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未尽
梅菲斯特瞬间沉默下来,他结束自己天马行空的猜测,观察老师的神情,思考自己究竟在哪里出了纰漏,以至于老师能用愚蠢作为他的方案的点评词。
半晌,梅菲斯特尝试着开口道:
“我获得资料的主体并不是乌萨斯军队的高级战力,他们只是被乌萨斯淘汰的残渣?但我也听说过,不少在老皇帝时代战功赫赫的凶人都离开了军队,现在的乌萨斯军团已经……”
他没继续描述下去,但接下来的意思不言而喻。
“虽然我们对基地和矿场内部的民众这么说,但实际上绝不止如此,”乔仑点了点桌子,推翻了梅菲斯特的所有推论:
“梅菲,乌萨斯的实力如果只有这些,那么卡西米尔绝不会和他们势均力敌,炎国人也不会这么过激,乌萨斯军团稍有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只要对周围国家与这个帝国的关系做个对比,我们就能轻松发现乌萨斯的凶残。”
“如果只有你说的那些东西,他们凭什么做到不断扩张?凭什么维持如此尖锐的威慑力?除了最近刚刚建国,雄心勃勃打算碰碰老前辈的卡兹戴尔,哪个周边国家会在外交领域如此冷落乌萨斯人?”
“所以必然有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隐藏在乌萨斯中,”乔仑总结道,壁炉里传来嘭的一声,那本贵族血统年鉴已经完全被烧毁:
“他或许藏身在皇帝的座下,是这座帝国不可知的秘密部队,或许隐藏在贵族里,用硕大的名头隐藏真实的自己,磨砺一击致命的毒牙,更可能掺杂在人群里,一边旁观,一边煽动。”
“梅菲,”红龙红色的瞳孔映照火光,把激烈的情感映衬的愈发活跃:“乌萨斯真正的危险就在这里,他们不曾被人广泛知晓,只是因为知晓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守口如瓶,把一切隐藏在秘密的文字里。”
“就比如这本书,”
红龙伸手一摊,一本厚重的大部头隔空袭来,嘭的一声砸在他的手上,碰撞的闷响证明了这次交接的力道是何等惊人。
但对乔仑,已经在体表固定维持薄薄的流体护盾的他已经不在乎这点小事,红龙只是当着徒弟的面翻开这部给他准备的同一本贵族年鉴,在哗啦哗啦的翻页中指到第四百三十八页:
“贵族尤拉诺夫斯基·格罗塞尔·乔·彼得·柯南第以卖国罪论处。”
他又翻到六百二十七页:“贵族海茵……”
一千零三十页:“贵族墨尔本里尼……”
一千六百八十五页:“贵族阿古福特……”
“你看出了什么?”
红龙问道。
“唔……”梅菲斯特皱起眉头:“他们都是因为背叛乌萨斯?”
“不止,”乔仑摇了摇头,铁灰色的头发跟着摆动,灯光下的影子跟着飘荡起伏:“他们都是暴病而亡,尸骨无存,还都和某个家族有关。”
梅菲斯特的瞳孔扩大了。
第六十一章 星火(下)
“那他们究竟是……”
梅菲斯特下意识询问道,却只看到了老师皱起的眉头,他认为自己做错了,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于是喏怯着说道:
“如果这是个不能示人的秘密,可以不告诉我的。”
“并不是因为这些,”乔仑又摇了摇头:“梅菲,这并不是多么不可告人的消息,只是我对自己的推测也有些怀疑,认为他过于惊世骇俗。”
“即使如此,你也要听吗?”
梅菲斯特坚定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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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让我们从头开始分析。”
红龙把自己跌进柔软的靠背椅里,在火光的映衬下,那张红润如美酒的嘴唇轻轻吐出乌萨斯贵族中隐藏的巨鳄:
“在这本书里,每隔十年左右,军功贵族都要突然消失一批人,在他们的记录里,他们是离开了乌萨斯参与一场战争。”
“但在另一本《乌萨斯征讨列国记录》里,在他们消失的那些年,并没有作战记录——就算有,也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冲突,不可能让受到专业教育的乌萨斯军功贵族成片消失——你猜他们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梅菲斯特当然不知道!
