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凯尔希医【=@
“阿米娅?”
【阿米娅小姐和博士于两个小时四十五分前接到近卫局的通知离开了罗德岛】
“因为整合运动的突然出现?难怪凯尔希会被留下来看家。”陈默嘀咕。
普瑞赛斯没有回答。
“普瑞赛斯,罗德岛还缺人吗?”
【罗德岛的人才引进一直是由人事部负责】
“之前被关在禁闭室的那只卡斯特,……虽然狡猾小气臭毛病还多,但其实人并不坏,而且是个难得的人才。”陈默说:“我希望你能替我将这句话转达凯尔希。”
普瑞赛斯安静了几秒。
【凯尔希医生说:可以】
陈默脊背一寒,脸色难看。
“我刚才说她坏话……”
【需要我为您删除这份日志吗?】普瑞赛斯贴心的问。
“不必。”陈默硬气的说:“我要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憧憬
后来,我想起了自己和殿下的那次没有结果的争吵,能让温柔如殿下这样的人盛怒,大抵是我没有想象到的。
殿下想必早已看出来了。
我和他们并不是志同道合的人,和凯尔希,和博士,和巴别塔许许多多的人,我和他们没有共同的信念。
他们为了感染者而战,为了卡兹戴尔而战,他们都有自己追求的期待,但我没有。
我没有伟大无私到要为了别人和这份不属于我的事业付出一切的勇气和决心。
我正在为了别人的事业和理想赌上自己的性命。
殿下说,你不该得到这样的结局。
她说,不该是这样。
但很多人都没有想过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回首过往,很多人都恍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早已偏离了当初的道路。
人的双眼仅能看到脚下和前方有限的距离,太过遥远的东西不够可靠。
理想主义者是无根浮萍,他们的容身之地立于自己的理想之上,一旦理想崩塌,他们也将随波逐流。
信念是世间最虚伪的东西,它更像一柄双刃匕首,越是依赖,越是深陷其中,便越是难以挣脱,但没有信念的人是可笑的,没有信念的人自由却又软弱。
理想仿佛悬浮于穹顶之上的阁楼,教功利者嗤之以鼻,他们轻哼一声嘲笑你真的值得吗,告诉你最终一无所获。
你所有的努力都殊为可笑而且不值一提。
他们轻蔑,嘲讽,讥笑,甚至谩骂,恨不得折断你的犄角,剜出你的双眼,看你在黑暗中狼狈的摸索,看你在不甘的怒吼中化为灰烬,当你倒下后,他们弹冠相庆,欢呼雀跃,践踏你仅剩的尊严,撕裂你的本就支离破碎信念与皮鳞。
血,沸腾灼热。
大地,无情刻薄。
但人这一生总要为了什么而活着,无关乎值得与否,也总要做些别人看不懂的傻事,才像是真正的活着。
有光明的地方自然会有黑暗。
活在光明的人是幸福的,他们在温暖的地方成长,温柔的,也被温柔以待,他们依然留存有天真的余地。
活在黑暗的人是不幸的,不幸的他们从一开始就见证了一切破灭,没有期待,就没有背叛,也没有绝望。
而自阴影中挣扎而出却向往光明的人是痛苦的,因为他们早已知晓了残酷,背负着不切实际却深信不疑,随时可能破灭的幻想,做好了化为遗尘的觉悟,去追寻他们心中的汤谷。
前仆后继,不曾止息。
犹如星火,燎燃原野。
有的人成功了,但更多的人倒下,回归了大地的怀抱。
你问我值得吗?
当然值得。
他们可悲但不可怜,他们不幸,但不悲切,他们渺小,但不卑微。
可怜,悲切而又卑微的是我这样为了活着而活着且不折手段的活着的人。
苦难的摇篮永远孕育着希望,希望是对苦难的反驳和痛斥,人理当永远向往光明。
【小塔: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卡兹戴尔,殿下和巴别塔的局势基本稳定下来,我们打退了摄政王军队的突袭,我离开后,凯尔希女士会为殿下安排新的人担任护卫。
其实在集镇上看到黑钢的安保干员时,我就已经生出了这个想法。
殿下的存在是这一切的基础,她像是一个信仰,所有人都在仰望着殿下的背影,包括我,殿下总能告诉我们该怎么做,该向哪里走,只要她在这里,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该前往的方向而不至于迷失。
但她们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小塔,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或许我应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但你知道,我实在没有勇气和信心去成为那种人。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scout吗?他今天外出巡逻带回来一头犄兽,晚上可能会有肉汤了,他送了我一节犄兽的角,告诉我犄兽的角在卡兹戴尔象征着茁壮,他可能把我当成孩子了,但我没有拒绝。
小塔,我要回黑钢了,也许再过不久,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离开黑钢回龙门,不知道你还在不在哪里。
小塔,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长大了吧,我想,现在的我应该快要认不出你了。
结晶纪元1087年10月21日。】
推门的声响让塔露拉轻轻合上手里泛黄的日记本。
切尔诺伯格的指挥塔能俯瞰着半座城市。
高大的爱国者沉默着矗立在塔露拉的身后。
“已经准备好了吗?”
