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我当初也跟了鬼姐这么久,我想做个好人,陈警司!”阿发大声说,带着决然:“……不要逼我!!”
陈沉默下来,她没发觉自己何时松开了握剑的手。
是我在逼你?
还是,你在逼我?
她想,她不知道答案。
忽然近距离响起的爆炸声打断了陈的思绪。
阿发慌张的看向陈。
“爆炸,我没……”
“趴下!”
陈冲过来将阿发按在地上。
“难道是铁锚帮?!陈警司,你当心……是……陈警司,陈警司?!”
模糊的视野里,是阿发不断地呼喊声,陈的意识逐渐开始消退,昏迷前她忽然又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那些话。
她想起了九。
她想,她现在做的一切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吗?因为他们并不认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不被大众所接受。
是不是在九的眼里,她就只是一个笑话。
陈又想起了那只沃尔珀,苏离,狐狸,她时常挂在嘴角的笑容,她时常说这座城市往往都冷血凉薄,如果是过去,自己大抵很不喜欢这类人吧,可现在忽然觉得她说的好像并不无道理。
天真的陈晖洁,正蠢材,愣头青。
陈觉得自己心里忽然冷的有些发凉。
“还有气,陈警司这是昏过去了……”阿发伸手探了探陈的呼吸:“一定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了伤,怎么办,要是陈警司真在这里出事,我怎么向鬼姐交待。”
“交代,今天你和她都得给我死在这里。”
平息的烟尘外,几名铁锚帮的成员拿着短刀走向阿发。
“你们是铁锚帮的?!……不是说好了这件事让我来做吗?”
“老大不放心你,就让我们来看看。”打手抽出短刀轻蔑的拍了拍阿发的脸:“说好的等她进来就把她炸死呢,你还在这和她聊上了,怎么个意思,嗯?”
阿发匆忙解释:“陈警司没那么好骗,我在引诱她到一定能炸死她的地方。”
打手抽回刀。
“是吗?那我随便引爆一下怎么就把她炸倒了?”
“……”
“去,看看死了没有?”他对一旁的小弟吩咐。
阿发忽然站起身一脚踢开了那名靠过来的小弟,他护在陈身前。
“你在找死,李宝发,别忘了你老母还在我们手上。”
“我……”阿发犹豫着,最终垂下手,他不敢再去看昏迷的陈。
“大哥,看样子只是昏过去了。”
“没死?也行,带回去让老大处置。”
“是。”
黄沙不知何时蔓延,凝聚的风沙和瓦砾如弹片般击倒了试图靠近陈晖洁的铁锚帮打手。
其余人惊疑不定。
“谁,谁敢动铁锚帮的人?!”
他们警惕的看向四周。
“光天化日之下,要谋害近卫局特别督察组的人,你们胆子也真不小。”
黄沙随着脚步蔓延。
“林、林小姐?!不,不,这、这是个误会,我们老大只是想请陈警司去喝杯茶。”铁锚帮打手的老大慌张的望着出现在面前林雨霞。
沙尘在她手中轻轻盘旋,最终缓缓顺着指缝间落下。
“你回去告诉深哥,说鼠王也请陈警司,深哥想请,去问鼠王请。”
“这……恐怕不合规矩吧,林小姐。”
“袭击近卫局的警司就合规矩了?或者我把你们放倒后,亲自去和深哥谈也可以。”她微微挑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您请,您请!”打手咬牙笑着。“走!”
阿发看着离开的铁锚帮,又看向站在面前的林雨霞。
“林小姐……”
“你的母亲很安全,放心。”
阿发愣了愣。
“谢谢您,谢谢!但是陈警司她……”
“你不用管,鼠王确实要我带她过去,只是我也没想到……”林雨霞眼神复杂的看向昏迷的陈,自从认识她以来,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凄惨。
“真是狼狈啊你,陈晖洁。”
从推动近卫局入驻下城区起,你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贫民区的一间红番区会所,还没到夜晚营业的时间,所以下场的赌场和舞池还没有人进来玩乐,平时本来应该守在门口的小弟也不见踪影。
只是几个返回的铁锚帮打手没注意这些。
走过赌场和舞池,平时见到的兄弟和手下的马仔也不见踪影,推开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老大,阿发那个死扑街果然和您说的一样信不过,他居然找上了林雨霞的门路,我们……”
他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将事情全推到阿发身上就行。
办公室内,不认识的身影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手里把玩着老大那块原本视若珍宝的溪水青砚,看着推门而入的一群人,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
“瞧我说什么来着,终于回来了。”
她放下砚石从老板椅上站起身,绕过办公桌,靠在办公桌前,打手们这才注意到鼻青脸肿跪在一旁的深哥,以及一身黑色制服的人影,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标志,但那身作战服很明显不是普通人。
“深、深哥?”
“不和手下打个招呼吗?深哥。”
“阿河,你们回来了啊。”鼻青脸肿的铁锚帮老大抬起头,又转头看向那只沃尔珀的方向:“这次我认栽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但和我的这帮兄弟没关系,你们要做什么冲着我来,别动他们。”
“挺讲义气,不过光讲义气可不成。”
狐狸摇了摇头,按在办公桌后的手指轻轻敲动,行动组的警员已经卸下了那群打手手上的武器。
“在下城区,尤其是贫民区,光讲义气早就被人卖了个精光,你还活着,说明你不是个讲义气的人,我说的没错吧?”
