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拯救的女魔头们，找上门来 第45章

　　似乎，当这个恶魔笑着告诉他们“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一切就真的都会好起来。

　　渐渐地，来到这户人家做客的市民越来越多了。

　　很多人都想见这个温文尔雅的红发贵族少女一面。

　　他们看不出这家伙恶魔的本质，他们只是渴望着这个女孩的宽慰，渴望被她注视着，渴望她能给予大家活下去的信念。

　　“喂喂喂！你们明显是被她蛊惑了吧！”洛芙娜急了：“她不是人，不是我姐姐，她是个恶魔，是和我签订契约的恶魔！”

　　但是没人听洛芙娜的，所有人都觉得洛芙娜是在屋子里待久了，在胡说八道。

　　他们直接把洛芙娜关进了卧室，不让她出来烦人。

　　来做客的市民越来越多了。

　　小小的房子里，有时候能挤几十甚至上百人。人们似乎都不担心感染瘟疫，宁可都只站着，紧挨着彼此，屏息凝神，也要听到恶魔的说话。

　　明明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耐心地倾听每个人的抱怨，加一两句符合他们心理需求的点评，或者为别人遭遇的不幸假模假样挤出些眼泪，但这些人居然真的就开始对恶魔感激涕零，甚至顶礼膜拜起来了。

　　终于，这个在冬日最寒冷的一天，在这座小屋中，聚集了有史以来最多最多的人。

　　他们是如此拥挤，以至于这小屋里，近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在这人堆之中，不知是谁的一个家伙，忽然发起了火：“我们就只能挤在这里，默不作声地向着小姐哭诉吗？我们就只能在这里哀叹自己的不幸吗？维蓝过去多繁华，多漂亮，我们的日子过得多好……可现在，他妈的！”

　　他的怒吼引起了一阵附和。

　　接下来，各种咒骂、愤恨、怒火，像是积蓄百万年的岩浆一样，从火山口倾泻而出。

　　恶魔端坐在座位上，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些情绪即将失控的人们。听着他们越来越激烈的口号，越来越愤恨的咒骂……

　　这些日子，他们积攒的不快和愤恨，在恶魔的有意引导下，终于汇集在了一起。

　　“各位，你们受够了吗？”在他们的声音稍显平静时，恶魔微笑着问道。

　　回应她的是一阵怒吼。

　　“想要对着那些造成这一切的混账复仇吗？”

　　又是一阵怒吼。

　　“那就去做吧。”她说道：“既然这是你们的愿望，我就会让这期望成真的。”

　　…………

　　在卧房内，洛芙娜只听到屋外传来的各种吵闹喊叫，屋外的人跟疯了一样大吵大嚷。

　　随后，在一阵战吼般的吵嚷后，这些人涌出了屋子。

　　听声音，还有些老人和妇女，也一边喊叫一边冲了出去。

　　随后，她那被反锁的房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恶魔小姐。

　　“你做了什么？”洛芙娜急忙问道：“刚才外面怎么忽然那么吵？”

　　“我给我们这无聊的生活增添了些许乐趣。”恶魔笑了笑：“好了，洛芙娜，你现在也退烧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用言语，给那些积攒了不少怨愤和怒火的可怜人一些关怀，让他们聚集在了我的身边。毕竟，这是个压抑又扭曲的环境，他们很容易被我吸引。”

　　恶魔挑了挑她好看的眉毛，耸了耸肩：“反正，这座城市的统治者也是一群混账，我鼓励他们去推翻那些元老，不过分的。”

　　“他们会被杀了的！”洛芙娜急了：“他们就一百来个人，你居然鼓动他们发动暴动？”

　　“你这么担心他们？”恶魔露出赞许的表情：“那你可以去帮助他们啊，你的武器不是就在你身边吗？你如果想去救他们，我也会帮你的。”

　　洛芙娜看着一脸无辜的恶魔，狠狠地骂了一声，随后拿起了炼金武器，冲出了屋子。

　　这将会是洛芙娜引导的第一次城市居民起义。

68.反抗

　　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寒雨，这雨下了很久了，断断续续没个完。

　　洛芙娜提上炼金武器，佩戴上了符文，冲出这间民居，赶上那群冲动的人群时，她发现已经有些迟了。

　　那一百多个因为被恶魔鼓动，冲上街道的平民，已经抄起了棍棒，和十几个巡逻的警卫们扭打了起来。

　　水雾之中，那些平民和警卫们撞在了一起，隔着雨幕，所有人都黑漆漆的，像是一团团黏糊糊的墨影，远看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但推搡之间，有些老弱妇孺已经跌倒在了地上，他们的头上流淌着液体，不知道是磕伤流下的血迹，还是沾上的积水。

　　此时，恶魔也不紧不慢地跟到了洛芙娜身旁。

　　“你这个混蛋！”洛芙娜简直要急疯了，她不顾夏尔老师不准骂人的教诲，对着恶魔一顿输出：“你这狗东西！你先前就在撒谎，现在又哄骗这些人送死……你会害死那些人的！”

