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恶意写书人
根据罗兰对自然女神的了解，世界树大概率可以赌赢。
但罗兰赌的不是自然女神，而是其他神明未见得有什么好心。
他想要自保之力，就算没有，至少也要有掀桌子的力量。如果都没有也要用自己的血溅高贵的神明一脸。
反抗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印记，不会改变。
面对世界树三分惋惜七分不解的目光，罗兰沉声说道：“神域并非只有自然女神，我相信女神的仁慈，却不相信其他神明的善良。”
世界树没有反驳，毕竟它也不了解其他神明。
它可以经常聆听自然女神的教诲，从女神的言语中也能感觉到神域并不是世外桃源。
也许正如罗兰所言，自然女神愿意庇护孩子们，其他神明却未必。
它看着罗兰，欲言又止，劝说的话最终化作一句叮嘱。
“不管怎样，这里都是你的家，湮灭之日来临，若是无处可去，一定要回到我身边。”
罗兰愣了好几秒，万般话语都说不出口，最后只剩一个“好”。
常青世界树是自然女神在提亚马特位面最信任的生灵，在女神面前也能说的上话。
半神的确是陷阱，但陷阱的另一端并不见得都是油锅。
有些小动物从陷阱中捞起来会被当做宠物饲养。
罗兰当然不愿成为肉用型小动物，对当宠物也没什么兴趣，但常青的关爱他能清楚的感知。
他无法拒绝这份善意，索性笑着接受。
见罗兰准备离开，世界树叫住他，一枚绿色光球缓缓飘来。
“这是自然系所有六阶和超位魔法，其中两个是我的研究成果，你能学会就是你的。放心，没有你不想要的准神阶魔法。”
罗兰伸出右手准备接光球，听到有两个是世界树自己的成果，赶紧将左手也抬起来，双手捧起光球。
“感谢常青大人赠予。”
“你这家伙，总是这样...”
罗兰先单手抬起又秒换双手捧过光球的动作让世界树有些无语，但罗兰已经用眼神表达歉意，它也不好过分追究。
罗兰也好，罗杰斯也罢，都是实用主义者。
他们的信仰绝不会是某位神明，而是依靠自己。
想通这一点，世界树稍微好受了几分。
罗兰至少不是沐浴女神荣光还要背叛女神的白眼狼。
他只是想独立自主，这有错吗？
当然没有。
父母对孩子的态度，大抵是希望孩子既懂事又听话。如果实在不听话，能自强自立也是好的。
看着罗兰态度虔诚的将绿色光球的能量全部吸收，世界树闭上双眼进入沉睡状态。
它的确有些累了。
心累。
如果世界树也有心的话。
精灵族都是它的孩子，这些孩子大部分听话且平庸。好不容易出了罗杰斯这样拥有超卓天赋的天才，却脑后有反骨。
它实在有心无力，管不了那么多，只能竭尽全力在女神面前积累功绩，好在湮灭之日作为庇护孩子们的资本。
罗兰至少有一件事没有说错，女神的馈赠从来不是毫无代价。
即便是慷慨仁慈的自然女神，也没有慷慨到随意播撒福音的程度。
她的每一次慷慨赐予，都会在湮灭之日收回代价。
它不知道这代价是什么。
它现在多少有些理解罗兰。
这种未知的代价的确令人忐忑不安。只能祈祷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半神之路未必是最好的路，但却是它所知最有可能超脱的路。
只要能苟到下一个时代，就是一百亿年的新生活。
也许到时候它就可以不做一棵树，可以站起来用双腿行走。
它还想找回昔日的兄弟姐妹（繁盛除外），大家一起开心生活。
新时代的繁华盛景，它太渴望了。
罗兰见世界树做完所有事直接沉睡，失笑摇头。
这大概就是草木之灵与血肉之灵的区别。
世界树没有人类的情感，办完事沉睡才是正事。
可他不同，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和老岳父好好谈一谈。
老岳父已经完全做好冲击半神陷阱的准备，他不知道能否阻止，但他必须将事实告诉老岳父。
罗兰在几十里外的一株枯死的古树之巅见到了瑟兰。
这株古树高至少两千米，看起来有些年头。
如此巍峨的古树，即便在自然古树中也是佼佼者，活着的时候肯定是意气风发，现在却只是一段高大的枯木。
这颗大树拿来做魔法道具材料不知道能炼制多少六阶道具，就这么放着太可惜了。
罗兰召唤风场，给自己挂上飘浮术，很快就来到古树之巅。
看着双手负在身后的瑟兰，他忽然有种看不透老岳父的感觉。
瑟兰没有转身，只是淡淡的说道：“罗兰，虽然你最近娶老婆有些多，但你对玫兰的确很好。”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罗兰也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对岳丈赌咒发誓要好好对待玫兰，一年内却多了几个老婆，饶是他脸皮极厚也有些遭不住。
转身看着罗兰不自在的表情，瑟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怎么，不好意思？”
“这个嘛...”罗兰忽然发现，再丰富的语言也有无法表达到位的时候。