“贫民区有贫民区的规矩,就算是我们先犯了事,也该让鼠王来评判我们。”他说,但没什么底气。
“我知道今儿这事你们不是主谋,你们也没本事对一位近卫局警司下手,但你也看到了,有些事有些人做事要讲法律,要讲规矩和道义,咱们下城区有下城区的活法,上城区有上城区的活法,井水不犯河水。”她说,望着对方的眼睛:“你大概在想,有人答应要保你们,而且他们还保证鼠王也不能拿这说事儿,对不对。”
“你……?!”
“你们越界了,朋友。”狐狸摇头说:“鼠王老了,这些年里他越发不中用,也越发不计较下城区的帮会,所以你们觉得话事人该换了,换些年轻人上去,凭什么让你一个老不死糟老头子顶在你们头上。”
“我觉得你们想的没错。”
她看着对方睁大的眼睛。
“你不是鼠王的人?”
“我几时说过我是鼠王的人?”
“近卫局……”
“我也不是近卫局的人,近卫局要对付你们,你们有的是办法找人顶罪不是?我和你们呢,其实是一路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没听说过我是因为你做的事太小。”她掐着小拇指:“这么大一点儿,但不得不承认,你胆子要大的多。”
“脸色别这么难看,你挺走运了,朋友,真的,你得庆幸今天来这儿的人是我,如果换做是别人,别说你,恐怕整个龙门也找不到一个能留住你们这条小命的人。”狐狸笑着,拔出一旁警员的佩刀扔在地上。
“我们呢,就按下城区的规矩来,每人留下一只手,然后自己去近卫局投案自首,这样你们的家人还能安安心心,你看,我这人就是和你们不一样,我可是有人性的很。”
她蹲下身,看着跪在地上的铁锚帮老大,琥珀色的眼里尽是冷意。
“反正也没人了,那你们的帮派也不用继续留在龙门,要是你下不去手,我也可以好心帮帮你。”
“不、不用了。”
“那就开始吧,时间不等人,看看等你们进去以后,有没有人敢来出面保你们,我可是期待的紧。”
第四章 这龙门城(三)
【我对龙门没有多少恨,我不怨它让我的人生变得一片破碎,比起流落荒野的人而言,龙门待我已然足够,在我无处可去时它收留了我,我不会去奢求更多,因为同样我深知自己不是这片大地上最凄惨的那批人之一。
但我对它同样也没多少爱,我不爱龙门,我不可能会爱一座这样的城市,爱它的灯红酒绿,爱它藏在夜色最深沉角落缝隙里的阴暗与凉薄,爱它对待每个不同人所展现的冰冷与无情。
龙门算不得一个多好的地方,只是如今这片大地呀,对我来说恐怕再难找到另一座龙门。——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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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回去当警察?”
“警察?”
“哇,我一直觉得陈陈你看上去就是那种,那种会狠狠揍歹徒一顿的人,我没看错!”
“别下结论,但……嗯,警察,做警察也不坏,警察应该会手握更多线索吧,当年的事,现在的事,不用在靠我那个一脸老谋深算样的舅舅了。”
不知为何会突然梦见当初在维多利亚求学时的情景。
她现在怎么样了?去了军队里?过的还好吗?她那副憨直的性子能做好军人吗?想必军队里应该没有城市里这样复杂吧?
我在维多利亚学了很多,我门门都考第一,我几乎没有任何娱乐。
我不希望依靠他【}}
但我真的没有依靠他吗?
如果不是他,我还能这么快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吗?如果不是他,我真能做好一名合格的近卫局警察吗?
十几年了,我以为一切都可以改变,都能够改变,可我到底能去做到我想去做的吗?
鼠王宅邸的私人病房内,私人医生们已经离开,窗外的龙门天光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林雨霞和老迈的札拉克站在病床前望着床上还未醒来的近卫局年轻警司。
不久前他们才从医生口中得知了某个消息。
“她居然……”
没人能想到近卫局最年轻有为,风头正盛的警司居然会是一名未经登记的感染者,光凭这一点,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就足以受到诸多质疑。
她是否是为了自己才如此竭力推动感染者居住法案?
她是否是因为想保住权位才去争取感染者的权利?
很多原本看似正当的作为难免因此而遭受揣摩,又在一些极不负责的流言蜚语中被盲目愚昧的大众奉为圭皋,仿佛不是如此他们就没法认清这个人,仿佛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够接受,仿佛所有人都该和他们一样,按照他们想象活着才被他们允许。
而现在的她已然处在了风口浪尖,她的身份一旦暴露,是否还能继续留在近卫局,留在龙门都将成为问题。
老迈的札拉克杵着手杖轻轻叹气,他背影佝偻,却是整个龙门下城区真正的话事人。
“唉,这也是命数,我已经通知魏彦吾了。”
“爸,真要把这个麻烦保下来?”
望着床上的年轻警司,鼠王苍老的手指握紧手杖悠悠感叹:“即使她不是魏彦吾的侄女,光凭她这两年在贫民区做的事,我也会保下她。”
“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以为这样就能让事情变好,不,就算他真的成功推行了那套法案,又有多少人会真正按照法案去做?阳奉阴违的事还少了。”
鼠王看了看女儿,他摇了摇头。
“她这样做,事情不会变得更糟,反而会有变好的可能。”
“如果换我来做,我会做的更聪明。”
林雨霞微微仰起头,她有信心做的比陈晖洁更好,她更清楚龙门下城区的问题出在哪儿,她也更有把握避免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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