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迪亚波罗不是大菠萝
“你们……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还要和我讲道理？可笑……可恶！”
“我认为这是能令你好好听进话的必须办法，先生。”
博士俯视着眼前的萨卡兹：“回到刚才你的质问，你认为，为什么你们的殿下会去相信你们眼中的一介外来者，也就是我这连挥舞刀刃都做不到的外族人呢？”
“哈，哈哈.......殿下为何信任你?无非是你用花言巧语，口舌技巧来搬弄是非。
可笑，实在是可笑....我们的殿下，满口理想的殿下，不过是听信了又一个弄臣的论调!”
“你的嘲笑，只会令你的殿下感到悲伤，先生。”
博士平静的说道。
“毕竟，这正代表了你对特蕾西娅殿下的不信任，你的心中对她存在着质疑；所以才需要将之发泄到我的身上，因为你害怕自己的这个想法，所以决定逃避。
你无法相信我们口中描绘的梦想蓝图，那在你们这样的萨卡兹看来有些可笑的愿景。只是你作为萨卡兹的传统与理性告诉你，站在【魔王】特蕾西娅那边的选择才算正确。
你，并不忠诚。”
“荒谬！肮脏的外族人，你在血口喷人，你想污蔑我是吗！？你胆敢说我不相信殿下的道路——”
马尔科用力的挣扎着，挣着通红的脖子与脸颊，对博士怒声咆哮，高叫道。
“少在那里放屁！我要是真的离开了殿下，那也要拿着你这弄臣的人头去交差！”
“或许吧。”
博士摇了摇头。
“如果，你只是对特蕾西娅的宣讲感到失望并归咎于我，便不会来此寻我对质。
你还在迷茫，你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甚至不知道胜利在何方。而“他”却想得到。
“你"是谁也根本无足轻重。因为那家伙知道，总会有你这样的人，总会有这样一道桥梁。
他们点醒你，煽动你，不是为了让我听这些虚张声势。他只不过是想知道，特蕾西娅说了什么，而 我会作何反应。
他必须确认这一点。特蕾西娅是否得到了别的力量，是否会左右战局的力量。所以即使是我这样的小角色也得被他考量。”
“我被发现了，普瑞赛斯。或者说，他开始意识到我这个没法走上战场的累赘会成为妨碍者了。”
博士如是的言语者，而即使是由那墨色的面罩遮挡，也难以掩盖其中微微闪耀的两道菱形的光彩。
这种无法理解的东西，让马尔科感到恐惧；但他更加害怕、因而愤怒的，是博士口中对于他所作所为的定义。
“你到底想说什么?该死的外族人。诡计，胡话，引诱我说出坐实叛逃罪名的供状，就为了在Scout面前演好这场戏吗?
不，不! Scout! 别被这个人蒙蔽了，他放走我也只是为了更好地污蔑，我哪里都不会去!你想污蔑我是特雷西斯的间谍! ?对吧？该死，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可是——”
“够了！！！”
一声利喝，打断了他的争辩。
待得马尔科略显绝望的用尽全身力气在Scout的钳制下转头望去。
就如他所想的。
银粉色头发的卡兹戴尔女皇带着怒容，从视野的尽头走来。
卡兹戴尔内战短篇——双王秘议 : 3 失望（推荐票上两千，加一更）
特蕾西娅过来了。
望着那位卡兹戴尔女皇，博士稍作思考，便已尽量微小的动作侧身，将自己因谋反者袭击而略有错位的左臂隐藏在身体的遮挡下，以期不让特蕾西娅察觉。
但她还是发现了。
倒不如说，在被这里的动静吸引，本就因为担忧着博士而特意带着凯尔希赶来的她，理所当然会将自己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博士身上，看到他带有遮掩意味的行动。
“博士...您受伤了吗?”
加快了脚步，脚步。以近乎小跑的方式来到了近前；这下彻底无法隐藏的手臂问题也得以清晰无比的暴露在了特蕾西娅的严重，令她略有痛心的，呼喊凯尔希的帮助，也即是除却博士之外，最能得到她信任的人之一。
听到特蕾西娅的呼唤，还有看着博士稍显不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臂，凯尔希清冷的面上露出些许无奈，却也还是在轻斥中帮后者接驳上了错位的骨骼。
然后，特蕾西娅将目光看向了谋反者。
“啊.......是你。”
“殿、殿下....我...”
