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凛羽之拥
“哦……”
以前，好像他也是这样，不过……
布丁的分量跟以前比起来并没有变化，但自己已经能一次吃掉一个了……
和纱看不到自己脸颊上的绯红色，但能够感觉到心中情绪的温度——有些……让人目眩但又不由得沉湎其中的燥热。
于是乎，她说着连自己都不明所以的话。
“不能总是偷懒的。”
“偷懒？”
“钢琴的练习……”
当和纱想到这个由头，慎吾的话音也才刚刚落下，这个冷漠的姑娘身上，其实并不缺少属于女孩子的“聪慧”。
“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好好弹琴了吧？”
“和纱是怎么知道的？”
就自己这副闲散的模样，会被这么评价也也正常，心念流转间，慎吾的笑容变得懒散了几分。
“公生说的……”
看你这副样子，就知道了……还有，以前你也经常偷懒。
反正都是正确的答案，所以无论挑哪一个来说都无所谓，和纱是如此认为的。
“还有，手……要好好保护。空手道的事……你之前在电话说的。”
“这个啊……”
钢琴家的手，是与生命同等重要的东西，在慎吾的认知里是如此，因为他是个对此满不在乎的家伙——之于大多数对音乐有所追求的人，双手都要比生命重要。
故而他此时，笑容里的温度在稍微淡去了些许后，又变得更加鲜明了。
“没关系的！”
……
此时此刻，对坐着的修一和曜子大概在想，自己的孩子们在相处时会是怎样一副场景，但这份思考并不太重要，至少对于曜子而言是如此。
“我还以为，你会对慎吾好一点。”
仅是一个“轻佻”的语气，在这个女人的唇齿间似乎都能够带上不同的韵味，这大概是因为……他所面对的，是不同的人吧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父母会做和我一样的事情。”
“我想……慎吾其实觉得，我对他还不错。不过，他要是真的觉得我不是个好父亲其实也不错……至少这样，他不会像要成为像我这样的人。”
星野修一，这个儒雅但又散漫的男人跟慎吾并不像，哪怕跟慎吾之间有血缘关系，他们的眉眼间也就有半分似有似无的相似。
“但说实话，他太懂事了。真是的……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很流行叫做不良的东西，虽然我不喜欢他们，但是啊……他们确实无忧无虑得让人羡慕。”
“没了母亲的男孩子，懂事得早一些也正常。”
曜子的评价前言不搭后语，她丝毫不在意自己说的话会以多么锋利的方式切中眼前男人的要害，她只是……说自己想说的东西而已。
“所以，你是想让慎吾无忧无虑地玩耍么？就算是成为那种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讨厌鬼也不是不行？”
“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修一叹着气。
“说实话……我其实不太想看到，他跟和纱在一起。和纱是个好孩子没错……但是啊……你也应该知道，爱上一个人，至少是一件很令人疲惫的事情。”
“爱？”
毫无疑问，曜子是在嘲笑着些什么，或许是说出这句话的修一，当然也有可能是针对这个词本身。
“虽然我只希望和纱能够好好的，但比起你……我大概没什么立场说这句话。不过最重要的是，假如你真的没让那两个孩子见面，至少二十年之内，慎吾见到你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拳打在你的脸上。”
“我很想说……我只是为他好。”
然而问题在于，打着这类旗号的行事，正是伤人最多的。
或许，每个父亲在提及孩子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叹息。
“所以，就把他跟和纱放到一起好了……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是他自己选的，到时候，他也没法埋怨什么了。”
把话说完了，也就到了离开的时候，故人的重逢本就是如此。
修一是如此想的，所以就如此做了，他站起身，目光在望向洒在街道上的晨曦之前，在曜子脸上定格了一秒。
“这就要走了么？”
“是啊……维也纳，这个地方……我早就待够了。”
修一笑了笑。
“希望今后慎吾不会来这里，当然来了也不错。”
“那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去西藏，听说那里的天空很温柔，希望真的如此。”
男人略一抬手，算作是与朋友的道别。
“不知道能在那里找到什么能给慎吾当成礼物的东西呀……”
第一卷 : 第12章第十二章 视线
“……”
一次对视，换来了慎吾的一个笑容，但和纱心中因此多出的情绪却是味道微妙的气恼。
前一次是如此，再往前一次，也是如此。
“又是这样……”
