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未尽
‘很久很久以前,乌萨斯有许多的怪物……他们有的擅于夺取他人的生命延续自己的生机,有的擅长附体杀人,还有的能吸干人体内部,只留下一张人皮……
据说在冻原的夜里,就有这么一种生物。
它们会寻找那些受过伤的人,用一种奇特的肉治疗伤口,哪怕断手断脚都能痊愈,但是,这并不是免费的赠礼……’
塔露拉提起这段传说时神色严肃,目光凝重,英气的脸蛋上带着让人信服的坦诚,她在深夜里小声的对阿丽娜讲述故事,把小鹿吓得瑟瑟发抖:
‘受害者先是会欣喜若狂,惊喜于手脚的复苏,但这其实是表象,在这层皮肤下,是一团一团和血肉类似的菌丝。
它们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的血肉,表面上看毫无
差异,但在皮肤下,这些菌丝在一点~一点~的吃掉宿主的血肉!
它们甚至会撕开受害者的大脑,把菌籽产进去——这些菌籽又会不断长大,最终把宿主的脑子完全吃掉~
这是一个短暂的过程,往往受害者的喜悦还没有结束,他们就会惊恐的发现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话,那是菌丝已经入侵大脑的证据……’
‘然后,在冬夜里的某一天……’
‘哇啊!’
那时的塔露拉发出了一声惊叫,阿丽娜吓得把自己狠狠藏进她略有起伏的胸膛里,害怕得全身发抖。
然后塔露拉就会吃吃的笑,逗阿丽娜说她说的都是假的,纯属瞎编。
可眼前的这些……
小鹿战战兢兢的举起小巧晶莹的右手,颤颤巍巍的盯着它白的好似透明的皮肤,在这层薄薄的皮肉下,淡青色的血管浮现出来。
但在此刻泪眼模糊的阿丽娜眼里,这些青筋与血管就是菌丝侵入血液的证明!
小鹿绝望的放下灵活的手臂,眼泪噗颤颤的落了下来,担忧、恐惧、恶心、焦虑……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的猜测让阿丽娜再次破防,忍不住发出呜呜呜的哭泣声。
【小姑娘,你这……本事不大,想的挺美。】
“牡、牡蛎!!!”
脑子里突然响起的声音佐证了阿丽娜的判断,小鹿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
正在农业基地视察的乔仑身体一顿,手里拿着的作物叶子飞了出去:
这位埃拉菲亚小姐,是不是有那么亿点胆小?
·
当阿丽娜再次醒来时,她心灰意冷。
塔露拉偶尔会在夜里讲或真或假的乌萨斯恐怖传说,把阿丽娜吓得总往她怀里跑。
小鹿偶尔也会怀疑塔露拉是不是全在说谎,她没必要相信——可就在某个阴云暴雪的日子,阿丽娜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塔露拉在雪地里与四个穿着奇怪甲胄的家伙对话。
小鹿只是好奇的看过去一眼,其中两个人就意识到了不对,左边的黑甲胄立刻就看了过来。
他的甲胄把脸都遮的严严实实,阿丽娜也无法判断到底有没有看,可那份让小鹿骨子里犯怵的恐怖是不会错的,只是一眼,那时的阿丽娜双腿就软了下去,战战兢兢的僵在纸窗旁。
塔露拉那天晚上就讲了一个关于“乌萨斯黑甲怪物”的传说。
自那以后,小鹿就对塔露拉讲述的故事将信将疑起来……
所以我这是已经中招了吗?
阿丽娜活动恢复的右手,欲哭无泪。
“别听她瞎说,那根本不是什么黑甲怪物——他们是乌萨斯皇帝的内卫,是科学实验的产物,哪有你想得美那么可怕。”
完了,我开始幻听了——接下来肯定是脑子也被取代吧?
女孩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再次降临。
砰——!
“啊!!!!”
阿丽娜尖叫出声,但这次不是什么死亡降临了,小鹿蜷缩着身体在床上滚来滚去,左手右手一同盖住痛的像是要裂开的额头,眼角忍不住开始涌出泪花。
直到疼痛稍缓,阿丽娜才抽着冷气滚回原地,眼泪汪汪的向罪魁祸首望去,小手揉着额头,试图进一步减缓剧痛。
当她看到来人的脸时……
“诶?!塔露拉?!”
小鹿惊声尖叫,一时之间连伤口都懒得揉,直愣愣的看着坐在床边对着她无奈微笑的挚友,眼睛里全是惊喜:
“原来是塔露拉你救了我!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鹿忍不住靠近“塔露拉”,想要通过拥抱把这些日子的惶恐绝望通通掩埋在心里。
然而,好友拒绝了她的拥抱。
“塔露拉”冷淡了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鲜红色的眼睛转了转,很快就把一只纤柔的小手放在精致的下巴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
阿丽娜陡然发现不对:
塔露拉的眼睛明明是和头发一样的铁灰色呀!