与其解释、狡辩，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有些事真是身不由己。”
“我理解。只要你对玫兰好就行。”
瑟兰松开差点把罗兰肩膀拍脱臼的白皙大手，眉宇间多了些回忆，悠悠的说道：
“这个世界终究是男人的世界，只要有身份有地位，男人永远不缺繁衍后代的对象。”
这个说法太过赤裸裸，让罗兰的表情更加复杂。
这是老岳父和女婿该讨论的话题吗？
瑟兰敢畅所欲言，他可不敢接上话题。
看着罗兰谨慎的样子，瑟兰不屑的轻哼一声，嗤笑道：“罗兰，我本以为你是胆大妄为，无所顾忌的家伙，没想到也会如此唯唯诺诺。”
“在别人面前可以，在您面前哪敢啊。您是我最尊敬的长辈。”
“你现在是世界树守护者，与我地位相当，我们可以平辈论交。你是玫兰的丈夫，也可以是我的小兄弟，我们各论各的。”
罗兰在内心默默吐槽。
按照您老人家的说法，甚至可以写一本《我妻子的父亲竟是我的兄弟》的轻小说。
既然他老人家不在乎，罗兰也没必要绷着，便郑重说道：“瑟兰大哥，我来找你是有些秘辛想与你分享。”
“说吧。”
“半神境是个陷阱！没有前途的陷阱！”
罗兰开门见山的抛出惊天话题，然而瑟兰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只是眉头略微挑了挑。
罗兰言简意赅的将自己的推断说完，始终盯着瑟兰，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情绪波动，然而并没有。
瑟兰的表情恬淡的仿佛一潭死水。
“虽然没有绝对把握，但我至少有七八成把握，你...”
“你说的是事实。”
瑟兰的表情格外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成为半神是一条小路，道路的尽头不是主神之位，而是为主神服务的普通神明。”
“那你还要走？”罗兰有些不解。
瑟兰的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有些苦涩，也有些无奈。
“罗兰，位面监察使以前是否找过你？”
“找过，被我婉拒了。以监察使的身份地位，恐怕不会给我好脸色。”
罗兰并没有没有丝毫隐瞒。
“那可是前往神域的机会啊。”
瑟兰露出艳羡的表情，失落之情更甚。
“他没有找过我，直到我决定踏上半神之路都没来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瑟兰大哥，监察使有眼无珠，看不出大哥潜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异日大哥修炼有成，一定要狠狠打他的脸。”
瑟兰被罗兰逗的哈哈大笑，笑完之后欢愉的神情又被怅然取代。
“谢谢你，罗兰。监察使拥有洞察之眼的权能，能轻易洞察天赋潜力，不会看错。我的天赋的确比你差远了，也不如玫兰。”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光明大道，可成为半神好歹能苟到湮灭之日，也许还能帮你们一把。”
罗兰默然无语。
瑟兰说的没错，很多踏上半神之路的人知道这是什么路，但别无选择。
有几个人有勇气抛弃现有的一切直接踏入轮回。
拥有权势、力量、财富之后，又有几人有勇气按下重来的按钮？
“罗兰，我佩服你。既拒绝神域的征召，又能抛弃所有。我做不到。”
瑟兰的目光飘向远方，跳过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轻声说道：“你知道我们脚下这株古树有什么来历吗？”
罗兰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道：“莫非是有潜力成为世界树的苗子，结果因为常青的存在失败了？”
“你只猜对了一半。常青大人从未打压春水古树，甚至还帮了她很多，然而她的天赋甚至不如繁盛，所以失败了。”
停顿片刻，他缓缓说道：“春水古树是我的初恋。”
罗兰：“......”
他实在想不出精灵和古树相爱的姿势，也不好意思问。
瑟兰懒得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据说湮灭之日到来时，普通半神境可以带一名亲友一起超脱，我打算带春水走。”
“玫兰交给你照顾，别让我失望。”
说完这句话，瑟兰的身影连续闪烁，消失在远方。
看着他的背影，罗兰知道他做出了最终选择。
岳丈大人在别人的期许中活了一辈子，这是他最后的任性。
他什么都说不出，唯有瑞思拜。
第三卷 自由之都 : 241章 看不见的厚壁障
罗兰在常青帝国经历了两场盛大仪式。
第一场是他和玫兰妮丝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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