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回忆录 第712章

作者:一隅屋檐

  “可你是小塔,我就是你的亲人呀。”

  “你现在应该知道了,我不是你说的小塔。”塔露拉收起视线。

  “你会陪我玩。”小默握紧了塔露拉的手,有些不讲道理的说:“……你就是小塔。”

  “那你只能选一个。”德拉克忽然说。“如果你想我在一起,就不能回去了,即使是这样,你也要跟过来?现在松手还来得及。”

  “不选行不行?”小默弱弱的问。

  “不行。”

  “唔……”小默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德拉克的手跟在德拉克的身边。

  德拉克也没有赶她走。

  走到闸门前时,牵着小默的她罗德岛围拢看热闹的人群默默分开一条路。

  德拉克牵着小默从人群中走过。

  “想好了没有?”德拉克问。

  “没有。”

  “要想多久?”

  “不知道。”小默摇头:“你要赶我走吗?”

  “你想走吗?”

  “不想。”

  德拉克没说话了。

  过了一会,她才开口。

  “那你可别后悔。”

  人群里的陈默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女儿?”年忽然问。

  “啊。”

  陈默复杂的点头。

  “比你有出息,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啊。”

  “呃……谢了啊。”

  ——————

  “塔露拉小姐……”

  阿米娅没能想到刚回罗德岛就遇到了这一幕,她愣了半天才回过神,德拉克看过来的眼神让阿米娅有些担心,作为少数几个知情人之一,阿米娅很清楚德拉克和塔露拉之间的关系,她不愿意看到塔露拉会在罗德岛和德拉克起争端。

  “没关系,请放心,阿米娅小姐,我既然决定来这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我还不至于因为些许敌意和冷眼就做什么。”

  “那就好……抱歉,我也没想到。”

  “该说道歉的人是我。”塔露拉摇了摇头,她看着德拉克:“无论她是谁,这件事是因谁【-|

  塔露拉的视线在聚拢闸门前的罗德岛众人面前扫过。

  “霜星早已和我提起过,你们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她说不清楚,但现在我看到了。”塔露拉收回视线落在阿米娅的身上,又看向阿丽娜,后者轻轻点头:“你们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整合运动,但你们比我们那时要好许多,我已经从霜星哪里知道了你们的想法,也许……我是说也许,罗德岛的存在会带来一些不同的东西,老实说,我很期待你们的未来。”

  “啊……谢谢。”阿米娅有些没反应过来,显得拘谨。

  “也谢谢你,阿米娅小姐。”塔露拉温和的笑了笑:“你和罗德岛,不论是出于个人还是整合运动,很感谢你们的一所做切。”

  ps:其实吧,泰拉和整合运动基本没有走赤化路线的基础……赤化也就乐一乐了,毕竟再好的东西也要符合国情,照搬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中国的马列已经是另一套理论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肤浅

  陈默暂时没有冒头的打算。

  逃避虽然可耻,但很有用,陈默没那么蠢在陈还在气头上的时候出去,而且塔露拉和维娜还在外面,到时候免不了又将矛头对准自己。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陈默却并不觉得自己窝囊,再说了,怕老婆的事……陈某人那能叫怕吗,那叫进退有据,大丈夫能屈能伸。

  总之陈默悄悄的抬头看了外面一眼,在年一副嫌弃和鄙夷的目光对她比了一个友好的手势,然后猫着腰缩进了罗德岛内。

  陈默不得不承认年说的还是很有道理了,这件事不算完,他暂时还没有想到一个好的解决方案,只能拖,拖到陈没那么气了,拖到维娜和陈暂时达成了共识,塔露拉来罗德岛之后,德拉克多半不会在跳出来了,但还是要警惕,德拉克和塔露拉间复杂的关系处理不好以德拉克的性格,发生什么都不奇怪,而陈,德拉克和塔露拉的存在让陈心情复杂的同时,大概会引走一部分火力。

  到时她们闹起来,陈到底该帮谁呢?其实陈默也很好奇。

  至于维娜,陈默知道以维娜现在的身份不可能在罗德岛停留太久,但整合运动和切城之后的局势,免不了要维多利亚的协助,所以陈默迟早是要和维娜见面的,否则单纯是维娜和塔露拉协商,陈默觉得很可能不会有任何结果,维娜虽然看着散漫,可她毕竟是维多利亚的君主,在对外关乎维多利亚利益上的事不会有任何让步。