　　恶魔反而表现得大义凌然。

　　“我可没有害他们，洛芙娜。我也没有撒谎啊——也就一开始，我假扮成了你的姐姐，算是对他们说了个小小的谎言，但我说这种善意的谎言是为了救你，而不是为了我的私欲，所以不算谎话的。

　　“后来，我也什么坏事都没做啊。我只是待在他们的家里，安抚他们，陪他们聊天，为他们疏解压力。仅此而已。这有错吗？

　　“这座城市现在的情况很糟，这里本就因为元老们严重的腐败、自私和渎职，才会在鼠疫期间出现这种物资匮乏、治安混乱的危机。我也感觉这些人可怜，所以我才这么热诚地给予他们心理疏导，这有错吗？

　　“如果他们不做些什么，大概也会有很多人病死饿死的，所以，我是真心希望他们拼一把，干掉城里那些囤积着大量物资的权贵，换得活下去的机会。”

　　恶魔振振有词，继续解释着：“你这些天也看得清楚，我们所寄宿的这户人，好歹还是个中产之家，是有点积蓄的市民。但他们现在，依然只能靠着黑面包和清水过活，天天忧愁吃饭问题，甚至连个最简单的工作都找不着，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这座城市里，有那么一帮腐败自私的统治者吗？如果他们放出积蓄赈济市民，对所有居民发放医疗物资，大家怎么会过得这么惨？

　　“洛芙娜，我是知恩图报的恶魔，我们受了这户人家的好，当然得帮他们消灭城里作恶多端的贵族。

　　“就像是《魔女洛芙娜的神奇冒险》里一样。故事里的魔女洛芙娜，不就在饥荒时节，消灭了一个作恶多端的城主，将他积累的财富和粮食分发给了穷人们，让穷人们度过了难关吗？

　　“所以，我们就应该做些勇敢的事情，帮助这些居民对抗强权啊。你的夏尔老师不是一直都鼓励你，希望你能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吗？难道你打算什么都不做，就让这座城市里的平民百姓，被那些权贵欺压？”

　　洛芙娜听完恶魔这番话，又犹豫了起来。

　　《魔女洛芙娜的神奇冒险》里面确实有这么个故事。

　　那可是夏尔老师给她编篡的故事，夏尔老师也是认同劫富济贫的义举的。

　　现在，维蓝城的情况，和这个故事确实有些像——城里正经受着突发的天灾，垄断了物资的权贵，生活压抑的居民，越来越糟的生活……

　　如果是夏尔老师故事里的魔女洛芙娜，那肯定是要向着这里的居民伸出援手的。

　　洛芙娜总感觉恶魔说的虽有道理，但又有那里不太对。

　　但她来不及细想了，因为不远处又涌来了十几号人。他们正驱使着凶狠吠叫的猎犬，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大声呵斥着，看来是另一群警卫到了。

　　这下，洛芙娜再不做些什么，这些平民大概率就会被这些警卫给包圆了。

　　“洛芙娜，加油，我会帮助你的。”恶魔诚恳地劝说她道：“为了这些收留我们的好心人，你得做些什么。

　　“只有我们才能帮到他们，只有我们。”

　　淋着雨的洛芙娜深吸一口气，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甩了甩头发，再次调整呼吸，随后，抽出腰间的炼金短刀，催动符文，踏着布满水洼的街道，对着那群警卫冲了上去。

　　这些服务于元老的私兵，基本都是混饭吃的普通佣兵，他们并没有列装炼金武器，手持得也不过是些金属棍棒，主要用于维持城内治安欺负平民。

　　面对装备齐全的洛芙娜，他们当然是很弱的。

　　好在洛芙娜也不想伤人，只是砍死了几条对着她乱叫的狗，削掉了那些警卫手里的棍棒，用刀背拍伤了几个家伙。

　　一番搏斗之后，她轻松驱赶走了那群警卫。

　　她身后那群躁动的平民，也依靠数量优势，将那群服务维蓝城元老院的警卫干趴下了。

　　他们的战斗早就引起了街道周边住户的注意。

　　窗户、门缝里往外窥探的眼睛，看到了一群聚集的平民干倒了那群耀武扬威的可恶警卫，躲藏在屋内的平民感觉到出了恶气，都暗自叫好。

　　但是还不够，叫好归叫好，这些人依然躲在屋子里不敢露头。

　　屋外那一百来个打完架的平民，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冲动之中做出了什么。

　　看着刚才搏斗中跌倒在地、受伤哀嚎的家人、朋友，他们也畏惧起来，奇怪自己怎么会在冲动之中做出这种事。

　　就算是打死了这些警卫，又没什么用。这些警卫只是普通走狗。维蓝的权贵们依然掌握着城市的正规军，甚至还有装配有炼金武器的扈从、能够施展魔法的术士，作为他们的私兵。

　　他们怎么可能对抗得了这么一帮势力强大的权贵？

　　但恶魔觉得可以。

　　“洛芙娜，这时候只有你才能帮到他们。”她拍了怕洛芙娜的肩膀：“我们必须赶快做点什么。”

