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惰天使
听说作家一类的创作者，具备旁边有人关注，就会产生强烈便秘感的奇妙特性。
“你在写什么东西啊？”雪之下父亲笑呵呵地问道，“毁灭世界还是拯救世界？”
白影：“老师正在讲半懂不懂的无聊课程，几十个人的教室里一片沉闷，突然之间恐怖分子攻占学校，在这慌乱之中，平日里不起眼的主角挺身而出，一个接一个地将恐怖分子打倒在地……”
雪之下父亲一愣，琢磨道：“听起来挺离谱的，又挺有意思的。”
白影：“根据不科学研究表明，据说男学生普遍具有此类幻想，共同之处在于外部力量击破学校，自己趁机大出风头让所有人惊呼等等。”
“呵呵，真是天真奇怪的想象，真有那种事情发生可不好。”雪之下父亲笑着评价了一句，再度问道，“所以你在写什么？”
很好！看见了！这孽障眉头一抽，眼角一跳，敲击键盘的声音一大——呵呵呵，便秘了吧？写不出来了吧？因为不得不在意旁边的我，所以始终无法将意识投入到创作之中吧！
白影：“我在写一个穷小子把大小姐肚子搞大，结果被岳丈拒绝承认，狠狠棒打鸳鸯的故事……”
不能说纯属虚构，只能说全是巧合。
“哦。”雪之下父亲不以为意，“那么岳丈就会发现女儿的态度非常坚决，甚至不惜拿出真刀真剑要和他一决胜负。嘡”
白影接话道：“无可奈何，满是怒火的岳丈，将自己的女儿和那个野小子逐出家门，断绝一切帮助与往来……”
“然而，他们不需要岳丈的家业。”雪之下父亲轻哼道，“早在回家摊牌之前，两人多多少少做出过一些成果，有一些自己的产业与成就，纵然比不上岳丈家大业大，但一家人生活下去完全没有问题。”
白影目光一厉：“穷小子为了给大小姐更好的生活，惦记着岳丈的家业，希望能得到岳丈的认可，岳丈为他设下九死一生的考验……”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回家陪老婆看电视。”雪之下父亲撇撇嘴，将剧情拽回来，“什么叫给她更好的生活，所以要谋求家业？要钱不算还得给脸上贴金装慈悲？你这人物不行啊。”
“哈……”
白影叹了口气，雪之下父亲乐出了声。
好好好！总算找到这小子的弱点了！看我不把你憋死……
“穷小子解开大小姐的和服……”
“卧槽？！”
“哦不对，应该是大小姐将穷小子剥个精光……”
“爬！”
可恶！如此没脸没皮，行事出人意料，是个能成事的材料！
但是等着吧！
今晚看我在饭桌上合纵连横，必将让你这孽障俯首称臣……
中女神面色自若地低头吃饭，小女神眼神复杂地左顾右盼，大女神心不在焉地一言不发，岳丈……岳丈好似回到十几年前的那个时候，家里吃饭的桌子上，愣是吃出国宴般的严肃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每个人都在吃饭，却不像在一桌上吃饭，已然分崩离析的古怪气氛。
不对劲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雪之下父亲有种突然落后版本，这都啥啥啥的迷茫。
第三十三章 旧路
大开的正堂门外，夜晚留着未尽的羞意，呼吸更显妩媚。
宽敞的餐桌之上，辛苦忙碌之后的美食，香气令人垂涎。
挨个环绕的椅子，托起满是思绪的心情，让风景与美食都黯淡下来。
雪之下雪乃一边安静地小口吃饭，一边不自觉皱眉思考，观察着爷爷和母亲的态度。
虽然隐隐有些抓住脉络，但始终找不到切入问题的角度。
母亲所说的无法原谅，绝对不是厌恶的意思，真要是厌恶的话，她根本不会带自己和姐姐来看望爷爷吧？
所以，更有可能是不知道怎么原谅的意思？
这样一来，自己又能怎么干涉？完全找不到思路。
不过话说回来……爷爷生气的时候和母亲挺像，只是露出些许怒容，就让人感觉心里没底，莫名发憷。
“来！今天一家人团聚的难得时刻，正适合喝上一杯！”
雪之下父亲忽然放下筷子，慈眉善目地拿出一瓶酒，倒上一杯，流畅自然地放到白影面前，俨然一个法外狂徒。
两道不满的目光瞬间投向雪之下父亲，察觉到什么似相互触碰，然后同时沉默下来。
雪之下母亲和雪之下大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将继续沉默吃饭的模样保持住。
“大哥，使不得！”白影连忙推辞，“未成年人不得饮酒。”
“那叫原则上不行。”雪之下父亲熟练地劝酒道，“俗话说民不举官不究……”
