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火羽白
“没有人可以预料到这次暴乱,所以他自然也不会知道旧贵族会如此迅速地占领切尔诺伯格,这显然把乌萨斯带到了他不愿意看到的战争边缘。”
“即便这样,他还是妥协了,承认了第三、四集团军行动的合法性和对切尔诺伯格的控制权,与他的利益刚好相反。”
“嗯,”闪灵轻轻点头,“所以先生怀疑皇帝有百分百阻止战争的后手?”
“是,但我没有任何头绪……”
“你俩,”W突然推门而入,将两份热腾腾的煎蛋摆放在桌上:“这是老娘最后一次做三个人的饭了。”
说完瞪了一眼闪灵和洛亚,又怨气重重地关上门。
“W小姐好像娇气了许多。”闪灵有些惊讶地眨眼。
“是傲娇了点,但得宠着。”
洛亚明白W最近一直患失患得,战场上养成的直性子别扭了不少。
煎蛋很香,W终于不是那个只会烤土豆的女人了。
但她没有拿餐具过来,洛亚也不可能抓着吃,所以被迫忍着早餐的诱惑回归正题:
“你有什么猜想吗?”
闪灵稍加思索,问道:“可以告诉我他给出的具体条款吗?”
“大概意思是除了核心城,其它城区自由分配。”
“嗯……我大概知道了,可是您为什么会不知道。”
闪灵把目光投向洛亚,眼神颇为不解。
“我为什么会知道?”洛亚一头雾水。
闪灵没有回答,眼神平静,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过了大概三分钟,才淡淡地说:“您不是最擅长这个了吗?”
“啊……”洛亚豁然开朗。
她的意思是,费奥多尔是要把切尔诺伯格当作牺牲品,将内部矛盾转移以避免内战爆发。
刚好,他也是这么玩的,而且受害者就在面前。
想到这点,洛亚心虚道:“还是闪灵厉害,比我强多了。”
“您又说这种话,”闪灵好笑地摇头:“能不要为了安慰我自损您的颜面吗?”
“不能。”
“……”闪灵哑口无言。
“你对我有怨言了,”洛亚笑道:“挺好的,因为本来错全在我。”
“不,我没……”
“不,你要有。”
洛亚站起身,走到闪灵跟前不足一公分的地方抓住她的双肩。
他比她高一点,所以双腿不得不微屈,这样才能直视那双迷茫的眸子。
闪灵很聪明,但闪灵也很笨。
比他不知道大了多少岁,却被他骗得团团转。
但也不能算骗——因为洛亚知道这是一份责任。
他收起笑脸。
“你不要一直围着我转,闪灵。”
“我原谅你,阿米娅原谅你,卡兹戴尔原谅你,只有你没有原谅你自己。”
“闪灵,一切都结束了,卡兹戴尔不再需要我,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说完,洛亚放开手。
闪灵久久不语,许久才点点头:“我明白了。”
“如果你真的明白就好。”
洛亚叹息一声,推门离开。
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过他打算先做最要紧,却对局势最没有帮助的一件事。
昨晚升任少尉的副官在洛亚迈动脚步时就扛着尸体走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将东西送了过来。
东西不多,甚至只有一件衣服——一件大尺寸的乌萨斯制式防打击背心,上面沾了血污,洛亚昨夜想了很久,最终没有选择将它洗掉。
把背心装进普通的衣物袋中签上自己的名字,洛亚压低帽檐出门。
柳德米拉在门口等候多时。
“早上好,公爵大人——”
她靠在门檐有气无力地打招呼,结果洛亚一开口就出了个难题:
“能不能想办法搞到切尔诺伯格的密钥。”
“哈?”柳德米拉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对密钥的了解仅限于知道名字,其它一概不知。
“好吧,我再想办法,”洛亚结束话题,提着袋子越过柳德米拉,挥挥手:“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
“一个女孩。”
