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梦也好,画中幻境也罢。
起码她可以不用再考虑太多了,现在的她可以和晖洁一样。
她其实挺羡慕晖洁说到做到,一往无前,毫不迟疑的那种果断和凌厉,她做了太久的别人眼里期望的整合运动领袖塔露拉。
塔露拉想着,目光柔和下来。
但现在,她只是塔露拉罢了,一个不属于任何组织,不背负任何使命和责任的……小塔。
他会大吃一惊的吧。
我知道你心里有遗憾。
只是晖洁……希望她不要生气才好,不,她肯定会生气的,她从小就是这样,嘴上不说,心里在想。
不过这样也好。
塔露拉忽然有些恶趣味的想着,扬起嘴角,轻轻抱起身旁的小默。
阿米娅只觉得面前的塔露拉小姐现在的模样仿佛和刚才判若两人,那嘴角的笑容,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ps:后面还有很多熟面孔,没了整合运动牵挂的塔露拉战斗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北疆无战事(五)
很早以前,在伦蒂尼姆有个叫陈晖洁的人骂我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也许她骂的没错。
因为想抓住却没能抓住的东西太多,留下了许多难以弥补和挽回的遗憾,所以总想着变的贪婪一点也好,把所有事情都牢牢抓在自己手里,一厢情愿去想着自己该做和能做的事,从来没有考虑和问起过当事人的意愿。
失去的滋味并不好受,天底下的事情,得而复失往往比起失而复得要令人难接受的多。
陈撑着下巴的手,凝视着面前这个在桌案后处理着文件的男人。
夜幕降临,时间悄然流逝。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盯着我?”男人终于放下手里的笔。
“有什么问题?”陈挑了挑眉,语气不善的问,她向来理直气壮。
“你这么闲?”
“可不是,无事可做。”她似乎猜到了男人想说什么,想也没想指了指堆积的文案:“别想我替你打白工,想都不要想,我宁愿坐在这里打发时间,你也不放心将那些东西交给我吧。”
“……白吃白住?”
“是啊。”她的手掌按在桌面,看向他的视线里带着挑衅:“你有意见?”
男人嘴唇动了动,移开视线。
“你不觉得无聊就好。”
“呵。”陈冷笑一声,顿了顿:“你之前说这半个月都没有战事。”
“嗯?”握着笔的动作停了停:“暂时不会有,双方都没做好准备,军队对乌萨斯境内的地形需要进一步勘测,乌萨斯在南境调集了三个集团军驻守,斥候之间有小规模冲突,但大战……兴许还要等一段时间吧。”
陈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面前的人没有说实话。
“没骗你。”像是知道了陈的想法,男人认真的补充道。
“骗没骗你嘴上说了可不算。”陈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怀疑。
“那为什么还要问?”
“你心里清楚。”陈冷着脸反问。
“所以你已经去见过她了。”男人缓缓合上文件,平静的将文件放好:“东南和北线这场战争一旦开始,就将是大战,我们在等着乌萨斯的集结,将南境的防御一鼓作气突破后,这条进军路线就再也不会有更大的阻碍。”
“所以这才是主要原因。”陈说,话语却很肯定。
他没有反驳。
“难不成你们还想一路打到圣骏堡的城下。”陈挑着眉问。
“你们也没好多少。”陈冷嗤笑着说。
“谁是不是呢。”他无奈的说:“他们在等,我们也在等,都不过是想让这场战争简单点罢了,如果顺利的话,乌萨斯东南境的门户将在这场战斗结束后被彻底打开。”
他说,陈抿了抿嘴。
“谁也不能保证这场战争会打到什么程度,炎已经做足了预估,但我觉得不仅如此,你应该去劝劝她,带着她那批人离开这片区域。”他说:“他们有更好的出路,以他们的情况没必要掺和进这场战事里,等到乌萨斯东境兵力元气大伤,他们能有更多机会。”
陈嘴角冷笑的讥讽更明显了一些。
她看着陈默,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不是我早知道这场战争的结局,是不是现在就相信了你嘴里的那些鬼话,还一鼓作气突破乌萨斯南境防线,剿灭乌萨斯聚集的有生力量。
是啊,你们的确是做到了,炎打烂了乌萨斯布局在南线的三个集团军,一开始攻势的确势如破竹,但后来却越来越缓慢。
乌萨斯人被你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可你心里其实清楚,你背后那个国家并没有真正决定好要打一场倾国的大型战役,一开始在北疆取得胜利后向南部推进后,就没想过要彻底和乌萨斯陷入战争的泥潭。
乌萨斯的国境线太长了,大片广袤的区域对于炎而言都如同鸡肋,毫无价值可言,漫长的补给箱使得这场战争最终会得不偿失。
“那之后呢?”陈问:“假如炎国真的顺利达成了战略预期,难道还要靠着北疆这十万军力越过广袤的雪地和平原向着乌萨斯工业城市聚集的南部平原进军?”
