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未尽
“龙门白雾?”
惊蛰皱起眉头,龙门这座和炎国关系古怪的移动城市她当然知道,只是她自己在幻境里一直在炎国体制向上爬,对龙门关注不够,也不曾到过龙门而已。
但若是有大事件,她不可能收不到信息,所以郝昭口中的事件应该是现实世界中发生的。
惊蛰闭上眼睛,思维穿过三十年多来的风霜雨雪,逐步接近破损的过去,某些惊悚可怖的片段在记忆里浮现,却始终有层名为“忘却”的迷雾笼罩其上,无法看清。
但记忆缺失了,情感却能留存。
渐渐地,发自内心的遗憾和失落从心底浅淡地升起,让麒麟意识到白雾事件中自己扮演的角色:
失败者的滋味,实在是过于刻骨铭心了。
“抱歉,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麒麟犹豫的说到:“但我想那次事件对我来说一定是很痛苦的经历,哪怕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现在依然有心惊肉跳的感觉从内心升起。”
“那确实不算一段。很好的回忆。整个龙门被一个人耍的团团转。我也好,你也好,龙门魏公也好,都在一个人随手的拨弄下深陷迷局无法自拔。”
谈到白雾事件时,郝昭双手抱胸,目光悠远——从他这缺乏安全感的动作来看,恐怕白雾事件带给他的震撼并不比惊蛰来的浅。
“造成白雾事件的那个男人和我曾经是朋友。”橘猫叹息一样说道:“他愤世嫉俗又本领高强,对炎国法术的研究很深,也对炎国的时局深感绝望。”
“他曾经在和我闲聊时假设过一种无法成功的纠正方案,那便是以不容私情、无有情感、能以动态方式纠正自身出现的漏洞,不断完善和进化的阵法作为监察者辅助公平的政治模式。”
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模式。
惊蛰下意识如此判断道,但片刻后才意识到正是因为无法实现,且在现实中一旦行差就错便会引起异常可怕的动荡,郝昭才会说想在幻境中试一试——这让她忍不住有些羞愧:
她自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郝昭却能把与现实相差不多的幻境视为一次无副作用的试炼场,两人的格局差异让她略微气馁。
“那只是一次互相争执不休的假设而已,再说若是在这里真待个二十多年,我也很难把这里当做一场幻境。”
郝昭优先安慰了惊蛰:
“我们当初在出租屋里争执了很久,从不可能有阵法能做到再到阵法完成后会不会被人钻空子吵到很晚,但也拜那一晚所赐,对于古代阵法,我也了解了一些。”
橘猫用手在那些或细枝末节、或欺诈发信的阵法回路上挨个画出另一套法术,神色莫名。
“在这些对法术本身没必要的功能上修改,便能减少古代阵法的威力,转移它的效果——以一座城市中大部分人逸散的心灵碎片作为判断基准,判断城市官员所作一切是否与民众的幸福快乐相背离。”
“若是二者渐行渐远,则吸取官员的生命力和灵魂能量作为惩罚——这一过程会相当痛苦,若官员能做到公正廉洁、与民同乐,那么阵法便会为他补充日常耗损的生命和灵能,让他身体健康、精神矍铄。”
“……不太像能成功的样子。”
光是惊蛰自己就有不下上百种方法钻空子,那些在移动城市里深耕不知多少年月的贵族只怕方法多的是,但谁让这里是幻境呢?总得试一试。
于是虽然嘴上对郝昭的想法并不支持,但麒麟也未曾阻止,夕就更不用提了——相比幻境中其他人的行动,这位岁相化身无疑更关注活人的思维想法。
于是在惊蛰和夕都默认的情况下,郝昭戳破楼层墙壁,露出散发荧光的法阵回路,周
身电光四起,开始对整个城市修改起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决战将启(上)
安枉城发生了突变。
这座移动城市中的每个人都发现了这奇怪的突变,可能是他们第一次给办理证件的各个繁琐部门用联络器预约时听到的温柔声音,可能是他们因为纠纷不得不向衙门报案时及时赶到的警卫,也可能是总政务厅出台的最低工资制度和粮价房价稳定方案——
从总督到各个部门,每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都莫名其妙开始温和、亲切起来,他们待人接物开始和风细雨,为人处世开始刚正不阿,好似在这座安枉城已经持续不知几百年的倨傲和贪婪是一场幻梦,人们醒来时发现世界没有他们梦里那般阴暗——亦或许他们现在其实已经坠入一场醒不过来的梦,以至于惯于踢皮球、收中间费的清水衙门突然开始透明公正起来?
