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未尽
隐藏着足够让星际疯子发屠魔令知识的办公室内气氛还算和平。
博士与特蕾西娅对不久前萨卡兹士兵的背叛和哀求做出各自的最终评判,Scout也不去关注那些静静躺在最高层书架的扭曲书籍。
肃穆庄重的博士办公室没有人敢来打扰,即使最活泼的皇女脑残粉W也不会闯入恶灵的栖息地,来讨“心目中唯一的那个太阳”的欢心。
毕竟,哪怕最浅薄的精英干员也知道名为博士的巴别塔恶灵在皇女殿下心中的分量。
他们既被后者神乎其神、漠漠无情的思考震慑,也被前者绝对性的支持信任所裹挟束缚。
结束了一场心灵交流,博士又坐在了厚重的巨大办公桌旁,用带着靠背的华丽软椅支撑身体,款款凝视罗德岛外部的荒凉景象。
他似乎不打算再进行交流了,只是呆坐着看向一成不变的大地与天空,把身旁的特蕾西娅视作办公室里固有的物件,没有一点拘谨。
本该让所有发现的萨卡兹佣兵既畏惧又愤怒的场景并没有激发萨卡兹皇女与御前护卫Scout的应激反应。
白色的恶魔皇女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她甚至开始和博士一样观察这片伤痕累累的大地与自始至终无有所动的天空。
娴静的像是此刻突然悠闲起来的空气一般:存在感低下,但不可或缺。
Scout不动却是因为他理解此刻博士的疲惫与呆愣:
随着内战不断进行,冷酷无情的恶灵好似逐渐失去电力的机器,正一点一点的褪去原本温和灵动的人性,用将死之人可怕怨毒的方式处理活人的禁忌。
这并非恐惧之下的无理取闹,执行任务的精英干员随着时间的前进愈来愈无法忍受名为博士的男人激进又无情的策略。
除了新加入的那三个逃命能力一流的特殊干员,没人愿意继续把性命再次加载岌岌可危的天平上。
于是沉默有一次恢复了徘徊的脚步,在这间只有真正忠诚的干员才能知道的房间里漫无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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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日,附身在第五军团各连队督军影魔身上的乔仑与他的羽毛们正在窃窃私语:
“行吗?”
“还不错吧。”
“可能还差了点,不,就是差了点。”
“让·巴尔那边没实行士兵培养计划?”
“不是不让传授气这种能量的修行方式吗?”
“愚蠢,魏彦吾随手发剑气的本事孔明老早就上传到战略部那边了!这条老龙还挺厉害的,嘴里还有几颗老牙。”
“那不和气没什么区别吗?”
“你确定不是钓鱼?别钓了,再钓下去鱼就没了。魏彦吾手里是源石技艺和炎国武道的结合,人类是有极限的,源石技艺做不到就只好把武道技巧加进去!”
……
“你说我们能打赢巴别塔吗?”
“怎么说?”同样在影魔身体里隐藏在影界,观察第五军团的乔仑问。
“我至今还记得巴别塔恶灵那种气质,咱们辛苦练出来的军团能打赢吗?”
“为什么打不赢呢?”在龙门悄悄布置阴谋的孔明也开始关注这样信心不足的问题。
“那可是巴别塔恶灵啊……”有人在灵能网络里说。
“有什么无法理解的呢?”孔明回复,“那时我们形单影薄,现在我们集结成群,为什么会输给一个旧日的幻影?”
