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他没见过塔露拉笑得那么灿烂。
当正午时分的阳光落在广场中央,营地里树梢枝头的雪还没融化,她被感染者们围拢,银发领袖的身影变得那般夺目显眼。
“别看了,那么想看,怎么不干脆过去。”
狙击手的不耐烦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这个倨傲的家伙大概很见不得这种场面。
“你懂什么。”
“我不像你,唉我说,你是不是在这儿没太受重视,都没见人过来接你。”
陈默掏出烟,他埋头点燃。
“怎么不说话。”
“点支烟。”
陈默看到从远处走过来的阿丽娜,他提起狙击手带的行李包。
“走了,先去把你的行李安顿好,然后等会再带你去见见你负责教的人,安排你的工作。”
“这就走了?”
狙击手看着他的背影。
“要不你留这儿?”
他回过头说,脚步没有停留,狙击手看了看那边聚集起来的感染者们,他终究没好过去加入他们的喜悦,在这儿除陈默外,他一个都不认识。
脚步很快在身后响起。
狙击手提起放着折叠弩的长箱,快步跟上陈默。
“先问问,我住在哪儿?”
“和我一起。”
“only fu*k!!”
“注意素质。”
狙击手很没素质的竖起右手中指。
“就你这样,活该过的这么惨。”
阿丽娜想喊出的名字就这样停在了嘴畔,在变得越发嘈杂热闹的广场,人从身旁走过聚集,阿丽娜就这么看着陈默和那个陌生的战士逆着人流的方向走向外围,直到有感染者挡住了他们的背影,再去寻找时,已消失在了视野里。
那大抵是南下前最后一段还算安稳的日子。
陈默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和狙击手一起制定出了营地内战士们的训练日程,又在爱国者和塔露拉的帮助下,修改了好几项在目前看来没法实现的地方。
以黑钢国际的标准来要求一群感染者在短时间内成长为一名合格的黑钢佣兵很显然是不切实际的,而即使是曾经的格莱,他们也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来将原本的战士们训练的更为出色。
设施,设备和后期,营地内都没法跟上,以至于只能在有限的物资基础上,以填鸭式的训练来保证每一名战士在现有的基础上掌握更多基本的战斗常识和小队战术,而在这个过程中,还要教会他们如何规范且高效率的使用个人无线电来达成小队之间的协作。
这是一件很磨人的事,真正磨人的问题在于,大多感染者战士们令人为难的受教育水平。
陈默没指望能在短时间将他们训练成优秀的士兵,但对于缺乏军事组织和训练度的营地与队伍而言,整个营地里,除了游击队那套老旧且不适合普通战士而且极为苛刻的乌萨斯军训练操典以外,再难找出一位合格的军事教官。
爱国者或许是一位杰出且优秀的战士,但他杰出甚至强悍的战斗力以及盾卫的作战经验并不能适用于每一个人。
那时候还没有整合运动,那时候的队伍是后来整合运动的雏形,在那时候陈默所做的最多的事是在小小的手绘战术板前教会每个感染者小队队长该如何去制定小队战术与协同作战,判断局势,再由他们去教会小队里的每一位战士。
他不是队伍的领袖,后来的整合运动里的感染者战士也大多不认识他,他没有自己的小队,但曾经,每一位感染者战士都曾是他的战友,以至于后来,他们还在用着极其相似于黑钢与萨卡兹佣兵的单兵小队战术。
在陈默自己看来,他只是个缝缝补补拾人牙慧的缝补匠,感染者队伍是一艘破屋烂瓦的木船,因为塔露拉成了船长,所以他必须想方设法不使这艘东拼西凑,摇摇欲坠的船沉没,又在这过程中,让他们这艘船变的看起来好看那么一点。
这已是他现在能做的所有事,因为理想是张蓝图,信念是勾勒蓝图的笔触,如果不能脚踏实地,再好看的蓝图也永远只能是一张废纸
第八十二章 倔老头
【7月11日
晖洁,那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月,从卡兹戴尔得到援助的物资和武器顺利带回了营地,我真的很想给你描绘一下当时的场景,感染者们聚拢在一起,这么久以来,那是我第一次从这群人身上真正感觉到活着的气息。
营地展开了新的训练,围绕得到的武器的物资,我们重新展开了真正意义上的军事训练,我得直言,单从战士这个角度而言,大多数人都很不合格,但从一名学生的来看,他们对于知识的渴望足以令每一位老师感到动容。
可我能教给他们的却很少,我能教给每名感染者战士的东西只能基本上确保他们能活得久一些,却没法去保证他们的生命。
可即使是这个程度,他们却已经很感激我了。
晖洁,我想我还得留在这里再久一些,塔露拉正带着战士们探索南下的路线,卡兹戴尔的第二期援助约定的时限也快要到了,最近这段时间对整个营地而言都非常关键。
