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你会被当成间谍的,陈小哥。”
“你见过有我这么蠢的间谍?Scout,不会的,起码凯尔西女士不会把我当成间谍,就和以前一样,我是一个俘虏,一个囚犯,我想留在你们这里。”
凯尔西女士比我想的要来的早。
天光还没亮的时,她就推开了这间病房的大门,卧室的灯光照亮了昏暗的房间,卡兹戴尔有比龙门和哥伦比亚更灿烂的星空,即使这片星空是用荒芜换来的。
“您来的很早,凯尔西女士。”
她的打扮一如陈默前天所见到的那样,一名医生,一名看上去像模像样的医生,可医生的打扮实际上和研究员并差不了多少,两者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职业。
“你似乎知道我要来?”
“我昨天遇见了殿下,特蕾西娅殿下。”陈默:“我知道scout会向您汇报。”
“理由是什么?”
“幻觉,错觉,您是医生,您应该有比我更合理的解释方式。”
“一种常见的精神症状,属于感知障碍,在没有外界客观刺激下感觉器官所引发的一种知觉体验。”凯尔西冷声回答。
“您果然是一名医生。”
“医生救不了寻死的病人,也救不了一个自欺欺人的患者,scout说你想留下来,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个想法?”
“scout和我说了很多关于卡兹戴尔的事情,但这不是让我改变主意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
“特蕾西娅殿下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她让卡兹戴尔看到了希望,但凯尔西医生您知道,没有结果的希望是有毒的,您是医生,可您能解开这种毒么?”
“没有医生会在没有尝试过之前,随意的就定下结论。”凯尔西回答。
“您在尝试?”
“我曾尝试过挽救这片病入膏肓的土地,我的尝试没有等到它应该有的结果,这片大地上滋生了腐烂,毒瘤,衰败,死亡,没有那种特效药能挽救它。”
“没有医生会看着病人死在自己面前而无动于【<
“你要留下来?”
“要。”
“可以,但你的行动会受到限制,并且……禁止你在接触殿下,如果你能遵守,我可以同意你留下来,而不是把你关进牢里。”
“我不能遵守。”陈默摇头:“我不能确定我能忍住不去接触那个人,但我也知道凯尔西医生您不会杀了我,因为我还有存在的价值,您不如您表面上的那样果决狠辣,您和我一样,都是一个虚伪的人,不过我的虚伪是为了掩饰我的丑恶,而您掩饰的,是您的良善。”
“你在让我做选择?”
“选择是双向的。”陈默说:“尊重也是如此,我是俘虏,您是医生,我尊重您,但您不必要来尊重我,我可以理解。”
“陈默……很好,但愿你今后还能记住你今天的言行。”
“谨记。”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记住多少今天这般的言行,人是一种很容易轻易改变的生物,更不必说是像我这样的人。
但我又一次遇到了殿下。
7月21日
小塔:萨卡兹人很渴望篝火,篝火中能看到他们一双双映照火焰的脸庞,这个国家很落后,落后而贫穷,他们的贫穷导致了他们的混乱,多少在卡兹戴尔大地上称王称霸的领主,多少?多如草芥。
贵族的压榨,连连的战乱,同胞间的相互厮杀,仿佛不知疲倦的在这片土地上演着,没有人想过来结束这一切,至少在她出现之前,没有人想过。
特蕾西娅坐在篝火前,摇曳的火光照亮了那头粉色的长发,头顶尖锐的犄角似乎在火焰的温暖下渐渐软化。
她的身影那么纤细,却又仿佛如此高大,高大的让人仰望,仰望并追随她的背影,前赴后继。
歌声中的她是如此温柔,象征了火焰中的精灵,走进这个世间,于是给这个冰冷的世界带来了一丝温暖。
那是一首陈默从来没有听过的歌曲,伴随着特蕾西娅轻柔的嗓音缓缓流入陈默的耳中,歌声似乎孕含了某种希望,某种说不真切的东西。
人们在歌声中放下了刀剑,聚在一起,互为兄弟,花光蔓延,星火飘散,卡兹戴尔的荒原似乎迎来了黑夜的黎明。
“陈默先生,你没走么?”
起身离开的特蕾西娅注意到了站在篝火外的陈默,她意外的停下脚步对陈默问。
“我留下来了,殿下。”
“留下来了?嗯,凯尔西勋爵有对我提起过这件事,抱歉我太忙了,一时没有想起来。”她说,又问:“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我听到了歌声,恕我冒昧,殿下。”
“你不用称呼我为殿下,你不是卡兹戴尔人,称呼我为特蕾西娅就好。”
她的笑容明媚的就像正午时分的阳光。
“殿下您和别的贵族不同?”我问。“您总是一个人,我没见过有那位贵族和领主会屈身于一群平民和战士间,并为他们演奏,殿下,您不在意您的身份。”
“凯尔西和你说过同样的话,陈默先生。”特蕾西娅回过头,看了看身后那处篝火,围拢在篝火面前的人群,大人,孩子,战士,女人,这片营地里不单纯只有萨卡兹佣兵。
“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么?”
