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泡面加蛋
选了个热门领域，那大概余生都有无穷无尽的神战。
不过，这些对当下的罗兰都没有太大意义。
他每条时间线的历练，都不会超过百年。
即便选择了成长最迅速的“战争”作为神职，百年时间也很能更进一步成长到中等神力。
不过，以他的境界，突破弱等神力也够了。
化神境只要操作得当，以一胜多也不是问题。
越阶挑战也只是压力大点。
“今晚的月色很美……”
罗兰抬起头，看着天空中一直笼罩不去的乌云终于散开。
没有经过工业污染的明月朗星，密布在黑色锦缎般的夜空之上。
中间是那条密密麻麻的银河。
现代人除非去很偏院的地方旅游，否则已太久没见过银河了。
这意味着，他已杀出洪灾笼罩的范畴。
也意味着，兴风作浪的香火之神数量已不足以维持天象的变化。
也意味着，同样杀妖以提升实力的那头青蟒，若还在进行她的杀戮，也差不多该碰面了。
停在一处山谷之间，罗兰轻扣储物戒。
妖魔鬼怪的尸堆成了一座小山，浓郁刺鼻的血腥气迅速扩散开来。
他只取香火，没有炼化这些妖身。
一是失了鲲鹏的吞天噬地，效果不大。
二是给今晚的客人准备一份盛宴。
片刻之后。
天上云雾翻腾，那已吃嗨了的青蟒果然闻着妖尸散发的浓郁血腥气寻了过来。
庞大的尸山，百年与千年的大妖没有区别，只是一具具满怀不甘的残骸。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寒气，谨慎地保持高度。
找了一圈，才发现了有个小红点于尸山前盘坐。
罗兰缓缓抬起头，与青蟒四目相对。
鹏王？
她赫然发现，鹏王此时这具化身的容貌，与两百年前一位故人颇为相似……
那个小和尚如果长出头发，大概就是这般样子吧？
她这般想着，化作人形，向罗兰遥遥一拜：
“鹏王殿下，这些是故意留给我的？”
“你需要精血，我需要香火，正好各取所需。”
罗兰一指面前的尸山，“想来你那功法进阶也不远了吧？”
“是也，吞掉这堆烂肉，青龙不灭体倒该大成了，谢道友成全。”
她说着降下高度，便要于今夜毕全功。
那张俏脸神情很淡，自有一股随性和潇洒，没有半点扭捏和客气。
可也没有多少即将成功的兴奋。
仿佛修行，证道，杀戮，都是可有无不可的之事。
只是应该做，便做了。
并非什么执着的追求。
她这般态度让罗兰有些惊讶，却没有细问，而是喝道：
“且慢。”
一道雪亮的剑光虚劈于半空，他起身，拦在了小青与尸山之间。
“鹏王，你这是何意？”小青皱眉。
“在享用之前，还请姑娘回答我一句话。”
罗兰眉锋轻扬，带上了神力增威，“请问张明彦传法旨让香火之神大开杀戒，可随意针对无辜百姓，你可知晓？”
“哦？”
小青目露疑惑之色，随即恍然，“原来这场群魔乱舞，是他们刻意布置，我说怎会这般巧来着……”
罗兰皱眉：“只是巧不巧么？”
“不然呢？”
“他二人为引香火之神异动助你修行，徒增成千上万的死伤，你对此事没有半点愧疚和愤怒吗？”
“你要不想给我吃，直说别吃，罗里吧嗦的问这问那有意思么？”
小青下巴微扬，生出不耐烦之色，“你虽然进阶了，我这边人却还是要多一些。”
却是俞舟和张明彦一直追在小青身后，此时已及时赶到。
“我既等在此处，当然无惧合围。”
罗兰傲然面对三人。
粗豪大汉俞舟似乎是被他气势所慑，也可能是一惯的谨慎，劝道：
“师叔，这鹏王在此只是一位化身，想要彻底杀死他，得铲除世间上百座鹏王祠，这等麻烦事还是留给宋人吧。”
“也罢。”
小青一挥衣袖，转身便腾身而起，没再看那尸山一眼，却又忍不住多看了罗兰一眼。
确实跟那个小和尚很像很像。
可惜，他已被陈抟和法海害死，等了两百年，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想来那等大能出手，为了自身名声，肯定是魂飞魄散、不留一点后患的。
所以，终究只是像而已。
此时罗兰却是一颗心渐渐下沉。
他能判断出，此时的小青没有被控制的痕迹。
之前所讲不是谎话。
事先不知情。
可事后知道了，也没有愧疚，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很明显，她不觉得牵扯无辜之人用来练功，便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他印象里的小青。
那个百情镇里善恶分明的女子，也不会舍命送他逃生的女子……
但很可能，这才是她真实的性情。
做了便是做了，杀了便是杀了。
他与她终究只是那匆匆相逢，百情镇中引出陈抟，共抗法海。
假结婚而已，非是真姻缘。
张明彦看着有些出神的罗兰，轻叹道：
“你这杀胚，我那孽子想来是没得救了，唉……”
他叹气归叹气，难过之情却不多，更没有半点出手的样子。
与俞舟警戒着罗兰出手，倒退着飞远。
但罗兰忽地回过神来，自然是会出手的。
一道剑光断住二人去路，他沉声道：
“不管你二人所属何方，不管你二人背后站着谁，今日枉死百姓的帐，你二人都逃不掉。”
小青的事情暂时有些算不明白。
但这两个始作俑者，为了献媚讨好便安排这一场天灾人祸，砍了还是没错的。
“鹏王，不要欺人太甚！”
天空中一声娇喝，小青去而复返。
一片树林生出，隔断了罗兰的出剑路径，护着俞舟和张明彦退至她的身侧。
罗兰面沉似水：“青蛇，你要包庇此二人？”
“你这口吻……倒与他真像啊。”
小青面露感慨。
下一秒，她又恢复了那淡然、了无趣味的模样：
“是的，此二人对我有所欺瞒，擅自安排，我自会惩戒。”
“但那与你无关。”
“我是妖，俞舟是金人……至于这位张天师，咳，他的立场我也不是很懂。”
“反正，你想杀人，先得过我这关。”
“还有，你刚刚问我，对今晚死亡的无辜之人，是否有愧疚和愤怒吗？”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好了。”
“如果洪水冲来一百头死猪，肉没有坏，炖熟了非常非常香……”
“你会吃吗？吃的时候，会对那些因为洪水枉死的猪，有愧疚和愤怒吗？”
罗兰沉声问道：“人和猪怎么能相提并论？”
“在妖的眼里，区别不大，有缘汴梁再会啦。”
她趁着罗兰发怔之际，与俞、张二人迅速远遁。
那遁光极快。
罗兰此时正面对敌不虚，此化身却没有专门修过遁术。
他觉得自己一个初入化神境的菜鸡，在那三人眼里应该就是白给的猎物。
要么话聊解决，要是起冲突，也只该是自己逃命才对。
谁想这三个家伙谈懒得谈，打也不打，竟然是没吃完就跑了。
他追赶已来不及了，只能看着他们身影消失在远方。
目光不由古怪起来。
打多了敌人无比猖狂大意的顺风仗。
突然遇到三个又有实力又苟的家伙，还真有不适应。
只达成目的，就丝毫不节外生枝是吧？
杀子之恨也能随意放下？
“他们背后那人……是不是有点谨慎的过头了？怎么指点的手下这么难缠？”
罗兰算是以敌人的视角，体会到了自己给别人带来的感受。
但他心里最在乎的，还是小青此前的回答。
你会吃枉死的猪肉吗？
她始终是妖，跟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
也许她不是那么刻意的追求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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