过于廉明的城市管理甚至一时间让这座城市里居住的人们感到不适,私下里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窃窃私语,认为城市的变化只是炎国都城派出钦差大臣要临时检查,所以城主和各级官员才紧急调配规划,这样美好的变化注定只是一夜刹那后顷刻凋谢的昙花。
当不公和压榨成为惯例一般的约定俗成,甚至成为某种共识时,人们已经失去了对公正和美好的渴望,甚至麻木地把这些和人性牢牢联合在一起,把热血未凉称之为天真愚蠢,把正义斥责为幼稚,把罪恶捧上不该去的高台——但这难道是人们想要的吗?
当年真龙带着各族人击败巨兽时,人们可没觉得恶人应该接受赞扬,罪恶不该受到惩罚。
于是在无数人的冷眼旁观里,在无数被侵犯利益的移动城市工厂主、农场主、店铺拥有者和大型公司的主管四处钻营询问的焦急中,一个月时间匆匆而过——然后,石破天惊。
不愿听从方案的房东群体们被罚到原本占据移动城市建筑群百分之六十的楼群被官方收归一半以上,暗地里抽人头、降工资、大喊“你不来有的是人来、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加班加到两班倒、送钱给法官也不给你发工资”的工厂主直接被请到衙门喝茶,当晚,被总督早早储备的工业人员接管的工厂就再次开工。
乃至本就属于半官方群体的移动农场、与不少官方人员相交莫逆温情脉脉的公司董事……被直接取缔和吞食的诸多利益群体因暴力反抗,被毫不留情、异常严苛漠然的执法衙门直接吊死在路灯上的惨叫为月末的夜晚增添了太多奏章。
人们更恐惧了,面对移动城市诡异的变化,他们畏惧、惊恐,无法理解的陌生让移动城市的居民躲在财产分类上直接归属官方的租房里瑟瑟发抖,心惊肉跳。
安枉城不曾进入官吏体系的贵族们慌了,他们去找寻族内在体制中位高权重的族亲,明里暗里反复暗示原本早已与所有人联合的总督为何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变化,然而被家族培养的族亲面露惊恐,直接捂住了他们的嘴,眼里含着泪光让他们什么都不要说,不准反抗,总督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那惊悚畏惧的模样简直像若是他们对总督的决定稍有反抗就要毁家灭族一般!
一头雾水的贵族们回去了,问题没能得到解决的他们又迅速去寻那些被贵族扶持进入这座移动城市血管中枢的“门生故吏”:
门生是被贵族推荐、教导,与他们进行完全利益捆绑的官吏,故吏则是受过贵族恩惠,在拿到把柄的摩擦里逐渐和贵族联合的小吏,门生有不少会因贵族们的联合前往其他移动城市任职登上官场舞台,但也有许多会留在安枉城中牢牢占据重要席位,为贵族利益站台,故吏则是移动城市中最敏感的群体,他们是这位巨人血管里敏感的神经细胞,稍有风吹草动,故吏们便会收到讯号,为贵族提供最新一手的判断依据。
门生故吏两者合一,无论安枉城最高长官来自哪里,是天子门生还是寒门贵子,他都得乖乖和贵族们玩一场权力的游戏,二者之间此消彼长,拉扯不断。
可一任长官在一座移动城市又能待多少年呢?