面对魔王的目光，面对辨认出自己身份并因此露出难过神色的特蕾西娅，方才还能同博士争执不休的萨卡兹顿时像泄了气般，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哪怕一个像样的，能够表达出自己意思的词汇。
但特蕾西娅并不介意他的无措，只是愈发的感伤。
“..是的，宣讲的时候，你站在下面。你是众多同族中的面孔之一。
你和你的雇佣兵为我们立下过战功，可这并不是.....你眼下行为的借口。”
“殿、殿下......”
“你...不信任我吗?马尔科?
救下了那么多同胞的你，从最危险的地方为我们带回情报的你，扛着负伤的阿斯卡纶、将最后一位阵亡将士的口信带回把斥候队伍方位通告全军的你，现在，已经不再愿意相信我了吗?”
特蕾西娅望着眼前的萨卡兹。声音并不因愤怒而充满压迫，反倒充斥着仿佛那种对家人难以理解自己行为的女孩般，委屈与失落。
但这更令马尔科感到无地自容，拥有无法言表的痛楚于他的胸腔当中弥漫开来。
略显混沌的大脑让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什么。
他甚至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直视特蕾西娅的身姿。
马尔科只能颤抖且沉默的低着头，将面容隐埋于土壤之间；并任由Scout将他拎起、束缚后，向特蕾西娅汇报他的所作所为，再不做一丝辩驳。
“殿下，撒离在即，形势严峻。我们必须立刻确认队伍中是否还有对您心怀不满的——或是，卡兹戴尔方面的间谍。所以还请将他交由阿斯卡纶负责处理，以便捕获到更多的害虫。”
“嗯....在此之前，博士。”
微微颔首，同意了Scout所申请的对这个谋反者的处置方案后，特蕾西娅又将视线放回了博士身上，带着些许的不满，开口说。
“能告诉我，他刚才对你做了什么事吗？您承诺过这只是一场安全的撤退规划吧！”
“就结果来说，是一场未遂且中止的犯罪，连半点可能性也没有的这次刺杀，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你所想像的背叛，特蕾西娅。”
“博士！您怎么还在帮这个叛徒向殿下求情。”
听到博士的话语，Scout略显着急。
而尾随于卡兹戴尔勋爵身侧那只黑绿色，浑身遍布尖刺与甲壳，三米多高的怪物同样不满的一声嘶吼；凯尔希也叹了口气。
“博士。这里不需要你那套刑法认定模式来充当笑话，Scout也不会认为自己掺和进了一场滑稽的玩笑。不过，这个萨卡兹确实并不在先前俘虏供认的间谍名单之中，特蕾西娅。”
就像是博士一样，凯尔希喊着特蕾西娅的名字；对于这关系亲密的三人来说，司空见惯的事情，如Scout这样的巴别塔所属亦早见过不止百次。
但这却触怒了马尔科。
“两个外族人!竟敢直呼殿下其名....!”
“......你痛恨凯尔希吗?痛恨博士吗?”
特蕾西娅转头，看向了马尔科，柳眉轻蹙。
“只因为，他们不是萨卡兹?而非因为他们所做的事情，将要做的事情?”
“.....是，是这样，殿下!我不明白，您的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人，为何偏偏要让这两个外族人——”
“住口!”Scout
“..恩，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面无表情的特蕾西娅微微颔首；“容许我再多询问—句，Scout，你的判断是?”
