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静的日常 第559章

　　心情还真是奇妙的东西，那天晚上要不是混球暗地给母亲打电话，同样是在这间屋子里，自己恐怕真控制不住地想要做点什么……不去考虑后果，不去考虑未来，也不去考虑过去，无法遏制冲动地想用行为诠释欢喜。

　　为什么现在算不上多开心呢？

　　自己撺掇着让雪乃酱探探路，现在探路成功了。混球完全可以放下他过于冷静沉着的性子，对自己做出更亲近密切的行为，但是……说实话开心不起来。

　　也不算厌恶吧，就是很奇怪的感觉——哪怕混球要做点违反母亲约定的事情，自己也不会拒绝，心里甚至于身体上都做好了准备，总感觉没什么好抗拒的，但就是开心不起来。

　　害羞？局促？尴尬？

　　啧，混球怎么没动静？

　　雪之下阳乃忍不住了，歪头往旁边一看。

　　睡在床铺内侧的白影，正后背紧紧靠着墙壁，宛如一直腹部朝上的壁虎，他满脸写着警惕，双手紧紧抱住胸口，注意到雪之下阳乃一个转头看过来，当即怒斥道：“你想干什么？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想做什么？”

　　雪之下阳乃翻个白眼：“你都爬上女孩子的床了，还问我想做什么？”

　　白影理直气壮道：“是你让我上床的啊！”

　　雪之下阳乃忍不住侧过身来，被子随着翻身隆起，透着黑夜里微弱的光线，隐约可见睡衣领口处漏出的另一种春光：“我说啊，雪乃酱可以，樱岛可以，难道我就不可以？”

　　白影面露意动，纠结了一下，沉声道：“我会努力挣扎失败的！”

　　“？”

　　雪之下阳乃不由睁大眼睛：“你还想挣扎？”

　　“什么？你难道连挣扎的机会都不给我？”白影不由诧异起来，语气委婉地说道，“9528，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你也不想我背上猎艳色狼的名头吧？”

　　“难道你还要女孩子主动？”作为成年人，雪之下阳乃轻松拿出性别优势，暗含诱惑地劝道，“从普世常识角度上来说，怎么看都是你有好处——难道你不是应该立刻化身野兽扑过来吗？又不是不会。”

　　白影震声反驳：“你好自信哦，想都别想！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两人盖着一张被子，一人割据一方，仿佛楚汉隔河对峙，比起了谁的眼睛更大，一边态度坚决严词抗争，一边威逼利诱双管齐下，互相谦让先手，突出一个不太和谐的和谐共处。

　　雪之下阳乃眯起眼睛，抬手轻轻理了理领口，能够撑起睡衣的曲线因为侧身，挤压出更深邃的沟壑，她露出些许玩味的笑容，挑逗似地看着白影：“嗯哼？”

　　白影不屑地冷笑一声，双手在自己胸口上揉了两把：“看什么看？我也有！”

　　“＃！”

　　几个意思？

　　雪之下阳乃缓缓将露出笑眯眯的神情，声音却隐含薄怒：“怎么？樱岛就算了，我比不过雪乃？我就不是你女朋友了？”

　　“比什么比？”白影哼哼道，“我又不是因为一碗水端平，所以要和勇者plus拍吻戏……你省省吧，我是不会和你做错误事情的。”

　　“这算什么错误？”雪之下阳乃眉头一挑，“我们可是男女朋友……”

　　“因为正确的事情感到麻木和痛苦，所以追求做出错误的事情，试图给自己带来一些慰藉和满足，这就叫堕落。”

　　白影撇嘴道：“又因为知道自己在做错事，由此产生负罪感，于是使用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与负罪感和解，将自己给糊弄得开心起来……9528，成为我的女朋友之一，这是错的，你不开心很正常；撺掇勇者和自己男朋友亲密互动，这是错的，你不开心也很正常；了解到自己男朋友和别的女生更加亲密，你不开心依旧很正常……”