总督的政治生命有尽头,贵族随着时间反复更迭繁荣的家系却很难规定一个结束,于是一番拉扯后最终结果终究是贵族获得优势,随着优势滚雪球越来越大,哪怕一个白身人士,只要他背后站着贵族,在移动城市里依旧能呼风唤雨。
这一次,贵族们又一次动员起与移动城市息息相关的合作者们,他们迫切地试图揭开总督和族亲态度陡变的秘密——只有知道源头,才能把这股在这座城市“兴风作浪”的“歪风邪气”给直接掐死。
哪怕心里想的无比光明磊落,贵族们行动的最终结果不外乎是这样浅显而恶毒的目的。
然而他们又一次失望了:
门生故吏群体见到他们比见到最可怕的毒物还要畏惧,不要
说见面,只要看到有贵族笑眯眯地带着礼物拜访,他们就吓得紧闭房门,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被贵族派出的说客堵住的尴尬时刻,他们甚至会直接呼叫如今随叫随到的衙门捕快,把这些笑里藏刀的腐蚀者直接捉拿归案。
之后?
之后就是按照总督法条,擒的擒、抓的抓,通通按照《安枉城廉洁风气整顿法案第3号文件》里写得明明白白的条例一一审问判刑,该蹲监狱的蹲监狱,该连续三十个板子打得半死不活的半死不活,反正无论怎么判,吃亏的永远都是试图和食利阶层继续联系的贵族们。
安枉城官方获得资金后迅速以一种中间环节简化的特别速度开始提高人群福利,工人增加廉租补贴和医疗保险,农人增加半年体检和就近农舍,大型公司的雇员则能够补交原本只是萌芽的社会基金,哪怕最低贱、最无所事事的乞丐,都被城管拎着棍棒赶进建设工地里,拿着工资和劳动直接挂钩、合起来居然比所谓社会精英还要高出不少的工资开始搬砖……
大量原本属于贵族的利润被控制着流向贫民,移动城市麻木灰暗的底色开始以温水煮青蛙的缓慢方式逐渐改变,但利益是不会骗人也不会凭空增长的,不断失去的贵族们终于急了眼,而贵族急了眼,就代表某些人得没了命!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决战将启(中)
“告诉老豹,今天我要吃山里的鹿!”
虚抱着身边办事最牢靠的左膀右臂的脖子,把自己打理得光鲜亮丽的中年人憋着怒气低声说道,话里的愤怒和杀意让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听懂男人意思的属下略显惊慌的看了他一眼,确认男人并不是在开玩笑后,属下立刻恭顺地点头离开,向府邸大门走去。
中年贵族深呼吸一次,却始终无法平息心头郁郁,不得不一边激烈喘息一边寻到最常坐的摇椅上和身一卧,边晃边思虑痛下杀手后该如何处理后续事项。
理所当然,身为贵族的他不会和杀手混在一起,从招募这些刀口添血的武者开始,负责雇佣和提供资金的永远都是与他利益相关的属下,他自己则始终抽身事外。
有了这一层遮羞布。无论是不是他命令下的手,安枉城贵族都有一个向上交代的借口,不至于被抓住一处破绽穷追猛打——更何况他们这次并不是对城主出手,而是打算杀死城主最信赖的私卫来证明他的安全和政治财富其实脆弱无比,一直都在贵族们和他脆弱的平衡之下。
至于真杀了总督,那得等到他们确认这个原本还和所有贵族合作得不错的政治动物开始完全倒戈才行,虽然略微麻烦,但安枉贵族们相信,刀架在总督脖子上的时候,他会比所有人都更明白该怎么选择。
有些时候有所顾虑就意味着软弱无比,对安枉贵族而言,抓住总督的弱点穷追猛打向来是拿手好戏,这一任总督对家人的关心过于明显,以至于他们连猜测和试探都不需要,就轻松摸到了这个男人的底线。
无论政治还是武力领域,弱势方一旦被强势方抓住弱点,游戏就已经快要接近尾声。
只要他们表露出足够冲破总督一直以来所仰仗的私卫守护的能力,深感家人和自己受到威胁却无法反抗的总督便会暴露出个人的软弱,这种软弱会促使他在许多位置上向贵族让步,也会让他不得不向贵族服软,把许多曾经言之凿凿的方案吞进肚子里去。
就比如最近一个月来他那该扔进茅厕里的办事方案!
中年贵族气得浑身发抖,为自己一个月来大量损失的利润感到心如刀割,在炎国任何一座移动城市里,贵族都牢牢垄断着最根本的产业,他们吃剩下的碎屑才会是大部分普通人能下筷子的美餐,城市总督的各类商业方案影响的最大头就是城市里大量吞吐利润的贵族,别的总督都是苦一苦屁民们,骂名我来背,安枉城总督却犯了疯症,打算苦一苦老爷们,骂名他来担!