“大哥是不是对状况有什么误解？”
白影耸耸肩：“在座诸位，你觉得谁会不举报你？”
什么叫谁会不举报我？笑话，我……
雪之下父亲环视一圈，小女神太认真——换个，中女神太混沌……也不对，大女神更严肃……好像还是不太对……岳丈多少不待见，同样不对……孽障……
笑容渐渐消失。
“我肯定会举报自己，所以这杯我自罚了。”
雪之下父亲含泪一饮而尽，笑呵呵地给岳丈倒上一杯：“爸，看来还是得我们两个喝。”
“你们两个再喝得伶仃大醉，晚上就睡院子里吧。”
雪之下母亲看了眼两个男人。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雪之下大爷冷哼一声，端着酒杯抿了一口，“以前我也没管你太多事情吧？平时都是你妈更照顾你……那还不如我以前多管管你，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真是。”
雪之下大爷呼出一口气息，斜眼看向白影，目光颇为不善。
“就是就是。”白影连连点头，“义父要是多管教一下阿姨，她肯定能做到你提出的要求，成为一个优秀的女儿。”
“你搁着提什么建议？”雪之下大爷喝掉杯子里的酒，夹了几颗花生米嚼得咯咯响，瞅着白影是越想越气，一杯酒化开喉咙里的犹豫迟疑，呼出一口闷气，“我说……你小子是说了什么花言巧语，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目前是谈恋爱阶段，义父太一惊一乍了，还没到劲爆剧情，当然花言巧语有一大堆，阴谋诡计也不少……”
白影举了个例子：“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年轻时出现在阿姨身边，让她提前看清楚得到认可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然后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到来，篡位谋反将义父架空为太上皇，从此阿姨登基为女帝，带领雪之下家走上新的巅峰……感情是湖里积蓄的水，无论多么冷硬的人，心被触碰到就会决堤。”
雪之下父亲瞪大眼睛，你小子给我上压力呢？！
雪之下雪乃和雪之下阳乃，都忍不住古怪地瞅着男朋友——你这家伙在家庭聚餐上胡扯什么玩意儿？！
“呵。”雪之下大爷微微嗤笑一声，也不知是不是醉话，清楚地说道，“能脚踏几条船，你小子应该是个人精了，难道不知道怎么和别人打交道？就她那个三天两头和我顶撞，想到什么不管多荒唐都敢干，和别人说话就不自觉要压人一头的方式……她要怎么打理家族的生意？以为是说什么别人就照做吗？光是个人能力强有什么用？这是一个人的社会，要想继承家业就得会和别人打交道。”
雪之下母亲平静地吃着饭，对此没有回话。
雪之下父亲心中一紧，有危险的气息——大女神的心情怕是不太好！
“是啊是啊，交道都在酒里，来来来，我给爸满上！”雪之下父亲连忙倒酒，抬手举杯，作惭愧状地顺势聊起往事，俞“说起来，当年雪乃出生的时候，我和爸吵了一架，把您给气走了，现在给她们留下了一些问题，实在是很抱歉……”
“你没错，男人就该护着自己老婆，敢当着我的面那么说，你也算个有本事的。”
雪之下大爷留有余地，姑且没有曝光赘婿的黑历史。
然而高喊我不举了的事情，在场女性早有耳闻。
雪之下父亲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连忙一句话带过，免得被孽障给翻出来：“总之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年少轻狂，说话没过脑子……”
“原来如此。”白影点头道，“义父选择退休，是因为对大哥很满意啊。”
“谁会对这种家伙满意！”雪之下大爷立刻不假辞色，指指点点，“油嘴滑舌、花言巧语、阴谋诡计……”
“哈哈哈，客气了客气了……”
岳丈对自己很满意？那以前怎么每次见面都怼自己？莫非这就是岳丈表达满意的方式？
雪之下父亲糊弄着笑了两声，一杯酒下肚，忽然觉得哪儿不太对。
砰。
雪之下母亲放下碗，平静道：“父亲，吃完饭对练一下吧。”
雪之下大爷愣了一下，依稀想起些许以前的事情，他果断干脆地回道：“好！嘴皮子说得再多，不如活动一下筋骨！”