　　“违反和阿姨的约定，随便伤害自己的身体，为了追求刺激来逃避茫然，这依旧是错的——试图以错误的方式得到正确，这样可不会如愿。”

　　“啧，你烦不烦？”雪之下阳乃微微咂舌，亲和与诱惑的微笑淡去，神色不由冷冽下来，“这种时候还试图当父亲教育女儿吗？雪乃给你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你也没这么假正经吧？再说你上辈子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

　　烦躁感在心里膨胀起来。

　　想那么多干什么！混球就是赌自己不敢主动！只要自己像雪乃酱那么硬来，他也根本不会跑……

　　“我上辈子啊，和你做了差不多的事情吧，结果我没有得到开心和愉快。”白影忽然说道，“我履行了丈夫、男人和儿子的身份职责，但在这些事情上感受不到任何快乐。试图将错误变成正确的行为，只能得到一种扭曲的关系，要么清醒地痛苦，要么顺从地沉沦……9528，你和以前的我一样，没办法沉沦在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里，只能因此感到痛苦。”

　　“什么错误正确乱七八糟的！今天你敢跑，以后就别来见我！”

　　雪之下阳乃一个翻身掀起被子，抬手将靠墙的白影抓过来压在床上，身体覆盖上去。在她低头一个瞪眼间，掀起的被子重新落在她拱起的后背上。

　　这混球居然没有反抗？

　　雪之下阳乃愣了一下，冷笑道：“你这是欲拒还迎，让别人主动的不负责渣男方式吗？”

　　“有种上我！”

　　白影虽然躺平，却又气势十足。

　　两人的视线在只有十几厘米的位置触碰，气氛却一点也谈不上暧昧，反而像是准备干架的样子，但又停留在推搡的程度，谁也不敢直接一拳把对方送进医院，将自己送进派出所。

　　你这混球真当我不敢？！

　　雪之下阳乃怒了，她骑在白影身上，抬手从下到上解开自己的纽扣，速度忍不住有些变慢，旋即还是牙一咬，心一横，解开领口最后一颗纽扣，抬手抓住领子准备脱下睡衣……脱——嗯？怎么脱不动？

　　雪之下阳乃茫然地低头一看，一双手刚好给她把领口的纽扣系上，然后光速挪开重新放在身体两侧，继续躺平。

　　白影满脸无辜。

　　睡衣上一排纽扣，系得整整齐齐。

　　“？＃！”

　　雪之下阳乃多少有点气疯了，抬手掐住白影的脖子——拽起来，摁下去，拽起来，摁下去，怒声质问道：“那你说说什么算正确的事情？怎么？和我分手然后和雪乃在一起，结束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自己清清白白地抽身离开？！一个只会假笑的小女孩，配不上你喜欢是不是？！”

　　“我喜欢你。”

　　白影晃来晃去，但是免疫眩晕，依旧言辞清晰地说道：“所以你休想用我来伤害自己，我是不会扯旗的！”

　　“你现在就在伤害我！”

　　雪之下阳乃半点不信：“是个男人就给我硬起来！这种你赚了的事情都不干，还说什么……”

　　“我赚了，你不就默认自己亏了吗？”白影叹了口气，“你都默认自己亏了，不就是在做一件错误的事情吗？”

　　雪之下阳乃怔了一下，她定定着瞪着白影，喘着沉甸甸的呼吸：“……为什么？”

　　弄不明白了，弄不明白自己问为什么，究竟又是为什么……自己喜欢混球，混球也说了喜欢自己，可以违反母亲的约定，还不能说明这是喜欢？自己答应成为之一而不是唯一，难道不是和雪乃、和花与樱岛一样，喜欢到可以无视常识，还不能说明这是喜欢？

