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鱼芥
若不是沃姆将她抱的很紧,她已经冲上去和对方拼命了。
萨卡兹对于矿石病有多么易感?!
只是擦擦碰碰就有可能成为感染者,甚至没碰都能变成感染者,更不要提把源石结晶嵌进身体里了。
沃姆……她把沃姆看了这么久,把沃姆养的都长高了一些,现在就这么让这老*死的温迪戈给毁了。
“……”
感染者……
孩子……
格罗瓦兹尔……
那些细小的的黑色结晶在皮肤的映衬下是那么刺眼。
博卓卡斯替,这头顽固的、执拗的、经历了数百年的苦难磨砺的温迪戈,又一次、再一次感到了名为“崩溃”的情绪。
“沃姆哥哥……这些小石头……不会很疼的。不要怕……”
萨卡兹的孩子们为沃姆拿着他的衣服聚拢在他身边,有的孩子拨开衣袖,将自己皮肤上那些细小的晶体与沃姆皮肤上的结晶相碰,明明知道矿石病发作的痛苦,却还来安慰他。
“把坏人赶出去!”
“我们不要再跟着他们了!”
“我们走吧,沃姆哥哥!”
大一些的孩子们围在外面,毫不害怕的瞪着那颗有些萎靡枯朽的巨树,不让他的阴影越过他们继续去伤害身后的新苗。
“……”
博卓卡斯替抬起手,喉咙处的源石结晶并未再次蔓延,可他却觉得自己已经哑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上一次这样,是他抱着自己孩子,双手沾满他的血,亲手将他埋葬的那天。
他鲁莽的、顽固的、傲慢的行动,又一次危及、伤害了一个孩子。
“小崽子们说的对!跟着这种人我们的殿下能学到什么?!殿下根本没必要来找他!”
“我们回卡兹戴尔,或者去别的地方!总会有人能教殿下的!”
“对!叛徒怎么会好心!”
萨卡兹战士们都知道矿石病的折磨有多难受。
之前他们在得知沃姆还是健康的时候多么高兴!在沃姆替他们和同伴抑制矿石病的时候有多担忧!可现在,他们一直担忧、一直为之欢喜的那份健康,就这样被这恶毒的疾病侵染了!
他们群情激奋,丝毫不畏惧温迪戈刚才展露出来的可怕力量。
他们站在一起,像是一堵厚实的墙壁,欲将温迪戈逼向营帐之外,让他远离魔王。
“……”
教导?自己还有什么资格教导?教导他怎么用感染者的身份去活着吗?!
如果自己再多考虑一些,再多听他说一些,在了解过后再做决定,是否就不会伤害这孩子?
是了,他们说的对,叛徒……一个总是在背叛的人,哪有什么资格去教一个孩子成为新王?哪有资格去染指他的理想?
“……这,是我的错。我,罪无可恕。沃姆……魔王……我的魔王……请,将我……博卓卡斯替……于众魂中除名……”
他环顾四周,皆是敌意、皆是愤恨、皆是怨怒。
唯有那孩子,他的情绪未有任何波动,既不怨恨,也没有愤怒。可如此,却更让愧疚、伤痛如潮涌,将温迪戈枯朽的心灌注。
那孩子,甚至不知道仇恨是什么滋味……
他曾带领温迪戈举族叛离卡兹戴尔,那时他就该被从王庭中除名,不被萨卡兹的众魂承认。
可那位殿下宽心仁厚,没有追究他年轻气盛时的傲慢之罪。
如今,如今……却损及她的血亲。
他将新王纯净的血脉污染,他将一个孩子无限的未来桎梏,将他的生命变为可计数的时限。
他曾因为傲慢,对于感染者、对于那些为之抗争努力的人感到鄙夷,所以他傲慢的下达了命令,没有经过任何了解,傲慢致使他失去了自己的格罗瓦兹尔。
如今,他又一次因为傲慢,因为温迪戈古老血脉的傲慢,让他无视这幼小的同族稚嫩的理想,让他以那破旧的、腐朽的温迪戈思想去考量,让他将自己软弱的念想、固执的念想施加于对方身上。
他博卓卡斯替两百多年来的每一次认错,都是在为下一次犯错发出傲慢的宣言。
他从未从那份傲慢中脱身过……
“现在认错又有什么用!沃姆……*极其难听的萨卡兹叱骂*……老*死的东西,把健康的沃姆……给老娘**还回来啊!”
小恶魔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情绪会爆发的这么激烈的一天。可一想到那些出现在沃姆身上的源石结晶,她宁愿自己再生气一些,再愤怒一些,她多想是自己挨下的那一击,是自己被那些源石结晶崩出创口的啊。
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可如果流泪就能让沃姆不被这该死的矿石病折磨,她流多少眼泪都值得。
“什么……沃姆,沃姆……被感染了?!”
正在营帐外帮忙整理营地的泥岩收到消息,如同宕机的机器一样愣在了原地,身后的泥土巨人土崩瓦解,搬运的物件散落一地。
与她一样愣住的,还有那数百为魔王庆贺的萨卡兹。
88.沃姆的奥秘
“什么?!你说,你说那位叫沃姆的萨卡兹因为爱国者先生成了感染者?!”
整合运动目前的领袖塔露拉正在商讨下一个据点的地点和隐蔽方式,转头就听到一个让自己炸毛的消息。
“这,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会……爱国者先生怎么会故意迫害……是因为那场争斗!”