  维多利亚虽然和乌萨斯并不接壤,但维多利亚这些年对乌萨斯的经济文化输出,在乌萨斯国内聚集了大量的资本和商业渠道,这些东西只是一部分就能帮助切城解决很多的问题,卡兹戴尔的情势要比维多利亚复杂的多,殿下虽然关注乌萨斯感染者的发展,但议会的领主们和元老院的老不死大多并不认同殿下的政策,殿下能做的很有限。

  陈默并不准备把期望全都寄托在和乌萨斯接壤且矛盾重重的炎国身上,他既然决心去切尔诺伯格,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切城的整合运动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已经陷入了不可避免的瓶颈,如果不打破感染者组织这个桎梏,很难在取得更大的进展。

  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个国家在盯着乌萨斯的政权斗争,他们不会全无准备,哥伦比亚建国至今,无时无刻不想着有时机取得他们应得的国际地位,东国和乌萨斯自血峰战争后便有着刻骨铭心的血仇,乌萨斯的血腥扩张和卡西米尔之间十数次的纷争两者早已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更不必说炎国。

  乌萨斯为了征服究竟吸引了多少仇恨,引起了无数纷争。

  不知道多少国家在盯着这个衰微的庞然大物,等着撕下它的一块肉,将它赶下国际大国的圣坛之下,只是乌萨斯血腥残酷的征服历史,让多数国家都有所忌惮。

  乌萨斯的国民还沉浸在先皇创下的征服辉煌里,不肯睁开眼看看国内的实况,被压迫的感染者和平民,失去了战争带来的红利后,枯死在工厂的机器,和没了战争果实后人们被积压而即将爆发的愤怒。

  大多数时候,为了战争,国民会团结在一起,在一位英名的领袖领导下,在军团不断的开疆拓土和胜利下,民族自豪感和荣誉会激发他们的爱国情节,年轻人们会踊跃参军,工厂和国民可以忍受为了胜利而带来的剥削和生活的囧迫。

  可一旦失去了这些,失去了先皇的军团和胜利,而依然保持高压政策,那么人民的不满终将爆发出来,在没有胜利的激励和遮掩后,这些矛盾终将会颠覆乌萨斯的贵族和地主。

  奴隶主会被他的奴隶们吊死在庄园的树上,平民会走上街头,拿起刀剑,保卫他们的财产,军队当然可以镇压这些,可对国民挥出利刃的军人会回想起先皇的荣耀,这些荣耀不是让他们屠杀自己的国民,军队会陷入迷茫,而最终不知道自己再做些什么。

  乌萨斯的现任皇帝费奥多尔是个很有远见的人,或许给他一些时间,他和他的议长也许真能通过不断地改革而挽回这个颓势,将军权们的部分利益分割出来用以缓解国民的矛盾和不满,可他的改革注定要动摇腐朽的军权们的利益,双方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而这时,只需要一个能满足人民他们想要的食物,尊严,需求的人站出来,也未必不能动摇乌萨斯几百年来的统治。

  说起来虽然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以前的整合运动并不具备这种条件,甚至于他们最大的用处就是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大变中成为各国介入乌萨斯最好的托盘手。

  维多利亚,哥伦比亚甚至是卡兹戴尔,炎国,以整合运的体积,他们想操纵和架空这个组织简直轻而易举。

  “但现在不行了,对吗?”

  塔露拉安静的坐在陈默对面的椅子上,听着陈默分析乌萨斯即将到来的局势,她抬起头,明亮的红色眼眸盯着陈默的脸,双手轻轻放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

  “这份想法,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诞生的。”

  “在听你说起你的理想的时候。”陈默说,“你想改变雪原,改变感染者的命运,我们都清楚,这条路很难实现,我知道你不怕失败,即使这条路看不分明,你依然会走下去,但我不行,塔露拉。”

  陈默坐在自己面前的塔露拉,自从雪原之后,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能坐在彼此对面好好谈一谈了。

  眼前的这一幕不由让陈默想起了好几年前整合运动还在荒芜寒冷的雪原上流浪时,她和塔露拉偶尔也会坐在木屋的炉火前谈起这些事。

  那时的陈默也终于知道,这个世界的感染者的处境毕竟和另一个世界是不同,况且他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对于变革具体要做些什么,要怎么做并不清楚。

  照本宣科固然简单,可如果照本宣科就能成功,何必会有那么多的牺牲呢,感染者的处境更加困顿绝望。

  “你还是这么做了。”塔露拉垂下眸。“就像小时候你说的那些,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东西,明明那时候我们一样大。”