　　为什么？为什么始终感受不到，那天真实到自己沉浸其中，难以思考的喜欢？

　　“我很难用语言给你描述，以前我也和你说过类似的话，但你并没有感觉到……如果非要描述一下的话……”白影微微一顿，举例道，“今天我们做了，肯定是因为喜欢吧？明天你习惯了做这种事情，感觉不到开心，于是觉得还不够刺激，拉上勇者一起当姐妹花。后天姐妹花腻了，开始撺掇两对姐妹花……你总能找到刺激自己的新花样，觉得追逐刺激的过程是最开心的，但你渐渐会发现一件事情——追逐快乐是得不到快乐的。”

　　“当然，我觉得你在第二步就会卡住。”

　　“废话！”雪之下阳乃冷笑道，“雪乃酱怎么可能……”

　　“是你不可能。”白影打断道，“哪怕是你一手促成的事情，你觉得自己期待的事情——让勇者动摇我，这种事情已经成真了，你不也感到不满吗？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又多出一个樱岛？为什么自己开心不起来……”

　　气氛突兀地安静下来，半晌后才响起略微沙哑的问询：“……为什么？”

　　“你喜欢我啊。”

　　白影语气不禁轻柔一些：“越是清醒，没办法沉醉于某种事物，越是会感到痛苦，越是痛苦，越是会对沉醉的某些事物甘之如饴，越是对那些瞬间充满渴望，越是对没有那些的现状感到痛苦……我可不是勇者，只会被你花言巧语地戏弄。”

　　雪之下阳乃不自觉咬着嘴唇，眼神里闪过茫然混乱的情绪。

　　就是现在！

　　白影猛地一个翻身伸手，将坐在身上的雪之下阳乃掀翻时，搂着对方的后背转守为攻，反过来将雪之下阳乃压在身下。

　　雪之下阳乃措手不及之间，聪明灵活的思绪还未反应过来现状，猛地感受到胸口传来的触感。她几乎下意识伸手用力抓住另一只手，试图制止对方的另一步行动。

　　在这个排斥和阻止的动作做出来时，雪之下阳乃不由愣住，对上白影调侃玩味的目光——哟，这就是你说的上你？

　　忍不住挪开对视的眼睛，目光落在自己胸口上，睡衣上浮现出凹陷下去的褶皱，陌生的触感在下个瞬间变得炙热难捱，忍不住心跳一阵莫名的加快，以至于呼吸都被抛之脑后。

　　“噗通、噗通、噗通……”

　　白影发出模拟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声音，与手心传回的波动保持一致，他忽然说道：“啊，为了能够过审，这种时候我应该开动脑筋，即兴创作一首能够表达此情此景的诗……软白似雪，山峰，五指山？心跳就是山峰下的大地鸣动……这个峰尖……嗯啊……”

　　已经开始成熟的女子，不知何时被热出了汗，脸上浮现出不自知的红润。她的短发凌乱贴着额头与脸颊，轻薄睡衣的领口在扭打里倾斜些许，不知是本来就身材姣好，还是乌鸦喝水的缘故，一侧溢出更多柔软白皙，抓住自己手臂的十指，不知何时变得柔弱无力起来。向来隔着对外对内怀疑的眼睛，已经混乱到一片失神茫然，忘记呼吸的口鼻里冒出细弱的声响：“嗯……”

　　白影忽然词穷了，没控制住地捏了一下。

　　雪之下阳乃瞬间回神，瞪大了眼睛。

　　“冷静——！！这是个意外！！！”

　　王八拳！抽风踹！躺式合气道！

　　白影抱头缩在被子里，不知不觉将自己裹成一个球状。

　　雪之下阳乃刚气喘吁吁地停下发泄，突然又听到球状物里冒出一句：“看，我说得没错吧？你就是嘴上挑衅的雌小鬼，一来真的比谁都疑神疑鬼……”

　　“你也是！”雪之下阳乃没好气地补了一脚，“雪乃酱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

　　“哎呀，我也是在渐渐找喜欢的感觉，我以前还是说过勇者贪心来着，现在看来我才是真正贪心的那个人。”