这像话吗?!
今天,今天的事就会成为他回心转意或者换一个总督的契机!
中年贵族终于平复呼吸,优哉游哉地躺在躺椅上放松因愤怒和心痛而充血的大脑,可一旦平静下来,门生故吏的默不作声,族亲的苦涩无言,原本卑躬屈膝的衙门捕快突然铁面无私的种种不合情理画面便追魂一般在他脑海出现,陌生诡异到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的状况让他不得不衍生出原本有都不会有的想法:
事情真的会像他现在思考的这样顺利吗?
一旦冷静下来思考,不安和焦虑就会随着越来越多被可以忽视的证据一步步蚕食原本的狂怒和不甘,让他心中生出莫大的惶恐:
安枉总督在原本的游戏规则里过得很好,贵族们在利益联合的情况下把总督的脸面和权力照顾的很好,总督自己也很满意于如今的局势——理所当然,这和他最开始来到安枉
城时追求的政治抱负几乎南辕北辙,可也不妨碍总督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是?
孩提时的梦想和成年人的现实总要有一个让步嘛!
但为什么总督如今一反常态撕毁他们默认的潜规则直接动手,丝毫不怕他们鱼死网破后酷烈无情的报复?又为什么原本和他们同处一个利益群体的所有官方人物都一反常态、讳莫如深,族亲沉默不言,门生一语不发,所有温情脉脉都变成退避三舍?
恐怖的联想一个接一个在脑海里沸腾,一锅装满恐惧的浓汤在中年贵族心里翻来覆去,但他终究是咬咬牙,用别的贵族必然也在府邸里想方设法动手的理由安慰自己,勉强让心乱如麻变成惴惴不安——动手威逼本来就是利益受损到无法忍受的贵族群体共同的想法,又何止他一家一户因为到嘴里的肥肉被总督抢走而恼羞成怒呢?
希望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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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灯火辉煌。
中年贵族却始终无法入睡,他在卧室里反复踱步,被温润灯光照亮的窗帘无法遮住男人魂不守舍的身影,任由一个深夜里依旧无法自控地发泄苦闷的人影在卧室中徘徊,无休无止。
到底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间已经接近雇佣的武者动手的时间,以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之间的默契,中年男人相信其他贵族的杀手也必然会在相同的时间发难,把总督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可为什么他还会如此不安?
贵族想不明白,他只能等待,视结果决定今夜后的一切选择。
然而他等不来属下了,也等不来最后的情报了!
轰隆——!
幽幽雷鸣,震耳欲聋!
爆裂的雷鸣在房间里响起,惊人的声响在贵族耳边炸开!
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头颅昏沉难忍,整个人木然若鸡,耻辱地停留在原地,惊恐地注视眼前随着雷鸣出现的、完全由雷光所组成的眼睛。
【买凶杀人、妨碍公务、腐蚀官员、经济垄断、官商勾结、不正当竞争……多罪并罚,死罪!】
炽蓝色的竖瞳冷漠地宣布罪名,随后不等贵族又任何反抗,恐怖的雷光笼罩了卧室里每一寸空间。
中年男人连狡辩的时间都没有便消失在府邸里,空气中只有一股烧焦的臭味能证明他曾经来过,留在原地的只不过是一堆看不出形状的灰尘。
同一时间,整个安枉城大量贵族府邸都出现了同样震耳欲聋的嗡鸣和前所未有的炽蓝雷光,在罪行人试图负隅顽抗的第一时间,雷光便击溃了所有反抗,将一切罪恶消灭在萌芽之中。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决战将启(下)
“九州一气起风雷,可怜苍生事已衰。夜半无声独坐垒,不堪世事半苦来。”
听着安枉城中几乎于同一时间响起的雷鸣,郝昭半眯着眼睛低声吟了半首打油诗,脸上一片漠然,看不出喜怒。
后背传来一阵灼热,只有在那个“夕”离开的时刻才敢从橘猫背后千里江山图中跑出来和郝昭灵性相连的巨兽终于从幽禁中脱离,与郝昭血肉融合的半龙从后背游动到男人胸前,在他脖颈间探头探脑。
“那个女人走了?”