他微微愣了愣。
“不一定。”他说:“但一定会越过国境线,摆出向南推进的架势,拿下东南线路上行进的移动城市。”
“比如切尔诺伯格?”陈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冷笑不断。
他突然沉默下来,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切尔诺伯格只是其中之一。”他平静的说。
“呵。”陈忍不住冷笑出声。“乌萨斯内部的权利争斗主要集中在南部和中部,切尔诺伯格这座城市早年间是争斗的牺牲品,属于旧军权贵族的势力,后来崛起后隐隐向兴许贵族的方向靠拢,所以无论是乌萨斯政坛上的矛盾,还是主导这场战争走向的试图打压新贵族和改革派议会势态的军方,都会趁着这场战争拿下它的掌握权,他们不会允许这座城市退到南部,向后转移,脱离他们的掌控。”
“……”
他看着陈的目光发生了些许变化。“你怎么会关注这座城市?”
“这些东西是来这里之前,有人亲口告诉过我的。”陈翘起嘴角说。
“哦?魏彦吾。”
他故意好奇的问,陈别了别嘴。
“他可不会关心这些。”
“那是谁?”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陈微微眯眼看着面前的他。
有个词语叫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很明显某人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出来这个答案。
他没有追问,因为他知道陈肯定不会说。
“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他说:“不过我也说了,切尔诺伯格只是其中之一,这次和乌萨斯的战争总得拿点什么才行,比如几座移动城市的归属权,炎的确没做好深入乌萨斯内部的打算,事实上军政院也在考虑圣骏堡的政治斗争,就像你刚才所说的一样,议会改革派和军方以及依附与军方的旧贵族之间的矛盾首当其中。”
“但我想,这场战争应该没你所想的那么容易。”
陈的笑容缓缓收敛下去,她的手指按在桌面,从小臂下露出白皙的指节,看着他的目光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战争从来都不顺利。”他没有察觉到陈警司目光里悄然的变化。
“我是说,其他的一些。”陈说:“你有没有想过这场战争结束之后的打算?”
他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看着陈的脸,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陈红色的漂亮瞳孔里倒映着他的模样。
“……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能陪你再回龙门。”他说着没有移开目光。
“我这么冷静,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意外?”陈问,心情不知为何好了些。
“有点。”
“不想知道为什么?”
“你白天刚来的时候还发了一通脾气,现在再提起这件事,总不能短短几个小时候就坦然接受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性子。”他无奈的说:“但我不想知道。”
“又要逃?”