  “因为我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陈默说:“我能帮你做的很有限,我也没有那么长远的目光能预料到乌萨斯到今天可能发生的变革,但我很清楚,只凭你,凭那时候你手下的整合运动,一群饥寒交迫的感染者什么也做不到,你们甚至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最大的可能只是沦为一个虚伪的政权,然后被推着等某个国家捞取完利益或准备抽手时成为替罪羊和牺牲品,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利。”

  “所以你才不认可我的想法。”

  “不。”陈默摇了摇头:“如果你只是想为感染者寻求一个栖身之地,你可以做到,只要离开乌萨斯,即使没有移动城市,你们依然可以生存下去,哪怕带着感染者们去卡兹戴尔。”

  陈默看着塔露拉猩红的瞳孔,德拉克的轻轻抿着嘴唇。

  “你说的没错,如果只是寻找一片生存的土地,我可以做到。”

  “可这样,感染者的遭遇依然没有改变。”陈默说,他的手按在扶手上,目光温和:“你所能救的只是跟随着你的感染者,你想做的更多,你想改变的是感染者命运,而不是单单拯救几个感染者,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已经不会回头了。”

  “但那时的整合运动光是维持自己的生存就很艰难,而你们所要对抗的是拥有军队,长刀,铠甲,军舰的乌萨斯帝国军团,他们能毫不费力将你们清理,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你体内的科西切,他那个阴暗的想法,他想利用感染者改变你的想法,利用你的整合运动,将乌萨斯的感染者推向毁灭,毁掉感染者们和乌萨斯国内摇摆不定的领主,企图改革的议会和外国敢于插手的势力。”

  “你的想法没有错,塔露拉,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能保证那条黑蛇会看着你成功,和他勾结的乌萨斯军权们也不会看着你成功,只要他还在,你的理想从一开始,你就注定了会失败。”陈默说:“我不能看着你失败,我也不能看着那条黑蛇将你逼向绝望,但无论是维多利亚和卡兹戴尔都不可能对乌萨斯有所行动,只有炎国,炎国和乌萨斯在北疆的矛盾早已无法避免,炎国也是唯一一个和乌萨斯有纠纷且可能对乌萨斯宣战的国家,更重要的,你想要南下,乌萨斯的移动城市群大多在富足的南方,而炎国北疆就是乌萨斯南境。”

  塔露拉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她才开口:

  “我一直不明白,你是怎么成为……做到的?”

  “因为魏彦吾。”陈默说:“已经不重要了。”

  塔露拉没有再问。

  她很清楚陈默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究竟回到炎国的他是如何重新走到北疆的,塔露拉只是想一想就能明白有多困难。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知道是你杀害的感染者们,对吗?通过霜星。”塔露拉说:“博卓卡斯替和阿丽娜,其实我那时候就应该想到,阿丽娜怎么可能拿的到炎国军队的布防图,博卓卡斯替先生居然会同意袭击北军指挥部的提议,现在仔细想一想,如果对方没有安排,我们根本不可能成功。”

  塔露拉说:“我还是这么做了,我想杀了你。我早该想到这些都是你做的,但我还是自欺欺人的选择了逃避。”

  北疆战争让整合运动的名声响彻了整合乌萨斯,人们对感染者的态度多少发生了转变,更重要的是乌萨斯无法接受是感染者结束了这场战争,是感染者带来了胜利,而感染者也坚定了他们跟随整合运动的信念,塔露拉从此不再籍籍无名而是名副其实,毫无争议的领袖。

  就好像,霸王举鼎,曹操刺董。

  “这不是你的错,黑蛇会煽动你,塔露拉,科西切所承担的无数代仇怨和故事,这个种子必须被终结,可如果我在,你会压制他,永远不会有解决他的机会,要引出她,你得学会仇恨,黑蛇不会放过这个占据你思想的机会。”陈默说:“你是火,塔露拉,但你不该只是为了烧死区区一条黑蛇而和他同归于尽,这不值得。”

  “爱国者的话其实并没有错,人心各异,感染者虽然凄惨,可他们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各种想法,会背叛也会逃避,你在乎感染者,黑蛇的陷阱很可耻,可你不能认为感染者就全是好的,不能因此而对他们抱有偏见。”

  “我知道,我只是……”塔露拉想要反驳,最后只能像是别捏一样没有说出话来,她不能否认,当时的她的确对感染者存在偏见,的确天真的期望他们不会背叛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领袖嘛,你的理想不能容忍将刀口对准自己的感染者同胞。”陈默敷衍的回答。

