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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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雪怪小队们瞪大眼睛的看着眼前闪闪发亮的菜肴,或者说在缺衣少食的雪怪小队眼里,连汤上漂浮的油脂都带着馋人的光芒!
西红柿牛肉汤的白气在食堂灯光的照耀下带着暖意,土豆炖牛肉醇厚的味道是如此勾人,杨恪深吸一口气,闻到了厨师在里面添加的牛奶香味。
鸡肉饼、翅根、鸡腿乃至一整只羽兽的羽兽套餐被以艺术一般的手法摆在光洁闪亮的白色瓷盘上,由工业基地仿制炎国古窑制瓷法制造的普通瓷餐具出现在粗犷的乌萨斯美食餐桌上,有种奇特的美感。
在肉食大餐的边角,蔬菜沙拉,切成数段的鲜黄瓜、生西红柿都被装在小一轮的盘子里,带着清洗干净后鲜嫩的水珠,等待来宾的品尝。
这是一方圆桌,摆放者已经考虑到了雪怪小队的人数,一一放了靠背椅,在椅子对着的桌子边沿,白色大瓷碗悠然不动——在菜品的更外围,米饭、面条甚至炎国面点“馒头”、“包子”都在发着热气。
甚至在桌子旁的杯子边,还有加热好的奶壶,装着新鲜处理后的牛奶。
好丰盛…
连霜星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七十五章 夜校(上)
“吃吧,正好让我也尝尝徒弟们的手艺,评判评判他们的厨艺是否生疏。”
乔仑当仁不让的随便推开一个位置坐下,红龙没有一点礼仪计较的拿起一根鸡腿就啃了一口,丝毫没有炎国请客吃饭时的客套。
这套在炎国能让人直接联系到侮辱层次的做派在冻原偏偏行的开,看到基地主人都直接落座张嘴就吃,雪怪小队的疏离立刻降了下来,霜星看了看跃跃欲试的队员们,无奈的出列,坐在乔仑旁边的座位上。
随着队长落座,其他雪怪小队立刻跟着挑选座位,杨恪接着大姐霜星,叶薇尔跟着杨恪,大熊紧接着落座,萨维尔倒带着未成年坐在大熊后面……
落座开始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雪怪们就开始张牙舞爪进食,下午时分体验各类基地生活的经历确实有趣,但缺少经验下难免精疲力竭。
之前还因为与乔仑的交谈不曾注意,但现在一看到往常吃不到的好东西,雪怪小队几乎是饥不择食的拿着食物往嘴里咽。
“大熊别抢!给我留碗汤!”
“杨恪你住手!萨维尔带着维嘉利呢!他还是个未成年,给维嘉利留点!”
“没必要没必要!杨恪哥也辛苦一天了,多吃没什么的!”
“他?听大爹的课我就没见他认真过!估计又是让萨维尔你记笔记吧!”
“啊这……”
……
青年人的叫嚷在饭桌上掀起处处狼烟,终究只是分身的乔仑吃了几口后又放下了刀叉勺子,扭头看向霜星:
白兔子和伙伴们不同,虽然面前的食物非常丰盛,霜星却神思不属,不知道在想什么。
啪——!
霜星被耳边的响指声惊醒,她顺着声音方向向声源看去,却发现在塔尔塔洛斯掌心出现了一处透明——上面映衬着食堂的取餐窗口,虽然因为摆盘和灯光的缘故远没有雪怪小队现在吃的光鲜亮丽,但稍有生活常识的人都能判断出二者是同一种菜肴。
“其实这些都是食堂今天的菜色,厨师长只是带着师兄弟和徒弟们联系
了一次摆盘而已。”
乔仑压低声音说道,促狭的眨了眨眼:
“并没有什么只给首领吃的高级货色,整合不讲究这些,快吃吧!”
白兔子不好意思地冲乔仑点了点头,连脑袋上的卡斯特耳朵都出了一点红色,大白兔赶紧用勺子给自己舀一碗汤喝,掩饰自己瞎担心的尴尬。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除了最开始时乔仑不顾仪态的在每个菜色上都拿了一些吃掉外,红龙就再没吃过一口饭菜。
于是她低声询问道:
“塔尔塔洛斯先生,你呢?怎么不吃?”
“很抱歉现在才说,但其实我现在这具躯体也只是分身而已,最多算是战斗特化,吃东西是为了尝尝味道给徒弟们指导,但吃的多了,未免有浪费食物的嫌疑。”
乔仑低声解释道。
不知为何,白兔子的心情似乎下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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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如何?无限量供应直到吃饱的惊喜还不错吧?”
眼看雪怪小队酒足饭饱,乔仑瞄准世界站了起来,向他们询问道。
“饱了,真的饱了!感谢塔尔塔洛斯先生的惊喜!”