我很想再给他们多一些时间,可我同样知道,感染者是永远没法做好准备的,敌人也从来不会等你做好了准备才找上门来。
……】
——————
乌萨斯东南部
伏尔加平原附近,轻型移动城镇布拉维什托外围77公里处。
位于一条小型河流附近树林搭建的感染者驻扎地。
“陈先生。”
【{@
他略显匆忙,而且风尘仆仆。
小队的战士们停下商议,集体向他望去。
陈默放下手里的笔。
“给他点水,别急,慢慢说,你从塔露拉那边过来?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
战士接下腰间的水壶,信使接过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角。
“我们已经顺利联系上了布拉什维托的感染者,塔露拉带着十几名战士进了城,但城里的感染者没有组织起来,塔露拉让我过来通知你们,她打算花些时间将城里的感染者们整合在一起。”
“也就是说,他决定暂时留在城里。”
“嗯。”
“你们那边带了多少人手。”
“两个小队,除了塔露拉带进城的战士们还有十几号人。”
“布拉什维托附近驻扎着一个纠察队驻地,光是城里的警备就不会少于一个连队,那些感染者没有组织,很难保证他们不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的确,在我过来之前塔露拉也是这么对大家解释的,不过她认为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他们也有能力从城市里脱离。”
“城里有多少感染者?”
“好几百人,那座城市原本是游弋在乌萨斯北部矿场开拓地的卫星城,后来矿场被开发完后转型成了轻工业城市,塔露拉说原本城里应该还有更多感染者……”
信使的话语顿了下去,陈默和在场的战士都明白他没说完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不用说了。”
陈默打断了信使的话。
“雷德。”他喊出一个战士的名字。
“在。”
“准备一下,带着你的小队和信使一起返回布拉什维托,以防意外,你们不必进入城里,如果塔露拉的他们的行踪暴露,你们负责掩护他们撤离,我和其他人继续按原本的计划,去和肯塔拉农场外的感染者聚集地联系。”
“等等,陈先生,我们带的人手本就不多,我再带着小队离开,这里就剩下你和一个小队的战士,要是肯塔拉的感染者出了什么问题,我担心你们会来不及应付。”
“不用担心,比起城市那边的问题,我们这里反而最好解决,荒野很大,如果发生意外,我们随时可以朝任何地方撤离,但城市不一样,如果卫兵关闭了对接层,你们就只能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出来,而且塔露拉那边还有城里的几百名感染者,他们更需要你们的帮助。”
“那,好吧。”
雷德迟疑着,最终没能反驳。
这和之前约定好的不同,之前塔露拉联系城里的感染者时,她已经取得了号码薄上原本城里感染者群体的回应,但现在他们却决定暂时留在城里。
“解决了肯塔拉的问题后,时间来得及的话,我们会向你们的方向靠拢,记得让信使们保持通讯设备的正常,如果城里发生了意外,及时联系我们。”
“我明白该怎么做。”
“那就先这样,你们等会就出发,让战士们检查好武器,出发就不必再来知会我们了,等你们离开后,我们也得立刻动身。”
“是。”雷德直起身。
“注意安全。”
他点了点头。
陈默看着他带着信使去召集小队,不久后,从原本的队伍中分开,走向另一个方向。
他原本是乌萨斯军队的一名士兵,后来在感染者源石病后脱离了原本的军队序列,在荒野上逃避纠察队追杀时遇到了游击队和南下的感染者队伍,于是在短暂的犹豫后他加入了营地。
在整个队伍里,他是少有的拥有一定军事素养的人才,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他的法术和陈默很是相像,或许这也是因为他是少有的几个在队伍里跟在陈默身边的战士,至于后来,他和他的小队被人称作红刀已经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
这当然具有风险,而且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但塔露拉早已经在这么做了,她的号码簿上,从她前往雪原之前,还在南方时,她就在尽可能联系各处的感染者聚落,可好几年过去,当初联系的那些人不可避免的转移,被乌萨斯逮捕,或者一点点没落,分散。
感染者想要长久的获得一个栖息生存的土地是很困难的,尤其是在乌萨斯纠察队和帝国所渲染的宣传下,几乎很少有人愿意帮助或者接纳在荒原上无处可去的感染者。