第四十二章 苦艾
天色阴沉,雨淅淅沥沥。
卓娅感觉累了,靠在一块还算完好的墙壁处坐下,望着天空发呆。
天不蓝,云也不白。
母亲说切尔诺伯格一年中总是这样的天气居多,所以这里的人总要学会适应。
虽然不喜欢,但也改变不了这座城市的鬼天气。
因为父亲的工作,家里大多数只有自己和母亲,所以生活过得不总是那么如意,坚强和懂事成了必须品,任性这件事,只能在童年慢慢丢掉。
慢慢地,家里好过了一点,因为听话的孩子总能给父母慰藉。
所以卓娅已经很乖很乖了,昨天也一样,回到家就帮忙关上了门窗,然后和母亲躲在一起,哪都没去。
可惜着火了,从很远很远的地方烧过来的大火。
救援队没有来,剩下的人也乌泱泱地逃散。
天亮了,下雨了,火也渐渐地灭了。
可十一区只剩灰白色了。
幸存的人哭嚎,哀痛。
就像是一场巨型葬礼。
空中飘荡着余烬,从卓娅眼前缓缓飘过。
女孩伸手接住一块,然后把它放在埋葬母亲的土坑前。
铲子是借来的,忘了还。
于是卓娅拖着铲子起身,慢慢地,一点一点,脚步踉跄,越过一座又一座废墟,在一根孤零零的白柱前停下。
又是哭声。
卓娅瞥过视线——借给自己铲子的人死了。
……不用还了。
“谢谢。”
女孩又走回去,坐回原地,闭眼,轻轻哼歌。
声音不大,但却是哀嚎之外的唯一。
有的路人被歌声吸引寻找声源,他们四下环顾,却始终不知道发声的是一旁蓬头垢面的乞儿。
——就连洛亚也是,看了很久才看出来埋头僵坐在那的人是个女孩。
“火是谁放的?”
“大概率是意外,因为没人处理,才形成了大灾……”
柳德米拉移开视线,她很难坦然面对这样的场景。
洛亚很想感到不适,但他真的习惯了。
身上完好无损的装束吸引到了不少视线,但那些视线很快意识到什么,惊恐地把头低下。
军队摧毁秩序,大火吞噬明天,皇帝击碎希望。
切尔诺伯格市民已经到深渊了。
洛亚走到女孩跟前:“你叫卓娅?”
她抬头,望向洛亚,看了又看。
哦,想起来了,起身行礼,没用,腿太软,摔倒了,挣扎着想再起,最后连胳膊也没了力气。
洛亚轻轻将女孩扶起,让她侧坐在怀中。
“慢点,歇会,想睡就睡,睡醒再说,我等你。”
“……”
要拿自己怎么样,随便吧。
卓娅不说话,阖眼,与他素不相识,但睡着了。
柳德米拉站累了,也坐下来,问:
“你真就这么等着?”
“等吧,我的时间又不值钱,等一等又没什么。”
洛亚轻轻拍着女孩的背,嘴里哼起了歌,过了会又继续道:
“我小时候经常在书中看到天灾人祸后孩子没了父母,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冻死饿死,当时我就特别恨搞人祸的,也想过进书里去,为他们做点什么。”
“后来我成了让孩子冻死饿死的那个,哈,世事无常。”
说完,他又哼起轻柔的歌。
斗争会死人,博弈会死人,意外会死人,死的大多是好人、普通人。
柳德米拉能感受到洛亚的煎熬和痛苦,但这种煎熬和痛苦已经不能影响他一分一毫,因为在道德与大义之间的选择,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傍晚六时左右,卓娅徐徐睁眼。
世界与睡前别无两样。
她又缓缓闭眼,无力道:“您是个好人。”
“我不是。”
“可我醒来看见的还是你,谢谢。”
卓娅恢复了一些气色,打量四周,父亲没有回来,也就是回不来了。
大人物递来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件警用背心,拿出来摊开,上面沾了很多血污。
“我,可以穿吗?”
“随时可以。”
女孩将它穿戴,结果大了不止一号。
她把目光投向洛亚,一高一矮,一俯一仰,黯淡的眼多了一丝丝光亮。
“爸爸,和那些人一样,杀人了吗?”
“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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