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未尽
可现在面对的是生生把血怒状态的她活活打死的狠人,夕宝很难鼓起勇气嘴欠几句——郝昭那几拳是真的没有半点怜香惜玉,拳拳都是势大力沉,夕挨了两拳,疼痛让她醒来后都记忆犹新。
万一她指指点点几句把郝昭惹恼了,他现在把自己胖揍一顿怎么办?
好不容易从死亡中醒来,夕宝才不想死在这里!
什么?聚会时和年吵架说就算自己死了画也能传下去,所以对死亡无所畏惧?
大话谁都会说,但要是能活着,夕宝肯定想活着啊!
她又不是某个把自己撕了几百份的二百五,有事没事非要折腾自己,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于是夕死死守住嘴里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等着郝昭下一步的描述。
“我开始奇怪起来,反复在婆山镇周围寻找,发现了一群被人们叫做墨魉的野兽,随手杀了却发现它们是由墨水组成的,探索结束后继续探索的第五个月,我发现它们也刷新了,依旧生活在巢穴里,甚至…比原先的他们智能强了一些。”
“强了一些?”
听到郝昭提到墨魉,夕当即来了兴趣,没人比她这个创作者更知道墨魉的存在意义和生存方式——本来是这样的——现在却听说墨魉有了新变化,夕立刻来了兴趣。
“没错,第二个月我看到它们时,他们表现出了明显的恐惧——这意味着它们记得我这个杀死他们的凶手,我靠近时,大量墨魉都向巢穴内部逃去,它们已经学会趋利避害。”
“我趁着混乱抓到一只墨魉,这家伙很有趣,居然会作画,还用画在地上和我交流。”
郝昭回想着那个婆山镇中发生的事,那只古古怪怪却相当可爱的墨魉,嘴角微微扬起了一瞬:
“它告诉我婆山镇原本是个画在画里的城镇,所以才会是日月同天的奇景,因为画是很难调节出日升月落的时律变化的,它态度很好,智能看起来也很不错,还有一手不错的画技,我便把它带回了婆山镇打算驯养一段时间,却被它拒绝了。”
“它说它叫阿咬,是被一位厉害的大画家画出来的,婆山镇现在发生了许多怪事,看起来平常的事物充满了危险——它愿意告诉我它的主人告诉过它的,脱离婆山镇的方式。”
夕心头一动,回忆起了多年来一直陪着自己的小小造物,阿咬的名字确实是她起的,这只小墨魉奇异的通人性,夕便把它带在身边,还起了名字,在黎进入婆山镇后的日子里,一直是阿咬陪着夕在画室里研笔起墨,在白纸上画写种种人间景色。
没想到它居然也跑到黄泉里了,也不知道其他人物会不会也……
若说离开婆山镇的方式,她记得偶尔无聊走出门外去看勾吴城外苍茫胎内地放松心情时开玩笑一样和阿咬说过,却不曾想它会记到现在,如果她的记忆没被人动手脚的话,那时候她说的应该是……
“第一种方法是看开,阿咬说这是《婆山镇》的创作者常用的套路,她会把看不开、想不了的执妄人关进画里,在画中似梦似醒中让他们经历梦魇,除非看开,否则便要留在画中,时间长了,便是和婆山镇中的人们如出一辙的画中人。”
“第二种方法……”
郝昭一时沉默,但最终还是在夕嘴角抽搐的同时,把这并不风雅、反而简单粗暴到极点的解答方式说了出来:
“第二种方法是打破整个婆山镇,原本婆山镇是一个循环,婆山镇人就像婆山镇周围反复循环的各类物资一样不断重生,同时忘却曾经前一天发生的一切,继续重复经久不衰的循环,杀死他们影响不大。和阿咬的主人同一级别的人往往会针对整个婆山镇做出攻击,让婆山镇接近碎裂,使画主人心疼地放弃将对手关进里面。”
“我问它这个靠谱吗,它却告诉我说画主人曾经被人破坏过,那一次她气的又哭又闹,差点和那个人绝交——哦,它还告诉我画主人有许多兄弟姐妹,但她和那些兄弟姐妹们关系不好,还和他们打过架。”
【炎国古语粗口】!阿咬你个【炎国古语粗口】!
怎么把这种事说出去了!
明明还是乖巧的双手抱腿坐在地上,可夕的脸上却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低气压,阿咬这个小叛徒,居然把她被年那个混球弄坏画卷而气的差点哭鼻子的事说出去了!
夕气哼哼的咬牙,打算回去之后就在阿咬身上再添几笔!
