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可乐吗
“押下去。”艾瑞莉娅冷漠地摆了摆手,会议室大门两旁的卫兵立刻上前扣住了格里克。
在格里克逐渐远去的咒骂与喊冤声中,这场会议暂且拉下了一个不那么好的帷幕。
“会议暂时中止,在查明真相前保留意见,等待诺克萨斯帝国那边的公告。”艾瑞莉娅起身致礼,算是结束会议了。
对于这个结果,她说不上百分之百的满意,但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至少陈策帮她争取到了一些操作的时间和机会,已是意外之喜。
她感激地望向陈策。
待众人渐渐散去,她才怀着谢意与疑惑小声问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被刺杀的事情?另外,你说的证据是什么?”
“不早说是为了等这一刻,至于证据嘛……”陈策挠了挠头,也俯到对方耳边小声说道:“证据只有劫的口供:‘格里克找到我,想要和我探讨战争结束后组建艾欧尼亚军队的事情,后来他又告诉我似乎有人在追查我们之间的谈话,我经过反追踪后发现是一个诺克萨斯人’。”
“这……?”闻言,艾瑞莉娅更疑惑了。“这和他刺杀你有什么关系?”
“我可没说他是故意来刺杀我的。”
“哎……?”
“只是顺便。”陈策轻笑道,“他一开始只是想来杀死那个潜藏在反抗军中的诺克萨斯人——也就是莎弥拉,但后来被我无意间撞见了。”
“也就是说……”艾瑞莉娅渐渐瞪大了双眸。
可陈策已经缓步走向了门外,只留下一道略显罪恶的背影和一句几乎在犯罪的话:
“根本没有什么叛徒,我只是在帮你拖延时间……”
与此同时,符文之地另一端,诺克萨斯帝国内。
一位跛脚的中年军官穿过杂乱不堪的行刑场,再绕过欢呼的人群,最终走进了一间阴暗的房间内。
他点燃了桌上的烛火,光亮映衬出了房间内的另一个人影,也照亮了他沧桑的面庞。
他的发际掺着灰丝,在尘土飞扬的房间内十分明显。饱经战斗洗礼的护甲外面披了一件朴实的外套,两只手都紧紧收在衣摆内,有些贵族做派。
他看起来优雅而富有城府,但绝大多数的诺克萨斯人都看不起他。
因为他有一个几乎象征着耻辱的名字——杰里柯·斯维因。
在普雷西典战役中被艾欧尼亚人斩下一条手臂、废掉一块膝盖的失败将领——曾经的将领。
现在的他早已没了曾经的权力,在诺克萨斯高层中的话语权就像一只无足轻重的逐火之蛾,更是被挤下了上流的行列。
但他依旧没有放弃。
这几年间他一直在谋划着一些能够改变一切的东西。
原本他计划要在几年后再实行,但现在看来……有些事情不得不提前了。
现在,他找上了他在诺克萨斯都城中为数不多的好友——一位残暴的行刑官。
一个看起来和他一样身处边缘地带的、无足轻重的小官。
但他还有另一个名字——诺克萨斯之手的亲弟弟,德莱文。
凭借着这层身份,他在整个诺克萨斯都有十足的分量。
即便他时常干一些蠢得不能再蠢的蠢事。
好比……在大白天喝醉酒。
就像现在这样。
“早上好,德莱文。”斯维因拖着跛脚跨过台阶,用仅剩的一只手晃了晃醉酒的男人。“现在可不是打瞌睡的时候。”
“呃……”德莱文摇头晃脑地再次倒下,迷离的眼睛看不清任何东西。
好在,他还是勉强认出了来人。“斯维因……是你……你来了……与我共同饮酒么……”
见状,斯维因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尽力将对方扶稳。
可就在这时,德莱文的胃里一阵翻涌。
再下一刻,他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
未消化完的肉糜混着酒精、苦水与胃酸,臭气熏天。
可斯维因没有嫌弃他,依旧亲手将他扶到了椅子上。
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是他为了巴结德莱文才做的“讨好举动”,但事实并非如此。
毕竟……在今晚过后,他就会成为整个诺克萨斯最有权力的人之一。
一个权力即将堪比大统领的人,又如何会为了巴结德莱文这种“小角色”不惜去触碰他的呕吐物呢?