“是，尽管我尊重博士和您的判断，但要依我看，现在应立刻将他收押，关进牢房。而若依军法，死路一条。一切都交由您和博士选择。”
“是啊，这只是一种选择。我们总是面临着无数种选择。
不论他背负什么样的诡计和心思，终究无法抵抗这样的渴望。”
“但即使现有证据无法证明他和军事委员会有所牵连，我也不认为放走一个公然袭击指挥官的士兵，能有什么益处。”
凯尔希站在了Scout的那方，她支持将这谋反者进行处决。
她不希望这样的案例扩大化；正如今日可以冒着女皇的大不韪去刺杀博士，日后也可更进一步的向特蕾西娅本人发起袭击……那是她所无法接受，甚至不容许出现的事情。
当然，正如Scout所说的那样，这一切的选择权都在特蕾西娅的手里；是秉持女皇仁爱一直以来给予诸多族人以自由的对待将他流放，还是彰显魔王的将他处死。
这是只有特蕾西娅才能做的决定。
而她也在抉择。
“是啊，马尔科，你是一个....[萨卡兹佣兵],所以，Scout。带他去见阿斯卡纶吧。”
轻叹一声，特蕾西娅发出了命令。
“巴别塔会定你的罪，阿斯卡纶会定你的罪。
既然你还自认是一位卡兹戴尔的萨卡兹，你就不能离开；违背了我的命令，向博士进行刺杀的你，也必须要得到惩罚。”
“——殿下!您要，处死我——?”
“.....你不认同？”
“Scout。”悄无声息的走至潜行大师的身侧，面容冷峻的凯尔希密声向前者命令道：“只要他有半点过激行为，在那之前把他——
“——不!”
出乎所有人，甚至是凯尔希的预料。
面对特蕾西娅宣判的死刑，马尔科的确呈现出了过激的情绪；但却并非是大家所顾虑的愤怒或者咒骂，而是贯彻灵魂的狂喜：
“不!不!不!您——您做得对——没错，杀死我!您就该如此，让优柔寡断见鬼去吧!萨卡兹谋反者―——您曾是战争的英雄!处死一个叛徒，处死我这样一个庸人，是您这位魔王真正该做的!”
“......”特蕾西娅。
面对不发一言静静看着自己的卡兹戴尔女皇，马尔科跪倒下来，激动的叩首着，甚至浑不顾因为过于用力而破损流血的额头，只是发自内心的呼喊着。
“我错了....我错了，魔王陛下，您还保留着我们憧憬的那一面，我们聆听了数十年的故事!六位英雄的旗帜还在飘扬，多少人听着您统领萨卡兹对抗外族入侵的故事长大!多少人等待着那个时代重新来临!
我在等——我们一直在等!
我们还在等着那些传说重现，等着那些涂满鲜血的历史熊熊燃烧!萨卡兹就该如此——萨卡兹必须如此!
陛下!这才是正确的，让那大逆不道的特雷西斯见鬼去吧！您才是正确的!如他那等忤逆魔王的混账必然要被碾做齑粉！
陛下!”
………………
………………
………………
在一声接一声，愈发狂热的呼喊中，马尔科被Scout带走了。带向了负责处理佣兵团相关事宜的阿斯卡纶那里。
而凯尔希也随之告退，她要去督促阿斯卡纶；今日的事件给她敲响了警钟，为了确保特蕾西娅的安全，她尽可能让队伍中那些令她烦躁、甚至是生气的不和谐音符消失。
作为巴别塔核心存在的两人，她决不能让特蕾西娅和博士出现问题——凯尔希坚信只有这两人存在的巴别塔，才是巴别塔之所以存在的基石。
现场，便只剩下了博士，还有因那马尔科狂热的话语而沉默的特蕾西娅。
“你很失望，特蕾西娅。我能感受到你心中的悲伤。”
“嗯……”
轻轻抽吸着鼻子，特蕾西娅抿唇道：“他们，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为何，便要执着于萨卡兹的传统，沉醉于那绝不算正确的活法。
战争带来不了什么，只有报复和毁灭，他们为什么就不能明白？！”
“别放弃，我只有这么鼓励你。”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让萨卡兹能够平和的活下去……”
特蕾西娅说着，用力的哈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了博士。
“抱歉，博士，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但能把您的肩膀借给我一下吗？”
“你可自取，特蕾西娅。不过如今的我，除此之外也没法给你更多了。”
“谢谢，但现在这样就够了。”
她轻笑着，伸手抱了上去；将自己的不愿与那些萨卡兹们看见的柔弱埋在了那厚厚的防护服中。并闭上了眼睛。
“让我，稍稍休息一会吧……”
多希望，我所窥见到的那些愿景，能在此......不，至少在我们所能够目及的时光里，前进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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