“在我们把恶灵的传说当做军神膜拜时,不要忘记此刻巴别塔的捉襟见肘,如果恶灵真的是军神,怎么会让巴别塔落到这步田地?”他尖锐的指出博士在目光上的不足。
“我不清楚他是故意还是志不在此,但一个多智近妖的人绝不会让自己落到如此地步,盲目而狂热的特蕾西娅单推人把恶灵视为战争的化身,自然而然的把一切痛苦算在恶灵身上。”
“一帮不学无术的蠢货在另一方同样愚蠢但人数众多、装备更好的队伍手里结束生命,又不敢承认失败后对未来的恐惧和内心的怯懦,也不敢去怀疑掀起战争的王室,一厢情愿的认为凭借一腔蛮勇与看似高尚的理想能够拯救一切。”
孔明用尖酸的话语总结对以往视为源石技艺集大成者的巴别塔精英干员的认知——曾几何时,乔仑向他们对特蕾西娅一样,膜拜这群在战乱的卡兹戴尔过得相当自在的人。
可当他咬着牙去做泰拉自古未有之大事后,再回头看这群忙碌无知的“泰拉精英”时,突然有种不过如此的体会:
有些事做了与不做是有区别的,给人的自信和修养也截然不同。
如今看到这帮被现实带起狂风骤雨巨浪暴风砸得支离破碎的无知者时,乔仑对大部分人拿博士当挡箭牌的行为不屑一顾。
“挡箭牌?博士怎么成挡箭牌了?巴别塔恶灵成了挡箭牌?”
“嗤——”孔明冷笑了一声,“不然呢?虚烧的火焰被吹熄浇灭,失去勇气却无力再燃的人们开始渴求领袖的鼓励与支持。”
“于是最可悲的来了,特蕾西娅是太阳,但在这需要严酷与奖赏的情景,阳光再温暖也不如一杯酒精能激起内心的仇恨与坚持,代领更多人走下去。何况特蕾西娅明里背里似乎都有失败主义王者的倾向?”
那又怎么样?
不少新生的羽毛懵懂的想,萨卡兹也好,维多利亚也好,怀着如此想法的战士与领袖在历史上不是多如牛毛吗?
“不是那
样的,”沉默许久的郝昭也向灵能海里的新生羽毛灌输领导者该有的修养:
“她没有给支持者走下去的肯定答复,反而在暗示他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力——却不去想那些生活在这处地界的人们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龙门下城区的警员面对黑帮报复时,需要的不是我回复他们‘接受不了的可以回到总部警局’,而是我带着他们去找场子,用拳头把有嫌疑的没嫌疑的通通弄死,威慑无法无天的黑帮佬。”
“至于其他辅助她的谋士?”孔明突然笑了起来,“噗——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实在忍不住了,脑瘫都干不出来这种事来。”
“‘无所不知’的勋爵是个老谜语人了,摆着一张‘乐来不来,不来就滚’的臭脸应对渴求支持的脸庞,让炙热的理想碎成不值一提的尘埃。”
“巴别塔恶灵更是重量级,没等他说话,一帮‘精英’就开始两股战战顾左右而言其他了,他能干什么?”
“从最初到最终,一个合格的鼓舞人心的统帅都没有,乌合之众用身体素质武装自己,传遍全军的思想建设居然是“皇女殿下是我们的光”……”
“噗——”这次连事不关己的马卡龙都笑出了声——来自地球的穿越者真的没看懂这什么操作。
我原以为诸位德高望重,必有一方高论.jpg
这什么操作?我根本看不懂啊?.jpg
就这,就这就这?
“只能说,没被干掉意味着泰拉人至始至终没有遇到真正的顶级军团是什么样子,菜鸡互啄中自我感觉良好。那接二连三的牺牲与局势恶化又有谁买单呢?”孔明带着笑意问。
但他也没打算让其他人回答,很快就自言自语说出了答案:“泥腿子们默契的无视了卡兹戴尔大名鼎鼎的皇女与勋爵,最终背锅的就只有在本次战争中崭露头角的恶灵喽!”
“孱弱的体系里是萨卡兹本能的慕强思维和最本质的阶级思想,浅浅分析一下就能看到故作武勇的战士们灵魂深处的苍白无力。”
“面对这种花架子,我们的军团怎么会输呢?”
第二十四章 夜谈
雷桑德拉尔起事第二周,罗德岛内部不为人知的某处房间。
“阿米娅以后想做什么呢?”