  “……好好说话!”塔露拉轻轻瞥了陈默一眼,有些不满,她会露出这种表情让陈默有点意外。

  “你到底是怎么说服爱国者先生的?”塔露拉问,她无数次希望爱国者认同她的理念,但都铩羽而归,爱国者看孩子般的眼神让那时的她心里多少不服气。

  “我没有说服他。”陈默想了想:“我只是和博卓卡斯替先生说,我认为他的做法是正确的,但塔露拉毕竟还年轻,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您也不希望看到一个因和自己产生分歧就毫不留情铲除隐患的人成为感染者的领袖吧,博卓卡斯替先生虽然不赞同你的一部分想法,但实际上,他心里还是认同你这个领袖的。”

  塔露拉沉默了一会点头。

  “爱国者先生的确是这样的人。”

  “博卓卡斯替是从卡兹戴尔来的温迪戈,从先皇时代他就生活在战争中,他唯一的妻子而儿子死在了感染者的灾难里,他收养了矿场的霜星,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片大地的残酷,可也是因此,他心里才会怀有改变的想法,他反对你,是因为他的确在你身上看到了那种潜质和希望,不希望你因为那丝天真而引来灾祸,否则他怎么会带着出生入死的盾卫们和霜星加入整合运动。”陈默说,露出笑容:“他对你抱有期望,而你的许诺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塔露拉轻轻呼了口气。

  “我知道的,他们的期望我都清楚,叶莲娜,阿丽娜,小伊诺,小萨沙,不爱说话的柳德米拉,亲切的亚历克斯……这片大地,那片雪原,那些追逐阳光的人,是他们教会了这些理想的意义,科西切永远不可能理解,他的眼里只有牺牲。”

  塔露拉说。

  “我很怕自己会辜负他们对我的信任,可每当想起他们和我的理想,我就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无论面对什么敌人,科西切的阴影也好,哪怕这条路再远,再苦,直到我们倒下为止。我不会,也不敢停下。”

  “现在你做到了,塔露拉。”

  塔露拉轻轻摇头。

  “我做到了一半。”她说,看着陈默:“有时候我也会觉得不甘心,如果我们做的一切都注定了会失败,只是想一想,我就会觉得不甘心,他的期待让我觉得沉重,那些期待的眼神甚至会让我想要逃避。”

  她垂下眸,放在双腿上的手指轻轻捏紧。

  “理想不能改变我的处境,依旧会有无数人病死在寒冷的冬天里,依旧会有无数人倒在迁徙的路上,纠察队让我们疲于应对,但我却不能改变他们的生活,我只能告诉他们理想,一边又一遍说着无济于事的话语,可这些话既不能填饱肚子,也无法抵御寒冷。”

  塔露拉说,她垂下的眼眸看着自己的手掌。

  也许只有在少数的几个人面前,她才能说出这些话。

  那时的她觉得自己真是虚伪,如果自己没有带上他们,没有为了那个所谓理想,他们应该有很多人能继续活着,是塔露拉和她的理想害死了他们。

  塔露拉平静的说:

  “他们从来没有因此而怨恨过我,他们信任的目光竟然让我恐惧,爱国者不认同我的理念,不希望南下,其实我很清楚,因为那些关于理想的许诺在我看来也是那么不切实际,冠冕堂皇,我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带着他们往哪里走。”

  “但那些都过去了,你实现了你承诺的话语。”陈默说:“是你带着感染者在切尔诺伯格建立了新的整合运动,你证明了你的选择并没有什么错,也没有让那些为此而死去和活着的人失望。”

  人当然会有私心,没有谁能一如既往的保持坚定,但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退缩,这才是爱国者眼中的塔露拉,这才是陈默认识的那个塔露拉,正是因为她会有着这样想法,而非冷酷和残暴,所以才会被人寄以期望,这是她和殿下与这片大地上的那些早已麻木和贪婪的人最大的不同。

  “但我却让你失望了。”塔露拉抬起头说。

  陈默抬起手握住了塔露拉放在双腿上的手掌。

  “因为我,后来也希望你能成为那样的人,去实现你的理想。”陈默说:“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你的路还很长,塔露拉,今后我会陪你一起走下去的,我保证。”

  塔露拉轻轻叹了口气握紧了陈默的手。

  “还有晖洁,对吗?”她露出笑容:“除了她以及那只阿斯兰,德拉克……”

  塔露拉手中的力量越来越大。

  陈默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