但眼前的情况没解决,她不可能回去的,于是夕看向不知为何有些不太想继续说下去的郝昭,问道:
“……然后呢?”
“然后我…然后我用了不少炸药,把整个婆山镇炸成了一滩白地。”
橘猫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艰涩的说出了第一次进入婆山镇的处理方法。
他那时犹豫很久,婆山镇中的人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而他却要把整个婆山镇血洗干净,这哪里是知恩图报、有仇必追的侠该做的事?
最终还是在勾吴城咬着灵性修复器对黄泉投影敲敲打打的孔明联系上了他,简短的告知他因为黄泉和未知空间相撞,形成了巨大的灵性漩涡,把附近一地的高灵感生命全吸了过去。
虽然他并未进过黄泉,但已经联系远在虚境的生命之神重新审视黄泉位于虚境与漫宿交界的本体,知晓了它的杀人规律:
婆山镇发生的事、婆山镇生活的一切都不是真实存在的生命,而是某个高灵感生命最深刻的记忆被黄泉临摹下来,层层叠叠形成大量平行记忆,将为数不少的他们困入其中,若是沉浸其中,便会随着时间变化最终被黄泉完全污染,走向死亡。
“阿昭,你是【乔仑】的一员,这只是黄泉在漫宿与人间交界的影子,它无法临摹你,所以你才能进入其他人的平行记忆里,若是你真的为他们好,便不要犹豫,直接痛下杀手,让他们走出梦境,否则才是害人害己!”
孔明的劝说最终让郝昭下定了决心,橘猫咬着牙摁了掌心牢牢攥住的引爆器。
第二百零三章 某倒霉蛋的奇妙冒险(十六)
“我摧毁了那里,把婆山镇中所有的生命都杀死了。”
郝昭吞下心里偶尔奔涌而出的良心,强行稳定状态,平静地和夕描述道。
岁相化身瞄了一眼郝昭并不好看的脸色,从他艰涩的声音里听出了做下杀死一个小镇中所有生命的决定时经历了何等挣扎——现在在婆山镇中生存的可不是她画出来的画中人,而是有自己想法、有记忆传承的活人!
郝昭能听从阿咬的建议真的痛下杀手,阿咬一定和他经历过一段惊心动魄的冒险,双方之间因此培养出互相信任的默契。
夕心里产生了这样的明悟,但随后又有了更多的疑问:
为什么郝昭不愿意多说他和阿咬的事?为什么他看到她时会说出那句“你是新人”?为什么……她也进入了婆山镇?
夕不理解,但她在足够漫长的生命里,还是从炎国人身上学到了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时该做什么的:听明显更熟悉情况也足够好心救了她的郝昭介绍在【黄泉】中的所知所见,并根据他的介绍自己判断后续该怎么做。
“阿咬也一样死了,炸碎婆山镇后,整个平行记忆都破碎了,连带着阿咬——我的判断出了错,它并不是构想出那份平行记忆的主人,而是陡然获得记忆与人格的墨水生命,后来进入第二个婆山镇时,我听其余人说阿咬是一只墨魉。”
“第二个?”
夕又听到郝昭重复熟悉的字眼,疑惑地看着他。
“没错,就像我之前说的,不知为何,有很多高灵感生物都构思了婆山镇,就好像他们都是在婆山镇里长大的一样,构建出了很多很多一模一样的婆山镇平行记忆,我每次进入都要重复一次。”
“这很奇怪,以后出去了,我若有时间会去调查一下,一个小镇居然能出这么多灵感异常高的生灵,它身上一定有许多秘密。”
郝昭皱着眉毛说道,脸上满是不得其解的迷惑,但婆山镇究竟为何能以母猪下崽的高质量出产高灵感生物并不是现在需要探索的理由,于是他果断越过了它,继续在坐立不安、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的夕面前叙述后续探索发现的新规律:
“从第一个婆山镇中逃出来后,我虽有些精神未定,略有疲惫,但或许是因为我是第一个逃出婆山镇的生命,冥冥中记住了婆山镇的特征,精神安定下来后,我很快便感知到了许多个和婆山镇类似的平行记忆。”
“只是……”
郝昭扭着眼睛,一副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样子:
“我以前并没有相关经历,也不清楚该如何做,碍于这里情况复杂,也不敢随便探索,便一直待在黄泉之中,并没有进入,结果在我的心跳平静状态挑动大约两千多下时,我又一次被卷入了新的婆山镇。”
“于是我又一次炸毁了婆山镇,终结了一场循环,可我居然找不到构筑婆山镇的生者,因为按照阿咬告诉我的规则,被我在梦境中杀死后,他也应该醒过来,然而我走了很久都没找到他,便只能跑到婆山镇平行记忆最集中的地方,尝试着继续打醒生者。”
郝昭说不清是疲惫还是无奈的长长叹息一口气:
“我经历了数百个婆山镇,杀死过婆山镇人很多次,有时又心有不舍,也会在婆山镇和他们相处有单时间,但到最后还是要动手,把整个平行记忆打碎,后来,我不再等待两千一百多次的心跳间隔,而是自己尝试着进入婆山镇,迅速执行打碎它们的行动。”
他看着夕,把最后的探索结果告诉她:
“你呆在的婆山镇是婆山镇平静记忆中最坚固的,我准备最后打碎它,最终遇到了完全不清楚任何情况的你,和你战斗前其实我尝试着暗示过你一段时间,毫无改变的结果让我确认,你并不是构筑婆山镇的人,但你对婆山镇分外熟悉,还和这里的人认识——那个黎大家我见过许多次,大多数时候都会对我不理不睬,可面对你,她热情的甚至不太对劲,所以…你能告诉我你经历了什么吗?构筑婆山镇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夕用手偷偷揪衣服,脸上满是挣扎,郝昭明明已经极力温柔说话,可听在夕兽耳里,橘猫温和的声音依旧宛如催命符,不逊色于岁相化身败于炎国天师之手时炎国人满是怀疑的审问。
她自闭了好多年,突然要和人大剌剌的交流,夕宝止不住开始怕生。
但怕生能有什么用呢?周围有没有那个大大咧咧什么话都成插上嘴、不认识也能扯上三分的年插科打诨,连看到夕窘迫不已偶尔也会站出来一边戳她心窝子一边堂堂正正与人言谈的令姐都不在,一片静寂中只有夕尴尬的发抖。
郝昭很有耐心的等夕的回答,流出足够的时间给她组织语言,橘猫同时也在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孔明观测到的黄泉平行记忆虽然模糊,但他向郝昭打过包票,黄泉中绝对不止婆山镇一个平行记忆。
——反正他照着郝昭给的线索以水流探测炎国密探居住的旅馆房间时,惊蛰那个小倒霉蛋是中招了。
青龙顺便又去看看阿洁,事后在一片尴尬的沉默里告诉橘猫阿洁的灵感貌似也有那么一点点高……
橘猫能有什么办法?他只好去把那几个遭了无妄之灾的倒霉蛋捞出来。
“其实也不用全捞出来,你只需要再救出来几个,我就能把握住这些人的联系,通过对黄泉高高在上本体的调配,把这些个卷入漩涡的倒霉蛋扔出来。”
孔明轻快的语调再次从羽毛间无孔不入的联系传来,黄泉本就是被羽毛中的佼佼者生命之神污染的存在,他们的联系在这里依旧紧密,甚至若是郝昭需要,能直接从孔明那里寻求场外轰炸。
“当然啦,场外轰炸其实也行,也比较方便,可平行记忆这种东西说白了也是高灵感生命心灵的具现化,维护住它们的护壁便是地球漫画小说里常说的心之壁,是他们划分我与他,自己与世界的分界线,强行打破也不是不行,但很容易
就会让他们出现一些诸如时不时被外邪入侵啦,时不时精神分裂啦,时不时成为邪神载体啦……之类的很有趣的情况。”
“所以,需要吗?”
郝昭脸色一黑,直接把孔明定时拉黑了半个小时。
“其实……”
一旁不知不觉已经和他距离缩短到安全距离一半的夕终于想明白,带着胆怯开口了。
第二百零四章 某倒霉蛋的奇妙冒险(十七)
“你的意思是……婆山镇是你画出来的画?”
郝昭扬起眉头看着夕,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嗯。”
夕沉默着点点头,双手护住头部,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害怕郝昭因为自己过于奇怪的技艺而生出些许不满——这种情况她看得多了,很多时候,只是因为一点点不同,相同种族、相同国家的两方人马便会狂热的打成一团,恨不得把对方全家一一砍死,更何况她这样一看就和普通泰拉人不一样的岁相化身呢?
