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咖啡味
“你……不对,你身上怎么没臭味。”
刀光一掣。
浪人意识到拔刀之前,脖子、声带、颈动脉都被一刀斩断,他捂着喷血的脖子倒下。
“伱知道人为什么会死么?”白榆淡淡道:“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白榆将尸体藏入草丛,只有借用着斗笠雨衣掩护走向仁王寺的方向。
戒备丝毫不森严。
前面在侧面看守的浪人不断的垫脚捂腹。
在见到走过来的白榆后,立刻喊道:“你过来,替我站一会儿!”
说着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转头就跑向北面。
白榆乐见其成。
这潜入比他玩游戏都简单的多,甚至不需要把所有人都杀光。
他站在侧门的位置,精神集中于听觉,透过仁王寺听着里面的交谈声和动静。
就在一扇画着佛的屏风之后,一共有六个人的呼吸声。
从破损的窗户位置看过去,能看到其中数个人的侧脸。
不过没有一个人是认识的,只能从衣服外表判断,这六人里至少有四个人都是非富即贵,好几个都是老头。
“你们倒是有心情在这里喝酒。”
“北条家主,你未免也太紧张了,不过是一个垂死的南家,能翻出什么风浪?”
“就是啊,南诗织哪怕是天纵奇才,也还不到二十岁,岂能对付的了这么多九头龙的浪人剑客?”
“提前庆祝一下也无妨,只要干掉了那可恨的南家,我们几家就能松一口气了。”
“当年的南氏辉打断了我的一只手,今天我岩田要他的家族覆灭来偿还!”
几句交谈入耳,白榆迅速判断出了这群人的身份。
不出意外,都是来自于大阪或者京都的华族。
这些人的身份不低,要么是一家之主,要么是家中的族老。
最近南家日子这么难过,少不了这群人的联手挤兑,为的就是让南家快速衰落,然后尽快摧毁南家,方便他们吃尸体分好处。
知道了这些,谈不上什么心惊肉跳,反而是预料之中。
这五家的话事人来到这里共同商议,就是为了借九头龙这个浪人组织的刀去摧毁南家,他们都是华族,不适合自己动手,但九头龙的人出手就很合适。
为了除掉南家,他们甚至请出了九头龙的那位隐匿近十年不见踪迹的创始人,红叶剑豪。
所以坐在这里的第六人,就是这个红叶剑豪?
白榆暗暗思忖,难怪这里的守备人数这么少,防备这么宽松。
不单单是因为浪人组织不够严格,纪律散漫,也是因为大部分人已经抽调了出去,出发去南家了。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走?
立刻折返回去救人?
不,现在回去也未必来得及……重点在于这个剑豪,他若是出手,我肯定无暇帮助其他人。
倒不如在这里直接擒下这六人,然后趁着这里的人数少,和红叶剑豪单挑,赢了就能逼迫他下达撤退命令;杀了他也一样可以。
即便是剑豪,如今也只是个年老体衰的四阶……
白榆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胜算至少有六成以上。
他旋即感知了一下,在佛寺里的这群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毕竟都是家主和族老,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二阶或三阶水平。
证明冲进去实属不智。
需要用点计谋,打个出其不意。
恰此时。
一名浪人慌张的冲过来:“不好了不好了!死了,有人死了!”
白榆心思闪烁,有了主意,旋即呵斥道:“吵什么吵,里面在商讨大事呢!”
“死了,有人死了!我们的守卫死了,有人混进来了!”发现尸体的浪人立刻嚷嚷道。
“有这回事?你带我去看看。”
“不行,我必须立刻通知头领!”
“你不让我看到尸体,我可不敢打扰头领。”白榆故作倔强。
“你故意找茬是不!”来者又气又怒:“我岂能拿这种事欺骗头领!”
“不行就是不行,我问你尸体在哪。”白榆冷漠的说。
两人的争吵声大了起来,一层漏风的门板当然遮不住。
很快里面就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白榆唯独没听过的第六人开口说道:“吵什么!别让贵客们看了笑话!都给我闭嘴!”
“头领大人,有重要的事需要立刻禀告!”那名浪人当即大喊。
白榆也故意针对的说道:“头领,这人说话不知真假,请你移步到门前听一听。”
他凝神听着脚步声,蓑衣之下,一抹寒锋悄无声息的亮出。
佛寺内,有一人起身靠近走来:“真的是……到底是何事?”
那名浪人瞪了一眼白榆:“待会儿就要你后悔!”
白榆露出微笑,点头说:“好,就看看谁会后悔。”
此时的门内,脚步声停下,双方距离,不足两尺。
第420章 从来没有所谓的锁链
是夜。
夜晚7:43分,南诗织回到了家中。
月黑风高,今天漆黑的看不到月光,四周的街道也变得比以往更加寂静,不知是不是嗅到了什么风声,家家户户的门窗紧闭。
连附近的好几家夜晚灯火通明的居酒屋也因为老板身体不适而暂时闭门谢客。
路灯照亮了街道,昏黄色的光线看上去无限趋近于黄昏的阳光,但缺了一些血色。
南诗织站在穿衣镜的前方,阿紫和其他两名女仆正在帮她穿衣。
她和雨宫真昼不一样,一早就在为继承家主的位置做准备,女子当家主虽然少见,但也是存在过实际案例的,因而她的衣服也相当的豪华且昂贵。
和服的核心其实是在于腰带,它需要绑的很紧才不会让和服滑落掉下来,不过相应的对身材要求就比较宽松,不论是拥有世界杯的聚人心还是年纪轻轻就有飞机场的富婆,都可以被和服藏住全部身材,变成一目了然的平摊。
南诗织的这一套和服是母亲传下的,经过了改造。
之所以要改造,自然是为了腾出手和打架方便,和服的活动间隙太小,双腿都迈不开,拔刀也不方便,所以这一件和服是多层构架,需要的时候就把手和头缩到衣服里,把束缚动作的华美外衣脱下,就可以变成一身干练的剑士服。
阿紫低声说:“听说大小姐去混了黑道,不知道她打架拔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要把外衣脱下来,露出肩膀和裹胸布。”
这说法让南诗织一愣:“你从哪里听来的?”