　　但刚打完一架的洛芙娜有些疲惫。

　　刚退烧后，又淋着雨和十几号警卫抡刀子互砍，实在让她力不从心。

　　她只能让恶魔帮衬着点儿：“……赶紧，去，让大家回家躲起来，否则更多警卫就要来了！”

　　恶魔摇了摇头：“一直躲下去没用的。那些被你赶跑的警卫，肯定会去通风报信。事已至此，难道还想着中途退出？那不是等于束手就擒吗？那群权贵的狗腿子，肯定会回来搜捕这一带的平民加以报复的。洛芙娜，你要是不做点什么，他们可能会被吊死在市政厅门口的。”

　　“…………可就算这样，我该怎么帮他们？”洛芙娜感觉自己被说服了。这些天，这些居民的生活情况，她确实也看在眼里，但她不知道怎么帮上忙。

　　恶魔就在等她的这句话。

　　她又笑了起来：“洛芙娜，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在这种危机关头，人们需要一个勇敢的领导者，才能凝聚起力量。你有勇气、有善心、有毅力，唯一差了些的，就是能力和经验，但恰好这两样东西，我都有。接受我的力量吧，我会让你成为这座城市的英雄。”

　　“接受……你的力量？”

　　“嗯。”恶魔的笑意越来越浓：“因为，这次帮助他们的建议是我提出的，所以这次完全免费，我不会向你收取任何代价。”

　　………………

　　洛芙娜犹豫一番，最终还是答应了。

69.起义的成功

　　再之后的记忆，就像是做梦一样模糊了。

　　她依稀记得，那个恶魔似乎和她合二为一了。

　　融合之后，洛芙娜变成了自己理想中长大的模样：一个拥有美丽的容颜和修长身段的红发女郎。

　　她在阴雨带来的黑幕中，身体周围隐约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晕，脸上带着天使般鼓励的笑容，仿佛风雨交加的黑夜中仅存的灯火。

　　那群惶恐不安的平民见到她之后，都得到了安抚，迅速冷静了下来。

　　看着她圣洁高贵的脸，人们心中的躁动都逐渐平复了。

　　他们不由自主地对眼前之人信任起来。他们想聆听她的指示。

　　于是，洛芙娜举起自己的炼金短刀，发表了一通很是鼓舞的演说：

　　“这座城市的权贵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曾经不可一世的警卫队不过是一群恃强凌弱的狗腿子……

　　“只要所有平民团结一致，一起出来反抗，那就不会被权贵们的走狗逐个镇压……他们也是人，只不过你们的畏惧和怯懦，才壮大了他们的欲望，将他们推上了高位。

　　“当我们在为几块黑面包奔走时，那群元老却在自家的宅邸里开办着奢靡的酒会和宴席……

　　”当我们的家人、朋友，在破败的救济院里忍受着病痛等死，那些元老却宁可将多余的药剂请到，也不肯施舍给将死的平民……

　　“谁才是导致维蓝萧条的罪魁祸首？是瘟疫，还是那些在瘟疫时节依然贪婪自私的混账……难道天父会任由他的一小部分子民，反过来，去压迫更多的子民吗？”

　　冰冷的雨水在她演说时逐渐停止了，阳光穿透云层，金色的光柱从天上打了下来，正好照耀在她高举的短刀上，显得熠熠生辉，仿佛天父也在赞同她的言论。

　　她的演说词似乎附着了魔力，穿透了最厚重的门板和墙壁，大街小巷都回荡着她那充满鼓舞的声音。

　　所有人，所有听到这番演说的居民，内心的愤怒都被激发了出来。

　　有些胆子大的，也推开了房门，走上了街道，想要更加接近那个光鲜亮丽的圣女，聆听她的发言。

　　他们觉得洛芙娜说得对极了，他们自鼠疫爆发以来积攒的烦闷和忧愁，终于有机会发泄出来了。

　　越来越多的居民听到了演讲，走出了屋舍，站在了街上。

　　接着，洛芙娜带着这些被吸引的居民，在城里穿梭。

　　他们先是抵达了萧条的维蓝城港口，呼唤来了各处窝棚里的水手、装卸工和渔夫，聚集了更多更多的人；

　　接着，又去往医院和救济院，洛芙娜施展了一番“神迹”，治好了数百个病患，让所有人大声欢呼，认为她是天使降世；

　　又在众人的欢呼中，前往了维蓝城的几个修道院，迫使着修道院内的修士、神甫们也加入了队伍，使得自己有了表面上的宗教名分……

　　她在一天之内，直接动员了城内的数万人。

　　期间，维蓝城的元老、议员、豪商也不是没有动作，他们也意识到城里这次的暴动和以往不一样，那个领头的红发女人大概是个高阶魔法师，非常棘手。

　　他们也想过要抵抗。