　　白影从被子球里冒出个脑袋。

　　“贪心？”

　　“要别人的心啊。”白影咳嗽一声，“所以我刚才没忍住的那一下很正常……9528，真心实意这种感觉，可不是找到的，而是一起创造出来的。”

　　吸了几口氧气，雪之下阳乃缓过劲来，盘腿坐在床上，翻了个白眼，努力忘掉刚才丢人的表现：“创造出来？是指你单方面耍流氓的事情吗？”

　　“不不不，我是噾说那种真正让自己有感觉，不会怀疑的事情！”白影正色道，“你所谓的追求刺激，只是试图填补迷茫和空虚的堕落，根本不是真正的追求刺激——既然追求刺激和存在，那就要做真正有趣的事情！”

　　“你先别急着忽悠我。”

　　雪之下阳乃捋捋散乱的头发，深吸几口气，稍微迟疑之后，有些自己都觉得幼稚和天真地问道：“混球……你喜欢我什么？”

　　“你不该问这个问题。”

　　“也是……”雪之下阳乃理了理领口，随口说道，“弄得像是雪乃酱那种别扭小女孩一样。”

　　“漂亮，胸大，冷静，理智，对待关心的人非常真诚，外在调皮恣意和内在迷茫清醒的反差很有魅力，喜欢我等等……”白影总结道，“你应该问我凭什么不喜欢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雪之下阳乃干脆顺着话问道：“那你凭什么不喜欢我？”

　　白影秒接：“但我喜欢你啊。”

　　……？

　　我这是被绕进去了？

　　雪之下阳乃脑子里掰扯着因果关系，心头却为这理应无聊枯燥的话跳动，感觉到心跳微快的瞬间，就又忍不住想起刚才心跳被混球掌握的瞬间，于是心跳就忍不住更快起来。

　　“好了好了，别演傻瓜情侣戏码了。”雪之下阳乃转移话题，随口问道，“你说真正刺激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那种不合常理，自己都觉得有病，偏偏按捺不住践行冲动，一想到成功之后，嘴角就忍不住疯狂上扬，在床上扭来扭去的事情……”

　　白影不知何时将被子系在脖子上，宛如披风般一挥，满脸庄重地抬手指向门口。

　　雪之下阳乃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猜测……难不成是去外面吃深夜烤串，体验一把担忧体重又雀跃的感觉？

　　可是这种事情和小静一起干才比较有趣啊，自己演淑女，小静演男汉子。

　　事实证明，白影所谓的刺激，确实过于刺激了。

　　……

　　……

　　怎么……感觉有些奇怪呢？脖子痒痒的……风吗？

　　雪之下雪乃睁开沉重的眼睛，缓慢地眨动几下，感觉左边视线有些狭窄，下意识偏过头去。

　　哦，是姐姐啊……

　　雪之下雪乃重新转过头去，被窝里的温暖和惬意，轻柔地将眼帘重新拉下来。

　　闹钟还没有响，应该继续享受休息呜喵……

　　嗯？刚才看见了什么东西？

　　雪之下雪乃省力地将眼帘撑出一条缝隙，望了眼右边。

　　哦，是白君啊……真是种连在梦里都会增生的可怕菌类呢。

　　雪之下雪乃嘴角微微扬起笑容，闭上眼睛继续休息。

　　……

　　……嗯？

　　“你们给我起来——！！！！”

　　清晨，公寓里爆出一声响亮的喊声。

第六十八章 变态

　　“莫名其妙！不可思议！胡作非为！下等恶作剧！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客厅里，雪之下雪乃抱着双手，左右踱步，那股迷迷糊糊睡醒忽然发现床上躺俩人的惊悚感还在发梢抖动，紧随其后脑壳沉重的感觉，更是火上浇油——你们！两个！偷偷跑我床上来？你们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