“爸不会是那样的人!”
一旁的白色卡特斯立刻坚定的确认。
“哎呀,总之……你快去看看吧,塔露拉!我来的时候那些萨卡兹的态度很不对劲!我怕他们打起来!”
来传信的人紧张的转来转去,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一样。
“好……我们这就去。”
势不容缓,塔露拉即刻放下手头上的事,带着人赶往事发地。
“殿下,殿下他怎么样?!”
“沃姆的身体……难道真的?”
“不会……不会的,沃姆殿下那么厉害……”
泥岩等人匆匆赶到沃姆的营帐,这里已经被萨卡兹们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听到了消息赶来确定沃姆情况的。
“泥岩……万一,万一殿下真的……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有的萨卡兹已经磨刀霍霍,时刻等着杀向那些盾卫。
“……不要急。等沃姆的命令。”
白色的小巨人此刻是人群中最高大的身影,她自然便成为了营帐外的众人的头目。
“大尉不会那么做。将人迫害成感染者那样下三滥的事,只有乌萨斯那些蠢人才会做。”
为首的盾卫组长坚信他们的领袖不会是阴险之辈。
“我们只听沃姆的命令。也绝对不会放过伤害沃姆的人!”
泥岩握住锤子,重重的砸向地面,面对这些盾卫丝毫不退后一步。
两伙人就这样在营帐前对峙,听着营帐里小恶魔那激烈的叱骂,无一人言语,只有无声的怒火在队伍中燃烧。
“请停手!”
德拉克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她高声劝阻,不只是让外面的人听到,也要让营帐中的人知道。
“塔露拉,你来的正好。一定要为大尉平怨,这种无端指责,我们绝不会认可。”
盾卫组长让开身位,让德拉克和卡特斯通过。
“放心。我一定问清楚……我相信这一定是误解。我们已经达成合作了,不是吗?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绝不会伤害我们的盟友,朋友们,请相信我们。”
塔露拉向盾卫保证,也向萨卡兹保证。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不若,萨卡兹绝不畏惧任何争斗!”
泥岩俯视着面前的德拉克,声音透过防护服变得阴沉可怖。
“我保证。”
塔露拉掀开营帐的帘布,忍着那些择人而噬的目光踏入其中。
“爸……”
白色的卡特斯站到了温迪戈身边,小声呼唤着他。
“叶莲娜……我,又做了一件错事。”
博卓卡斯替想要挺直身体将卡特斯挡住,但眼前仍旧是那孩子的模样,身体又如腐朽生锈的机器那般停滞了。
“沃姆阁下……”
塔露拉站在温迪戈身前,视线落在那男孩身上,呼吸随之一滞。
手臂上的源石结晶在隐隐作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种情况会不会感染矿石病了。
这下子……真的没话说了。
“你好。”
见到这个整合运动的领袖,沃姆只是回应了她一声,便将注意力放回到怀里的小恶魔身上。
如今众人终于有所冷静了,他必须要把众人的忧虑与怒火平息。他才经历过被怒火淹没理智的情况,深知这样的可怕。理智不该被怒火奴役。
“W,我没事的。冷静下来,相信我。”
沃姆看到她的模样,看着四周同伴们的模样,让他想起了那一次与女妖所经历的事件。
博士派出他们去执行任务。
博士对敌人与时局形势了如指掌,甚至预判到了他会替女妖挡住伤害,切开那枚源石脏弹。
但切开后,那枚弹药依旧爆炸了,他将女妖扔了出去,自己被爆炸的源石粉尘遮蔽。按照常理而言,他就算活下来也会因为所处环境中源石活性过高而受到感染。
那时的logos反应与此刻的小恶魔近乎一模一样。在急切与愤怒之中,女妖宣告死亡的骨哨之声响彻云霄。
但等回到巴别塔,博士给他做了检查后,却断定了他只有营养不足的结果。
“怎么可能没事……沃姆,沃姆……”
小恶魔都不敢睁眼去看了。
她该怎么面对特蕾西娅的魂灵?
她自称魔王的心腹,可此刻却连分担魔王的痛苦都做不到。
沃姆的情绪几乎不会表达出来,可感染矿石病的疼痛,她怎么会不知道?
“我是说真的,W。还有大家。”
沃姆知道只靠自己说只会被当成安慰的话语,
他遂抬起手,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中将一枚细小的源石结晶从皮肤上揪了下来。那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博士对我做过实验。虽然不知道原理,但……我不会变成感染者。哪怕是将高浓缩源石溶液注入体内,也不会让我感染矿石病。”
沃姆说的很轻松,可是这话语中的内容却比三十个被邪魔腐化的木裂战士加在一起还要可怕。
“高浓缩……”
赫德雷喃喃自语,
“源石溶液……”
食腐者声音低沉。
“注入体内……”
魁尔感觉自己这陈旧的身体在隐隐作痛。
巴别塔时期的遗老,卡兹戴尔的王庭萨卡兹,魔王近卫的统领……他们都对那个被冠以恶灵之名的巴别塔指挥官有一点了解,可他们从没想过对方会如此疯狂,会对沃姆做这样丧心病狂的实验。
‘什么时候……’
一直在哀愁的抱着孩子的特蕾西娅此刻也愣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