塔露拉从藤椅上站起,她转过身,爱国者注意到她左手上那本泛黄的日记。
自从源石侵蚀程度恶化后,爱国者就很少再开口说话了。
他点了点头。
塔露拉轻轻吸了口气。
“那就出发吧,去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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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晶纪元1097年5月30日
龙门铜钟外环路。
陈注视着眼前出现的那个身影,好像回到了好多年前,她们也是这样注视着彼此,她牵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站在城市崩塌道路的另一边。
【——和我一起走!别再留在这里了!】
【——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吗,离这些人,离着个地方远远的!】
【|
……
【——我恨这座城市,我恨他,别让我也恨你。】
【——我答应要和她一起的,可是我害怕了……我……我松开手了,我没和她一起……】
【——她的眼神,很害怕,我很害怕,她也很害怕,我……我一定是做错了。】
【——这是她的错,不是你的。】
【——她不知道真相,这个真相不该被任何人知道,所以她肯定会犯错,哪怕不是现在,将来也会,很多情况下,犯错是不该被责罚的,我们不仅会犯错,还会犯很多错,这些错,我们一定会犯,躲不开,避不过】
【——塔露拉只是犯了那个她一定会犯的错。】
【——你不哭了。】
【——嗯,我想小塔回来,我该怎么办?】
【——我会教你很多事,教你怎么管理城市,怎么对抗恶棍,怎么对待朋友,照我说的做,塔露拉就有可能回来。】
【——要,要怎么做?小塔真的可能回来吗?舅舅会不会骗我?……妈妈……妈妈说,说你只会骗人,我……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也许吧,我也犯下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导致你的母亲终一生都恨我入骨,至死都没能放开,她这么说情有可原。】
【——但错误是可以被弥补的,晖洁,听好,正确行事值得你努力一生,纠正错误,却值得人押上性命,塔露拉的离去是一桩错误,这桩错误带来的所有后果,我都会承担,而你,晖洁,快快长大吧。】
【——长大以后会怎么样?】
【——你的话,长大的你……就能改变这一切。】
【——真的吗?!】
【——也许,或者说,只要你相信,它就是真的,我会教你剑术,晖洁,赤霄的剑术。】
陈握紧了腰间赤霄的刀柄。
也许,陈不该相信魏彦吾说过的每一句话,尽管,他说的大多是事实。
可不管是陈,还是魏彦吾,亦或者塔露拉,他们都忘记了,他们应该忘记了,因为和他们比起来,那家伙是如此的不起眼,微不足道的不起眼,像极了生命中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
但却是这个不起眼的人。押上了自己的性命来纠正这个陈和魏彦吾眼中的错误。
塔露拉没有做错,她的错来源于这片大地对不公正的漠视和心安理得,她想要纠正这个错误,所以她是错的。
没有第三种选择。
赤霄的剑术出类拔萃,但它却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刺伤了不该刺伤的人。
陈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欣喜还是难过。
她只是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看着她嘴角的微笑,那笑容是如此的刺眼,那笑容不该出现在这座名为龙门的城市里。
押运队的警员们严阵以待的竖起手中的武器,面对群来者不善的整合运动,所有人都没敢放松警惕,尽管他们没能在他们身上看到武器,而她们也没有做出危险的举动。
“老陈?!”星熊的询问从耳机内响起,唤醒了陈的片刻失神。
这和行动组与督察组制定计划的初衷一致,但不同的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塔露拉会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车队的面前。
以至于后续的计划和潜伏的支援,在面对这种情况下,已经排不上什么用场。
“所有人暂时待命,别放松警戒。”陈说,轻呼了一口气:“让我来处理。”
“明白……注意安全。”
“放心。”
陈轻轻松开握紧刀柄的手。
她向着塔露拉走过去的时候,对方也在向自己走来,于是在道路的中央,她们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她的脸上带着自信而温和的笑容。
“好久不见,晖洁。”
她这么说,在陈还没来得及质问之前,打断了陈想要说出的话。
“你到底打的什么注意?小默在哪里,老实回答我。”说这话的时候,陈掐断了耳麦,右手缓缓搭上腰后的刀柄。
“你只有一次机会。”
“这么说,你已经见过她了。”塔露拉的笑容缓缓消失,她仿佛没有注意到陈的动作和她凝重的脸色。
“她是谁?”
“长着和这张脸一样面容的人。”
“呵,讲笑话也要分清楚场合。”陈不屑的嗤笑一声:“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晖洁。”塔露拉说:“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以及小默,我见过那孩子,小默,她让我想起很多以前发生过的事。”
那些以为已经忘记的过去,原来从来没有真正的忘记过。
“这是你自己选的。”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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