他们要靠自己活下去,想方设法躲过追捕,饥饿与寒冷,要与广阔贫瘠的乌萨斯荒野争斗,躲过天灾,躲过疾病。
又还能有几人活下来,也许死在荒野上的感染者要比矿场多了太多,可即使是如此卑微的死去,对乌萨斯而言,也是不被允许的。
以至于大部分感染者很难再轻易去相信普通人这件事,也就因此看起来显得再正常不过。
游击队这次没有再出来。
爱国者留在了营地里。
这是很少见的事,因为南下寻找补给节点上,游击队没法提供太大帮助,而且盾卫们装备沉重,难以迅速转移和远行。
好像随着其他感染者战士逐渐被武装起来之后,游击队和盾卫的重要性也由此而在不断消退,但这只是目前看上去而已,在面对艰难的战斗时,游击队和盾卫依然是现阶段唯一有力的战斗力。
他们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包括爱国者,博桌卡斯替这十多年来能有多少次正在休息过呢。
大抵是没有的,因为以前的处境要比现在更为艰难,因为在过去,要想保持游击队生机的唯一办法就是不断吸纳被他们救出的感染者,由此而保障游击队的补给和活力。
他们是没办法停下来的,因为他们同样没办法在停下后有能力去发展自身,只有不断地前进,他们才不至于衰落。
但就像是那句话一样,如果有一天相信爱国者的人都死了,那么还会有人去信任他吗,同样,如果追随塔露拉信任她的人有一天不再了,那其余的感染者们,又是否能够像过去那群感染者一般去信任她。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如果整合运动换下去了旗帜,那整合运动就已经不再是整合运动,哪怕他们的确曾是其中一员,哪怕他们曾因同一个理念汇聚,但那时的他们,不过是另一群人罢了。
高大的温迪戈没有再穿着那身沉重宽大的漆黑铠甲了。
营地的雪已经融化了许多,起码连风吹过来时,也不再像是雪原一般寒冷彻骨。
闲下来的不仅仅是爱国者,还有盾卫,这群没处可去的战士,只好脱下铠甲,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于是不约而同走进了训练场当起了新战士们的教官,这是他们最擅长的事了,用过来人的语气训练起新加入的感染者战士们。
但他们不该去插手弩手们的训练,以至于不服气的盾卫在和狙击手的好几场比试之后,也只能干脆而服气的承认,他们不是狙击手的对手。
在其他感染者眼里,温迪戈是一位传奇,而盾卫们更是高傲的战士,高傲但不傲慢,说他们高傲是因为和从没经历过战斗和与之残酷的战争想比的其他感染者,不知觉得就会在盾卫的面前矮上一头。
乌萨斯的军人天生就是高傲的,他们有着军人该有的血性,暴力,即使在成为感染者后,这点也无法轻易被抹去,但和其他人相比,成为感染者他们又因此多了许多温情与怜悯。
狙击手看着灰溜溜离开,将气撒在其他训练的新战士们身上的盾卫,得意的将头昂起的老高,拍了拍身旁抱着弩箭的墨绿色男孩的脑袋。
那臭屁的表情,就差在脸上写着你老师我天下无敌几个大字。
陈默很能理解他第一次当老师的心情,因为像沙萨这么大的时候,狙击手还在父亲的教导下学习如何打猎。
这是他家族的传统,于是他也只好用相似的方式来教他的徒弟。
但可惜他没能得到想要的恭维和称赞,因为蛇给他找得这个徒弟实在不是个很会来事的人,大抵就相当于狙击手第一次听说他的队长在黑钢里的风评,冷淡,沉默寡言而且没有任何幽默感。
狙击手没见过那样的蛇,在他的印象,那是完全不相干的两种人,在狙击手的印象里,蛇阴险,狡诈,恶趣味而且心眼小。
浮士德就这么微微仰头看着他没比自己高出多少的老师,也不说话,只是回头望向训练场地外聚落的方向,他想知道伊诺现在在干嘛,又在看到墙头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脑袋后,浮士德的眼神动了动。
没等他过去,臭屁的师父就扯着他的胳膊,又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温迪戈就这么望着训练场的方向发生的每一个景象。
披着一身宽大的乌萨斯粗布衣的他只是站在外面,他高大的身材好像没能引起大家的注意,老人的眼底倒映出人们的生机。
可他自己的生机却在不断远去。
他的病越发严重了,病灶侵蚀到了他的声带,以至于他没说出一个字都变得无比艰难还需要忍耐痛楚。
这点痛楚对于温迪戈自然算不得什么,但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开始不断衰退,过往能轻易挥舞的武器,如今似乎每天都能感觉到它的变得愈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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