“我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下了……好爽啊!!!”
“感谢塔尔塔洛斯先生的晚饭,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
致谢的话无处不在,乔仑没在乎这些,奶足饭饱后,他继续邀请到:
“要去看看36号基地的夜校吗?现在应该快到思想教育的时候了,可以去看看。”
雪怪们面面相觑:“不会打扰到你们吗?”
“不会,甚至有不对的不懂的还能反驳。”乔仑笑笑。
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雪怪小队最终还是跟着红龙去了位于第二层的教学区域,在白天,这里是孩子们学习文字技术的教室,到了夜晚,又是成年人了解更多资讯的舞台。
“今天是三天一次的政治解答时间,各位也都不是第一次来的了,有不少人也看过我写的时政分析,有什么想问的吗?”
雪怪小队们随便躲在一间教室后面,杨恪低声发出古怪的惊叫:站在那里发出声音的并不是活人,当然,也不是死人,教室里此刻正有一面光屏发出光芒,在那里,一看就是36号基地内部教室布置的房间坐满人群。
“教室是随机挑的,每三天基地就要举行一次思想动员大会,”乔仑压低声音告诉雪怪小队的成员们:“我认为,让同伴们理解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比学会技术更重要。”
霜星眼神一动,正要说些什么,光评里面映照的学员就提出了问题:
“塔塔老师,大家也听您讲乌萨斯政局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到现在,我们其实也都是一知半解,请问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大家只要活下去就好了呀?”
一上来就问这么尖锐的吗?
霜星沉默了下去。
这也是雪怪小队面临的问题。
他们只有被仇恨驱使的报复,每一天都要抓紧时间攻占乌萨斯矿场解救感染者,但这么做杯水车薪,对整个乌萨斯严酷的对感染者政策毫无影响。
“那我也想问个问题,基地里的大家都是感染者,都被乌萨斯人迫害,被扔进不见天日的矿场,请问,让我们如此痛苦的根源是谁?”
教师塔塔没有顾左右而言其他,他还是那样雍容自信,眼睛里带着坚定的光。
在白天,这光能让孩子们乖乖听讲,学习书上的文字语法,到了晚上,这光一样能让感染者们不再关注手里的技术书籍,转而专心听取整合领袖塔尔塔洛斯的声音。
第七十六章 夜校(中)
“纠察队!”
医师塔塔询问刚落,就有人在教室的桌椅上高声作答——从他的衣着方式、手中老茧和随身的饰物来看,这位青年应该是在冻原被农庄赶出来的感染者。
“还有警卫局!”
又有人跟着发出一声呐喊,霜星听得分明,呐喊者的声音里全是洗不干净的怨恨和愤怒,抹不开的绝望和苦楚在女人的声音里凝结。
“还有、还有那些工厂主!就是他们,让我们一家感了染,还杀了小贝拉!”
有男人声嘶力竭,他几乎把嗓子喊破,语句里三江五湖洗不干净的仇视和前两者相比绝不逊色,还有人跟着一起喊:
“举报的”、“探子”、“普通人”……许多霜星想都没想过的对象被这些在城市和冻原里被反复迫害的感染者一一举出,触目惊心的结果让整个雪怪小队都心里发闷。
他们随机找到的这间教室也有感染者跟着呐喊,即使医师塔塔听不到,愤懑难平的受迫害者们也无法抑制心头被反复压制的郁气,跟着光屏里的同伴们把应该喊的不应该喊的全都喊了出来。
狂热的气氛在教室里游荡,群魔乱舞、大哭大喊的景象能让不知内情的人看得遍体生寒
,感染者自感染后被乌萨斯不断追杀,永无宁日的感官被带动,参与夜校的成年人气愤膺胸,话里话外都是报复。
这时只要一点小小的跳动……
“停。”
怒吼持续了一会儿,当每个人都借着机会放肆地呐喊乌萨斯对感染者的迫害与残酷,把悲伤发泄出来后,医师塔塔叫停了狂热到开始失控的场面。
他听到了每个人的呐喊,即使全是谩骂和【乌萨斯粗口】,也不曾改变表情,明明瑰丽美好的相貌象征着精英家庭的培养,可听着感染者粗鄙的呐喊时,他神情平静,认真的一一接收。
乔仑在每个感染者基地内的威望都是崇高无上的,在他喊出停止时,即使不在他视线里、由其他老师带领的成年人也都停止了发声。
“纠察队,城市警卫,举报人,黑帮头子,甚至还有言而无信的工厂主……”
站在光幕里的塔尔塔洛斯只是对着黑板点了点,被感染者呼喊出的人员种类就占据了半个黑板面,全员静默下,塔尔塔洛斯侃侃而谈:
“这些都是直接的迫害者,他们有的实施逮捕,有的信手旁观,有的人完全就是故意将员工感染后举报,还有人渣百无聊赖穷开心,以打死感染者为乐。”
“迫害感染者生活的外力太多了,方方面面,从农庄到城市,从工厂主到小商户,连卖菜小贩都恨不得见到感染者倒霉——所以,我们中是不是有很多人觉得,正常人是我们的敌人?”
