那个画面。
陈微微抿了抿唇。
在这点上,她决计不肯承认自己和那只奸诈的沃尔珀关系好。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陈摇了摇头不愿多提。
星熊的车停在楼下,上车后,陈又问:“对了,你现在过来,督察组那边的行动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具体情况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长官,昨晚到今天为止我暂时还没收到任何相关消息,以我现在的身份可没法参与进督察组的行动,但九肯定知道进展,她是指挥官,如果实在放心不下你可以给她打个电话。”
陈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还没等真正实施,她就打消掉了这个念头。
“还是算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现在指定不乐意接到我的电话,你说的没错,在这件事上我们插不上手。”
陈轻蹙眉头。
“那现在我们去哪儿,回近卫局还是……”汽车驶上道路,驾驶位的星熊问。
陈刚想回答,她的确已经擅离职守太长时间,哪怕是分局的局长,这次她也犯了很大的过失,好在没人会因为这些来找她的麻烦。
对陈而言,这大抵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卡斯现在在什么地方?”
“和阿发在同一间医院,他的伤很重,虽然近卫局来得及时,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以后想再拿起武器是不可能了,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是种因祸得福。”
“那几个孩子?”
“送去了附近的分局,值班的警员说他们一直哭的厉害要见他。”星熊声音低了一些,她侧目看了陈一眼:“他们还不知道卡斯的情况。”
陈犹豫了一下。
“那就暂时别告诉他们。”她对星熊说。
“但之后呢,长官?”
“之后?”
陈愣了愣,她好一会没能回答,她知道星熊问的是什么。
“除非卡斯死了,他们早晚会知道的,现在卡斯没死,我们又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那几个孩子,这件事虽然不是因我们两人而起,但现在毕竟和我们有了牵扯。”
“卡斯犯的罪绝不可能被轻易抹除,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龙门也没有理由将触犯法律的行为视而不见。”陈说的很决绝,她轻轻叹了口气,又补充道:“况且这件事现在不是我说了算。”
“也是,不过要是你能决定呢?”
“为什么这么问。”
陈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没事,就当是好奇,好奇。”星熊随口回答,“会不会放他一马。”
陈沉思了一会。
她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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