她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这样?
阿丽娜又仔细看了过去,大量与挚友截然不同的细节被小鹿捕捉到:
风尘露宿的塔露拉可没有这么晶莹美妙的皮肤,也没有这副智珠在握、睿智自信的神态,甚至连女子力,貌似都没有到现在为止都没说话的“塔露拉”高……
额,虽然用热情的挚友与眼前冷冰冰的“塔露拉”比有些奇怪,但看到塔露拉的第一眼,阿丽娜会觉得这是个胸怀理想的年轻战士,看起来还有点憨。
而眼前的“塔露拉”却是乌萨斯宴会里夺人心魄的妩媚明珠,眉眼明丽柔婉,哪怕在简陋的木屋里坐着,穿着比塔露拉还要简单的衣物,脸色还冷淡的像个陌生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阿丽娜也不自觉联想“塔露拉”的微笑是何等美艳勾人。
所以……
【所以我根本不是塔露拉,只是长相有些相似而已。】
第一次醒来听到的声音又一次在阿丽娜的脑海里响起。
面前的灰发美人对阿丽娜露出笑容。
第一百零六章 做我的替身吧,阿丽娜(上)
乔仑继续在空荡荡的方桌上书写,他得把其他基地的水电线路图都画出来,不少基地下周就要开始动工开掘。
灯火在这间木屋的窗前闪亮,更衬得外面的夜色愈发浓重,但就在这样的黑暗里,有一团温暖的光源一直都在,光源下,伏案写作的塔尔塔洛斯一直都在。
这是许多在基地表面伪装成普通矿工的感染者晚上活动时第一眼看到的事物。
奇异的是,只要有这一团光存在,没有人会迷路,没有人会迷茫,他们看着塔尔塔洛斯伏案工作的身影,就好似看到希望本身。
总会有感染者偷偷在夜色里看着塔塔首领工作,看他在灯光下拿着羽毛笔一边蘸墨水,一边仔细的构图。
落下图画文字的纸张可能明天就会在另一处基地的负责人变为施工路线图,也可能会出现在决定基地未来一周农业培养目标的第一张,当然,也可能是对中饱私囊的感染者酷烈的惩罚。
无论塔尔塔洛斯落下何样文字,无论他在笔墨中掺杂何等情感,在夜色下看着一位领袖为了基地不眠不休工作时,总有人偷偷想去完成明天的工作指标。
但塔尔塔洛斯不会同意,就像他承诺的那样,他愿意为感染者留出充足的假期,过他们想要的日子。
今夜的塔尔塔洛斯一如既往,他拿着羽毛笔涂涂画画,一幅以红蓝双色标注基地水电建设的结构图一点一点从虚幻降临到现实中来。
只是今夜不眠的人有两个,在塔尔塔洛斯熬夜加班的身影后,躺在他挡住灯光黑影下的阿丽娜睁着眼睛无法安眠,小鹿看了塔尔塔洛斯一眼又一眼,脑海里反复咀嚼下午时塔尔塔洛斯给出的两个选择。
【你本来会死在雪地里,我救了你,阿丽娜。】
【我找到你时,你已五脏六腑尽数衰朽,四肢百骸生机全无,就连大脑,也不剩多少活力。】
【我将我的血赐予了你——这事关另一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但这血确实有救你的能力,所以你现在能躺在床上睁开眼睛。】
【但是,阿丽娜,这世上的魔法和奇迹都不是免费的,每一份不明不白的馈赠,命运都会为它标上价格,作为救治你的代价,阿丽娜,你的思维将与我相连,但我能切断我的连接——换句话说,你的思维将对我单向透明。】
【同时,作为完全修复你那已经破碎五成躯体的代价,你身体里有超过一半的血肉来源于我,这固然会为你带来力量,但这也意味着只要我想,就可以将意志投映到你的身上。】
【你的自由,你的思考,你的血肉,都随着这场可悲的灾难变成了我的东西——我不喜欢无缘无故的欺骗别人,所以,我完完全全告诉了你你所有的遭遇和代价。】
【那么,问题来了,阿丽娜,你的选择呢?是决定放弃这次复生,重新投入死亡的怀抱,还是将未来和命运,置于我的支配之下呢?】
【你有一夜时间思考,我尊重你的选择。】
小鹿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才从死亡的阴影里逃开,转瞬就进入另一个囚笼,可世上一切就是什么没得选,要么为了自由抛弃生命,要么为了生命抛弃自由。
塔尔塔洛斯用笔尖摩擦纸面的哆哆声停了一瞬,很快就伸出手拿出一只小小的墨水瓶,打开后,阿丽娜闻到了隐隐约约的工业墨水臭气。
泰拉大陆上的种族何其多样?种族能力更是千差万别,与挚友塔露拉相处的日子让阿丽娜能清楚的认识到红龙与小鹿的身体差距有多么巨大。
而现在她都能问到瓶中墨水的臭味,塔尔塔洛斯为什么毫不在意?