“听老家里人说的,混黑道的女人都会在肩膀和后背纹身,打架时候,掀开衣服方便手臂活动,露出纹身也可以威慑敌人。”阿紫担忧道:“可有了纹身就不干净了,还怎么嫁出去。”
南诗织摇头:“别胡思乱想,姐姐可不是去混黑道,而是黑道帮派臣服于姐姐。”
其他两个仆人将南诗织的头发盘起来,用发簪固定好,她外观和气质都陡然升华。
阿紫擦了擦眼球:“就像看到了夫人一样。”
其他女仆也跟着称赞道:“恐怕整个大阪都找不到几个和小姐一样好看的家主了。”
南诗织望着落地镜里的陌生自我,叹息道:“其他家可不会和我们南家一样沦落到靠女流之辈继承家业的地步。”
她看了看,总觉得还缺些什么,这或许很南家,但一点也不诗织。
她忽然抬起手,拆下了自己的发簪,让一头黑发散落下来,然后在几人的惊呼声中拔出半截火车切广光,横过后脑勺,将及背长发直接斩断。
“这……”
“好浪费。”
“养了好多年的头发啊。”
南诗织一点也不惋惜的说:“但这样才算是我。”
此时的房间内,似乎回响起一阵阵清澈的刀鸣,其他人虽然听不见,可在南诗织耳中那么的清晰且震耳欲聋。
火车切广光是家传宝刀,也同样是一把名刀。
它也会选择自己的主人。
听到了刀鸣,证明如今南诗织的心境已经足以驾驭它,而过去她仅仅是在使用这把刀。
她握着刀柄,感觉这把刀仿佛成了肢体的延伸,每次呼吸都能将氧气注入到刀里,力量如流水般倾入。
她喃喃低语:“这是幸运吗?还是厄运呢?”
不知道是是好是坏,可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更强了一些总不见得是坏事。
至少有了火车切广光的加持,她应该能多杀几个浪人。
她将侥幸的念头抛之脑后,既然已经决定,那就不要后悔。
若是人生停在如今的十八岁也挺好,至少是在盛放中凋零。
不是没考虑过接受姐姐的邀请而离开,但她终究是南家的‘大小姐’,她享受了十几年的优待,那就要负起责任承担义务,锁链缠绕着她的身体,是她的重担,也是她的力量。
这里是她的家,家都不要了,还做什么人?
不过一条丧家之犬。
她顶着被重新打理好的干练短发走出房间。
今夜漫长。
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去,不知还要流多少的血。
……
黑夜中,街道尽头。
唯一一家还亮着灯光的居酒屋里空空荡荡,除了战战兢兢的柴田正在准备着烧串外,只有大厅里的两名客人。
一个头发斑白,一名头发全白的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
头发斑白的老人抬起精芒闪烁的眼睛:“我半辈子都在这条街区经营,本以为自己打下的基础已经足够牢固,但没想到,就像是被风吹过的叶子,一吹就散。”
另一名眼袋很重,仿佛老的快要半截入土的老者开口,其嗓音拉的很长:“你半辈子的家业都在这儿了,舍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你现在的样子,倒是像是二十年前的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
“我始终是我,不曾改变。”
“抛弃了重担才能迎来重生,这话倒也不错……我过去也说过,伱的实力匹配不上自己的野心。”更苍老的老者低沉道:“你最好考虑后果。”
“死人是不用考虑过的。”更年轻的老者说:“一个垂死挣扎的南家,换五个华族的头领暴毙,怎么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他们死了,内部自然会乱起来,到时候大阪一带会进行重新洗牌状态,我才有机会吃下更多。”
“为了这个目的,你的儿子已经搭上了,现在又是你的孙女。”
“我也很伤心啊,可我那个儿子完全不争气,也扶不起来……诗织倒是很不错,我也给过她一条生路,若是她能活下来的话……”
“你还念着亲情?她只怕会恨不得杀了你。”
“南家总是需要人继承的。”南氏辉忽然叹息:“过去我也总是在犹豫,毕竟那都是我的直系后代,我的器重和厚爱都是真的,每次想着要做些什么,总会觉得心头隐隐作痛,如同被锁链捆住了一般,让我实在不忍心下去狠手。”
红叶剑豪面无表情:“然后呢?”
“然后,直至我丢了一只手和一条腿。”南氏辉按着断臂的伤口,露出狰狞的表情:“动手的是我亲手养大的白眼狼。”
“从那时起我就意识到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从来没有所谓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