几人懵圈地相互看看，陡然间将目光集中在干饭的白影身上。
毫无疑问，绝对是这家伙在点火！
从话不投机到冷战沉默再到准备动手……
接下来是什么？决战紫禁之巅？证明谁才是雪之下第一合气道高手？
“等等！”雪之下雪乃放下碗，皱眉出声，“爷爷！母亲！有什么话直接说不行吗？哪有说不通就比试比试的？！”
雪之下阳乃单手托腮：“是啊是啊，这样该给谁加油都是个问题了。”
“你们先冷静一下。”雪之下父亲慌起来了，“爸你都这么大岁数了……”
雪之下大爷努努嘴：“你把架子上的方天画戟举起来，也能一口气抡二十圈，那我就承认自己老了。”
雪之下父亲转头看向白影：“去！把方天画戟抡二十圈！”
“事情说不清，行动起来自然就能弄清楚。”
雪之下母亲平淡道。
“比起你们两个当这小子的女朋友，切磋一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雪之下大爷放下酒杯，不打算继续喝了，“吃饭吃饭，一个个饭不好好吃，话倒是特别多。”
“光吃饭只能填补生理的饥饿，我认为应该搭配故事一起食用，才能够填补精神的饥饿。”
不过，这鸡汤真好喝，泡着米饭里更是一绝，越吃越香。
白影刨了口汤泡饭，正色道：“当然啦，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欢迎对号入座。”
“你小子想讲什么？”
雪之下父亲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在努力错开话题缓和关系，你一张口两边就冲着决斗之路狂奔而去！TMD！你是嫌家里太和睦了是吧？！甚至想想之前的事情……你该不会是想火上浇油吧？！
“孤独而寂寞的老人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惆怅起来，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天的纷争……”
……
……
老人有两个孩子，一个总是什么都做不好，无法完成要求，唯一值得夸耀的只有认真与努力，然而正因为一事无成，认真与努力只会衬托她的无能。另一个孩子就能干多了，总是可以完美达到自己的要求。
对于无能的孩子，老人或多或少显得偏心一些，不那么严苛。
不过这无伤大雅。
能干的孩子，心底里并没有多么敬重老人，只是无可奈何，无法否定彼此确实存在的联系，比起老人，能干的孩子反而更亲近另一个无能的孩子。
相反的地方在于，无能的孩子非常敬重老人，总是不断尝试，想要得到老人的夸奖与认同。
随着老人渐渐衰老，两个孩子终究无法避免争端。
作为老人的孩子，谁来继承可以实现任何一个愿望的剑，谁来获得这份强大的权力，谁坐上老人的王座，谁来打败对方证明自己才是那个强者——
真正的胜利者只有一个，只会有一个。
“我不会手下留情，我会让你见识到遥不可及的差距。”
能干的孩子如此说道。
“为了成为父亲的继承者，我不会放弃！”
无能的孩子一如既往，认真和努力是她最大的武器，哪怕这份武器如此脆弱，根本不注意抗衡对方。
她抛掉心头的犹豫、羡慕、嫉妒和种种繁杂回忆，专心致志地拔出武器，摒弃掉所有迟疑于犹豫。
因为弱小，必须专注一心。
能干的孩子缓缓拔出剑，忽然间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我们真的有必要……”
噗！
剑刃穿心而过，无能的孩子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就取得了胜利。
能干的孩子本觉得自己可以躲开，却又根本躲不开这一剑。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也好”
戛然而止的呢喃，让无能的孩子呆滞，慌乱，脑海中浮现与对方的点点滴滴——自己认真与努力的结果，就是将剑刺入亲近之人的心脏吗？
她抱起死去的对方，迈步登上王座，试图寻求老人的帮助，却发现老人坐在王座上，杵着剑，已经化作毫无声息的雕塑。
自己没能得到对方的认同，明明赢得了一切，却又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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