乔仑没有皱眉,身常在觉醒初期的适应阶段为他提供了丰富的经验,臭味对他来讲只是气味的某个变种,了不起算是脑海里记录的气体分子化学公式,更何况,眼前的图纸比一点微妙的味道重要的多。
笔锋划过纸张的哆哆声很快就继续了起来,吸饱墨水的羽毛笔继续今夜动人的舞程,相比那些贵族精心修饰矫揉造作的无用词藻,眼下塔尔塔洛斯画下的每一根线条都意味着基地物资的又一次充实。
没人会怀疑塔尔塔洛斯的志向,就像他们已经接受塔尔塔洛斯“感染者确实是病人,在治疗药出现前确实要与正常人分开治理”的说法一样。
这个男人有决心有天赋,学识包罗万象性格无比强大,他会与每个感染者畅谈,就好像他是他们的亲人,他会处理好每一份文件,就好似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他。
居住在基地里的感染者面对乌萨斯皇帝都会怀疑他的话语,可面对
塔尔塔洛斯,即使荒谬绝伦,人们的第一个想法也会是“领袖是不是有些累了?。”
虽然塔尔塔洛斯永远理智。
红龙的停顿影响了阿丽娜的思维,她忍不住静静地听着这极有规律的摩擦声,了解到塔尔塔洛斯画出的文件具有何等意义后,这颇有规律的声音在阿丽娜耳边又增加了沉重的意味。
【你和塔露拉确实会相见,但并不是现在——就像她对你讲述的乌萨斯神话那样,不死的黑蛇盯上了她的身体,而我同样想要看一看她能不能在黑蛇的侵蚀保护自己。】
【所以,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脑海里又一次响起了塔尔塔洛斯告知她晴空霹雳的大消息时的声音,阿丽娜掖了掖被角,安抚自己被窗外吹来的冷风与冷酷事实反复迫害的心灵。
我到底该怎么办?
新生的手脚还是那般自然,好似完全是阿丽娜自己的东西一般,但小鹿记得清楚,就在不久前,塔尔塔洛斯为了向她演示这种控制的强大,当着她的面控制一手一脚做出动作。
如果是塔露拉,她会怎么做呢?
小鹿忍不住想到了友人,但很快就被这件事牵扯了心神:
她离开这么久,塔露拉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以为她死在了冰雪当中?会不会就此心灰意冷?还能坚持她的理想吗?
阿丽娜的心情突然从患得患失稳定下来。
第一百零七章 做我的替身吧,阿丽娜(下)
“离开这里去见塔露拉?”乔仑诧异地看了啊里那一眼:“如果你的愿望是这个的话,请恕我无能为力。”
“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已经答应他的条件的阿丽娜颤抖着嘴角问。
她的心理压力非常大,刚刚做了为了友人和未来把自己卖掉的交易,回头却发现连见友人一面都做不到,难怪她会心神不宁。
“我们的情况你理解吗?”乔仑问。
阿丽娜点了点头。
“一旦塔露拉被乌萨斯本地的长生者占据思想,那么她们的情况就和我们的情况一样。”
乔仑非常扎心的用阿丽娜的现状解释塔露拉和奇异怪绳的关系,阿丽娜呼吸一窒,被塔露拉的遭遇吸引了注意:
“长生者?塔露拉她怎么会被这种人盯上?”
“长生者是我对他们的划分,但按照最能形容他们对普通人的影响来为他们起名的话……你也可以用另一个词来形容他们。”
“‘神’。”
“!”
阿丽娜被震慑到捂住了嘴——她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生物才会被称之为神!
“更具体一点的话,”乔仑很快给了解释:“乌萨斯传说里,对方不死不灭,通过不断侵占他人肉体延续生命,在乌萨斯的势力盘根错节,能操控战争局势。”
?
呃……只能到这里吗?
阿丽娜有些迷茫:只有这种能力,也能被称之为神吗?
还是说塔尔塔洛斯的介绍有问题?
能够探知她思想的塔尔塔洛斯叹了口气:“这并不难猜,阿丽娜,当一个存在拥有无比漫长的生命,在乌萨斯推翻骏鹰帝国前就存在,冻懂得许许多多的法术,他总会有办法操控人们对他的情感。”
“最简单的例子,培养一个帝国——据我所知,历史中的乌萨斯反抗骏鹰成功,这位长生者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但这也为他带来了充足的投资利润——知晓他存在的乌萨斯高层天然地与他处于同一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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