“您是怎么回答的?”
“我也是一名萨卡兹,我和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便是我出生于王庭,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能比他们更高贵,因为我们身体里流着同一种血,会悲伤会欢笑,会失落也会痛。”她说:“如果说我出生于王庭,那她们就是我的责任,我有义务带领他们去获得更好的生活。”
她的温柔不仅仅是对像陈默这样的人,她的温柔包含了他所能见到的一切,人们在这片大地上繁衍生息,春去冬来,生命不息,万物复苏,即使是卡兹戴尔也该拥有属于她自己的未来。
她渴望萨卡兹人能得到世间的包容,所以她尽力去包容他人,她渴望萨卡兹人能得到了解,所以她也尝试理解别人,她并不惧怕战争,但她并不渴望战争。
陈默不知道该如何来评价这种理想,它在陈默看来是如此虚妄,但或许也正因如此,正因为我们都觉得虚妄,觉得不现实,而她将它拿了起来,才会在我们面前变得如此耀眼。
“可并非所有人都会愿意相信您的,殿下。”
人都有贪欲,也有各自忌惮在乎的东西,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而搭上一切,就如scout说的,人们只在乎,也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东西,摸得到,看得到,拿的到的东西,希望,它太遥远,我不愿意为了一个希望赔上一切。
“正因如此我才要去做啊,不做就永远也无法做到不是吗?陈默先生,故步不前是看不到希望的,卡兹戴尔已经等待的够久了。”
“即使会掀起战争,据我所知,卡兹戴尔的战争已经开始了,您现在在这里,各地的领主都在收拢麾下的佣兵团,我能预想到今后的卡兹戴尔会经历一场漫长的战火。”
“我并不愿意掀起战争。”特蕾西娅说:“我不愿意任何一个人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他们宝贵的生命,可如果这是必要的,如果我们无法避免,我不会去逃避,即使我会因此成为一个罪人,我想,我已经有了这个准备。”
“失败呢,您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吗?”
“我当然想过,陈默先生。”她轻轻地笑道,转过身,天际的黎明刚刚破晓,她回过头,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她伸手按下纷乱的发丝。
“我当然想过我会失败,可这如果就是卡兹戴尔的命运,我会去反抗它,就算我做不到,也会有人继续下去。”
陈默后来又被凯尔西狠狠的警告了一顿,警告陈默不要在接近殿下,但自己这种人很明显不是一两句警告就能制止的。
第七十四章 刀刃,应予守护
是什么时候起,武器被赋予的意义只存在了厮杀,又是什么时候起,杀人成为了世界上最简单和便利的事情。
——————
陈默慢慢在这里住了下来,他试着融入这里,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会帮战士们卸下驼兽和货车上的货物,他会在支起的厨房帐篷后跑腿打杂,偶尔客串一下萨卡兹孩子们的老师,黑钢的战场急救知识让他能帮医疗小组的成员不少的忙。
夜晚后他也会坐在篝火前听着萨卡兹人们讲述一些关于当地的故事,与此同时他也会讲述一些他的见闻。
这是一个内向的,话少的外族男孩。
他放下了刀,于是在卡兹戴尔见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也见到了不同的萨卡兹。
【小塔:这是我住在卡兹戴尔营地的第二个月,有人告诉我,我不能决定我的出生,但我能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的人,我开始试着融入他们,我发现萨卡兹人和其他人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也会笑,会哭,会悲伤,会流泪,会在亲人的尸体送回来时痛哭流涕,会在吃到热气腾腾的食物后心怀感恩,孩子渴望知识,老人良善,女人温柔。
他们不像是我们印象中的那般残暴无情,你应该来看看的,他们对明天抱有希望,他们仍然相信,在卡兹戴尔,即使是这片连**争的国土,也应有属于她的未来。
这里没有欺压,没有歧视,没有排挤,也没有贵族,好像是我曾经和你讲述过得那个世界,人们该是平等的,不应贵贱而疏远,不应贫富而离别。
但我终究得像是我的幻觉,即使我身处其中,能亲眼看到,能亲耳听到,可我还是觉得不真实。】
台灯的灯光下,陈默提笔写下了这封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下来,就像是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每年都会给狐狸崽写一封信,信理所当然寄不出去,以前是没有地址,现在则是不敢。
可他还是会写,怕自己忘记了。
我能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么,就算这样活下去也不赖吧。
陈默心里不由冒起了这个想法,因为某个人的存在,让他见证到了这一切。
陈默不知道凯尔西女士和殿下为什么会救自己回来,但这并不重要,就如scout说的,他们让自己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脱下了黑钢制服和刀刃后的陈默,仿佛成为了一个普通人,陈默一直试想自己会是一个普通人,但没想到会在卡兹戴尔这片最混乱的地方完成了他多年来的夙愿。
“卡里恩,没去上课吗?”