白衣白发的萨卡兹皇女笑眯眯的向身边乖巧正坐的卡斯特女童问。
这是罗德岛内顶级机密的房间之一:萨卡兹皇女特蕾西娅的居室。
就像W每晚辗转反侧时,皱了枕头湿了被褥所想的那样,皇女的房间充斥着家的温和:
没有萨卡兹王室宫殿的古老华贵,特蕾西娅只是把一些对她来讲意义重大的用具保存在布局合理的房间内。
即使如此,这不可避免有些拥挤的罗德岛内部寝室依旧能让任何来到这里的考古学家原地颅内高|潮:
诸多名贵的萨卡兹史物,有些是王室代代相传的物件,在特蕾西娅很小的时候,她的母亲曾用这些价值连城的“玩具”与她玩耍。
这是从小就要接受质量极高教育的特蕾西娅皇女少有的童年欢快,如今,随着时间更迭,故人只剩下冰冷的物件承载回忆,静静摆在皇女殿下同样由名贵木材制作的办公桌上。
有些是特蕾西娅成年时各地领主供奉的礼物,那时的萨卡兹王室如日中天,老皇帝敢在血峰战争把各个参与者咬下一口口软肉,巨大的威望让“魔族”这个称呼带着敬畏在泰拉流传。
临近成年的特蕾西娅对自己的父亲无疑是仰慕的:
他是一个强大的萨卡兹君王,用血与剑为萨卡兹赢来尊重,也让猎食者恋恋不舍的移开对卡兹戴尔贪婪的目光。
——从青色怒火奎隆开始,萨卡兹与卡兹戴尔反抗的宿命就绵延不绝,他们要用强大的军队与诡谲的源石法术武装自己,战胜不请自来的恶客。
那时特蕾西娅还小,吃穿不愁,也不用站在领袖的位置上去思考卡兹戴尔与萨卡兹的未来,特雷西斯作为老皇帝极为信重的儿子共同参与卡兹戴尔的管理,一家人其乐融融。
彼时的皇女殿下是卡兹戴尔最闪耀的明珠,无忧无虑,唯一担心的是教她王者礼仪和治国方略的老师严苛的标准与冰冷的教鞭。
在她成年时,特雷西斯溺爱她,老皇帝喜欢她,母亲对她捧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于是所有的领主无论属于哪方都为皇女殿下准备了最好的礼物。
终于成为青春靓丽的萨卡兹大姑凉的特蕾西娅心里洋溢着激动,却谨记礼仪老师教她的课程,用最纯真正统的礼节接下每一份带着祝福的物件。
——她那时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卡兹戴尔的辉煌时代是和特蕾西娅的童年绑定的,每每午夜梦回,这些不愿意回想、却偏偏闯入梦境的回忆纷至沓来
,让一直救赎着萨卡兹的皇女眼角含泪。
这是卑劣到不想示人的行为,她想。
可回忆里遍布家庭的温馨和生活的顺利——从父亲在灯火辉煌的王厅里不顾特雷西斯的反对,硬是选中脸色苍白的特蕾西娅作为正统继承人后就再没体会过的温存。
那是兄妹俩都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在那晚特雷西斯从小到大的人生与价值被他的父皇贬低的一文不值,而特蕾西娅永远失去了那个野心勃勃却会耐下心来逗她笑的兄长。
剩下的收藏,还有内战爆发前特雷西斯赠给妹妹的小礼物。
时至今日,摄政王送出它们究竟是为了麻痹正统继承人特蕾西娅殿下,还是放不下妹妹已经无从考证。
但特蕾西娅还是把一部分经凯尔希勋爵检查后,没有“不合时宜小东西”的礼物放在自己的卧室,兄妹二人喋血相搏又互相保存着对方最后的赠予。
出于各种不愿忘记的情意而精心保养的礼物还有很多,只是后来皇女殿下的礼物往往伴随着交换与疏离,不再是曾经满怀赤诚的心血。
但还是有很多人的礼物被特蕾西娅亲手照料:凯尔希送给她的古老痕迹,博士偷偷塞给她,满是不可捉摸文字的古旧书籍。
据博士说,这本书的名字是《黄衣之王》,如果特蕾西娅想成为女皇的话,它会是一个很棒的礼物。
虽然随着时局变化,皇女殿下已经疲惫到不愿去思考来自父亲的赠礼,宁愿救赎这片土地上不断消逝的生命与绝望的呼号。
可这毕竟是博士的礼物,特蕾西娅还是用亲手制作的折纸包裹书皮,细心呵护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黄衣之王》。
至于剩下的?