也许他会觉得我在吹牛,也许他会认为我的能力过于危险,也许他会因为《婆山镇》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而生气……
夕在脑海里头脑风暴,猜测了许多郝昭得知数百个婆山镇都是她搞出来的事时会有什么看法,已经预感到了他会露出的表情。
肯定是又忌惮又凝重的吧,虽然他能把我活活打死,但要是出了黄泉,我想跑他也追不上,还不如现在直接斩草除根,省得炎国因为我这样擅自把人关进画里的奇人异事有人受伤……
夕瘪着嘴,把炎国天师当年对岁相的种种防备一一和郝昭对应。
在她想来,向郝昭这样本领高强的人一定是炎国赫赫有名的存在,受天师府礼遇,名声、金钱、财富都绰绰有余,心中许多繁杂虚妄的欲望都被满足,只剩下理想的光辉还在人生指引。
——大多数本事高强的炎国天师人到中年都是这般。
然而,郝昭并没有露出夕预想中的任何表情。
他的表情确实变了,但不是防备也不是忌惮,而是深沉的迷惑:
“你的画难道能在画中构筑和活人一模一样的存在,还能从画里掏出无穷无尽的材料?”
“呃,不,不能。”
夕垂下视线,脸上是尴尬的晕红:
“我画出来的婆山镇里只有智能单一的画中人,时间只有一天循环,画中人的记忆会被反复重置,否则画就会因为杂念太多崩溃,那些材料也都是我用墨汁画出来的,拿到外界或许能在我手上顶一段时间,但其他人用……很快就会散成墨水。”
“那,你的画能把人关进去?”
郝昭又问。
“这个倒是能,我的画能关许多生物进去,在画中可以让他们面对心中执妄,若是沉迷其中,时间久了便会化作画中人。”
夕迟疑着点点头。
“嗯……”郝昭犹豫了一会儿:“连我也能吗?”
“啊、这,这个,貌似不能。”夕小声说道:“我只能关和我差不多强度的存在,而且若是他们在画中大肆破坏,我的画很快就会破损,失去关人进去的灵性。”
“呃,破坏的话,要到什么程度?”
“就、就像阿咬告诉你的那样,婆山镇就是把婆山镇炸碎,山川就是把山川打碎,江湖便是把江河倒卷,这些事我在画里已经看你都做到了,所以你这样强度的,我困不住的。”
夕小心翼翼的强调,害怕描述不清被郝昭以为是杀手锏,扔到和他势均力敌的对手面前要她和对方打擂台:
泰拉这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它小吧,生活着太多种族,各个种族之间爱恨情仇纷纷扰扰,不知连绵了多少年,说它大吧,真正强者的圈子分外的小,大家差不多都互相认识,某场毁灭远古种族的大灾难过后,活下来的幸存者对比曾经百族辉煌的远古诸神时代只能算是大猫小猫三两只,时间久了,谁是谁大家都差不多能认出来。
叙拉古那边的几个狼崽子,被赶出去四处流浪、现在磨刀霍霍准备报复的炎国其他巨兽,乌萨斯那个搞事能力极强的黑条子,萨尔贡炎风,萨米雪灾,北境邪魔,海里那几个初生……
夕都认识的差不多,连带着那几个活得够久的神民,她这样的岁兽自闭儿童都在曾经的聚会上认识几个。
但郝昭这样异军突起的就很少见了,这位爷是真的能打,很能打,非常能打,当着夕的面把全面加强加强再加强的自己从正面生生打爆,却完全不是长生者的路子,她自认近些年对泰拉还算有些了解,不再是认识黎前的铁自闭,所以这样的人是哪里来的呢?
夕已经有了些猜想,并且做好了郝昭这样的人绝对不少的预备,所以当郝昭
问她能力的发挥限度时,夕宝根本不像年那样总是抖机灵,老老实实的把能力描述出来,非常害怕郝昭知道她的能力后把她丢进同级别的战场里去:
一个郝昭她都打不过,像岁相大乱斗时那样,十来个郝昭级别的战斗力互相搏命,她完全就是送菜啊!
“这么说的话也还算安全,你的源石技艺……”
郝昭看着夕,提到源石技艺时语气停顿了一下。
“这个不是源石技艺,是另外的能力。”
夕果然明白了橘猫的意思,小声开口。
“不是源石技艺?”橘猫愣住,想了想突然开口问她:“你的名字叫什么?”
“?”夕疑惑的歪了下头,想不明白郝昭问自己的名字要干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叫夕,单名一个夕字,没有其他的附加物。”
“夕?年和你是什么关系?”
郝昭语出惊人,让夕睁大了眼睛:
“年?她是…呃……”
夕微妙地停顿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承认道:
“算是亲属吧。”
“那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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