哪怕感知里“夕”已经离开,她还是多此一举地藏在郝昭领口里发问,相比她自己必然赶不上某个神性意志、一定会被对方蒙骗的灵能感知,夕此刻更加相信郝昭自研发的磁场超感。
“如果不走我会让你出来?想什么呢大画家。”
郝昭低头瞄了一眼可怜兮兮缩在衣服掩盖皮肤上的某只小龙一眼,脸上浮现自纹刻夕宝以来第一次真情实意的笑容:
“不过她演的可真厉害啊,贤淑、温婉、善解人意,还很有本事,对炎国太多事看的开,还愿意帮助一个前不久还负责监视自己的密探——只因为这个人与我有旧,且是整个幻境唯二的两个启动开关。”
郝昭叹息着摇头:“厉害,好果决的心智、好隐忍的城府,心里一片冰冷却能演出无比热情,看开世事的和蔼下藏着无与伦比的冷漠,这难道就是你口中权能的真相?若权能拥有者都是这般厉害人物,以后我和权能长生者的接触就要极尽小心了。”
听到橘猫赞誉那个占了自己身体连权能都夺走的“夕”,小龙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郝昭看到她垂头摆尾,一副想点小脾气又委委屈屈不敢的样子,可听到橘猫忌惮无比的评价,夕的精神头迅速回升,斑白鳞片的长尾兴奋地甩个不停:
“这个、这个呀,占据我抛下的那层皮的人不一般,祂,祂是……”
她沉默下去,过了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问道:“虽然现在才问出这种问题已经太晚,但我还是不得不问,郝昭,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当然!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她
急急忙忙地补充道:“但是有些秘密和整个岁相团体都有关,他们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们这些年来其实都没对大炎做什么,大哥和大姐还给炎国挡过敌人,所以,我能求你不要把这个秘密对外人说吗?”
听到夕相当卑微的祈求,郝昭哑然失笑:
“如果你说的是岁相的一些秘密,那我想夕大家无需担忧——你难道忘了你还有个姐姐去了卡兹戴尔?我那位旧识虽然近些日子因为一些事和我闹掰了,可还是经常联系我,告诉我一些年公开的秘密。”
“岁相其实来自于一个祂,祂的名字不详,大炎人给祂起名为‘岁’,当年岁兽支持真龙讨伐巨兽,那些日子里随权能而生的长生者们流下的血液几乎染红了整个炎国大地,但在某个不能说的岁月里,岁兽和真龙做了一件最不能做的罪恶之事,这件事罪恶到不能记录到历史里,甚至不能有只鳞片爪的痕迹,在那之后,真龙和岁兽闹翻,大打出手的结果是岁兽重伤,真龙带领天师宣判这位不名誉的合作者自裁,于是混沌中衍生出岁相碎片,逐步衍生意志的你们便是天生的兄弟姐妹。”
“对吧?”
郝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胸口目瞪口呆的小龙,夕的作画果然不一般,禁忌之术的手段也远超尘世,郝昭的手摸在夕头上时,触感居然不是他自己的皮肤,而是夕画出来的、与他的血肉糅合为一的鳞片感。
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郝昭评价着。
然而夕不这么想:
“年那个家伙、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大画家气哼哼地喊着,整条龙都盘了起来,躲掉了郝昭一直摸她头的手掌:“不要揉!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
她紧跟着说出自己对岁兽苏醒的猜测,但语气中的犹疑几乎无法掩饰:
“在我身体里苏醒的毫无疑问是岁本身,祂扔在混沌中等待复苏的那具身体毫无疑问是个幌子,沉睡在那里陪我们玩了几千年苏醒沉睡游戏的只是祂不要的残渣,而祂自己一直沉睡在我们诞生的权能里,随时准备复苏。”
“黄泉里、黄泉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唤醒了祂,醒过来的岁毫无疑问比我更贴合权能的概念,相比神性的祂,拥抱人性的我们理所当然不被权能所喜,面对祂对我本质的吞噬,我连抵抗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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