他停顿了一会儿,点了一个有些不安的青年起身作答:“是吗?安洛夫斯基?”
“首领,这,应该不是吧?”
青年扭曲着脸不情不愿的说道——虽然凭着冲动把所有普通人都框进报复目标里说出来很爽,但面对塔尔塔洛斯冷静平淡的目光,安洛夫斯基终究是没敢不过脑子。
“我给大家讲个例子吧,一个人生活在一座城市里,这座城市里所有人都欺负他,让他过得生不如死,于是他认为整个世界的人都是这样愚蠢、恶毒, 他要报复整个世界,大家觉得对吗?”
塔尔塔洛斯随口举了个例子。
“……”
没人回答。
“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明白我的意思了:这些人代表不了整个普通人群体,既然如此,报复所有普通人?冬将军讲得冷笑话都没这么好笑。
更何况我可以告诉大家,感染者占据乌萨斯人口,其实远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多,其实不到十分之一。”
塔尔塔洛斯在没有写上文字的那面黑板上画出一个个小石子,左边有九颗,右边只有可怜的一颗:
“哪怕不计算武器和身体素质的差距,只从人数上说话,感染者打得过普通人吗?”
红龙残忍的戳破了安逸下来的感染者不愿面对现实的泡泡,用最直观的数据表达了对“报复所有普通人”想法的蔑视,台下没人说话,塔尔塔洛斯的威信能让所有人不怀疑他在说谎。
“所以,我们需要盟友,我们需要普通人中和我们一样被迫害的可怜人加入,我们需要和这些人合作,最终一同完成最终任务——对压迫者的反抗。”
“这就是我们组织的名字‘整合’的由来,并不是要整合所有感染者,我们是要整合所有的被迫害者!”
黑板上差距悬殊的石子发生了变化,有足足七颗石块转移到只有一颗石子的小可怜那里,势力分布迅速转变为右侧压倒性的优势。
可很快就有人提出了异议:
“可是首领,虽然您说的很好,可那些普通人并不那么认为啊,他们仇视我们,会向城市举报我们,即使最无害的农庄,也不会愿意收留感染者的!”
“没错,”塔尔塔洛斯赞同道,但他很快就神色严肃的提出了另外的问题:
“那大家知道他们为什么仇视感染者吗?”
“也许是我们生病了吧。”有人低声丧气地回答。
“真的吗?”乔仑否定了他的想法:“那那些麻风病人、杆菌病人、传染病人为什么不用来冻原挖矿?为什么一个伤口腐烂流脓、恶形恶状的人不必被普通人举报,发配到这里?”
“也许是因为我们有源石感染?”又有人不自信的开始找理由。
“那为什么没有贵族感染者被扔到矿场呢?为什么没有将军感染者被扔进矿场呢?为什么只有普通人被毫不犹豫的扔进冻原等死,而达官贵人即使感染也能从容以对,即使被发现,也能施施然去其他国度?”
塔尔塔洛斯又问。
这回连回答都没有了。
“其实很简单,为什么感染者被迫害?为什么普通人被打死会被警卫追责,感染者被打死就无所谓?为什么迫害感染者每个人都可以做?”
“因为杀死普通人要被惩罚,死刑、囚刑、酷刑……只要做了,他们就会面对强大的乌萨斯。”
“那么为什么普通
人出事有人做主,感染者出事没人做主?”
塔尔塔洛斯就那么自言自语,红色的眼睛跃动火焰,看向不发一言、气氛沉凝到让人呼吸不畅的感染者队伍。
他在等待回答。
第七十七章 夜校(下)
“因为乌萨斯【乌萨斯粗口】根本没有把我们写进法条里!!!因为乌萨斯【乌萨斯粗口】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命!!!”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他狂野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涕泪交流,悲愤和绝望的颜料在这个中年男人脸上肆意涂抹,他嚎叫着撸开袖子,指着手臂上的黑色结晶高声怒吼:
“因为乌萨斯就【乌萨斯粗口】想让感染者死!!!!”
“没错!”
塔尔塔洛斯跟着一声怒喝,直接镇住了这个一时激愤脱口而出大逆不道话语的男人,红龙看着他须发皆张、脖颈上血管贲张的狰狞模样,以更大的音量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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