但乔仑也没指望他知道,红龙只是翻了个二郎腿,让平时被宽松裤子包裹的紧致曲线不经意显露出来,对推测的过程相当惬意:
“他们离开了,而在他们的后续记录里,梅菲,这些人失踪了——虽然他们的兄弟姐妹都在传承,他们的家族也在默契的用繁杂的文字描述贵族之间的往事。
但对于这些消失贵族的记录戛然而止,所有的历程都结束在非常短小的一句……‘他们参加了一场战争’。”
“乌萨斯中部我们就在这里,东南西三个方向是泰拉诸国,只有一个方向被所有人讳莫如深,没有记录也没有贵族家系……那里一定有些什么。”
梅菲斯特为老师的仔细观察惊叹,能在无聊又虚伪的贵族年鉴里抽丝剥茧找到线索,需要多大的耐心和仔细?工作量大到他不寒而栗。
“而与之相关的另一个家族也让我有了新的发现。”
乔仑伸出一根食指,在贵族年鉴上点了又点:
“科西切家族。”
他说道:“无论乌萨斯政坛几经风雨,还是有多少风暴在酝酿疯狂,这个家族一直长久不衰,他们甚至在贵族们自矜血脉时就能欢迎其他血脉的人加入,无论莱塔尼亚人还是维多利亚人。”
“这可不简单啊,”乔仑感叹道:
“更不简单的是,他们与贵族的交易、需求、暗示虽然年代变换因人而异,但目标从未改变。
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谋利,没有一个人野心勃发,做过登上皇座的美梦,即使他们有那么几次非常有机会登顶。”
“他们太像了,也太专注了,即使相信人性中的善意,我也很难说服自己接受一个代代相传都在恪守某种信条的存在——他们的某些行为甚至让我怀疑……这个名叫科西切的家族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掌权,绵延千载。”
!
梅菲斯特不得不睁大了眼睛,他匪夷所思的看着自己的老师,他的推测确实惊世骇俗。
“这个家族一定有些什么,一定有某种力量冥冥中将他们与乌萨斯紧密相连。”
“这是两点——乌萨斯面对的更可怕的威胁与他的爪牙,前者如果存在,那么我们掀翻乌萨斯只会带来更大的灾祸,后者如果存在,意味着我们要面对一个经验丰富的长生者,一个法术和经验抵达千年的怪物。”
“第三点,小孩子都知道炎国宫廷有一支秘密部队为皇帝服务,卡西米尔的银枪天马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刃——作为一个巨大帝国,乌萨斯会没有吗?”
“第四点,乌萨斯的军队是烂,是装备破旧人人贪污,但梅菲,你想过没有,如果乌萨斯皇帝发布征兵令,会有多少那些老兵嘴里早早退出的强人,或者他们的亲属回归乌萨斯军团?
又会有多少贵族在皇帝的勒令下前后奔走、极尽手段?要知道,”
乔仑意味深长地看了梅菲斯特一眼:
“感染者是大量政治问题的遮羞布,无论多么混账的事,只要推给感染者,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我们团结了感染者,你认为会有多少贵族会笑呵呵的和我们谈条件,而不是痛下杀手?”
“第五点,这些守卫说的算什么?他们只是军队里的失意者,吃不饱穿不暖,只能和同样的失意者混在一起,他们说的话必然怨气深重,了解的也极为片面。
对他们来讲当然只有那么几件军用器械——毕竟,谁会把用于战争的专业器械给本事不高、游手偷闲的废物看?他们只配用你提到的那些,从他们的话里怎么了解到乌萨斯军团的具体战力?”
乔仑把完全伸展开的左手放下,纤细的美指在躺椅的扶手上胜芳如兰花花瓣,白皙的纯洁万分,可枫叶般的嘴唇里,吐露出的永远都是让梅菲斯特冷汗直流的坏消息:
“还有第六点,第七点,第八九点甚至第二十点,我不想我们的成果被某些人利用和吞噬,所以我们必须等待,而这个时机,马上就要到了。”
“是什么呢,老师?”
梅菲斯特完全收起被连环胜利捧起来的虚浮心态,谦恭的问道。
“乌萨斯是一座
注定要以战养战的战车,乌萨斯平民在受苦,乌萨斯贵族在手忙脚乱掩盖矛盾,新贵族和老贵族之间的对峙一触即发……你觉得他们有什么选择?”
梅菲斯特吞了吞口水:
“他们要发动战争?”
“没错,”乔仑愈发惬意,他慵懒的躺在软椅上,任由厚实的材料将后背包裹:
“而他们的目标是谁呢?”
“卡兹戴尔。”梅菲斯特苦笑一声,想都不想就公布了答案。
是啊,周围的卡西米尔、莱塔尼亚、炎国、东国……哪个是好相与的?银枪天马和东国人对乌萨斯的反击直到今日都是伤痛!