太多了,多到笔锋都无法完全叙述的地步,偏偏特蕾西娅记得每一位笑着赠礼的朋友,并把这些真心的结晶视若珍宝,悉心照料。
这不可避免的让她个人的物品少之又少,曾经的卡兹戴尔明珠私密闺房如今除了还算柔软的床铺与办公用的桌椅,就只剩下一点小小的空间留给招待客人的小型茶几和沙发。
而现在,懵懵懂懂的阿米娅坐在小小的沙发上,听特蕾西娅殿下有意无意的问她对未来的思考。
虽然不知道问一个年龄不到她十分之一的卡斯特人对卡兹戴尔、对泰拉上的感染者怎么看有什么意义,但小小的阿米娅本能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于是她不得不用正常幼童天真烂漫的小脑袋瓜思考成年人的想法:
泰拉是苦难的摇篮,在并不丰腴的奶水里成长的孩子们不得不早熟起来应对毫无怜悯的天灾人祸,像是各国王室那样有充足的时间学习成长的终究是少数。
小小的阿米娅像卡兹戴尔的普通孩子一样饱经生活毒打,不得不开始向成熟直线狂飙。
但与普通孩子不同的是,她有特蕾西娅和凯尔希的抚养,能在安全的环境里面对世上人来人往,而前者只能在嗷嗷待哺中明白泰拉上的第一个道理,用细瘦的手臂养活自己。
而现在,与阿米娅的家长差别不大的特蕾西娅突然正式询问一个才过十岁不久的孩子对未来的想法,让小兔子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仔细想了想,终于有些犹豫的开口:
“……”
……
“是这样吗……”
交谈持续了很久,已经对牺牲和死亡疲惫的皇女喃喃自语,被卡兹戴尔的苦难与号哭捆缚的女人摸了摸有些害怕的阿米娅小小的脑袋,用清浅的微笑带阿米娅回到了孩子居住的地方。
随后又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十五章 特蕾西娅:?(上)
起事第十五天,雷桑德拉尔萨卡兹第五军团在各路羽毛配合下击败近乎全部卡兹戴尔内陆贵族。
今天真不是一个好天气。
呆愣的站在罗德岛议事大厅那巨大的落地窗前,特蕾西娅的心底突然升起无端的伤感。
虽然这样有些软弱的感慨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但此时的天色确实和特蕾西娅感伤的心情相差无几:
罗德岛别出心裁的巨大落地窗对观赏天景的旅客来讲是得天独厚的观景地,天气的变化在窗前观赏的人会有极为明显的视觉。
但如今的天气可不能给人带来温馨或美好的感觉——阴沉的幕布凝聚成云海,把微弱的晨光牢牢遮掩过去。
此时正值清晨,却始终没有朝阳升起,只剩下厚重的云层破碎在狂风之下,露出灰蓝色的天空——即使如此,风光依旧沉寂,朝阳固有的蓬勃像贵族的承诺一样转瞬即逝。
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特蕾西娅小心的把目光悄悄投向干涸的大地,恶劣的天气把这片不停呻|吟的老母亲憔悴的伤痕暴露的一干二净:
明明是早该看厌的景象,阴沉肃重的场景下却愈发延伸出一层悲剧的薄纱,好似持
续了几十年的萨卡兹战争在白地上无名的显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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