“当我受到排挤的时候,你和我站在一边,所以你喝醉的时候,我也会站在你那边,即使你臭气熏天……”
第110章 欢迎加入钢门
诺克萨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失败。
大统领勃朗·达克威尔为寻“长生不死药”大举进攻艾欧尼亚,出兵规模达到了数百年来之最,可事实却证明他依旧小看了那片神奇的东方大陆。
诺克萨斯的军队在初生之土屡屡受挫,更是在前两日的大战中几乎折损了所有进攻的军队。
仅存的一些小规模的战团无力回天,可大统领却下死令不让他们撤回诺克萨斯,一时间怨声载道。
不止前线战场,就连诺克萨斯本土都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内幕——达官贵人们在转移资产,平民百姓们也都在质疑上面的决策。
从远离不朽堡垒的边陲小镇到权力中心的帝国王都,所有人都在私底下低语着、咒骂着——
【大统领勃朗·达克威尔是一个自大、愚蠢之人,也是历代大统领中最没用的一位大统领,他会带着诺克萨斯走向衰落!】
战争以来日益增高的税收和愈发严苛的暴政让整个诺克萨斯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而艾欧尼亚战场的失利也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些地方已经掀起了反对大统领勃朗·达克威尔的游行示威活动。
渡鸦的眼睛默默看着这一切。
斯维因知道,时候到了。
虽然这与他原本的计划有极大的出入,但现在已经是可观测到的最好的时机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有时候并不是准备得越久越好。
民间对大统领的积怨已达到顶峰,贵族上流们也不再信任这位整日醉生梦死的“皇帝”,再没有比现在更适合动手的时候了。
趁着北方的战争也还在继续。
趁着诺克萨斯之手暂时不能从弗雷尔卓德赶回来。
那位受人尊敬的大将军明辨事理,也同样一心为国......他会理解一切的。
也许他会阻止政变的发生,但他绝不会在政变发生后为昏庸无能的勃朗·达克威尔报仇——只要这一切是有利于诺克萨斯的。
诺克萨斯之手永远忠于诺克萨斯,但并不忠于任何一个独立的个体。
“世人会理解我们的‘背叛’,时间会证明我们的明智之举。”
夜幕下的诺克萨斯王都黯淡无光,只有杰里柯·斯维因的低语在黑暗中回荡,犹如恶魔对秘密的窥探。
墙垣外的渡鸦发出阵阵哀鸣,猩红色的独眼划过天际,又在雷雨中消失不见。
“我们会动手……就在今夜。等一切结束,诺克萨斯再也不会被一只无形的手所操控——我向任何人发誓。”
“我听不懂这些,你知道的。”另一个放肆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金属锐物剐蹭地板的声音显得无比刺耳。他走出了过道,手中的斧刃反射着微光,又反射着他桀骜的面庞。
两戳长而细的胡子,一片可怖的面部纹身,以及那沾染过无数鲜血的致命飞斧。
诺克萨斯之手的亲弟弟、帝国最残暴的行刑官——德莱文。
哦,是从醉酒状态中缓过来的德莱文。
“我只想知道我要杀谁、我能杀谁?我要砍的脖子在哪?”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鲁莽。”斯维因笑了笑,但笑声中并没有任何嘲讽的意味。“但也许你的鲁莽会在某些时候比深思熟虑更有作用。”
“思考的事情交给你一个人就可以了。”德莱文将两根手指扣进了斧柄的凹槽里,又借助手腕的转动让它们快速旋转起来。他显得很是兴奋。“我只负责杀人——就像曾经德莱厄斯带着我屠城一样。”
“也许我无法像德莱厄斯将军那般让你杀个爽。”
“无所谓,反正总归比我独自喝酒有趣的……所以,你今晚要我杀几个人?”
“不多,十个以内。”
“这听起来有点太没意思了……那么,杀谁?”
“杀……”斯维因缓缓转过身去,仅剩的一只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宫殿——整个王都中唯一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那里的人。全部。”
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即便德莱文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逐渐瞪大了双眼。
那是大统领勃朗·达克威尔的宫殿。
斯维因要杀大统领......虽然他早就说过,但......但......
“你紧张了吗?”斯维因听到了一阵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紧张……不……不是的……我是……”德莱文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那急促的呼吸声几乎要变成喘息声。
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音从齿缝中缓缓挤出了几个字来:
“我是在……兴奋……”
“如此高高在上、如此价值连城的……脖子……”
“让我砍下……”
大统领的宫殿内依旧是那副酒池肉林的模样。
舞女们在搔首弄姿、权贵们在进献谗言,每个人都在卖力地讨好那个坐在王座上的肥胖男人。
现任大统领,勃朗·达克威尔。
他还是那副迷糊的醉态,仿佛前几日的大败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为帝国卖命的战士们身死异乡,而他还在纠结明日的玩乐该如何进行。
在他不算太长的人生中,他几乎每一天都在享乐。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见得他这般轻松自在的。
真正一心为国的将士们,会终结这一切。
就在王都午夜的钟声响起之前。
咚——
宫殿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不算太响但显得有些鲁莽的声音让达克威尔不悦地皱了皱眉。
而后,一个跛脚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达克威尔脸上的愤怒之情更是直线上涨——一个懦弱无用的残疾人,竟胆敢踏入这座象征着权力巅峰的殿堂?
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时候?
“给我滚出去,斯维因!”达克威尔连知道对方为何找过来的兴趣都没有,张口就是要将对方轰出大殿。“卫兵!卫兵!”
一声令下,守在大殿内的卫兵立刻将斯维因团团围住,一些趋炎附势的权贵也在这时候选择了对他们曾经的“同僚”落井下石:
“这不是我们尊敬的斯维因将军么?怎么到这里来了?噢,我想您一定是为了乞求大统领而来——您一定是想再次跟大统领解释您曾经失败的原因吧?”
“那我觉得他应该哭哭啼啼地解释——所有人都知道的,我们亲爱的大统领非常心善。”另一人也笑道。
“但依我看,杰里柯·斯维因根本没有资格进来——你们瞧瞧他跛脚的样子……啧啧,我真贪心他还弄脏宫殿的地板。”更有甚者直接流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嘲笑着,而斯维因却对他们置若罔闻。
他犯不着和一群将死之人置气。
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和蚂蚁没什么区别的废物罢了。
祸害帝国的污秽之物......行刑官会处理他们的。
“快把他赶出去!”达克威尔又在像一个无知短视的村夫一样大叫着,“把他丢到角斗场去!让他死!!”
众卫兵得令,迅速向着斯维因收紧包围圈。
他们手中的长戟几乎要刺在斯维因身上,他们呵斥的语言像是真正的帝王在下达命令。
可斯维因依旧保持着平静、不卑不亢,沧桑的脸上看不见半点恐惧或是什么别的负面情绪——他像是永远不会把自己的情感写在脸上,那可怕的城府好似比弗雷尔卓德的哀嚎深渊还要深不见底。
然后,他用那只放在大衣里的手敞开了大衣。
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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