只有新成立的卡兹戴尔。
“但……”乔仑沉吟一声:“我去过卡兹戴尔。”
他的眼睛直直盯视梅菲斯特,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那绝不是凭乌萨斯就能击败的敌人,也绝不是能愚蠢到放过侵略己身的乌萨斯的国家,萨卡兹这种战争狂徒在泰拉都有名——乌萨斯的牺牲几乎无法避免。”
“但绝不会只是这么一点。”
乔仑用梦呓一般的语气对梅菲斯特说道:
“卡兹戴尔哪里会在乎什么公约?他们的实力绝没有眼下这么一点,即使莱塔尼亚携攻又怎么样?他们的报复只会愈加酷烈。”
“我可以肯定,他们一定会杀入乌萨斯,把这座帝国敲成两半,那时,才是我们这些星火可以燎原的时候……”
第六十二章 探寻
“首领,我们对感染者提防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些人又偷又抢,还不事生产,我们和他们谈不来。”
“你对乌萨斯皇帝和贵族怎么看?”
“那都是天大的老爷,纠察队都听他们的,我们也只能听了呗。”
第一个村庄。
……
“首领,感染者这东西沾上不会有好事的!我们曾经救助过一队感染流民,结果他们叫来了一大批同样感染的家伙,我们不给粮他们就闹,根本没法交流,要不是大家手里还有点武器,现在您就见不到我们了。”
“唔,这确实是个问题,那么你对乌萨斯皇帝和贵族怎么看呢?”
“唉,领袖,还能怎么看呢?天高皇帝远,他们也管不到我们,纠察队才是冻原上最可怕的势力啊……”
第二个村庄。
……
“纠察队查的太狠了,只要和感染者有关系,那群恶棍都会过来敲骨吸髓,无理也要搅三分,我们村一年的粮食能被这些人抢走一半以上。”
“那如果没有感染者过来呢?他们还抢吗?”
“这……确实也抢。”
“他们造谣说感染者过来时是不是还干了别的事?”
“唉,他们还能干什么呢?老提莫的孩子就因为这事没了命,那帮纠察队可真不是人!”
“你对乌萨斯皇帝和贵族怎么看?”
“怎么看?首领,要不是这群人蹲在坑上屁事不干,我们会这么惨?他们就是一群骗子和凶手!”
第十七个村庄。
……
“感染者……唉,首领,有些话我憋在心里,不敢和您说,其实我和村子里对感染者的普遍敌视不一样。
——我被感染者救过命,他们也没有那么坏,其实就和我们之间有好有坏一样,他们也有好有坏,只是在冻原,坏的一面永远比好的一面多。”
“你对乌萨斯皇帝和贵族怎么看?”
“我父亲做过先帝时期的军官,那时他虽然狼狈,但回来时给能给我带礼物,还会给母亲带些好东西,家里少见的吃上贵得要死的纯净兽肉。
虽然现在一切都没了,那些贵族在内耗,皇帝不闻不问,但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六十七个村庄。
……
又是一周过去,乔仑继续躺在软椅上,把自己深深的埋在厚实的棉絮里。
壁炉里的火光仍旧在烧,一根普普通通的树枝放出能温暖整个房间的光和热,极度不合理的现象在他休息的房间里已经持续了不知多久。
这是一种锻炼方式。
除了塑造近理想流体这种远近皆能的物理攻击体系,塔尔塔洛斯还能做到快速引发能量激化,导致物体自燃,最终放出大量除了传递毫无效果的热能。
也就是俗称热寂的能量转换技术,当他使用这份能力时,一瞬之间焚天煮海、烈火归凝,巨大的热量在极短的时间中来不及扩散就开始释放,温度的变化能让空气都化为暴躁的炸弹。
而在发动能力后,被直接命中的物质只剩一捧灰白余烬残留。
但现在他正不断试验,尝试用缓慢放热来熟练“热寂”的效果——眼前这根燃烧半个小时都算是持久,如今却能照耀整个房间半天以上的树枝就是乔某人精心控制的结果。
德拉克和德拉克也是有区别的,顶级机师之间,虚境大神和普通长生者差距更是不可
以道理计。
但冻原计划的实施却没有能力研究这般突飞猛进,乌萨斯地域辽阔却没有多少丰腴之地,土壤都隐藏在厚厚的冰雪下,冬天时,可怕的低温能将一切作物泯灭,夏天时,泥泞的土地又需要反复开垦。
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掌握了快速制取农作物的方式,却需要大量源石矿藏供给能量,于是对源石的需求日益激增,感染者的存在就像灯火辉煌下的阴影,是这座帝国无法逃离的伤痛。
于是某些天生恶毒的人渣便利用了这块痼疾最后的价值,让他们成为迫害者最喜欢的软柿子,失意者最直接的鄙视人,天然暴力的发泄者。
以至于明明贫民被乌萨斯帝国从上到下搞得民不聊生,偏偏还带着趾高气昂或者同仇敌忾敌视另一个被更加迫害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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