8月21日,下午3:41分,这个时间点本该是营地里的孩子上课的时候,特蕾西娅殿下在营地里特意划出了一个地方搭建了一间学堂,其实算不上学堂,不过是用木板钉起了一个不同的房屋,孩子和大人们告诉陈默她曾不顾凯尔西女士的提醒,亲自参与其中,至今为止学堂若是有那里坏了她仍会亲自去维修。
她简直平和的不像是一名王女,也不因自己的血脉而觉得自己有何高贵,她觉得这个身份对她而言是一种责任,但其实像她这种人不该背负这种责任,她想改变卡兹戴尔,并身体力行从身边一点点做起。
殿下也是学堂的校长,名誉校长,她偶尔会抽出空暇的时间为孩子们上一堂课,讲述卡兹戴尔外的世界,繁容,安定祥和,话语里充满了向往,他告诉孩子,有朝一日卡兹戴尔也能像伦蒂尼姆,像哥伦比亚,但这些未来要靠他们去成就。
她是一个引路人,不是政客,她所做的一切发自内心,而不是为了拉拢民心而做的政治作秀,陈默曾怀疑过她的所作所为,他留在这里,不仅仅是因为scout告诉他的一切,或许潜意识里他仍然不信任这个残酷的世界会出现如殿下一般的人。
但在看到她纯真的笑容时,陈默明白,是他错了,错的很离谱,他用自己狭隘的眼光自以为能了解这个世界上的人心。
“陈默哥?!”
偷偷摸摸的卡里恩像是被陈默吓了一跳,急忙将什么东西藏在自己背后。
“你应该叫我陈默老师!”
“什么呀,你才来上过几节课。”
“陈默老师!陈默老师!”他赶忙腆起脸,拉住陈默的袖口:“你上次说的那个故事,找到了七龙珠真的能和神龙许愿吗?”
“你想许什么愿望?”
“我就问问,问问都不可以?”
“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跑出来了,我记得现在是上课时间吧?”
“今天下午没课!”他松开我的袖口,像是怕陈默把他拎回去:“陈默哥你学我们的话学的很快啊,明明一个月前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不会,现在这么能熟悉了,简直就和萨卡兹人一样。”
“别以为你夸我我就会放过。。”
“怎么会!我说的是真话!”卡里恩拍起胸口,“哥伦比亚语我就学了好久了,现在都还没学会,还是陈默哥你厉害。”
“快说,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嘛……你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陈默哥你不也鬼鬼祟祟的躲在帐篷后面,还好意思说我!”卡里恩一脸不屑,眼睛一转:“陈默哥在等殿下吧?你是不是喜欢殿下呀?”
“……”
“唉,喜欢就说出来嘛,我们卡兹戴尔人可不会像你这么扭捏,在我们卡兹戴尔如果喜欢一个女孩就要立马说出来,你够强就算她不喜欢你你也能把她抱进帐篷。”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着打量了陈默一下:“但你嘛,老实说陈默哥我们都不看好你哦,这里喜欢殿下的人多的一只手数不过来,你多半是没指望咯。”
“也包括你?”陈默想起了上次经过学堂门口的事情:“我记得你上次因为殿下的事和人打架。”
“这……”他忽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过了一会才后怕的说:“你还说这个,我回去后可是被老爹狠狠修理了一顿。”
“啊,我知道,这件事都传开了嘛。”陈默故意说:“哦,殿下也知道了。”
“殿下也知道了,完了,完了!”
他整个人一下子都失去了神彩,就像你中学时候情窦初开喜欢一个女孩,结果被弄得全校都知道这件事,那个女孩也知道这件事。
但特蕾西娅很明显不是那种女孩。
“你刚刚不是还说,你们萨卡兹人喜欢一个女孩就要立马说出来嘛,你够强就算她不喜欢你你也可以帮她抱紧帐篷?”陈默学着卡里恩刚才的语气:“你不是萨卡兹人。”
但你头顶那对犄角和纤细的尾巴不正是萨卡兹人的标志。
“可那是殿下啊!”他有些慌乱。
“殿下不是萨卡兹。”
“殿下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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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是不同的,特蕾西娅的确不同。
“所以你才做了一个七龙珠?”陈默问,其实他早就看到了卡里恩藏在背后的东西,一个玻璃球上面画着几颗星星。
小孩子是很好猜的,不然他也不会问我那些问题。
“被你看到了。”他下意识的还想藏,但过了几秒又把那个礼物拿了出来。“陈默哥,你说七龙珠真的能许愿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给你们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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