“……我很抱歉。”
“你以为一句轻描淡写的抱歉就完了?”陈冷笑着:“一开始不是还理直气壮的想把我打发走吗?殿下。”
陈的话语刺起来人从来都不会手软,当然,比起她无理取闹的时候要好的多,但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很明显是在闹别扭。
那柄藏在鞘里赤霄就摆放在离这里不远。
“但我不是让你留下来了?”他硬着头皮说。
原本在他的预想里,在白天他说出那席话后,陈应该会失望的离开,最不济也不会做出那种像是无赖的举动。
在他的印象里,陈不该是能做出这种行为的性格。
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觉得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就像是白天陈的种种预期之外的举动,以及刚才她随口就能说出切尔诺伯格这座城市的局势。
这种城市……是他考虑了许久之后才和乌萨斯议会的维特商讨出来的价码,远在龙门的陈不该会对一座乌萨斯的城市如此上心。
“所以在你的印象里,你觉得我原本不该留下来!”
陈大声说,她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军营了,这里和过去记忆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那次她没有留下来,她只是在得到那个并不意外的答案后心灰意冷的离开这里。
否则陈警司可做不出来死皮赖脸的行径,这大抵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吧。
陈的反应令人觉得有些意外,意外她会因为这句话而有这么剧烈的反应,似乎是发觉了自己的不对,陈说出这句话后忽然没了声音。
他也没有了声音。
只是看着彼此,陈的脸上还有无法遮掩的怒气。
“为什么要回来?”陈突然问,打破了短暂的安静。“为什么还要去龙门?为什么对我来到这里你一点都不意外?为什么要参与这场战争?”
“……”
他们相距的并不远,可陈说出这些话是脸上的表情却变得越发平静。
他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回答?!”陈放在桌面的手指紧紧攥紧。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让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的陈晖洁,以及她那些突然说出口可能让别人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
心里的不安变得越发浓郁,就像面前这个虽然平静,内心却隐藏着不知多少愤怒……或许还有委屈和不甘的陈晖洁。
“你是不是……”他还是没能说出心里那个想法。
他觉得太过离奇了,可这个偏偏令他觉得不安和不现实的想法却越来越真实。
陈看着他一瞬之间僵硬的表情,心里没来由涌起一丝快意。
其实她没有多少责怪面前这个爱说谎的家伙,她只是想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罢了。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自以为是。
这么想着的陈,微微翘起嘴角,又添上了一把火。
“说不出话了?”陈问:“那我来帮你说!”
“你去龙门,是你不确定塔露拉能对付你和科西切,你来到这里装模作样的参加这场战争,是想为塔露拉和她那些感染者解决乌萨斯东南境的密集乌萨斯军队挤压,你借着炎国和战争的手为他们提供物资和武器帮他们适应战乱,牵制住军队的关注,最终让他们能有能力在这里获得一片生存地,你问我为什么会关注切城,因为切尔诺伯格分明就是你为他们选好的城市。”
陈的笑容渐渐变成冷漠,很多原本想不通的问题,到最后一切都尘埃落定时才反应过来。
“你处心积虑做这些……最后还想死在这里,死在塔露拉的手上好成全她的名声!”
名利,有名才有利,有名才能服众,没有足够的名声如何能够聚集和统领起一大批感染者,如何能够使人信服。
不过陈说错了,无论是名,还是所谓提供武器和物资利,都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他最开始的目的,只是很简单的不希望塔露拉为了这条路而死在中途。
看到了希望,明白了前路,可能否走到终点却不是固定的,很多人同样如此,但他们都倒在了终点之前。
有很多陈所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他为了这场战争处心积虑了多久,又比如他前往炎国实际上并不如陈所想的那样只是单纯想借着战争牵制住乌萨斯东南和南部军队的主力,让他们将关注点转移。
感染者……实际上在大势所趋的这个世道上,在人心和各种舆论的压力下,他看不到塔露拉这条路能成功的希望,她兴许的确能够拯救一部分感染者,但终究只能像是昙花一现般迅速沉寂在汹涌的波涛下,最终被各种阴谋和觊觎撕成碎片。
他们并不团结,他们的意志也不够坚定,他们不过是一群聚集在一起的苦难者,甚至连温饱也无法实现,谈何去自救,谈何去追求公正。
世间只有一个道理,拳头大就是最大的道理,但他们的拳头明显不够大,也明显裹挟不了城里的那些旁观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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