不知为何，冷艳的姑娘眼里似有那么一点粼粼的波光。
“弹琴，就认真一点呀……”
她如此埋怨着，因为没法从慎吾的演奏里挑出一点瑕疵来——慎吾确实当得起“天才”的赞誉，然而问题在于，这一次她没能抓住藏在乐曲间的“秘密”。
因为啊……那些让她穷尽自己所知的词汇都没法明白的眼神。
“可是，我想听和纱弹琴。”
慎吾说得直白而干脆，以至于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所“想”。这个家伙大概从来不知道，大多数时候那些已经自认为“认真”的语气，实际上轻浮得让人不禁皱眉。
“就像和纱想要听我弹琴一样。”
“……”
这倒不是什么难以回应的话，但和纱在斟酌用词之后选择了沉默。无他，不过是词汇量实在是没法表达心迹。
正是因此，她才选择了将心中的念头藏起来，这个时候，其实“行动”才是最为有用的回应。
“你站起来。”
慎吾闻言，自然照做了，让出钢琴前的琴凳后，他本想笑着站到一边，却又被坐下的和纱拉住了衣袖。
“坐下。”
“……”
“你在犹豫些什么呢？”
这一会，轮到慎吾沉默了，当然也就只有那么几秒钟，要弄清楚和纱所想的东西并不难，但这一次呼吸也足够惹来女孩子的冷冷的嗔怪了。
“你也说了，我也想听你弹琴。”
“我只是在想，要听什么曲子而已。”
女孩子生而便有的机敏，在男孩子这里也不是不存在。
慎吾笑着坐到被和纱让出来得半边琴凳上，指尖拂过琴键的触感让他的笑容如同树荫下摇曳的阳光一般温柔。
“只不过，没想到而已。”
“切……”
谎话精……
慎吾从来都不是什么诚实的人，恶劣的性格注定了他必然与这种美好品质扯不上关系。
和纱能够猜到的东西仅限如此，她不会读心，而“心有灵犀”可不存在于已经好长时间没见面的两人之间。
“我弹什么，你就跟上节奏好了。”
“嗯。”
慎吾点头。
他并不担心自己跟不上和纱的节奏，默契的缺失可以用“技艺”来弥补，对此，星野慎吾从来都信心满满。
而且啊……
这样的合奏，应该能感受到一些东西吧？
而与此同时，和纱已经按下了琴键。
……
“你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了。”
如果说，慎吾对“认真”的理解里，的确有可以将这份态度用戏谑的语气表达出来，那么和纱一定会愿意包容他。
然而很遗憾，并非如此。
所以和纱在琴声乱掉之后发了脾气——弹错了音的人是她，但对此并不影响。
“那你还……还一直看我……”
“这有什么问题么？”
慎吾如此问着，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但是啊……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跟漂亮的姑娘挨得很近地坐在一起，呼吸之间隐约存着馨香，心猿意马当然很正常。
“你这家伙……”
和纱眉眼间的凛然飒地展开，这才是她最为美丽的模样，即便此时如同被刀锋抵在眉心，慎吾也没有丝毫退避。
他想要注视着和纱，所以在能够做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就不会给自己任何理由妥协。
“坏心眼……”
慎吾想不到，和纱的语气会突然柔软到近乎撒娇的地步。
两人交汇着的视线因为和纱目光的闪烁而错开，慎吾分明看到，眼前的姑娘的侧脸染上了一丝绯红色。
“和纱……”
声音，似乎……意外地有些近？
和纱心中的困惑来的突兀，而这也是她能够抓到的，唯一一个稍微清晰一些的想法，于是乎，她决定要确认一下。
先前吃过的点心尚且有残留着能带来勇气的甜味，刚才未完的演奏中无疑在她心中留下了雀跃，凭着这些东西，她将视线转向了慎吾。
然后……脸颊被戳了一下。
坏心眼，这份柔软的埋怨换来的，是恰巧能够被它形容的举动，脸颊上那一点点触感挥之不去，慎吾根本没有将手指收回去的心思，反倒得寸进尺地加大了一些力度。
如此一来，和纱的表情自然与所谓的冷漠或是高傲扯不上关系，慎吾眼前所见的，是一个……闹着脾气的，满心羞怯的，美得让人怦然心动的姑娘。
“和纱……好可爱。”
他如此说着，心底最为真实的想法从来都会难以克制地脱口而出。
压下声线里几乎要飞起来的语调很难，克制住贪心让指尖传来的触感一点点抽离也是如此，好在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他可以借着这个动作轻轻扶住和纱的肩膀，然后将额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
和纱很可爱，就像以前一样——这是个足够让他有所触动的念头。
“和纱……”
“……”
沉默总是让人不安的，但慎吾不会有这样的情绪，这一次并非如同往常那般源于“天才”的高傲与狅悖，而是因为某些触动了他内心的东西。
为了收拾好心情，他不得不深深地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